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已修+7

是夜,蘇桓玉提着燈籠仍舊在找阿黃。

他找了大半個下午,都沒有找到阿黃,也不知道這小家夥在哪裏躲着。不過蘇桓玉也沒有太過擔憂,雙玉苑有門禁,憑阿黃是不可能單獨出去的。

但現在天色已經暗沉,夜晚還是比較涼的,要是找不到阿黃,他就只能在露天過夜了。再加上小家夥不知道下午摔下去的時候有沒有受傷,要是一着涼就完蛋了。

于是他找了幾個弟子,開始一起提着燈籠找阿黃。

雙玉苑別的不多,就是弟子多,全是清一色的美人兒。小小的年紀就被原身或騙或搶或用手段領回來當爐鼎養着。

而此時的阿黃,正躲在角落裏偷偷地舔傷口。下午的時候跳下去受了傷,要是不治療的話可能會惡化。

他想要嘆一口氣,卻只是“嗚哩”了一聲。

太沖動了,明明早就警告自己要冷靜了,畢竟現在變成了一只狗,面對蘇桓玉毫無還手之力。要是對手想殺了自己,甚至連跟手指頭都不用動。

是的,阿黃不是真正的識香,而是白澤。

他在山洞中的時候,時刻感受到一股牽引之力。對力量的渴望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随着這股力量進去,然後清醒的靈魂告訴他,如果進去了,可能會失去些什麽,他咬着牙堅持。

到最後山洞搖晃,天崩地裂的時候,他甚至以為自己堅持不住了,就要随着這股力量而去。

卻在這個時候,眼看着那塊大石頭就要砸到自己身上,他卻看到蘇桓玉朝自己撲了過來。

是撲,那種用盡全部力氣只為了幫自己擋那一下,完全沒有多做思考的撲。那一刻,他完全感受不到絲毫虛情假意。

白澤詫異到了極點,掙紮着想要問蘇桓玉為什麽。可是他堪堪開口,沒有聽到自己的聲音,反而是發現只能從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竟然……變成了一條狗?

而且明顯還是一條看起來就很弱小、實際上更加弱小,随便受個傷就會死掉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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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以前雖然修煉緩慢,遲遲不得進展,但可能是天生身體特殊,不論被原身派去完成多難的任務,受多重的傷,甚至不需要休養,自己就慢慢養好了。

這樣強壯健康的身體讓他接受不了自己變成一只弱小的狗的事實。然後并沒有什麽效果,他嘗試過反抗,不吃東西,躲得遠遠地不讓蘇桓玉碰。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受不了了,肚子拼命地在叫,在跟他抗議。他不得不接受蘇桓玉的好意,比起蘇雁,他還是更願意和蘇桓玉相處。

蘇雁那樣,動不動就要把他抱在懷裏揉搓一頓的,他還是寧願讓蘇桓玉打一頓。

白澤算是勉強接受了不得不淪落為仇人寵物的命運,但這不代表他就會這樣認命。他只是在忍,在尋找機會。總有一天,他能變回去的,他相信。

只是忍無可忍的是,蘇桓玉不止給他取了一個俗不可耐的名字,還動不動就要威脅他。雖然沒有動手,但這種言語的侵犯是他絕對不能忍受的。

這不是怪他,白澤突然變成了一只狗,好不容易接受了心裏的落差,不僅得不到別人的安慰,甚至還要被蘇桓玉言語威脅。此時他敏感的心靈根本不會想到蘇桓玉可能是在開玩笑,他只會以為,這個僞君子讓一條狗都不放過。

呵。

不過現在蘇桓玉肯定不會僞裝了,白澤心下暗嘲,自己咬了他一口,那個睚眦必報的小人絕對不會放過自己。但他一定要忍着,等到日後,将這一切一點點地還回來。

白澤獨自在角落裏舔舐着傷口,思考着怎麽逃離這個地方,去找自己的身體。突然耳朵一動,聽到拐角處傳來對話聲。

“師尊,那條壞狗咬了你,你為什麽還要找他啊?”一個充滿童稚的聲音響起,白澤記得這個聲音。是蘇桓玉最晚領回來的一批弟子中的一個,長相陰柔,嘴巴甜又會讨好人,很得蘇桓玉的歡心。

白澤還記得這個小孩當着他的面白師兄白師兄叫的好聽,背後就跟其他的弟子說他是被師尊抛棄的可憐蟲。

往常白澤從來不在乎這些言論,但如今淪落到一條狗的身體中,免不了心裏一酸,豎着耳朵想得到蘇桓玉的回應。

他還是想弄明白,在山洞裏,他為什麽要救自己?

