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葉蓁簡直有苦難言, 聽個牆角, 反而将自己搭了進去。

被陸北川摟着腰, 葉蓁渾身僵硬,提線木偶般跟着陸北川進了房。

她剛從浴室出來, 頭發還濕着, 身上還冒着熱氣, 渾身因為在熱水中浸泡,裸露在睡衣外的白皙肌膚呈現出緋紅的顏色。

陸北川将吹風機拿來遞給她,葉蓁一時間沒有接過。

“怎麽?想讓我幫你吹?”陸北川似笑非笑。

開什麽玩笑?

葉蓁連忙将吹風機接過, 坐在梳妝臺前偏着頭吹頭發。

陸北川淡淡看了一眼,随後進了浴室。

沖洗的水聲從浴室傳來, 葉蓁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 心亂如麻。

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 可細想之下怎麽就覺得這麽湊巧呢?

二樓不是陸北川的房間, 恰好在她偷聽葉晴與林湛說話的時候他就出現了, 恰好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與葉晴一模一樣的睡衣,雙胞胎姐妹原本長得一樣, 燈光昏暗的情況下兩人穿同一件衣服确實難以分辨。

可巧合多了,就不一定是巧合。

更何況這陸北川是人是鬼她還沒弄清楚, 怎麽能就這麽糊裏糊塗的跟他回房上床。

現在陸北川去洗澡, 是個好機會。

想着, 葉蓁将吹風機放下, 任由它在桌面上繼續工作, 踮起腳尖輕聲往外走, 路過浴室時磨砂玻璃門上倒映出陸北川高大的身材,那身影明明在浴室裏,卻給葉蓁一種正看着她的錯覺。

回想起從機場回來之後的一切,好似一切都牢牢掌控在陸北川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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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蓁心一跳,莫名心虛,咬着牙,墊着腳,悄悄從浴室門前走過,沒發出一絲絲的聲音。

她凝神屏氣,輕輕将手握在房門的把手上,緩緩地、慢慢地扭動着門鎖,盡量不讓門鎖發出咔咔的聲音,驚動陸北川。

梳妝臺上吹風機的聲音還在,浴室裏淋浴的聲音也還在,咔咔細微一聲傳來心虛的葉蓁耳中猶如驚天巨雷,将門緩緩拉開,就看到盧伯端着一杯牛奶站在門外,仿佛等候多時。

“葉小姐晚上好。”

猝不及防之下,葉蓁被吓了一跳,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

與此同時,浴室裏的水聲停了,這裏的動靜只怕是被陸北川聽到了,葉蓁苦着臉尴尬笑道:“盧伯晚上好,陸……北川他還在洗澡,有什麽事嗎?”

盧伯笑道:“是少爺吩咐我給您送牛奶上來,還熱着,您趁熱喝了,有助睡眠。”

一看到這杯牛奶,葉蓁就想到了之前那杯被盧伯放了‘藥’的牛奶。

但她也明白盧伯是好心,不會用這事來傷一個慈祥老人家的心。

浴室的門打開,陸北川頭上還滴着水,身上只裹了一件白色浴袍,胸膛半露,胸肌顯露無疑,面無表情掃了一眼葉蓁後,接過盧伯手裏的牛奶。

“麻煩盧伯了,這裏沒事了,您快去休息吧。”

盧伯和藹笑道:“那我先走了,兩位,晚安。”

“晚安。”

房門關上。

陸北川端着溫熱的牛奶走向梳妝臺,将牛奶放在桌面上後,又拿起葉蓁放在桌上還在繼續工作的吹風機。

“過來。”看了一眼在門邊猶豫不決的葉蓁,陸北川淡淡道。

葉蓁此刻心虛到了極點,陸北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半分的端倪更讓她忐忑,不情不願走過來,被陸北川按坐在梳妝臺前,一杯牛奶遞到了她面前。

這牛奶實在有陰影,萬一裏面真的有藥,萬一她肚子裏的孩子真的是陸北川的,今天晚上豈不是要被陸北川這禽獸為所欲為?

看葉蓁猶猶豫豫,陸北川低聲道:“怎麽,不是說牛奶助眠每天晚上都要喝,今天怎麽不喝了?”

葉蓁自然不能露出破綻,勉強笑了笑,端着那杯溫熱的牛奶,慢慢喝下。

直到玻璃杯見底,陸北川這才拿起吹風機細細給葉蓁吹半幹的頭發。

手輕柔的撫弄着她的頭發,極為細致,剛剛好的溫度不冷不燙。

葉蓁一驚。

陸北川白天那麽冷漠,怎麽一到晚上像變了個人?

