第74章 :血戰疑雲
周芷若聞言,先是一驚,繼而嘆道:“原來你竟是如此盤算的!只是如今你既然說出,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王保保大笑道:“你舍得嗎?”
豈料話音剛落,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卻已經襲來。王保保悶哼一聲,倒飛而出,身子撞到亭臺柱子之上,又彈了回來。
周芷若卻盯住自己的滿手鮮血出神,不由得驚呼道:“難道,竟是傳說中的軟猬甲?”
原來,她原本存了一掌擊斃王保保的心思,豈料掌力擊中他胸口之時,手掌刺痛,知道受了暗算,忙收力回防,卻只覺得手掌一陣酥麻,知道只怕王保保在軟猬甲上塗了毒,忙伸手疾點,連點自己周身大穴,又盤膝而坐,想将毒逼出。
王保保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右手一擺,示意親衛不必跟上,卻湊到周芷若跟前說道:“你……好狠的心腸,難道想謀殺親夫嗎?虧得舍妹機靈。你倒是猜猜,她叫我在這軟猬甲上塗什麽毒?”便要湊上去親她。
周芷若大驚失色,她早感到這毒非比尋常,心念互轉,卻道:“紹敏郡主足智多謀,非我能及。只是我亦知王保保雖然認賊作父,然自有骨氣,是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便縱是有心暗算,也畢竟是毒藥、麻藥之類,斷然不會有其他……”
王保保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笑道:“那可不一定。如此佳人,普天下的男子,只怕沒有不動心的。我于公于私,只怕也要卑鄙這一次了。”
“是嗎?那你倒試試看。”周芷若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突然之間,王保保伸手按了一處機關,兩人只覺得身下一空,齊齊落了下去。
張無忌身在陣中,卻是忙得很,時不時向外面張望,突然影影綽綽見周芷若盤膝而坐,似乎受了暗算,王保保又有逾禮之意,不覺大驚,連足下方位都有些亂了。
俞蓮舟見狀,不免大皺其眉,提醒他道:“無忌,專心迎敵!”卻暗暗變幻方位,将他不慎間露出的纰漏補上。
張無忌顫聲道:“王保保……王保保要欺負周姑娘了!”
俞蓮舟臉色愈發凝重,疾言厲色道:“以周姑娘之武功,若是無心,怎會由着王保保得逞?莫要多心!”
張無忌心中暗地犯嘀咕道:“就是怕她此時動了心,若是反水,我武當豈不是大大不利。”只是這番話,涉及女兒家的私密,他也知道不該在大庭廣衆下說出,只敢在心中犯嘀咕。
場上青海派和蒙古番僧聯手,猶自久戰不下,原本已經十分的焦躁,見對方居然有心思關注外面之事,無不大怒,于是攻勢愈加猛烈,張無忌忙收攝了心神,和武當諸人齊心協力,終于漸漸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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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諸人大多關注武當派和敵人的一場大戰,再者就是看看周芷若和王保保密談,卻無人注意到,一艘艘巨大的戰船已經将君山島團團圍住,大有将群雄一起殲滅之勢。
就在青海派和蒙古番僧不敵武當,頹然認輸的那一瞬間,場外突然傳來一個青衣少女的叫喊聲:“無忌!無忌哥哥!”
俞蓮舟聽聞,忙轉過頭去,見正是紹敏郡主趙敏,不由得把臉一沉道:“蒙漢殊途,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趙姑娘你又來做什麽?”
趙敏不慌不忙,笑吟吟說道:“俞大俠請先看看四周,你們已經被蒙古兵包圍了!地上處處皆是火藥雷管,小女子不才,卻是為了救武當派而來!”
衆人聞言一驚,紛紛道:“這個女子是誰?”“她如何知道?”
宋遠橋和俞蓮舟對望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原來武當派諸人素知趙敏對張無忌無微不至,處處照拂,諒張無忌在此,此女不敢造次,故而心中卻有幾分聽信了她的話。
但是場中卻有人眼見,已經認出了趙敏的來歷:“我認得她!她便是昔日圍攻峨眉派的汝陽王愛女,鞑子郡主是也!大家并肩子齊上,做了她呀!”
