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繳稅

“能有啥事兒啊,這不就是,有點舍不得尉娃子恁麽,咱們好歹也一塊住了幾個月了……”蘊秦槐花笑得一臉慈愛,“恁說恁爹恁娘也不早點領你回家看看,咱們晚了十幾年才見面這才住了這些日子就要走了……”

蘊尉面無表情卻也不打斷蘊秦槐花,任她嘚啵嘚啵個不停。直到,“去洗臉!”

蘊尉一擡頭看到秋寒嶼已經打理好門面,站在這個小小的堂屋裏,顯得格格不入,更襯得這房屋破爛不堪。這人天生就該住在高屋華舍裏。

秋寒嶼伸手揉揉蘊尉的腦袋,“洗臉!”

“嗯!”蘊尉笑着往後仰頭,躲開秋寒嶼的手。兩人自顧玩笑,全然沒有理會一旁的蘊秦槐花,恨得她臉皮一抽一抽的。

可憐她那麽大年紀了只能自己積極地刷存在感:“就是,就是,尉娃子趕緊去洗臉,飯要涼了!現在天冷了,飯做好了涼的快。”

蘊尉沒理她自去洗漱,完事回來對她說:“這些事以後就不勞煩伯娘了,大伯呢?你們若是收拾好了就趁着時候尚早趕緊走吧,不要再磨叽到晚了再留一晚,我幹爹幹娘可還借住在九爺爺家呢。”

“那個,恁大伯在菜園子裏,給恁把園子整整。把該拔的拔了,重新種上,恁也不會種地,俺們不能不管不是!”蘊秦槐花笑得一臉讨好。

“伯娘不會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了昨兒是怎麽說的了吧?”蘊尉臉拉得老長。雖然已經預料到今天的情形,但是該不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那啥,俺們也不是要多留,給恁規整規整,頂多兩天俺們就走了!”蘊秦槐花讪讪地說。

蘊尉眯起眼,開始思索自家還有什麽好處是讓他們多留兩天就能得到的。

沒等蘊尉想明白,就聽見有人砸門,“蘊大柱,蘊大柱在不?”

“誰啊?”蘊尉盯着蘊秦槐花沒錯眼,揚聲問。

“是尉娃子不?俺是你十三叔,你大伯在家不?俺有事找他!”

蘊尉看着蘊秦槐花答道:“十三叔啊,大伯和大伯娘都在家呢,你等等,我這就去給你開門!”

蘊秦槐花伸手想攔卻被蘊尉躲了過去,沒攔住。蘊尉打開門,看見門口站了一個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漢子,稍遠站着倆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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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叔,這大早上的啥事兒啊?”蘊尉并不認識來人,只是依着來人的自稱說。

“這兩位差大哥是來收稅的,昨兒就該收你大伯家了,你嫂子自己帶個孩子在家沒得錢交,說找公婆要銀錢,今兒交,今兒卻怎麽也打不開門了,這不只好領到你這裏來了。你別見怪哈!”漢子對蘊尉還挺客氣,一大清早領着衙役上門是很晦氣的,擱誰身上誰也不樂意。

“沒事兒,交稅麽,該交都要交的。幾位差大哥裏面請吧,我大伯和大伯娘都在家裏呢。”蘊尉側身把人讓進屋裏。等人都走進去了,蘊尉揚聲跟某個探頭探腦的鄰居打招呼,“虎子叔,早啊,吃飯了不?我還沒吃呢,這不有衙役來找我家大伯和大伯娘呢!”

“啊?這大頭晌的,啥事兒啊?”

