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No.9
排隊買煎餅果子的人都在笑那個不要脆皮不要醬料的窮光蛋。
有人說：沒錢買什麽煎餅啊。
有人說：算了吧，我幫你買給錢吧，請你吃。
夏慕婵踮起腳望了望，看到一個灰撲撲的背影，皺皺眉頭，隐約覺得這個髒兮兮的襯衫有點眼熟。啧，是在哪裏見過呢......
夏慕婵敲敲腦袋，就是想不起來，算了吧。
賣包子的大娘端着蒸籠蓋子，中氣十足地叫道：“下一個！”
夏慕婵走上去說：“兩個叉燒包一杯冰豆漿。”
“好嘞。一共五塊五，來，這是找錢，四塊五，您收好。”大娘把口袋和零錢遞給夏慕婵，叫道：“下一個。”
突然，旁邊的隊伍裏有人被擠了出來，撞到夏慕婵身上。
“呀——”
夏慕婵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一下，手沒拿穩，包子和豆漿都掉到了地上。
包子還好，有口袋包着沒髒，可是裝豆漿塑料杯的蓋子壞了，豆漿灑了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啊，你那些多少錢，我這只有這麽多，還給你——”
夏慕婵擡起頭，看清撞她的人，驚訝地睜大眼睛，“是你？”
耗子還是穿着背心和長袖襯衣，一身髒兮兮的，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耗子看了她一眼，移開目光，低着頭又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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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慕婵笑，她說怎麽先前覺得這個人影有點眼熟呢，原來是耗子。
夏慕婵擺擺手說：“沒事。”又問她：“你還沒吃早飯吧？”
耗子搖一下頭，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也還沒吃，正好，一起吃吧。”夏慕婵說着去拉耗子的胳膊，突然想起什麽又停住手，對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前面的面館說，“走去吃面吧，上次的事我好沒好好謝謝你呢。”
耗子跟着她慢慢走，低聲應道：“沒事，我正好路過，掄了一棍子而已。”
夏慕婵說：“對你來說只是掄了一棍子，可是對我來說，你救了我的命。”
夏慕婵看着她笑。
耗子看着怔了一會，迅速移開視線。
夏慕婵帶她進了面館，給她點了大碗的牛肉面，自己要了小碗的酸菜面。
耗子看着她用筷子把面條攪啊攪，裹在筷子上，再一口松進嘴裏，說：“你吃面的方法真特別。”
夏慕婵眨了兩下眼，嘴裏咬着面含糊道：“有嗎？我這也是跟人學的。”她抹一把嘴巴，吧唧吧唧嘴，嘿嘿地笑：“我總是會不自覺地去學喜歡的人，觀察她的一切，然後自然而然地學會她的習慣。”
夏慕婵垂下眼，眸子有點深，像在回憶什麽似的。她慫了一下肩膀，說：“就好像自己活得像她，她就在身邊一樣。”
耗子盯着她的側臉看了一會，默默低下頭，面條已經裹在了筷子上。她頓了一下，把筷子抽出來，直接夾起來吃了。
夏慕婵邊吃邊問她：“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啊？怎麽看起來......生活不是很如意的樣子。”
耗子咬斷面條，回道：“無業游民。”
“诶？”夏慕婵的筷子頓在半空。沒有工作？
耗子說：“正在向乞丐方面發展。”
夏慕婵笑了兩聲，“你還漏了一個環節。”
“什麽？”耗子問。
夏慕婵說：“收破爛啊，至少還是自食其力。”
耗子放下碗，也笑了兩聲，“這倒也是。”
夏慕婵遞給她一張衛生紙，“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啊，總不可能真去撿垃圾吧？”
