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目光短暫停留
“枝枝,你幹嘛自殘!”
見二崽把花枝徹底扯了下來,手上留了個疤,景滿生氣的低呼一聲。
沒成想,這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圍觀群衆這才發現這個跟穆醫師關系不錯的少年,除了胳膊上抱着一只小金龍幼崽之外,口袋裏還藏了一只小樹人。
開始啧啧稱奇,小聲猜測他們的關系。
“滿滿別擔心,還能長出來的,也不會痛。”穆滄洲安慰了一聲,接過桃花枝鄭重捏在手心,對枝枝點了點頭。
樹人的花枝裏蘊含了他們的能量,對新生兒非常有益。
而且這一族天生對萬物十分敏感,枝枝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麽。
這只小蚌人本來就是比其他幼崽都要孱弱不少的早産兒,最好還是不要進行幹預為好。
把這個當做備用方案,穆滄洲的視線依舊落在水中安靜睡着的蚌人身上。
出生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人類小孩出生後,醫生要保證他大聲啼哭,用刺耳的聲音向世界宣告降臨。
助産師也需要保證從蛋中孵出的幼崽是清醒的,最好能馬上抱起一旁的蛋殼啃食。
而小蚌人,僅是睡着。
睡的不實,睫毛微微顫動,像是魇住了。
林珠子也覺察到了異樣,目光緊鎖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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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親朋好友的孩子出生時,第一時間都會害羞的合起蚌殼,保證自己能夠處于安全環境中。
沒有一個像是自家女兒這樣長時間張開殼子,呼呼大睡、大咧咧的把身子給人展示。
她緊張的問道:“穆醫師,寶寶什麽時候會合上殼呢?”
嗓子聽起來有些沙啞,她今天哭的時間太久了,眼睛也腫成了核桃。
“很快。”穆滄洲帶上手套,輕輕在小蚌人身上有規律的輕撫按摩,試圖通過外界刺激來讓她蘇醒。
終于……
小蚌人輕輕的嘤咛一聲,眉頭逐漸舒展開,吐了個泡泡,悠悠轉醒。
發現被這麽多人圍着之後,她吓壞了。
小蚌人露出可憐兮兮的神情,試圖合上蚌殼,但因為體虛,總是差了幾分力氣。
小臉憋紅了都只合了一半。
最後她自暴自棄的從邊上扯了幾片破蛋殼把自己蓋住,害羞的吐泡泡。
見她依靠自己的能力醒來了,穆滄洲瞬時心下一松。
這下就能使用桃花枝補充流失的能量了。
接着他眉頭一皺,這個噴泉水容量過大,會稀釋能量、造成浪費。
穆滄洲的視線落到洗菜盆裏,搖搖頭。
視線又轉移到蚌女身上。
銀灰色的蚌殼個頭很大,直徑超過兩米,就像兩個打開的大圓桌。
蚌殼不深,無法用來當孵化池。
但穆滄洲目測,盛滿水後,應該能淺淺的蓋過小蚌人,足夠當做她吸收能量的溫床。
于是他問道:“女士,你能接受把小幼崽轉移到你的蚌殼中嗎?這截花枝提供的能量,足夠讓你女兒閉合。”
林珠子見自己終于能為女兒的出聲出一份力了,喜極而泣道:“當然可以!”
又、又開始哭了。
穆滄洲太陽穴突突直跳,耐着性子指揮其他幾個助産師給蚌女加水,轉移小幼崽……
最後,他用儀器把兒子貢獻的花枝處理成細小纖維,散到蚌女的殼中。
林珠子輕輕撫摸女兒、眼裏帶着無限溫柔。
她擡眼問道:“穆醫師,我能合上殼嗎?”