趙敏微微一笑,轉頭望向張三豐:“張真人,小女子此番正為棄暗投明而來,常聽人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況且小女子雖是蒙古人,卻一向未有大惡,不知張真人是否可容我改過自新?”
她一番話說來,自問姿态極低,然而周圍衆人深受蒙古鞑子之苦,豈有因此放過她的,紛紛大聲嚷道:“豈有此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何況她是汝陽王之女,汝陽王父子二人鐵騎所到之處,誅殺我漢人無數,眼下他的女兒竟然膽敢現身,若是容她全身而退,除非中原無人!”
一邊說,一邊群情激奮,揮着武器向着趙敏撲了過來。
趙敏扭頭看了張無忌一眼,見他一副袖手旁觀的姿态,微微嘆了口氣,向着張三豐道:“船便在碼頭處好好候着。以武當諸俠的輕功,自然趕得及在元兵圍攻之前安然離開。言盡于此,就此別過。”撮唇一吹,天空中一只黑色的大雕便朝着衆人俯沖過來,來勢洶洶,衆人紛紛躲閃,趙敏趁機翻身上雕,揚長而去。
群豪連聲怒罵,唯有張三豐遙望着空中的大雕出神。他見多識廣,自然想到,昔年郭靖郭大俠,相傳也有一對大雕。郭大俠曾為蒙古人的金刀驸馬,只怕這禦雕之術,卻是蒙古人的不密之傳了,當下也不追趕,只是向着群豪說道:“那鞑子郡主言語虛虛實實,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此處不可久留,還是速速離開為上。”
張三豐德高望重,群豪見他發話,無不慨然應允,只是生死關頭,也不好講什麽謙讓,紛紛向碼頭奔去,果見碼頭之上停着幾艘大船。又遙遙一望,只見君山島其餘方位,皆被元兵包圍,大炮蓄勢待發,只有此處,露出一方缺口,于是也不敢久留,忙匆匆駕駛着大船,逃離而去。
張三豐有心照拂峨眉派諸人,是以行得慢了些,待到趕赴碼頭處,才發現幾艘大船盡數開走。
張無忌驚道:“想不到武林人心險惡,如此可該如何是好?”
宋青書喃喃道:“周姑娘不知道怎麽樣了呢。”
宋遠橋瞪了他一眼:“她只怕暗通元兵,方才我們皆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怕早離開了。青書你何必挂懷?糊塗啊糊塗!”
張三豐卻大笑道:“無忌切莫驚慌,老道是有意不坐趙姑娘安排的船只,不領受她這份情。至于周姑娘,青書你也莫要氣餒,老道冷眼旁觀,周姑娘決計不是甘心和元人同流合污之輩。只是咱們如何離開此處,卻要仰仗明教相助了,是也不是,韋蝠王?”
他這番話說出,就連宋遠橋、俞蓮舟這般武功絕高之人,也不免奇怪。突然之間,一聲長笑自幾十步外發出,一條如輕煙、如鬼魅般的身影瞬間出現在衆人面前,卻正是青翼蝠王韋一笑。
韋一笑長笑聲中,躬身向張三豐行禮,道:“真人神機妙算,韋一笑自嘆不如。不敢瞞真人,早在登島之時,我家周教主便說此處易攻難守,恐元兵暗中設計,一網打盡。于是五行旗早有布置,暗中清理了一片山頭,請武當派和峨眉派的朋友們安坐,但看我明教義軍如何水戰蒙古兵!”
