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惡意
如果是在前幾天,克勞狄烏斯敢在麥瑟琳娜的面前,提到讓屋大維娅嫁給尼祿的事,那麽即便是拼着被克勞狄烏斯關進地牢的危險,麥瑟琳娜也要抓花丈夫的臉。
然而現在,屋大維娅告訴麥瑟琳娜,克勞狄烏斯讓她嫁給尼祿的目的,是為了随時奪走尼祿的性命,所以麥瑟琳娜的态度驟然一變,整個人都有些興奮道:“你的父親早該這麽做了,不僅是那個小多米提烏斯,就連小阿格裏皮娜和利維亞,也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麥瑟琳娜雖然一直都被馬庫斯.巴爾巴圖斯吐槽不夠聰明,但她是聽着祖先們的故事長大的,所以知道那些皇帝與奧古斯塔們為了讓自己的後代繼位,可沒少去做可怕的事情。
因為奧古斯都無子,所以他接連将自己的外甥和兩位外孫收為養子,結果他們都莫名其妙地壯年而逝。
奧古斯都之妻,利維亞.德魯蘇拉成功地讓自己的長子提比略當上皇帝,但在她的晚年,小安東尼娅奪走了屬于她的地位。甚至在利維亞.德魯蘇拉死後,她一手扶上皇位的兒子剝奪了她的所有榮譽,還下令毀掉了她的神像。
前前代皇帝提比略是奧古斯都的繼子,所以在羅馬公民的眼裏,他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因此一直擔心迎娶了奧古斯都外孫女的侄子日耳曼尼庫斯會取代他的地位,所以對侄子一家痛下殺手,然後他也受到了命運的報應。
提比略的獨子遭人毒殺,唯一的孫子被卡裏古拉,也就是日耳曼尼庫斯唯一活下來的兒子所處死。
縱觀茱莉娅.克勞狄王朝成立後的七十四年,光是非正常死亡的皇室成員就超過了兩掌之數的,所以麥瑟琳娜很清楚,如果布列塔尼庫斯不能繼承皇位,那麽她和屋大維娅的處境就非常危險,甚至連巴爾巴圖斯家族與雷必達家族,也會因為和皇帝一家的關系而遭到清算。
“父親不會這麽早就對奧古斯都的直系們下手,別忘了提比略的前車之鑒。”屋大維娅給興奮的麥瑟琳娜潑了盆涼水,看着她的笑容僵在臉上:“軍隊和人民中不乏支持讓奧古斯都的直系繼位的人,別忘了提比略對大阿格裏皮娜一派下手後沒幾年,他的獨子德魯蘇拉就遭到毒殺,而且至今都是件無頭公案。父親是被皇帝的近衛隊強擡上位的,他還需要元老院和近衛隊兩方打擂臺來坐穩皇位,所以我們暫時不能輕舉妄動,除非能找到讓她們直接上死刑場的證據。”
別看屋大維娅表面那麽冷靜,實際上,她比麥瑟琳娜更焦躁。
雖然屋大維娅穿越前對古羅馬的歷史不甚了解,但因為游戲和動漫的緣故,盧修斯.多米提烏斯,或者說暴君尼祿實在是太有名了,以至于屋大維娅曾一時興起地補了相關的紀錄片,然後從中得知了跟尼祿有糾葛的幾個女人的下場,其中就包括她穿上身的這個古羅馬女孩。
克勞狄娅.屋大維娅,尼祿的表姨、繼妹兼第一任妻子,于十三歲時嫁給了十五歲的尼祿,然後在父母相繼去世後,遭到了尼祿的流放,污蔑,最後在一間浴室裏被尼祿派去的劊子手割開血管,窒息而亡。
終年,二十二歲。
其死後也未得善終,而是被尼祿割下頭顱,當作禮物送給了默認的下一任皇後——龐貝娅.賓塞娜。
屋大維娅在看紀錄片時,就很不能理解尼祿為何要這般對待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即便尼祿是在母親的逼迫下迎娶了繼妹,可屋大維娅與他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并且并未做過任何對不起尼祿的事情。
