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作弄
皇城郊外一座無名的山上，只見一男一女在山間來來回回，一會趴着等在樹後，一會在地上胡亂挖坑，兩人好不繁忙。
而這兩個從清早起就在這裏破壞環境的人就是石木心和三福，昨日石木心從齊修羽房間出來後，就想着怎麽給那人補補血，養養身體，畢竟人家不僅救了自己，而且還是因為救自己而受傷的，所以恩人要吃肉補身體這點小要求是無可厚非的，可最大的問題是他難道不知道這裏的百姓最缺的就是糧食麽。無奈，石木心他們只能寄希望與野味了，以往上山挖草藥時也還是可以偶遇那麽一兩只找不着回家路的小野兔或是小山雞的。可是，這時正是冬天啊，盡管石木心他們是看準了今日會溫暖點，至少太陽爺爺出來了一會，但天氣實在太冷，畏寒的小野味們都躲着根本不肯出來！
“心，我真的走不動了啊。”三福終于堅持不住，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山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動嘛！”石木心擡頭，太陽爺爺也要落山回家了啊，真難為他了，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在找，都沒休息過，石木心走過去拉起三福，朝他微微一笑“好了，不找了，我們回去吧。”夕陽的餘晖灑在石木心臉上，身上，原本蒼白瘦弱的面龐在陽光下反倒顯得清美靈動，烏黑秀亮的發絲也染上了點點誘人的殘紅，盡管只草草用了跟布條将長發束在身後，卻還是難掩其天生麗質。
“那不找肉給那人補身體了？”三福滿臉不解。
“不找了，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這山上根本沒有動物，我們下山吧。”
“可是那個公子失血太多，臉色都很蒼白沒有血色，确實需要點補身體的東西才能好得快點。再說人家可是因為你才受傷的。額，心，咱們這樣不太好吧”石木心不由理會三福的話，毫不猶豫地往山下走去。
“诶，心，你等等我啊！”
“心，我們這是要去哪裏？不是說回去嗎，怎麽跑到鎮上來了，”三福亦步亦趨地跟在石木心身後。
“誰說我們要回去了。”石木心狡黠一笑。
到了！
“這不是聚屍屋嗎！”三福驚訝地看着石木心，心想石木心不會是想給那人吃這些死屍吧。
聚屍屋，顧名思義，就是聚集屍體的地方。小鎮因戰亂死人無數，情形悲慘萬分，活着的人都不斷離開小鎮。大家因無力安葬死去的親人，又不忍讓他們曝屍街頭，所以衆人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将所有死人都聚集到一間屋子，這樣既可免去親人死後遭受風吹日曬之苦，又可除卻心中內疚之情。
石木心交代三福留在原處後，獨自走進屋子。
打開屋門，一股腐爛，血腥參雜着酸臭的氣味撲鼻而來，滿屋的屍體一個壓着一個，盡管天氣嚴寒，但屍體之間擠壓的溫度足以使一些斷肢腐爛敗壞而生出許多蛆蟲來。血水也因為擠壓而不斷從上面的屍體往下滴落，在地上彙成一灘又一攤的粘稠血液，幹了之後又被新的血水覆蓋，循壞不斷。整個屋子裏殘灰和暗紅交叉形成的顏色使得人不寒而栗。石木心慢慢走近屍體，仔細一看，腳邊一個圓滾滾的大腦袋正怒目盯着自己，臉上血肉早已被城中老鼠啃得模糊不清，石木心駭得後退了一步，卻聽見一聲水漬被擠壓出來的聲音，低頭看了看腳下，原來是一只蛆蟲被自己踩死了，滿肚子白花花的東西全沾上了石木心的黑色鞋子，黑白那麽明顯的對比終于讓石木心一下子從剛開始賣力的鎮定表演中沖脫出來。
看見石木心以飛快的速度跑了出來，三福趕緊湊過去，慌忙道“心，我們回去吧，那個人肯定不會吃這些屍體的。”
吃屍體？“我什麽時候說要給他吃這些死屍？”石木心稍微恢複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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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來這裏做什麽呀？”三福這下更不解石木心的行為了。
“待會你就知道了。”石木心完全恢複過來後，又一次往那間屋子沖去……
就在三福等得不耐煩，想進去看看時，石木心拎着一個黑乎乎，看上去毛茸茸的東西出來，那東西居然還會動。三福立馬迎上去，待看清後才知道，原來石木心進去抓了一只啃屍體的大黑鼠。
三福不敢想象，心要給那人吃這個？這不是還跟間接吃死屍是一樣的麽。
