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NO.2
夏慕婵小跑着下了樓，跑到操場中間停下來，回頭看一眼音樂樓。三樓的位置是琴房，學校放學後有組織興趣班，鋼琴班就在那裏上課。
操場上男生正在打籃球，打球聲，叫喊聲，鬧騰的很。
“哎！前面那個女生！快躲開！”忽然有男生扯着嗓子大喊。
前面那個女生？是在叫我嗎？
夏慕婵一下沒反應過來，猛地回過頭，只見一個籃球沖着它飛了過來。
夏慕婵一個激靈，身子僵住了，本能地擡手去擋。
等了一會，并沒有球砸中身體的感覺。
夏慕婵又聽到那個男生的聲音，他說：“謝謝學姐！”然後拍着球走了。
謝謝......學姐？
夏慕婵放下胳膊，擡頭看到站在身邊的人，腦子倏地一空。
岳竹安逆着陽光，纖長的睫毛投下蝴蝶似的影子，落在白皙的臉頰上。
“謝、謝謝......”夏慕婵猛地低下頭，兩手抓緊裙擺。
“別在操場中間發愣。”岳竹安從她身邊走過，聲音輕飄飄的，像穿過竹林的清風，涼涼的，輕輕的，“不安全，也會妨礙別人。”
夏慕婵的臉刷的就紅了。她最怕被人說不好，怕被人批評，可這一次，她偏偏被岳竹安說了不是。
夏慕婵心裏不太好受。
岳竹安走向旁邊的田徑場，升旗臺前站了一個方陣，看樣子她是要上體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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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岳竹安就要走遠了，夏慕婵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更快了。
不知道腦子裏哪根弦搭錯了，又是從哪裏來了可怕的勇氣，夏慕婵竟然朝前追了兩步，對着岳竹安的背影說：“秋日私語，是秋日私語嗎？”
一陣微風輕輕刮過，從樹上飄下兩片葉子，落在夏慕婵腳邊。
岳竹安停住腳，微微側過身看她。
夏慕婵深吸一口氣，跑到她身邊，認真道：“你是岳竹安，剛才在音樂教室裏彈的曲子是秋日私語，對嗎？”
岳竹安看了她一眼，上身前傾，一點點靠近夏慕婵。
夏慕婵呼吸一窒，眼睛睜得很大，不敢眨一下眼。
岳竹安卻只是從她的發頂摘下一片小葉子，拉起夏慕婵的手，把葉子放在她的手心。
夏慕婵這才松了一口氣，一瞬不瞬看着手裏的樹葉。
岳竹安說：“秋日私語。秋天到了，所以我選了這首。”
升旗臺那邊傳來體育老師集合的哨聲，岳竹安看了夏慕婵一會，又看向升旗臺前的方陣。
夏慕婵急忙說：“那個、岳竹安。”
“嗯？”岳竹安微側過頭，靜靜看着眼前這個小學妹。真是個奇怪的女生，明明知道比自己比她大，可是卻不叫一聲學姐。但是如果說這個人不懂禮貌的話，好像也不是......
