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喜歡你
白熾的陽光從城市腹部拉向邊緣, 高大的法國梧桐在地上投落出明亮細碎的光斑。
下午兩點, 黑色保姆車停在翡翠園季家別墅門口。
沈言曦上了全妝從頭到腳塗了快三層防曬才堪堪出門，她不想出門，可喬悅和陶夢然要到工作室簽合同，于情于理都得去一下。
從別墅門口到車上的幾步距離, 沈言曦拿喬着仙女姿态，等上了車, 沈言曦軟綿綿地靠在座椅上給季禮發消息。
【沈言曦：仙女上班.jpg】
【沈言曦：你上班累了記得休息一下噢，我給你買了U型枕, 明天或者後天到，你靠在椅子上打盹的時候會舒服一點。】
【沈言曦：不用說謝謝。】
沈言曦把手機放到腿上，越想越覺得自己賢妻良母，忍不住笑出聲。
隔了幾秒, 她拿起手機, 對方消息進來。
【季禮：有休息室。】
【沈言曦：……】
沈言曦在心裏感嘆了一下優越的資本主義，想到什麽, 她眼裏閃過一絲狡黠，輕抿一下唇, 挂着合不攏的笑意一個字一個字敲。
【沈言曦：單人床還是雙人床~】
末了，還跟了個浪蕩的小波浪號。
沈言曦對自己的回禮非常滿意。
讓你總叫我猜, 讓你總叫我猜, 這下我讓你好好猜猜我是不是在暗示你，成年人地暗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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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曦心裏那只小貓的小尾巴快得意地翹到了天上。
“嗡嗡”，兩聲震動。
沈言曦正想要不要提醒一下季禮害羞的表情在哪裏, 便看到內容——
【季禮：來看看就知道了。】
只一瞬，沈言曦驕傲的小表情凝在原處。
在舉一反三這件事上，季總向來卓越無二。
沈言曦覺得他在回答問題，可又覺得他有點暧昧的意思，但又好像沒有。
明明是她準備充分跑到他面前張牙舞爪，結果被他氣定神閑一句話把小尾巴按到地上，毛茸茸一團團巴團巴。
她依稀記得昨晚抱他的感覺，他的肩寬，腰卻又窄又勁，讓人忍不住想……
沈言曦假意太陽很曬，掩耳盜鈴地扯過車上的薄紗巾蓋在了逐漸發紅的臉上。
————
四十分鐘，到工作室。
沈言曦進會議室，安潔和喬悅剛好簽完合同。
喬悅見人進來，忍不住感嘆：“要不是安潔說你昨晚才想起這出，我都懷疑是不是你反演我，幸好咱倆沒有競争關系，不然你這反應速度和處理能力我估計，”喬悅點到為止，轉而調侃，“季總教得好？”
沈言曦把包遞給安潔，助理給沈言曦端了水，沈言曦抿一口，坐在喬悅身邊，心裏開心面上淡然：“嗯。”
喬悅挑眉：“不過你們準備什麽時候領證啊，你別給我說季總對你沒意思。”
沈言曦和喬悅經過蘇城算是徹底站在了一個陣營，也不遮掩：“我摸不準。”
喬悅：“？”
沈言曦翻開喬悅的合同：“我總覺得他有點喜歡，可細細一想，他以前對我也這樣。”
“打開新思路啊，”喬悅大剌剌道，“說不定季總以前也喜歡你，多年暗戀，藏而不露。”
“這等于做夢，”沈言曦翻頁，“我以前又瞎又渾自己都受不了，更別提他，他龜毛得想盡辦法收拾我。”
喬悅不以為然：“萬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最清醒。”沈言曦笑着翻到合同最後，停住了。
蘇城為姚婉瑩墊女一時怕喬悅反水，也給了喬悅一份甲方強制解約函，如果喬悅簽字，蘇城會賠喬悅一筆制片人違約金，但這筆錢和蘇城在喬悅工作室占的投資權一比，不值一提，沈言曦本以為自己要出一筆錢幫喬悅贖回她在蘇城手上的投資權，沒想到喬悅拒絕了。
沈言曦問起。
喬悅道：“我身上背着和晶科的對賭，蘇城為了防控風險和我簽了股權逆回購協議，我對賭成功他照常持股，我對賭失敗觸發逆回購，我要低價把他手裏的投資權贖回來，《雨夜》本來是我對賭期間最後一個項目，所以蘇城以為我無論如何不會反水，現在《雨夜》涼了，自動觸發逆回購，我用蘇城賠的違約金就能把投資權全部贖回來，到你這邊之後，我用《尋安》填《雨夜》的空隙完成和晶科的對賭，沒有任何問題。”
沈言曦深深感覺喬悅也是個狠人，笑道：“那你和蘇城把逆回購協議走完，我再讓安潔填合同生效日期，這樣順序上沒問題。”
喬悅做“OK”手勢。
沈言曦啧道：“當初怎麽都沒想到，我們倆會因為《雨夜》到一條船上。”
喬悅欲言又止。
沈言曦大方：“沒事，有壞話你就說，現在是法治社會。”
喬悅碰碰鼻子，輕咳一聲：“就你知道，我之前還做過發行，執行制片，制片主任各種，你那部《海棠》就是我給衛視做的發行，當年我在外千杯不倒，只要有親近一點的酒局，只要說到你，我一定罵你當時的男朋友半小時以上，順便罵你挑男朋友眼光差到爆還一天天帶人進組，”喬悅悻悻，“要是以後有人給你說我說你壞話，你就……”