只因為小阿格裏皮娜的強迫,以及屋大維娅的侍女阿克代,以及尼祿的情婦龐貝娅的讒言,他就以“通、奸”的罪名處死了屋大維娅,以及為屋大維娅抱不平的貴族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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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起此事,屋大維娅總會從噩夢中驚醒,然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自己還活着。
“我會殺掉小盧修斯的。母親,我向你保證這一點。”
麥瑟琳娜從未看到屋大維娅露出如此冷酷的表情,以至于她短暫地失語了一下,然後喃喃道:“我與小阿格裏皮娜一樣,生下的都是怪物。”
然而麥瑟琳娜到底不是喜歡多想的人,有馬庫斯.巴爾巴圖斯和屋大維娅在,她還不必在意一個剛回羅馬的破落戶,所以很快就将煩惱抛擲腦後,興致沖沖地拉着屋大維娅出了門,乘上去大角鬥場的轎子。
麥瑟琳娜是個愛顯擺的女人,尤其是在克勞狄烏斯當上皇帝後,作為皇後的麥瑟琳娜要求得到比皇帝更好的待遇,這讓克勞狄烏斯感到不滿的同時,也令屋大維娅有些扶額。
“我親愛的母親,我們是有底蘊的巴爾巴圖斯家族和克勞狄家族,請不要像個拿錢買騎士爵位的暴發戶一樣張揚。”屋大維娅一針見血道:“如果您希望早日得到奧古斯塔的名號,并且能在生前就被列為衆神,最好再裝一下樣子。”
瞧着麥瑟琳娜糾結的模樣,屋大維娅又是一記猛擊道:“元老院已經受夠了愛花錢的瘋子,您可別喚醒他們的痛苦記憶。”
“怎麽當了皇後還不能過得順心如意一點,”麥瑟琳娜甩開屋大維娅的手,側過臉生悶氣道:“還不如做執政官的妻子要來得痛快些。”
“小阿格裏皮娜可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在貴婦圈裏博得美名,您總不希望她的名聲在您之上吧!”屋大維娅耐心地勸道:“皇帝的母親時孕育羅馬的母狼,尼祿可比布列塔尼庫斯大了三歲。他已經到了可以在衆人面前演講的年齡,如果我們再不做點什麽,即便布列塔尼庫斯是皇帝的兒子,他也毫無競争力。”
屋大維娅的話讓麥瑟琳娜聯想到了小提比略與卡裏古拉的王位之争,于是放棄了鋪張的排場,僅以符合皇後身份的儀仗同屋大維娅去了角鬥場。
然後她們在貴族專用的通道入口處碰上了熟悉的敵人。
“我親愛的麥瑟琳娜,我的皇後,我的叔母,我的表妹,我珍藏在體內的血與肉,與我有着相同祖先的靈魂之伴。多年不見,您依舊光彩動人如維納斯再世。”地位較低的紅發美婦輕扶着女奴的手臂,與同行的兒子一起踩着凳奴的背部下了肩攆,然後将身邊的金紅發男童推到麥瑟琳娜的轎子邊,熱情道:“尼祿,來見見你的叔祖母與表姨,日後在羅馬,我們還要經常相見呢!”
隔着厚厚的幔帳,屋大維娅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于是她讓随行的侍女将淺紅色的紗布撩起,然後從手上摘下一枚純金的戒指送給尼祿。
小阿格裏皮娜見狀,露出會心的笑容,臉上略有得色。而麥瑟琳娜則是癟了癟嘴,惡毒地希望尼祿在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就死去。
然而尼祿并沒有帶上戒指,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戒指上的一句歪歪扭扭的希臘語。
“善與惡是同一塊錢幣的正反面。”
這是著名傳記作家羅曼.羅蘭的名言,此刻卻将不到十歲的尼祿深深地迷住。
作者有話要說:
阿克代:屋大維娅的侍女,尼祿在少年時期裏的情婦,也是最後與他合葬之人。
龐貝娅.賓塞娜:尼祿的寵臣奧托(最後奪走了尼祿的王位)的妻子,尼祿的第二任妻子,被歷史學家稱為妖婦,最後在懷孕時惹怒尼祿而被踢死。
我上晉江找北極圈糧,結果成了産糧的(冷漠。為什麽古羅馬的糧不是坑了就是縮了,少的可憐。)
來吧!讓我看看古羅馬的糧有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