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逮人
很多話都不必說出口，就能感受到背後的沉重。
想起青禾說“不怕”二字，高瑾祁心裏就泛澀。明明說得極輕，卻像是砸在心頭。
何平扯了下衣領，想将傷痕遮住，卻只能堪堪遮住一半。最傷人的真不是外人所言是非，而是親人的不接受。
高瑾祁不忍心看，別過臉。
“你們這什麽表情？感覺我病重要死了一樣。”何平換了個坐姿，見二人依舊沉重的神色，只好認真道，“這次算是抗争成功了吧，雖然代價有點大，但她不會再出現阻撓了。”
胡子意想了想還是難以置信問他：“你媽真下得了手？太狠了。”
高瑾祁：“身上還有是不是，去沒去過醫院？”
胡子意：“她這是家暴，哪有這樣的母親？！”
高瑾祁作勢要上手撩他衣服。
兩人開了口，就像是裝滿憤怒的袋子被扯開一條口子，一下子湧出來，一人一句，聽得何平都不忍心讓他們這般心疼。
“我沒事。”何平拍開高瑾祁的手，“我就挨了一下，我媽舍不得打我，是打盛哥的時候我擋的，當時着急了沒算好角度，才打到這兒的，可能是身體裏寒氣重才這麽青黑一團，你們別擔心。”
“寒氣重個屁！你當是刮痧呢！”高瑾祁眼眶都有點兒酸，罵一句才好受點。
明明是何平出事受傷，到頭來還是何平安慰兩人，高瑾祁多少有點感同身受的成分在，情緒起伏大，将何平折騰得夠嗆。
等一個個洗好澡躺上床，何平才慢慢講述這次的事。
他哥叫何盛，倆人名字還寓意盛世太平，誰知到現在是雞飛狗跳，家不成樣。
高中的時候的确鬧得有點難看，那時候帶着願意與全世界為敵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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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縣城就那麽大，他哥的身世早就不是什麽秘密，有的話比想象中還要難聽，到頭來，還是輸給風言風語。
妥協的結果就是何盛出國，何平被斷了一切通訊鎖在家。何盛走的那天，他砸了窗翻出去，跑到學校機房發了一篇帖子。
他媽媽被氣到住院。
後來就乖了，幾乎成了一個提線木偶。而正是因為他的這份乖巧，讓他重新得到了手機。
于是他一面當着斯文的乖孩子，一面如履薄冰維持這段不被認可的感情。
而這次退去“未成年人”的标簽，他們和家長之間的談判像是拿到了話語權。
何平口中的“成功”就是——他們斷絕了和家裏的關系。
有點決絕。
但這是何平和何盛的選擇。
高瑾祁不敢想象這件事若傳開了又會是怎樣的場面。
何平頂多背個不孝。
何盛呢？說忘恩負義都是輕的。
可是想到何平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又會覺得有因必有果。
他們一開始并沒有錯。
高瑾祁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平兒，你有過後悔的時候嗎？”
“街上也有十指相扣的男生。”
何平答非所問。
寝室一下變得很安靜，許久何平才又開口說道：“該睡了，你們明天不還有球賽？”
高瑾祁輕輕地“嗯”了一聲。
陽臺木門縫隙貼上的紙片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風吹進來，沒被卡住的門又開始來回晃，發出“砰砰”的聲音。
高瑾祁被吵得沒睡好。
好在他不用上場。
金二又進一球，身邊的所有人齊聲歡呼，震得耳根子疼。
高瑾祁笑着搖搖頭，擡起一只手捂住耳朵往後撤兩步，還沒站穩，後背就撞上了人。
“小心點。”
熟悉的聲音從耳側傳來，緊接着是手臂的觸感，這瞬間高瑾祁感覺自己後背都麻了，仿佛一道電流從脊柱竄到腳底。
校園的球場都是一個個緊鄰着，現在全部場地同時比賽，兩相鄰球場之間的那一溜空隙都站滿了人。
高瑾祁立即側過身體，給青禾讓出一個空位，“咳，哥，你怎麽來了？”
“我炖了湯，但一周的期限還沒到，怕你不來喝，只好來逮人。”青禾的目光落在球場上，話說得漫不經心。
高瑾祁聞言，耳尖還沒消下去的紅暈又漫開來。他将頭別開，故作鎮定地看球，沒一會兒又偷偷看青禾。
這些小動作都被收進青禾的餘光裏。
青禾甚是享受。
高瑾祁臊得慌，往邊上移了移，半邊身體靠着何平假裝讨論，“意哥今天進了不少球，迷倒一大片女生。”
何平低笑一聲：“你旁邊那個比那些女生強多了。”
“……”高瑾祁懷疑何平被他哥收買了，但他沒證據。
何平繼續說：“你別靠我身上，有人會吃醋。”
“我哥不…”
話沒說完被何平打斷：“我男朋友會吃醋。”
“……”
他到底是為什麽要同情這個悶騷？
不，明騷。
青禾就好像是真的只是來逮人的，也不多說一句話，像一尊雕塑站在高瑾祁旁邊，不知道的會以為只是帶班學長來加油。
