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陳帝剛走,賈珠就氣勢洶洶沖過來,大聲罵道:“賈甄甄,你這個害人精,都怪你!”
“要不是你去向父皇告狀,我們倆至于被罰嗎?”賈甄甄白了賈珠一眼,她也沒想到陳帝竟然會罰他們去城外粥棚幫忙。
能光明正大出宮,她自然求之不得,可甄讓心裏怕是又給她記了一筆。
賈珠瞬間心虛了,可她不願在賈甄甄面露怯,便硬聲轉了話題:“父皇是讓你們施粥的,你不準趁機對甄讓哥哥做什麽!”
只要他別對我做什麽,我就謝天謝地了。
想到自己欠甄讓的賭注,賈甄甄就覺得腦殼子疼,但還是忍不住逗賈珠,“我要是趁機對他做點什麽,你能耐我何?”
“你敢!”賈珠氣的臉色都白了。
賈甄甄心情更愉悅了,她現在甚至有些期待,賈珠知道甄讓是他皇兄時,是什麽表情了。
闵思琢和賈甄甄從內室出來,剛好聽到賈甄甄和賈珠的對話,闵思琢生怕甄讓現在去找陳帝,說賈甄甄對他圖謀不軌,急急替她描補,“那個六公主愛開玩笑,甄大人你別當真哈!”
“闵少爺什麽時候成六公主的傳話官了?”甄讓不鹹不淡掃了闵思琢一眼,朝賈甄甄走過去。
闵思琢:“……”
這話怎麽聽着有點酸呢!
賈珠看着走過來的甄讓,突然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她蹭的一下握拳站起來,“我這就去找父皇,跟他說我也去。”
賈甄甄無語扶額。
賈珠還真當這是踏青呢?她想去就能去的?
不過賈珠沒有給任何人拒絕的機會,話說完就風風火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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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甄甄扭頭,就看見甄讓望着她,唇角若有若無挂着……冷笑。
賈甄甄立馬朝後退了一步,和甄讓保持安全的距離,道:“冤有頭債有主,骰子是你自己要玩的,父皇也是賈珠請來的,不關我的事啊!”
甄讓唇邊的笑猛的一滞,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正要開口時,一個橘衣宮女快步進來道:“六公主,貴妃娘娘請你去趟汀蘭宮。”
闵貴妃消息還真是快啊!
賈甄甄垂眸,遮住眼底的嘲諷,欲跟上去,胳膊驀的一緊,一只骨節泛白的手死死拽住她。
順着繡了暗紋的寬袖望上去,就看到甄讓下颌繃緊,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結着一層寒冰。
從上輩子到現在,能讓甄讓生氣的事情,屈指可數。
賈甄甄看到他這樣,心裏憷得慌,磕磕巴巴道:“甄讓,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沒逼你,是你自己要玩骰子的,父皇來也是賈珠通風報信的,這不關我的事啊!”
賈甄甄聲線本來就軟,再配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怎麽看都像是在撒嬌。
闵思琢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半天沒合攏嘴。
甄讓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慢慢松開手,指腹偷偷在袖子裏摩擦了兩下,才道:“明日我在宮門口等你。”
賈甄甄愣了下,應了聲‘好好好’,就趕緊跟那小宮女走了。
到了汀蘭宮,賈甄甄和闵貴妃演母女情深,演的臉都要僵了,闵貴妃才柔柔道:“聽說你這幾日跟琢兒走的很近?”
賈甄甄在心裏偷摸翻了個白眼。
她跟闵思琢走得近,闵貴妃不早就知道嗎?
“小六啊,母妃知道,你把琢兒當朋友,可旁人卻不一定這樣想……”
原來這才是闵貴妃今日召她來的目的。
闵家大公子死了之後,闵思琢就是闵相的獨子了,如果她真的嫁給了闵思琢,兒媳婦跟外甥女,闵相會站在哪一邊,很難說。
更何況,一個假公主遠比一個真公主好控制。
兜兜轉轉,闵貴妃終于說到了重點上,“你這年紀,在民間早就議親了,所以跟琢兒玩的時候,可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然別人會說閑話的……”
賈甄甄冷笑一聲,猛的打斷闵貴妃的話:“瞧母妃這話說的,兒臣這些年都活成盛京的笑柄了,區區閑話又算得了什麽?”
從小到大,賈甄甄再怎麽胡鬧,但始終對闵貴妃這個母妃尊敬有加,這是她第一次出言反駁,闵貴妃愣住了。
賈甄甄将茶盞放在桌上,看着高座上的闵貴妃,反問道:“既然母妃也知道,在民間兒臣這個年紀早就議親了,那為什麽母妃一直阻攔兒臣議親呢?”
