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師姐,你看起來不太高興啊?”陳恬園小聲問。

“嗯?沒有,我在想事情。”邢博恩笑着說。

陳恬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吃了一塊土豆,裝作不經意地提起:“李師兄那個女朋友長得真奇怪啊。”

邢博恩道:“有嗎?我覺得她挺帥氣的。”

陳恬園一邊“啧啧”一邊搖頭:“李師兄我記得好像是一八四,他那個女朋友,比他還高一指頭!看着多恐怖。”

邢博恩攪動一下綠豆百合小圓子,打趣道:“天天看着喪屍你都沒覺得恐怖,一個人倒是把你吓着了,要是讓李知哲未婚妻聽到你這麽說,她說不定會把你拎起來。”

“什麽未婚妻呀,真矯情,現在都是直接走一趟民政局,兩個本本的事搞的那麽複雜。拖到現在民政局都破産了我看他們找誰蓋章去。”

“沒有結婚證也可以是夫妻啊,以前國外就有很多不領證的夫妻。有感情最重要。”

陳恬園:“你說的那是國外同性戀婚姻合法以前,你沒看當時的新聞嗎?宣布合法以後民政局前面排老長的隊,都是去領證的。诶?”

陳恬園這麽一“诶”之後,就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小世界裏,臉上的表情不停變化,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陳恬園從小世界出來了,觀察四周然後湊近邢博恩,壓低聲音說:“有沒有可能,李師兄是gay?他那個未婚妻,其實是男人?”

邢博恩愣了一下,接着笑出聲來:“你這個猜想也太大膽了吧。”

“真的!”陳恬園神情嚴肅,逐條給邢博恩分析,“你看,第一,女人長到一八五很困難,對不對?一個一八四的男人找一個一八五的女人,這就更稀奇了。還有,他未婚妻很平,我懷疑她是在胸肌上戴了個胸罩。最後哦,李師兄上一個女朋友是你,你看師姐你長得多正常,多像個女人,那個未婚妻不是我說,真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陳恬園已經徹底把她自己說服了,語氣越來越堅定:“當初李師兄和你分手我就覺得很不合理,你們兩個男才女貌,門當戶對,相處得那麽好,從來不吵架,我們都以為你會和他結婚呢!突然你們就分手了,突然他就不讀博走了,我當時想要安慰你,結果看你也不是很傷心。師姐,是不是他跟你坦白了,你們才分手的?”

邢博恩哭笑不得:“為什麽你覺得是他抛棄了我,不是我放棄他呢?還有,我和他分手一定要有不可抗因素嗎?”

“不是啊,我只是覺得很可惜,李師兄可是當時的‘所草’,條件那麽好……而且你後來這幾年一直沒有男朋友,我以為你受了情傷悶在心裏害怕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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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博恩無奈:“我怎麽不知道有‘所草’這個說法?”

“我自己心裏想想的。都讀研究生了,大家都嫌評‘校花校草’幼稚。但是肯定女生都默認李師兄是‘所草’。”

邢博恩總覺得“所草”這個詞聽起來很怪,讓人聯想到“草紙”,不過她不想打擊陳恬園,憋着沒說,解釋道:“我當時和他戀愛,也是因為你剛才說的那個原因,男才女貌門當戶對,包括性格,各方面都很合适,所以他問我的時候我答應了。那時候我也和你們一樣以為我會和他結婚,我以為婚姻就是像我父母那樣的,只要合适,兩個人風雨共渡轉眼就到攜手白頭。但是過了半年左右我發現這樣不對。我和他溝通了很多次,最後達成一致意見,和平分手。”

“哪裏不對?”陳恬園問。

“他是我按部就班的人生裏一個順理成章的選擇。”

陳恬園不解地說:“順理成章不是很好嗎?電視裏那些轟轟烈烈的愛情都是編出來的,我媽說進入婚姻之後大家都是湊合着過,戀愛的時候越轟轟烈烈,結婚之後就越難湊合,很容易離婚的。”

“我對轟轟烈烈沒有期待,我只想要一個我的選擇。我讀大學讀研讀博都是沿着我父親的路走,工作也和我父親在一個研究所,做同樣的項目,如果沒有戀愛結婚影響,我的一輩子就是我父親的複制。我人生裏的驚喜、變數、困難,最大的可能就是來自于我的另一半,我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那個人是什麽身份,什麽職業,什麽性格,我全都不知道,而這些全都會影響我的人生。我對那個人有期待。”