折騰了一天，總算到家了，“今日可把我們累慘了，不過收獲還行哦。”石木心邊走邊和一旁在溫藥的流水說話，順便将手中這只費了半天勁才抓到的大黑鼠交給了流水，囑咐好流水這是今晚的晚餐後，便脫力般的回了屋子，準備小憩一會。
迷迷糊糊的，石木心感覺有人推了她一下，揉了揉雙目，眼前居然出現一張俊俏但令人讨厭的臉。這家夥死想幹嘛！
“是該吃飯了嗎？本侯有些餓了呢。”男子站直身子說道，口氣當然是十分的理所當然。
“你跑到我屋裏來做什麽，到吃飯時間我自然會通知你的。”石木心躍然起身，十分不滿他這種催吃行為。
“難道你不是來通知我該吃飯的？”男子一臉無奈，“那你跑到我屋裏來做什麽？”
他屋裏？哎呀，居然忘了，自從将人帶回來後，自己就把屋子騰出來給他用了，這幾日自己都是和流水擠着睡的。也許是太累了，想也不想就直接進了原來的屋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石木心反應過來後，打算為了面子小小的扯個謊，于是趕緊解釋道，“哦，那個，我本來是來告訴你晚飯時間到了，但看你睡得太熟，就沒打擾你。”
“是嗎？”男子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這女人一進屋來看也沒往床上看一眼，就直接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叫了幾聲都叫不醒，還敢說是特意來叫自己吃飯的。
“是啊，當然是了，呵呵”石木心心虛笑道。
男子仔細打量了一下石木心，總覺得她今天有些不太一樣，“诶，你手上怎麽受傷了？”石木心趕緊捂住剛才抓大黑鼠的時候被抓傷的雙手，“哦，沒事沒事，挖藥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對了，你待會再出來吃吧，現在飯可能已經涼了，我再去把它熱熱。”石木心覺得自己再不出來的話，就要無地自容死了。
石木心心想，可不能讓他知道今晚的要吃的是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聚屍物裏抓來的大黑鼠，他要是知道了，不把自己殺了才怪。不過為了恩人的身體能夠盡快好起來，石木心覺得冒這個生命危險還是很值得的，更何況讓這個傲氣十足的家夥嘗嘗老鼠的滋味，也是一件十分好玩的趣事呢，就這樣，石木心偷笑着捂臉走出了屋子。
今日這女人看起來确實很奇怪，男子狐疑地盯着石木心離開的身影，心想：莫非是那日被吓傻了？哎，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個清麗女子就這樣毀了。
飯桌上，男子吃得不亦樂乎。“哈哈，終于吃到肉了，真是幾日不識肉味，便渾身不舒服啊。”男子看了一眼石木心，眼神中盡是贊賞。
當然，石木心極力配合地回了他一個溫和微笑。
流水廚藝果然一絕，将那只大黑鼠做得完全看不出它曾經是一只老鼠的樣子，哦，不，應該說它一直都是一只老鼠，只不過啃了許多死人後就變成了不同尋常的大黑鼠。若不是知道鍋裏的原材料，石木心自己都忍不住要下筷品嘗一下這不知哪來的人間美味了。
“诶，你們怎麽都不吃？”男子剛才吃得太快，這才意識到旁邊的人都沒動筷。
“額~”三福正想說話，就讓石木心狠狠一記眼刀劃過，于是只好随即低頭，默不作聲了。“你身體需要好好補補，這些是做給你吃的，我們就不吃了，”石木心一副十分客氣的溫和主人模樣。
“無需這麽客氣，大家都需要補一下，你看你們一個個的都瘦成什麽樣了。”說着往石木心碗裏夾了一塊鼠肉。石木心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着，當即面色灰白。
“趕緊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男子催促道。
“額，好，好”石木心尴尬回應着，卻仍是沒動筷。
男子看她一直不動，便趁她不注意夾了一塊送進她嘴裏。由于速度太快，石木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吞下去了。三福先是驚訝，後來卻忍不住偷偷笑起來。
“你！”石木心正要發作，卻突然發現鼠肉真的好好吃啊！果然是讓人口有餘香，人間美味诶。
“來，你們也嘗嘗。”男子說着又往流水和三福碗裏各夾了一塊，随即低頭繼續品嘗這人間味。
雖然很好吃，但還是感覺惡心，畢竟這是只大老鼠啊。這家夥，石木心狠狠瞥了那男子一眼，不過，罷了，不就是只老鼠嗎，況且又打不過人家。而且看着這家夥一直吃個不停，還滿口稱好的樣子，石木心再也忍不住，呵呵大笑起來。這次齊修羽則是伸手摸了摸石木心的腦袋：這女人不會真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