第一場比賽是對戰金工3班，平時沒什麽交集，自然不講情面，比分一直處于拉扯階段，分差不大。雙方的女生都發了狠，沖得比男生還兇，一個個都在挑戰體力極限，但确實沒投進幾個球。
對方女生已經換掉一撥，金二這邊吳笑笑堅持沒下場，咬着牙跟胡子意并肩作戰。
這一場臨近尾聲，最後一分鐘比分卡在35：37，金二落後兩分。
金工3班也沒打算再進攻，拿着球權打算耗時間，胡子意是主力，自然被防得緊。
眼見着胡子意拼命搶下球後被圍堵無法突破，站在對家籃板底下的吳笑笑大喊了聲：“意哥！”
胡子意想也沒想假動作一晃高抛傳球，沒有确定吳笑笑的位置，操作全憑意識，等看過去的時候球向着界外飛。
球落地前被吳笑笑截下，下意識地運球轉身投籃。
三分球空心入網。
哨響！
高瑾祁都看呆了，他們家團支竟然……第一把就整了個絕殺球！
胡子意沖過去将吳笑笑摟了個滿懷。
“唔哦！”全場起哄！
只有高瑾祁低咒：“艹，又是狗糧。”
離他最近的何平在一片歡鬧聲中聽見這話，湊過去說道：“真正單身的人不覺得自己是狗，只有心裏有想法的人才會酸。”
“平兒，你可真是游說奇才，你就說我哥給了你多少錢？”高瑾祁擡手繞頸勒住他的脖子。
何平挑眉低聲道：“你有沒有想過親你哥一下？”
高瑾祁一下推開何平，“你變态啊？”
動作之餘，他心虛地看向青禾，視線相撞的瞬間，他慌忙垂頭，掃過青禾的嘴唇。
好像有點幹……
他心裏暗道。
想這話的時候他不自禁地舔了下自己嘴唇。
胡子意在裁判那裏簽完字就帶着籃球小隊走到跟前，先給青禾打了聲招呼，身後衆人齊齊喊了聲學長好。
随即胡子意面向高瑾祁說：“班長，第一場圓滿結束，請發表将話。”
“那我就說幾句。”高瑾祁嬉皮笑臉轉眼一收，端起架子，“但是，你先把你的豬蹄子從我們美麗端莊大方的團支的肩上放下來！”
胡子意趕緊摟着吳笑笑轉身，将人半護在身後，“誰你們的，我的寶貝！”
吳笑笑從他的臂彎裏冒出頭，笑着看他們拌嘴。
高瑾祁哼一聲，“惡不惡心！”
“偏偏惡心給你看。”
“你……”
高瑾祁剛發出一個音節，就感覺自己頭頂多了只手，還在rua他頭發的手。
罪魁禍首根本不用想。
旁邊的嘈雜聲裏突兀地響起幾聲尖叫，開口第一句就知道是混跡學校論壇的“清奇cp粉”。
驚奇的音調伴着一些議論讓高瑾祁此時恨不得變成一只刺猬，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青禾完全不受影響，面色平靜：“下午還有一場，大家加油，你們班長我先借走，下午還。”
高瑾祁簡單交代兩句，揮揮手跟着青禾離開籃球場。
“哥，我的頭以後要收費了啊！”高瑾祁帶着一絲尴尬将頭發絲理順，“在外面呢，顯得我多幼稚啊！”
青禾跟他并肩走在一起，“習慣了，好久沒見，沒忍住。”
想到沒見的原因，又對上青禾的臉，腦海裏莫名跳出何平那句話來——“你有沒有想過親你哥一下？”
他眨了眨眼，想驅散魔咒，但這話開始循環播放。
“二米，你臉皮越來越薄了。”
“啊？”高瑾祁大腦缺氧，反應一陣才擡手摸上自己的臉，好燙。
青禾一笑，将他衣服上的帽子扯上扣住腦袋，“不逗你了，回家吃飯。”
連帽挺寬大，臉頰兩側都被遮了個全。
籃球場上，還有個別的場沒有結束比賽，大部分圍觀學生都還沒散，成堆站在一起，不乏有人說起剛剛的一幕。
“學長對高瑾祁實在是太寵溺了，我的小心髒啊！”
“是啊是啊，磕死我了。”
“要不是當初那個那個樓主再三強調只看畫，不上升真人，我都想要拍照傳論壇，一定還會有更多集美磕的。”
“現在娛樂圈流行賣腐，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校也開始走這種營銷模式了。”一句嘲諷飄過。
“喂，你怎麽說話的呢？我們圈地自萌，關你屁事。”
“這又不是網上，你們這些腐女注意一下影響好不好啊，我覺得文靜沒說錯啊，好好的學校搞個人崇拜，立什麽高冷學神人設就算了，還搞起賣腐營銷了，這就不對！”
說這話的是一個男生，頓時引起群憤。
女生bb兩句就算了，大不了就是八卦之争，一個男的張口腐女閉口賣腐，就有些引人生厭。
轉眼三兩句就吵了起來，言辭間直接上升到三觀，最後好在“cp粉”們念及圈中規矩，主動撤離才停了這場鬧劇。
但不可避免在論壇引起了話題。
胡子意幾人離開球場比較晚，聽到擦肩而過的路人談及有些震驚，一時間慌了神，他下意識看向何平。
何平苦笑：“看我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虐的，不會的！晚安麽麽噠！
審核估計又是一上午~飄走~《$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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