面對葉蓁驚訝忐忑的目光,陸北川面不改色,繼續替她将頭發吹幹。

葉蓁發絲柔軟烏黑,抓在指尖輕輕一吹,頭發便從指縫中滑走,差點抓不住。

就像面前這個人,稍微不看着點,就想盡了辦法要離開。

等處理完陸家的事情後,還是盡早将身份公布,早些斷了這女人要離開的心思的好。陸北川沉着臉想。

頭發差不多全幹了,葉蓁睡意漸濃,打着哈欠眼淚都快出來了,果然又被這王八蛋下藥了。

她從鏡子裏看着陸北川那雙暴露在空氣中結實的大腿,心猿意馬想到從前晚上做的那些夢,不由得自暴自棄的想,還能怎麽辦,自己如今都是甕中之鼈了,跑也跑不掉,逃也逃不了,睡就睡吧,反正孩子都有了,就湊合着過吧。

“困了?”

葉蓁點了點頭。

陸北川将吹風機關了,“去睡吧。”

葉蓁搖搖晃晃起身,困到不行,剛爬上床,柔軟的床墊無比的舒服,被窩裏那熟悉的氣味撲面而來,她惬意的在床上蹭了蹭,頭一沾枕頭,很快便睡了過去。

陸北川将房裏明亮的大燈換成床頭微弱溫和的夜燈,站在床邊看了葉蓁片刻後,去浴室用幹毛巾将自己頭發擦幹,上床。

與人同床共枕一個多月,這段時間以來這張床上只有他一個人,還真有些不習慣。

身邊有人了,這顆心倏然就平靜了下來。

一年前陸北川在前往機場的路上遭遇車禍,差點喪命,但即使活了下來,也在病床上不死不活躺了近一年的時間。

後來雖然從植物人狀态中蘇醒,可雙腿麻痹腰部以下根本毫無知覺,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閉眼繼續裝昏迷,家裏護工及傭人的敷衍完全感受得到,老爺子的嘆息母親的哭訴以及父親的假仁假義他都記在心裏。

老爺子之所以嘆息不過是認為從此陸家少了個優秀的繼承人,母親的哭訴不過是因為沒了兒子看不到未來,父親的假仁假義是在為自己計劃的成功得到了想要的而慶賀。

唯獨只有葉蓁,悉心照顧他,知道他冷知道他熱,知道他躺得不舒服,無比體貼細心地照顧,能為他向那些護工學習按摩的手法,一按就是一整天。

連William都說他能恢複這麽快,和葉蓁那段時間的精心照料有莫大的關系。

那一個月的時間,葉蓁成功讓他心裏的戾氣化解不少。

他知道每次葉蓁替他按摩之後很累,按理來說白天勞累過度的晚上會睡得很好,可葉蓁晚上卻睡得不那麽安穩,時常被噩夢驚醒,還說着胡話。

牛奶是個可以促進她睡眠的好東西。

他朝着葉蓁側卧着,手撫在葉蓁平坦的小腹上,那兒正孕育着一個小生命,屬于他和葉蓁的。

無論是男是女,他都會好好教育孩子長大成人,成為一個像他媽媽一樣善良的人,他也會是一個好父親,絕不會讓他自己的悲劇在孩子身上繼續上演。

從前她照顧自己,替自己處理了陸北帆,欠的人情,不如就用後半生還吧。

床頭的手機響起,陸北川下床走到窗前一角接電話。

“陸先生,人已經抓到了,接下來怎麽處理?”

一年前他掌控陸氏,正是風頭無兩之際,商場人人避其鋒芒,而這一切的策劃僅僅是因為陸少仁想奪得陸家的掌控權而已。

陸北川自問,他向來是個锱铢必報之人,更何況他與陸少仁那點父子情早就在這些年争權奪勢中消弭殆盡,父子二人隔山隔水,早已各自心懷鬼胎。

父愛親情于陸北川而言早已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前半生寥寥已過,後半生卻找到了自己珍重的人。

他想起之前葉蓁對自己的叮囑:‘違法犯罪的事千萬不要做,不要以為自己權勢滔天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再厲害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俯身看向睡得正香的葉蓁,她正無意識翻身,修長的手臂搭在陸北川睡覺的位置,半明半昧的燈光下映着葉蓁恬靜的睡容。

陸北川嘴角不由得勾勒一抹溫和的弧度,連聲音都不由得緩和幾分。

他低聲道:“交給警方,一切按程序辦。”

“交給警方?”電話裏的人不由得一愣。

豪門之争涉及人命,父子相殘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只怕又是一個笑柄,陸老爺子那麽重規矩講臉面的人,是絕對不願意将這件事鬧大的,最好的做法不是應該将證人證物交給陸老爺子,由陸老爺子私下處置,并以此博得陸老爺子的愧疚嗎?

但陸北川的意思明确,電話裏的人也不好再置喙,只應了一聲,便将電話挂斷。

電話裏人想的陸北川又何嘗不明白。

從前他孤家寡人做事随心所欲,可往後不一樣了。

他将手機放下,躺回床上,輕輕撫着葉蓁平坦的小腹。

如今他有妻有子,做事絕對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不計後果,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絕對不能再次在葉蓁身上重演一遍。

所以他必須得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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