“你的鋼琴，很好聽！”夏慕婵大聲說道，紅着臉在原地頓了兩秒，然後兔子一樣地跑了。
岳竹安笑了。
果然，這是個奇怪的人。
被說鋼琴彈得很好聽，岳竹安聽過很多次了。聽的最多的是鋼琴老師和同樣學習器樂的學生。另外還有一些不懂音樂的人，他們對樂曲的贊美岳竹安一般不會太在意。
可是被像送情書一樣被在操場上追着說“你的鋼琴，很好聽”，岳竹安還是第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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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課程結束後，學校的補習班開始上課。
夏慕婵報的是生物研究小組，在實驗樓上課，實驗樓和藝術樓連在一起，中間有一道長廊。
今天夏慕婵要做的實驗室觀察葉片氣泡。
等小組組員把切片做好，要調整顯微鏡的時候，夏慕婵突然對小紅說：“小紅啊，我突然肚子痛，我去趟廁所啊，馬上回來、馬上回來！”
“哎？那你快點啊！”小紅說，埋下頭繼續調顯微鏡。
夏慕婵跑出實驗室，看看過道裏沒有其他人，偷偷摸摸下到一樓。她穿過長廊，找到了音樂樓三層的琴房。
三樓的琴房裏都坐滿了練習的學生，樓道裏回蕩着悠揚的琴聲。
每個琴房都是獨立的單間，學生現在大教室聽老師講課，然後到各自的琴房練習，如果報了鋼琴班琴房的費用就算在學費裏，如果沒有報班，使用琴房就要遞交申請單獨繳費。
琴房的門都關着，夏慕婵在過道裏走，她不知道岳竹安到底在哪個房間裏。
她不認識琴房，但是牢牢記得秋日私語的旋律和調子。
夏慕婵仔細聽，發現還真有人在彈秋日私語，于是她就在傳出秋日私語旋律的那間琴房外蹲下來了，靠在牆上仔細地聽。
夏慕婵心想：這個琴房裏的人肯定不是岳竹安，岳竹安彈的比她好聽。
這樣想着，夏慕婵邊聽邊仰着頭張望，目光掠過一扇又一扇門上的小窗。她有些失望，也許今天......岳竹安沒有來琴房練琴呢？她那樣的人，家裏肯定有自己的鋼琴，而且還是那種特別漂亮優雅的三角大鋼琴。嗯......是白色還是黑色的呢？
“是你。”一雙白色帆布鞋出現在夏慕婵的視線裏。
夏慕婵心髒咯噔一下，慢慢擡起頭，看到岳竹安神色淡然的臉。
“岳、岳竹安。”夏慕婵嗖的站起來，兩手背在後面，後背緊緊貼着牆面。
岳竹安把她拉開牆壁一點，輕輕拍掉她身後蹭上的白牆灰。
她問她：“你蹲在琴房外面做什麽？”
夏慕婵緊張地瞟了一眼身後的琴房，又低下頭，支支吾吾，“我......”
岳竹安看向她身後的琴房，聽到裏面傳出的鋼琴聲。
是秋日私語。
岳竹安垂一下眼睫，問她：“你認識裏面的人？”
夏慕婵忙不疊搖頭。
岳竹安又問：“你在外面聽她彈秋日私語？”
夏慕婵點頭。
岳竹安微微笑了笑，說：“她彈的很好聽？”
夏慕婵下意識點頭，接着又急忙搖頭。
岳竹安看着她受驚小鹿般的模樣，噗嗤笑了。
夏慕婵紅着臉埋下頭。
岳竹安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小聲問她：“你喜歡聽鋼琴曲嗎？”
夏慕婵的身子顫了顫，木讷地點頭。
岳竹安牽着她的手，帶她走到走廊盡頭的琴房，對她說：“那麽，我來告訴你，鋼琴曲除了秋日私語，還有很多，很多很多。”
夏慕婵呆呆地看着她打開琴房，跟着她走進去。
狹窄的空間裏，她和她擠在一張長長的鋼琴凳上。
她緊緊地貼着她，感受着她手臂、腰肢還有腿側傳來的微熱溫度。
她看着她雪白纖長的十指在黑與白的舞臺上翩跹起舞，看着無數灰塵在金色的陽光和優美的旋律中紛飛飄揚。
岳竹安不動聲色地偏過頭，用餘光去看她，夏慕婵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在琴鍵上飛舞的手指。
日落的餘晖落進夏慕婵深褐色的眼仁裏，隐隐泛着微弱的亮光。
岳竹安輕輕笑了笑，右手從琴鍵上抽離，放到夏慕婵的大腿上，牽起她的左手放到琴鍵上。
夏慕婵的手在琴鍵上微微發抖。
岳竹安擡起另一只手，覆在夏慕婵的左手上，右手去牽她的右手。
岳竹安的前胸貼在夏慕婵的後背上，暖濕的鼻息一下一下撲在她的脖頸。
岳竹安說：“你聽過一首曲子，叫《噢，蘇珊娜》嗎？”
夏慕婵從沒有這樣在這樣近的距離看過一個人。
她現在和岳竹安離得很近，她只要稍微一回頭，唇瓣就能觸碰到岳竹安的側頰。
夏慕婵的意識快要被放空了。
她慢慢閉上眼睛，輕輕搖頭。
岳竹安的指尖插-進她的十指縫隙，握着她的手，将她的雙手微微擡起，貼着她的耳朵輕輕說：“很簡單的，我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