“說是沒交稅錢呢,我進去看看哈,虎子叔閑了就來我家玩哈!”目的達到的蘊尉門也沒關就進了屋。

蘊尉一進屋原來在自家院子裏探頭探腦的人都走了出來,圍在蘊尉家門口看熱鬧。那是衙役啊,平日裏可不多見。

蘊尉進了屋也沒往前湊,跟秋寒嶼站在人群的外圍,聽衙役說蘊大柱一家應交多少斤麥子、多少斤稻米做糧食稅,然後還有兩百銅錢做人丁稅,最後還有五百銅錢的免役錢。

最後這個可以不交,但是過些日子就要去服徭役,今年是疏通河道。大冬天下河挖泥可不是什麽好活計,但是疏通河道又必須趁着冬天水少的時候,所以多數人家錢還湊手的都會交錢。當然也有家裏人多缺錢的,除了服徭役還有人會去賺取代役錢。

因為要服徭役的活兒一般不是什麽好活計所以代役錢會比較高,但經過層層的盤剝之後到代役人手裏只有二百錢左右。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有些拿不出免役錢又不想去服徭役的就會花錢三四百錢去雇人服徭役。朝廷一般不會明令禁止,但是如果到了日子雇不到人去服徭役,衙役們可是會上門拖人的。

蘊大柱家往年也不交免役錢的,所以今年衙役也沒追着要,只問:“你們是交糧還是交錢?”

“怎麽還要交稅?俺家今年就要有秀才了!秀才不是可以免稅麽!”蘊秦槐花躲在蘊大柱身後小聲嚷嚷。

領頭的衙役似乎見多了這樣的人,也不生氣反而樂了,“你家将來要出個神仙,我現在是不是還要給你擺個香爐燒一爐香啊?別整那些沒用的,你家若是有了秀才我就給你免稅,沒有就趕緊交錢交糧!”

“有啊,俺家侄兒是秀才!”蘊秦槐花聽到可以免稅連忙抻出頭來說,看到衙役們都看她又連忙把頭縮了回去。

“你侄兒?哪個?”領頭衙役皺眉,來之前都跟學正問過了,這村兒沒有秀才啊!

“是小生!”被點了名,蘊尉不好再藏着,沖着衙役點頭示意。

“你?”站在領頭衙役左邊的一個衙役突然說:“你不是前些日子去領祿米的廪生麽?”

蘊尉笑得溫文爾雅,“見笑,沒想到差大哥還記得小生!”

“哦,既然真有秀才,那稅錢倒是可免,不過秀才公叫什麽名字,我回去還要跟學正核對的。”領頭的衙役一聽是廪生便不欲為難,這些人将來很可能考中舉人的,中了舉人就能做官,興許自己還要在人家手下當差,所以能少得罪人就少得罪吧。

蘊尉沒忙着報名字,而是問:“叫差大哥們笑話了,之前父母慈愛,只叫小生一心讀書,故小生對俗務一竅不通。還想請教差大哥,我家在父親健在時就與伯父家分家,現今伯父家可以用我的功名抵稅麽?如果抵了伯父家的稅,我家的稅又當如何?”

“分家了?”領頭衙役眉毛一豎,瞪向蘊大柱的方向。若是在後世,估計他還會問一句:“你tm在逗我麽?”

不過他對着蘊尉還是挺和善的,“分家了就是兩家,他家稅與你家無幹!”然後轉向蘊大柱卻沒有剛才的和善了,“交錢還是交糧,快說!”

“你,你,客氣些,俺侄兒還是秀才呢!”蘊大柱覺得臉上挂不住,想到自己兒子馬上就要考中秀才,便壯着膽子頂了衙役一句。

衙役們倒也真的有些估計,看向蘊尉,“秀才公要插手?”

“聖人教吾輩明理,就是要吾等行事要講究一個理字,交稅乃是天經地義的,小生怎好插手!”蘊尉依舊笑得溫和。

“聽見了吧,趕緊的,兄弟們忙得很。”衙役有些不耐煩了。

“尉娃子……”

“怎麽?大伯是手上銀錢不湊手麽?前些日子伯娘不是才從家裏拿了十幾兩做家用麽?不夠就先用上,都是一家人,不必見外!”蘊尉還是笑。

天知道那些銀子都被蘊秦槐花補貼了兒子,此時哪裏還能拿得出錢來。

蘊尉猜到這兩口子即使有錢也不會拿出來,便故作驚訝地說:“都用完了?不會吧,我爹娘攢了許多年呢!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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