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食魂般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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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城中,依舊笙歌熱鬧,絲竹不絕。

蕭俶懷抱着薛采薇,欣賞臺上的歌舞樂曲,現在是正午,按照江采萍的習慣,薛采薇應該去休息的,但前些時日蕭俶說了,讓她不要再依據江采萍的喜好來約束自己,所以,來自落雲紡的衣裳,薛采薇已經很久沒穿過,南境的雨花茶和西域的安息香,也很久沒再用過。

現在的她,在蕭俶面前,僅是薛采薇,一名不夜城中彈琴的樂姬,不是誰的影子,與江采萍亦沒有半分關系。

樂坊的內堂中央,置着一個不大不小的花瓶,花瓶上擺着一個木盒,看樣子像是收斂女子金釵寶石之類的妝奁盒。

一名侍女十六七歲,跪在美人榻下,手中端着的盞盤裏,放着十幾把素扇,扇子紙面雪白,并沒有繪畫題字。

這是近日盛京新興的游戲,是由投壺演變而來,據說是嫌投壺所用的鐵箭有兵戈之氣,對女人來說不吉利,所以改用這種文雅的素扇。

本來僅限于官宦貴族家的夫人小姐,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用的,不知為何,竟漸漸在一些貴胄子弟中間流行了起來。

想到盛梁滅了端國,平了秦地,之後又收服胡虜,那些姓蕭的皇室,我雖然都不喜歡,但不得不承認,他們一個個尚武,都有些本事,如今竟出了一個害怕箭矢,整天拿着女人扇子當作玩物的世子,倒真是可悲可嘆又可憐。

蕭俶拿了一把扇子,展開,對準花瓶上放置的木盒投了出去,扇面如蹁跹的蝴蝶,落在地上,僅是碰了一點邊角,并沒有砸下來。

随後,他又懶洋洋地拿了另一把,遞到薛采薇的手上,示意她去砸,薛采薇剛想起身,又被蕭俶拉住,蕭俶神色寵溺,對她使了眼色,暗示她只能躺在他的懷裏,不準耍賴,薛采薇表情委屈,卻還是躺下來,端起扇子,學着他的樣子,對準花瓶投了出去。

地上橫七豎八,落了很多折扇,在投出第五個扇子的時候,她終于把花瓶上的木盒砸了下來,木盒掉在地上,摔出一枚鑲玉的金釵。

薛采薇得意洋洋,很是歡喜,眉眼間盡是少女的嬌俏美麗,而蕭俶卻招了招手,命旁邊的人将金釵取來,作為獎賞插在了她的頭上。

我跪坐在他們的下位,見睿王府中的那些幕僚,陪伴着蕭俶喝酒,一個個推杯把盞,露出沉溺享樂的猥瑣表情。

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水,正想喝下去,卻又見那名管事匆匆忙忙趕來“殿下……”

他來到堂中拱手,施禮道“江姑娘剛才從府中出來,前往東門城牆上去了。”

蕭俶坐起來“好好的,她去那兒幹嘛?”

“這平日裏,我要請她出門踏青,她都推三阻四,不肯依從,最近是怎麽了,又開府門,又上城門的,被邪靈附體轉性了?”

見他的言語之間,提及了江采萍,薛采薇露出不悅的表情,想起身離開,卻被蕭俶拉住,拂下他的手,坐在一邊鬧別扭。

蕭俶好言好語,安慰了她一陣兒,随後偏頭向那名管事不悅道“你下去吧,以後她的事,不許再報到這裏來。”

“……”

我微微垂眸,擡手将杯子裏的酒水飲盡。

從不夜城裏退出來,特意繞道去了一趟東門,江采萍還在那裏,帶着一方面紗,跪坐在城門上彈琴,底下聚集了不少百姓,堵塞了道路,那些守城的官兵知道江采萍與蕭俶的關系,生怕得罪了世子殿下,所以不敢驅逐于她,只能推推搡搡地趕那些圍觀的人離開。

我站在不遠處,一個商鋪的牆角邊,擡頭望着城樓上的人,此時,江采萍一襲白衣,長發如瀑,雖隔着面紗,但從渾身上下的氣質中,卻能感受到她确實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她彈着琴,眼神怔怔地,望着被琴音吸引而來的人群,似乎在等候着什麽人出現。

容岫與雲岫陪伴在她的身邊,同樣的面容,截然不同的打扮,卻有着相似的落寞之色。

我向林素聞問“你猜他會來麽?”

林素聞默了一下,問“誰?”