蘇桓玉本着好好教育孩子的心思對曲藝說道:“犯了錯就要找回來好好教育,以後就不會犯錯了。”

曲藝天真道:“犯了錯不是該殺了嗎?而且只是一條土狗而已,大不了再養一條。”

他從心底裏看不起那條醜不拉幾的土狗,自從那破狗來了之後,師尊都很少來指點自己修煉呢!

蘇桓玉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心下一愣,暗嘆原身這是把一個好好的孩子教成什麽樣子了?動不動就把殺不殺的挂在嘴邊,太血腥了吧?他雖然不是他真正的師尊,但也有責任将這顆好苗扶正。

于是提着燈籠邊拐過拐角,邊解釋道:“就算犯了錯,也是可以原諒的。就像阿黃,雖然他咬了我一口,但其實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到他膽子小,不經吓,還去吓唬他。要說犯錯,其實我也有錯,那我也該罰自己。”

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看到角落裏一個小小的身影——是阿黃,小家夥扭動了幾下,似乎想走,但最終沒有走。

蘇桓玉忙走上去,将燈籠放在地上,空出雙手小心翼翼地伸過去,嘴裏還輕聲安撫着:“別怕,別怕,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白澤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原本想偷偷溜走,但好奇蘇桓玉會說什麽,就沒有走。等聽到蘇桓玉的話,又一個愣神沒反應過來,等到想走的時候,已經被發現了。

他打心底不信蘇桓玉的話,但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隐隐的在期待。聽到蘇桓玉輕聲溫柔地詢問時,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幾天這個人還威脅自己不吃東西就怎樣怎樣,亂動就怎樣怎樣,現在竟然會詢問自己的意見?

不會是為了在曲藝面前維持好師尊的形象吧?

蘇桓玉看阿黃一直沒動,又不敢貿然去抱他,只好繼續低聲詢問:“我抱你回去好不好?要是不可以的話就搖搖尾巴,要是願意的話就不要動。”

白澤心下一怒,他這個問話很有技巧。一般的狗哪裏能聽懂?多數是不會動的,不動那不就代表同意了?

哼!

果然是僞君子,連問個問題都有用上小手段。

但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到最後也沒有動上一動。

蘇桓玉心中一喜,他知道這條狗很聰明,肯定能聽懂自己的意思,他現在沒有搖尾巴,多半是願意讓自己抱他了。

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阿黃抱起來,嘴裏還說着“別怕,別怕”,就怕他一不小心掙紮又要摔疼。

曲藝跟在旁邊看着,看到蘇桓玉寶貝的模樣,心中又妒又怒。師尊雖然對自己不錯,但從來不會對他這麽溫柔;可現在對這麽一條狗,當真是讓人生氣。

他被帶回來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爐鼎。

他一開始很抗拒,甚至想逃。但後來安逸的生活讓他放棄了逃跑,反而開始讨好起蘇桓玉。對他來說,蘇桓玉長得好看,而且元氣深厚,地位崇高,要是這樣的人只喜歡自己一個人,那是何等的榮耀。

可現在,在他看來,這樣的榮耀似乎要被一條土不拉幾的蠢狗搶走了,不可忍!

曲藝是一個聰明人,不會做出當面撕破臉皮大罵讓蘇桓玉嫌棄的事情。反倒是收斂起表情,擺出一副欣喜期待的模樣,眨巴着大眼睛問:“師尊,我可以抱抱阿黃嗎?他好可愛,徒兒也想養着他。”

将土狗從師尊那邊要過來,才能從根本上杜絕土狗争寵的傾向。

若是本來的話,蘇桓玉肯定會同意讓他抱抱,小孩子嘛,多少是會喜歡小動物的。但現在,阿黃還受着傷,而且排斥陌生人的碰觸,就連他,也是小心翼翼滿是讨好才抱上的,更何況是曲藝?

于是他果斷的拒絕:“阿黃還小,等以後再說吧。”

阿黃恰好“嗚”了一下,蘇桓玉忙低頭看他。

曲藝還想争取一下,卻發現蘇桓玉已經低下頭開始和阿黃說起話來,壓根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為了避免蘇桓玉生厭,忙把這種心思放下,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道:“我知道了,師尊可不要忘了哦,以後再給我抱抱阿黃。”

蘇桓玉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繼續察看阿黃身上有沒有什麽傷口。

白澤的大眼睛微微眯起來,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即使他不需要蘇桓玉的關心,但別人也休想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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