“師姐,我沒想到你內心這麽浪漫啊。”陳恬園呆呆地說。

“算不上浪漫,只是一個小掙紮。”邢博恩笑着說。

“所以當初是你抛棄了李師兄,李師兄受了情傷遠走,然後轉變取向愛上了男人?”陳恬園突然一拍手,“肯定是這樣!不知道那個張知退多大了,可能他年紀還小所以胡子不明顯。”

“二十三了。”一個聲音說。

“哦,那真的很年輕啊。”陳恬園點頭說。

邢博恩忍笑。

“可能有些gay就不長胡子的。”陳恬園認真地猜測着,看見邢博恩臉上努力在忍但完全忍不住的笑,終于發現有什麽不太對勁,緩緩仰頭至九十度,看到了身後張知退俯視的臉。

陳恬園又緩緩把頭低回來,故作鎮定對邢博恩說:“我突然想起離心機裏有東西,我得趕快去實驗室了。”

“去吧,一會兒見。”邢博恩笑着揮了揮手。

張知退坐下來,說:“邢博恩,久仰大名。”

她個子确實很高,坐下來也能明顯看出比邢博恩高很多。邢博恩生活裏認識而且比較熟悉的女性中,度若飛已經是最高的了,但是現在看到張知退,邢博恩還是有點不适應。

“你不會也覺得我是男的吧?”

“沒有。”

“無所謂。反正你是前任,我是現任,天生不對頭。”

邢博恩說:“我和李知哲分手已經幾年了,從來沒有聯系過,以後我也不會和他過多聯系。”

張知退問:“那你喜歡他嗎?”

邢博恩:“現在我對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

張知退指着她說:“你看,你以前還是喜歡過,有死灰複燃的可能,我不能放過你。”

邢博恩:“這種時候我根本沒空談情說愛。我很忙,沒心思想那些事情。”

張知退“嗤”了一聲:“淨扯,打仗都不耽誤搞對象,這算什麽?我問你,你是怎麽跑到這的?”

“這和你沒有關系吧。”

“你不說我就一直問,我是研究員家屬,沒人敢抓我。”

邢博恩發現這是個無賴。

“我要回實驗室了,你有事等我出來再問吧。”

張知退跟着起身,走在邢博恩後面說:“你等着,明天李知哲進實驗室,我跟他一起進去。”

“每個人都要驗證身份,他不可能把你帶進去。”

“是嗎?那我去搞個身份。”張知退掉頭走了。

邢博恩松了口氣,實在懷疑李知哲為什麽會和這樣一個人訂婚,她左想右想,最後覺得陳恬園的猜想也不是非常離譜。不管怎麽說,從張知退口中得知李知哲明天會加入實驗,邢博恩十分高興。

但是第二天在實驗室見到張知退的時候,邢博恩就不是很高興了。

被騷擾了一整天之後,邢博恩終于沒辦法地找李知哲表達了希望他勸勸未婚妻的請求,然而李知哲面露寵溺:“她就是這個脾氣,辛苦你,讓着她一點吧,我替她道歉。”

不出意料,這次見面又成為了張知退所謂的“證據”,邢博恩被她叨叨得頭都要炸了,把門關上也沒用,張知退就站在門外說個不停,說累了還想讓邢博恩給她遞一瓶水喝。兩邊鄰屋的人一起出來勸張知退走,結果三個人站在門口聊上了。邢博恩沒轍,捂着被子熬了兩個小時,外面散場了,她耳朵才終于清靜。

邢博恩心頭一股無名火沒處發,她不過就和李知哲談過半年,這都多久過去了還得背着“前女友”的頭銜被一個性別存疑的人強迫唠嗑,她找誰說理去?

躺了一會兒,實在氣悶睡不着,邢博恩從枕頭下拿出照片。對着照片說話雖然怪異,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

但是對着照片看了一會兒,邢博恩卻又說不出什麽。她的心情奇異地平靜下來,把李知哲張知退那檔子事通通放在了腦後。她無比期待再一次和丘杉相見,然而她不敢去問黎翰之事情進行得如何。

丘杉找到了嗎?丘杉願意來嗎?丘杉想她嗎?

搜救隊開始向更遠的地方進發,送到負四層的活喪屍越來越多。為了容納可預見的更多實驗對象,工作人員着手準備統一的房間。樓上的實驗室也有了進一步結果,改進後的二代疫苗即将開始人體實驗。張知退連續多日騷擾邢博恩,終于在某一天停止了。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良好的方向發展,一切趨于有序。

八月十六日,這一天與過去幾天一樣是高溫多雲到天氣。沒有任何預兆地,黎翰之告訴邢博恩:“今天下午,你的朋友就要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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