“江姑娘等待的那個人。”

“……”

林素聞沒有回答,我想,男女之間的感情,他應該是不懂得,也不想懂得的吧。

我轉過身“走吧,那個人不會再來了。”

聽說,江姑娘這些時日的心情很好,一改往日的淡漠疏冷,甚至請人到家裏聽她彈琴,京中那些正值風華的貴胄子弟,一個個躍躍欲試,恨不能削尖了腦袋往她的府中去,但是和我與林素聞之前的遭遇一樣,沒有人見過江采萍的真容,僅是隔着一層屏紗,遠遠地坐着。

看來今日,江姑娘的心情也不錯,不僅從那道屏紗中走出來,還出現在人前,在城樓上為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彈琴,那些以前一擲千金,想要見她一面卻被拒絕的人,現在只需擡擡頭,就能得償所願,前後差距,令人不免議論,讓江姑娘作出改變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有人說,蕭俶如今沉迷樂坊,跟着那個名叫薛采薇的樂姬厮混,她心中自然高興。

還有人說,江姑娘如今已是雙十年華,擱在尋常人家裏,早就嫁人生子,因蕭俶才被耽擱下來,如今世子殿下與她分道揚镳,此番抛頭露面,或許是有意在盛京覓得一位如意郎君。

但是,江采萍明顯沒有尋找如意郎君的打算,不僅如此,還陷入了奇怪的流言裏面。

有人說,某日晚間,看到一輛馬車,停在江府門前,從車裏下來一個神秘男子,進入府中後,大半天都不曾出來。

有人說,幾個男人正在街上喝酒時,江采萍忽然闖進來,一襲紅衣,濃妝豔抹,舉止放蕩,與人勾肩搭背醉成了爛泥。

也有人說,江采萍每日都會制作三個流水箋,将寫好的詩句放在竹筒中,順水漂流,誰若有緣撿拾到,就能得到她的款待。

……

這些事跡落在蕭俶的耳中,第一次,世子殿下還大發雷霆,讓管事的人調查那個男人是誰,第二次,便徹底失了耐心,告訴底下的人,以後關于江采萍的事別再報給他聽……

第三次,世子殿下的車駕停在大街上,聽到議論,說現在盛京的人,為了得到江采萍制作的流水箋,整天拿着網兜守在水邊,還出言嘲諷,說那女人怕是被邪靈附體,如今發了瘋,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着不夜城行去。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去看過江采萍,哪怕是出于憤怒的質問都沒有。

那個以前恨不能整天膩在裏面的府邸,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已有多久沒再踏進去一步。

人都是這樣,以前人們推崇江采萍,是覺得她高潔優雅,連世子殿下都被拒絕,對尋常人來說更是高不可攀,現在卻像仙女下了凡間,不僅如此,這名仙女下凡的姿勢還有點難堪,不慎落在塵灰裏,還貌似陷進了泥潭。

伴随着奇怪的流言越來越多,江采萍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漸漸趨于輕賤,不夜城中的樂姬,成了世子殿下的心尖寵,而這位揚州來的千金小姐,卻像是一只腳踏進了青樓的門檻,更甚至,聽說南方有名富商,帶了一箱金子拜見,大半夜的,用意自然明顯。

我仍每日來往于不夜城中,聽着旁人的議論,看着蕭俶對薛采薇的寵溺玩鬧,聽着旁人議論江采萍又做了什麽荒唐的事情。

一時間,有些感慨。

“林素聞,你猜蕭俶會去見江姑娘麽?”

我站在紅聞館的長廊中,那些昙花,幸得林素聞的照顧,如今已經長得很好。

林素聞面無表情,冷冷回答“不知道。”

我無奈一笑,道“我猜,不會了。”

聽聞端國那位多疑淫亂的末代皇帝,起初,只是一個皇子,在少年時娶了朝中一位大臣家的千金,那姑娘原是應該嫁給太子的,還比皇子大了幾歲,但因先王對那個皇子有些偏愛,怕沒有勢力扶持,那名皇子以後在朝中會處境艱難,所以下旨賜婚,也由此埋下禍根。

大約因為年齡和性情都不合,又嫌那個皇子整日花天酒地,無所事事,那姑娘始終不肯給夫君好臉色,而皇子,原本對她還有一些熱情,漸漸地,受到的冷遇多了,寧願宿在別處,都不肯踏進她的寝宮一步。

為了博得夫君的關注,她開始與很多男子暗暗聯系,最後甚至和太子通奸,此種行為,卻只是将夫君越推越遠,最後皇子謀反,将太子淩遲,登基那天,第一件事就是将她處死。

情之一字,如一葉障目,而女子的悲哀,多數情況下,都在于以為男子就是自己的全部,錯誤地估計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當她以為他還愛着的時候,或許,他早已心猿意馬,顧及左右,當她以為生氣吃醋,窮盡一切小女兒家的手段,就能将他拉回身邊,卻不知,那邊早已失去了耐心,沒有了等候。

當局者迷,諸多折磨,諸多痛苦,落在別人眼中,不過人言可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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