衆人站在高處,凝神細觀。只見元兵果然如時發動炮火攻勢,君山之上,但凡暗中有火藥雷管埋伏之處,無不天昏地暗,一派狼藉。虧得明教厚土旗暗中清理出一塊空地,供衆人暫駐,便有炮火落于此處,衆人仗着輕功,自能堪堪避開,雖然難免灰頭土臉,卻終無大礙。
而洞庭湖茫茫水面上,十數艘明教義軍大船飛速駛來,另有小船無數,将元人大船緊緊圍住。元兵騎兵骁勇,卻不善水戰,欺負欺負不懂兵法的武林人士還可以,面對訓練有素的五行旗精銳和明教義軍,卻慌了手腳。又有洪水旗中精通水性者,暗中跳下水去,仗着水性好,用斧頭鑿子鑿那元兵大船。
鏖戰半日,鮮血染紅了洞庭湖一片水面,卻是明教義軍大勝,這才調遣船只,趕赴君山島,将山上滞留的衆人一并接走。
夜間,韋一笑和彭瑩玉等人沉着臉,聽五行旗彙報情況,遍尋不到周芷若,未免驚慌。
厚土旗掌旗使顏垣道:“屬下已派人探明那地道,那地道連着洞庭湖,地道之中,皆搜尋過一遍,蹤跡全無。”
韋一笑點點頭,吩咐他退下了。
私下裏,殷離憂心忡忡:“只恐芷若姐姐武功高明,論陰謀詭計卻不是王保保那厮的對手。”她親眼所見周芷若遭到王保保暗算,兩人一起沉入地道,她飛奔而至,卻束手無策,眼睜睜看着她消失了蹤影。
彭瑩玉心中惴惴不安,卻笑着安撫道:“芷若一向顧全大局,剛中帶柔,只要王保保不殺她,一切尚有轉機。”
殷離品味這話裏話外的滋味,突然間就悟了他言中未盡之意,竟然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不信!我不信!”
說不得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
衆人心中皆想,周芷若不慎中敵人暗算,是他們幾個皆看到的事情,只恨救援不及。而以蒙古人之無恥,周芷若之美色,接下來發生何事,可想而知。只盼着周芷若能忍辱負重,手刃了仇人,否則,明教這次丢人丢大發了。就連彭瑩玉也暗中想,當初一力主張周芷若為教主,是否妥當。若是教主是男子,豈不少了許多是非?
在岳陽城的另一處所在,張三豐卻在聽張松溪彙報:“除了峨眉、丐幫、明教、武當這些留守君山到最後的門派外,其餘的江湖各大門派,多多少少都有損傷,想是乘坐大船逃離之時,慌不擇路,不辨方向,被元兵擊沉了兩艘船所至。君山盛會,想不到卻是武林浩劫,實是少林派成昆和丐幫陳友諒跟汝陽王府暗中勾結,以謝遜和屠龍刀為誘餌,定下來的毒計。汝陽王府的趙姑娘,只怕也是幫兇。若非她送來幾艘大船,單有明教五行旗周濟,中原武林也不至于損失慘重。”
莫聲谷聽張松溪這般說,卻是急了,忙着說道:“四哥,四哥之言,小弟卻不敢茍同。小弟對趙敏也沒什麽好印象,不喜無忌和她結交,但這次趙敏卻是一片好心……”
原來,此時武當派掌門人之争已臻白熱化階段,莫聲谷只恐因趙敏之事,連累了俞蓮舟,更何況他冷眼旁觀,趙敏确實有獻媚之意,無不利于武當之心,故而竭力辯白,倒不是為趙敏一人之故了。
張三豐微笑道:“這個老道自然知道。只是以老道冷眼觀之,趙姑娘固然有向武當示好之意,投靠之心,然處處皆不妥帖,分明早知內情,卻不坦然相告,偏偏等到危急關頭,方來賣好。這般心機,老道頗不喜歡。相比之下,明教周教主卻是顧全大局,慮事妥當。聽聞周教主未婚夫早夭,老道卻有意,以本門弟子配她,成就聯盟之事,通力合作,共抗暴元。青書,無忌,你們意下如何?”
然而,衆人遍尋之下,卻不見張無忌的下落,不覺大驚。
直至一天以後,才從張無忌房中尋出一撮黃毛,還有一封字體娟秀的書信:“洞庭湖中,一葉孤舟。王盤山島,可堪同游?”衆人便是猜也猜得到,正是趙敏的筆跡。
正在這時,小道童清風突然面色古怪,前來報說:“明教教主兼峨眉派掌門周姑娘來了!”
場中諸人,從張三豐到宋青書,無不驚訝,暗想:她是如何回來的?這一日一夜,究竟遭遇了什麽?心中各自都有些猜測,卻不及細想。
張三豐倒也不拿架子,親自出迎,将周芷若迎進門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