耗子用紙巾擦了擦嘴，扔到腳邊的垃圾桶裏。
“不。”耗子說，“我在找工作。”
夏慕婵說：“你想找哪方面的，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耗子擡頭看向她。
夏慕婵說：“既然認識了，就是緣分。你怎麽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不說以身相許什麽的，但能力範圍之內忙我還是能幫的，你千萬別見外。”
耗子突然抿嘴笑了一下，擡手握拳掩了掩嘴角。
耗子說：“你真有趣，我又不是男人，說什麽以身相許。”
“呃。”夏慕婵一時語塞，她總是用她的性向思維去考慮所有人，這實在是個大麻煩。她說：“好吧，那是古代女子動不動就以身相許，我套用一下，可惜沒套對。”
“嗯。”
夏慕婵說：“那你想找哪方面的？”
耗子說：“我會一點音樂。”
夏慕婵點一下頭，那倒和孟香境況差不多。但是孟香有夏慕婵，這個耗子什麽都沒有。
夏慕婵說：“那你去酒吧打工？”
“酒吧？”耗子念了一遍。
夏慕婵說：“是啊，很多學音樂的都在酒吧打過工，或者出來在酒吧工作，你想到正規樂團或者大酒店工作，要文憑和技術的。”
耗子突然笑了一下。
不知怎的，夏慕婵覺得她那笑裏帶着一份嘲弄和鄙夷。她甚至覺得耗子那樣的耗子有種與生俱來刻在骨子裏的高傲......
耗子問夏慕婵：“那是不是在你眼裏，在悉尼歌劇院演奏的音樂人就是最牛的大師？”
夏慕婵眨巴眼，“能去悉尼歌劇院......那當然很牛啊......”
耗子靠在椅背上，手指托着下巴，笑了笑。她說：“我知道，很多人都這麽認為。”
夏慕婵說：“哎呀，反正你別想這些了，音樂的事我一點都不懂，我只會擺弄花花草草，你也別好高骛遠，根據你自己的情況挑個工作得了，別說什麽樂隊，你現在能進酒吧當個服務生就不錯了。”
耗子嘆一口氣沒說話。
夏慕婵說：“正好我要到附近酒吧問問樂隊招募的事，你要不跟我一起去轉轉，看看哪家老板願意收你做服務生的。”
耗子問她：“你也到酒吧找工作？你找樂隊做什麽，你不是說你不懂音樂嗎。”
夏慕婵說：“不是我找工作，我在植物園吃皇糧呢，每天觀察花花草草非常快活。我是幫我女——”
夏慕婵突然停下來，耗子沉着眸子看她。
夏慕婵立馬改口道：“我是幫我一個朋友找工作，也是個女孩子，她是個酒吧樂團的吉他手，最近想換一家酒吧，所以我有空就幫她看看咯。”
耗子嗯了一聲。
夏慕婵說：“走吧，跟我一起去附近酒吧看看。”
耗子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髒兮兮的衣服。
夏慕婵笑道：“你看我，怎麽沒想到這個問題。”她指着小區大門說：“我家就住在裏面，你跟我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耗子猶豫了。
夏慕婵說：“你不用跟我客氣，我是在報恩。如果你心底實在不願意，你就努力找工作，掙了錢把這頓面的錢和洗澡洗衣的水費還給我。”
耗子還在考慮。
夏慕婵戳了一下她的胳膊，說：“說真的，你先考慮一下自己吧，不管怎樣掙口飯錢最重要了，對不對？”
耗子看了她一會，最後點了下頭。
夏慕婵笑道：“哼哼，這樣就對了嘛。我們先回家，你洗澡我給你拿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穿穿，不過你比我高，估計衣服會顯短......”
耗子低着頭，局促地笑。
夏慕婵說；“對了，這麽久我還沒問你名字呢。我叫夏慕婵，羨慕的暮，婵娟的婵，你呢？”
耗子看向她，略微一怔。
“你呢？”夏慕婵又問。
耗子笑了，想了會，回道：“祝婉。祝福的祝，婉轉的婉。”
夏慕婵莞爾一笑，“你名字真好聽。”
耗子彎彎嘴角，沒有回話。
作者有話要說： 預定明天去植物園的，不知道會不會臨時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