“母妃舍不得你啊!母妃想讓你在母妃身邊多待幾年……”
賈甄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輩子,闵貴妃也是這麽說的,可在她沒有利用價值時,她卻毫不猶豫将她棄之如履。
那時候,賈甄甄才知道,其實闵貴妃早就知道她是個假公主了。
從一開始,她就是把她當棋子的。
既然重來一次,這輩子,誰都別想把她當踏腳石!
想到這次出宮後,自己就徹底自由了,賈甄甄也沒耐心和闵貴妃虛以為蛇了,直接站起來道:“是嗎?兒臣還以為母妃有姝兒陪就夠了,父皇罰兒臣明日去城外施粥,母妃若無其他事,兒臣就告退了。”
說完,沒等闵貴妃開口,便轉身走了。
闵貴妃氣的失了一貫的溫柔,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怒聲道:“混賬東西,竟然給本宮甩臉子?”
“娘娘息怒。”心腹姑姑上前提闵貴妃捶背,勸道,“那是個沒腦子的,您何必為她氣傷了自己,她的命還捏在您手裏呢!什麽時候了結,不都是您一句話的事情。”
命被捏在別人手上的賈甄甄毫無察覺,出了汀蘭宮後,整個人神清氣爽,甚至還是哼着曲兒回到攬華殿的。
林姑姑等人都知道,賈甄甄是和甄讓一起被罰去施粥的,以為她是高興這個,也沒察覺有異。
卻不知道,當天晚上,在所有人都睡下之後,賈甄甄摸黑起來,偷偷往包袱裏塞了一疊銀票,和一張路引。
重生之後,賈甄甄就在做兩手準備了。
她一邊努力和甄讓化幹戈為玉帛,一邊早就讓闵思琢替她僞造了一份路引。
她本來就是個李代桃僵的贗品,與其在這宮裏如履薄冰的活着,不如潇灑的去遍歷山河。
陳帝為了讓他們更好的知道民生之艱,特意下旨讓他們與前去施粥的人一樣,在施粥點住四天,與災民同吃同睡。
因此,第二天,賈甄甄出宮時,背了個包袱,也沒人懷疑。
出了宮門,遠遠就看到甄讓立在柳樹下。
許是要去施粥勞作的緣故,他今日穿了一件湖藍色窄繡長袍,頭上束着同色發帶,整個人就那麽随意站着,也是說不出的好看。
賈甄甄站着看了一會兒,才小跑過去,問:“甄讓,你來多久了?”
“剛來。”
賈甄甄掃了一眼他被露水打濕的肩頭,沒戳穿他,而是笑着轉移話題,“嗳,這好像是你第一次等我啊!”
上輩子,賈甄甄等了甄讓無數次,可甄讓對她一直視而不見。
甚至在她死的時候,他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她。
想到往事,賈甄甄亮晶晶的眸子瞬間暗了。
甄讓心上像被人狠狠戳了一刀,有血珠涓涓冒出來,疼的他臉色發白。
雖然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但賈甄甄心裏還是有些意難平,問道:“你以前等過別人嗎?”
“等過。”甄讓沒有任何猶豫,目光灼灼望着賈甄甄。
賈甄甄:“???”
難道他是嫌棄我問得太多了?!
賈甄甄不敢再打聽他的私事了,想了想,跟他商量道:“甄讓,我們還要同吃同住四天,暫且友好相處,行不行?”
“我們哪天沒友好相處?”甄讓擡頭反問。
賈甄甄被噎了一下。
甄讓目光落在賈甄甄肩上,長臂一撈,包袱就到了他的懷裏。
賈甄甄吓了一跳,急忙去拽,“那是我的,你還給我。”
“我幫你拿。”甄讓沒松手。
“不用不用,這包袱不重,我自己拿就好了。”
“你剛才說我們要友好相處的。”甄讓低頭,看着賈甄甄。
上輩子,賈甄甄最大的心願,就是甄讓眼裏能看到她。
重生之後,也不知道甄讓是不是腦袋壞了,老盯着她看,可她卻更覺得太心累了。
因為每次她還得猜,甄讓這眼神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就比如現在,直覺告訴賈甄甄,她應該松手,但想到包袱裏的東西,她手就不聽使喚了,死死攥住包袱不松手。
甄讓把目光從賈甄甄手上,移到賈甄甄臉上,問出自己困惑已久的問題:“你最近為什麽突然躲着我?”
賈甄甄心裏猛的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