“記得留呼吸縫。”穆滄洲點頭默許。
何尚科确實能夠促進花枝纖維融化,讓小蚌人更快的吸收能量。
這下蚌女連着小蚌人一起封閉了,熱鬧沒什麽看的了。
圍觀衆人漸漸散去。
不過景滿注意到,那四個幫忙把林珠子從街那頭擡過來的四個獸人族還在一旁等着。
想必是擔心待會兒林珠子還不能化人,怕她需要幫助。
他朝衆人笑笑,心情放松了幾分。
肚子有些餓,于是找了個地方坐下,扒拉紙袋裏之前在水家團子鋪買的團子。
甜口的團子在奔波擠壓中,幾乎有一半都粘成了一團、內裏的果醬流出。
鹹口的菜團子、肉團子也被醋汁泡的看不清原本的形狀了。
景滿挑了還能入口的嘗了一下,味道确實很好。
甜而不膩,略帶自然果酸,果味中和的都很不錯,有自己的特色,跟以往吃過的團子都不一樣。
他給小金也喂了一點軟軟的甜味團子,小龍吃的很滿足,金褐色的雙眸帶着滿足。
感受到衣襟上傳來阻力,景滿低頭看見小樹人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枝枝舔了舔嘴唇,一臉期待。
想到枝枝都能吃土,蛋殼也啃完了,應該可以吃一點輔食了。
景滿試着給他手裏放了指甲蓋大小的一小塊團子。
枝枝眼睛亮了亮,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用手心的“根”開始品嘗。
這塊團子沒一會兒就被他吸收掉了,他眼饞的看着剩下的。
雖然二崽一句話都沒說,但景滿腦補了很多枝枝軟着聲音,請求自己的話。
一塊接着一塊,給他手裏放了不少食物。
直到枝枝打了個飽嗝,眼睛不再盯着裝團子的盒盒為止。
不知不覺中,大半團子都被父子三人暗搓搓的吃掉了。
只餘下一些擠壞了,形狀無法描述的。
“醫師,寶寶把殼合上了!”銀灰色的大蚌殼慢慢打開,林珠子高興的給大家通知道。
她本就單薄的夏日衣裙盡數被水沾濕,吸引了過往行人的目光。
還有人很過分的吹起口哨,眼露猥亵,目光在她身上流連。
但這位新生母親所有的注意都在女兒身上,絲毫沒有覺察到這一點。
見狀景滿坐不住了,他抱起兩只崽子走過去,側身擋住那些惡心的視線。
景滿面帶緋紅,眼睛看向別處,小聲提醒道:“女士,先把殼合起來吧。衣服濕了……”
林珠子低頭一看,尖叫一聲,啪的一聲把殼合上。
但想起穆滄洲說的留點縫給女兒呼吸,又慢慢張開寸長。
“珠子!老婆、寶寶!”
少頃,蚌爸爸終于帶着水族孵化箱來了。
林珠子依舊縮在殼兒裏,高聲回應:“老公,你終于回來了!”
穆滄洲在內的幾個助産師又開始行動起來,開始把小蚌人往孵化箱裏轉移。
蚌爸爸不明所以,繞着老婆的蚌殼問道:“珠子,還沒緩過勁兒來嗎?現在寶寶好了,別害怕了。”
只聽裏面惱羞成怒的罵了一句:“老娘早就能變人了!就是現在殼裏都是水,衣服也濕了!”
蚌爸爸又着急忙慌的給老婆買了幹爽潔淨的衣服。
另外借了一大片布把林珠子蓋住,讓她能夠安全換衣。
小蚌人在水生孵化箱裏舒适的住下了,她把蚌殼悄悄打開了一條縫,自以為沒人知道似的暗中觀察。
終于告一段落了,重獲體面的林珠子化成人形,跟老公一起給圍觀群衆們道謝。
還說要請所有助産師以及幫她挪動的獸人族結算費用。
“記得帶寶寶去體檢,越快越好。挂號的時候說是早産,他們會給你提前排號。”
穆滄洲無心糾纏,留下這句話、牽着景滿迅速離開,消失在人群裏。
被拽着快走了半條街,景滿一直小心的抱着崽崽們,他的碎發散開,順風飄散。
等站定了,景滿喘着氣問道:“穆哥,這麽着急幹什麽?”
穆滄洲抱過小金,給他減輕負擔:“那兩個蚌人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人,請不起我。”
哦對,他是金牌助産師,費用很貴。
景滿點頭,心說意外發現了穆滄洲的另一面呢。
“對了,穆哥。”他笑了一下,眼角帶着緋色勾起,出聲問道:“那個噴泉,是你聯系的人關的吧?”
他一直在觀察,雖然大家都想貢獻出自己的一分力。
但那個大噴泉,絕對是在穆滄洲前腳挂掉個人終端,後腳逐漸平息的。
穆滄洲:“……”
他心裏一驚,沒想到被滿滿覺察到了。
大腦飛速運轉,開始思考到底怎麽解釋比較完美。
結果景滿突然一拍腦袋,說道:“哦對了,穆哥是金牌助産師。助産師最開始都得在育蛋基地工作幾年呢。”
“穆哥是天戶區的人,之前是在這個育蛋基地工作的吧?認識熟人是應該的。”
穆滄洲剛想順水推舟答應了,但他的視線跟景滿一對上,讀出了其中藏着的狡黠。
作為他多年的枕邊人,自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穆滄洲立刻搖頭,語氣冷硬的矢口否認:“不是,我當時被分配到雷雲區育蛋基地工作了,沒在這兒。”
他神情自若的解釋道:“我當時聯系了五季酒店那邊,告知了這邊情況緊急。這個噴泉屬于他們。”
這樣啊……
景滿眸子沉了沉,看來自己猜錯了。
他方才收到鳳惑的消息,說他家小澤明天一大早就能體檢,現在在給他洗白白。
而大家明明是一起來的,穆滄洲卻說自家孩子後天才能預約上,心裏稍稍起疑了。
看來是誤解,趕來育蛋基地的人真的太多了。
他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眼眸濕漉漉的提議道:“穆哥,我們再去吃團子吧?”
穆滄洲看了一眼時間,水宣應該還沒下班。
他擺擺手:“我們去吃別的,那個團子我剛才看你跟小金枝枝已經嘗過了。”
景滿心裏一暖,微微點頭。
真是沒想到,穆滄洲在忙着救助小幼崽的時候,目光還在自己身上停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