她給沈言曦遞了一個求諒解的眼神。
沈言曦分外嚴肅地看着喬悅：“全網無前任，有也不承認。”
沈言曦沒說完，自己先繃不住了，喬悅和她笑作一團。
事情說完了，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八卦，喬悅急着趕飛機告辭離開，沈言曦笑吟吟剛送走喬悅，便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
沈言曦知道蘇城會來找自己，光是自己挖《雨夜》主創還讓蘇城賠違約金這口氣蘇城就咽不下，遑論喬悅在星光內部是評級S的制片人，只是她沒想到，蘇城會等不及找到工作室來。
會議室簡約寬敞，陽光在會議桌上劃了道清晰的明暗分割線。
蘇城屈坐在硬質會議椅上，和沈言曦隔了三個位置的距離。
安潔給蘇城泡了茶，蘇城睨一眼茶質，眼裏不屑，望向沈言曦時，他收了情緒，意有所指：“沈小姐也是高門大戶出來的，這次做事兒有點不夠意思了啊。”
蘇城是投資商的時候，沈言曦對他是對待甲方的恭敬，現在雙方沒有合約關系，沈言曦眼皮都沒擡：“是蘇總先動的手。”
“姚婉瑩的事我說過星光可以發函致歉，片酬違約金都好說，沈小姐好好的藝人不做做制片？”蘇城嘲諷，“不用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沈言曦直接踩上他傷口，格外坦蕩道：“我不行，所以我才找喬老師啊。”
蘇城一窒，把所有到了嘴邊的狠話咽下去，臉上僵硬的橫肉拉了拉，努力緩和自己的語氣：“是我蘇某遇人不淑，我可以向你和華視賠罪，其他合作我們暫且不論，撬牆角這事兒做得有點髒了，”蘇城提點，“沈小姐別忘了昨天是雲清出面幫的你。”
蘇城以為沈言曦不知道自己和蘇夫人的事，有意賣蘇夫人的好。
蘇城不提蘇夫人還好，一提，沈言曦來了火氣，皮笑肉不笑道：“對啊，是蘇夫人幫的我，所以我賣蘇夫人面子不賣你，但凡蘇夫人給我打個電話說我一句不是，《尋安》電視劇的盤子我馬上撤。”
沈言曦說得斬釘截鐵，可蘇夫人怎麽可能幫蘇城？
蘇城臉色紅了青，青了紫，無比豐富。
默了将近一分鐘。
蘇城道：“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涉及資本誰又比誰幹淨，”蘇城故作語重心長，“我希望沈小姐做好本職的藝人工作，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摻和。”
沈言曦毫不掩飾地嗤笑一聲，脆生生道：“大人的前提是人，蘇總不想我摻和的前提是蘇總您得是個人啊。”
秘書給蘇城準備的三個談判方案還沒開始就被沈言曦看似任性地扼殺在搖籃裏。
蘇城盛怒，脖子漲紅，起身剜沈言曦一眼，帶着秘書憤而離開。
沈言曦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目送蘇城，待對方車影消失不見，她渾身舒暢，禁不住笑出聲來。
蘇城的等不及說明他處境比大家看到的還要糟糕，但出軌的垃圾，本來就應該放在垃圾堆裏啊。
沈言曦回了自己辦公室，安潔跟進去，她擔心蘇城會不會弄幺蛾子出來，尤其他現在請了摩通的人在重組星光。
沈言曦斂了笑意，吩咐安潔給《尋安》內容和初稿完成時間做版權登記，爾後又叫來助理叮囑了一些事，這才好好坐下來處理工作室的其他事情。
沈言曦工作室和其他大藝人的工作室略有不同，她簽人的初衷并不是為了賺錢，只是在劇組拍戲時，同組其他演員聊起自己還沒簽經紀，她剛好覺得同組演員人好外形條件也不錯，就簽過來讓自己的團隊順便帶一帶，人多了之後才開始外聘經紀人。
沈言曦簽人很看個人喜歡和直覺，但能入她眼且還沒簽經紀的藝人大多都聰明且清醒，沈言曦給他們的經紀約沒用普遍的抽成合同，而是從季禮那裏拿了大公司的股權分紅制，走大合夥人和小合夥人的框架結構。
所以近兩年來，其他大藝人簽的小藝人走紅之後都在計劃單飛，沈言曦工作室簽的藝人走紅之後，反而和沈言曦交好，從小合夥人變大合夥人紮下根來。
最近是檔期交替，好些藝人都在工作室，沈言曦看了半小時文件，把重要的先處理了，便坐不住地去工作室其他藝人的地盤溜達，順便看看誰空着Q4能不能進《尋安》。
沈言曦抱着老板慰問合夥人的心情去的，結果藝人好友們一個比一個來勁地關懷她。
“沈老師我聽說要組《尋安》電視劇盤子真的假的，剛剛我看喬悅和蘇總都過來了！蘇總沒砸會議室吧？！”
“你說呢？”
“你這白切黑有點狠啊，不過我喜歡，你放心，季總也一定喜歡。”
“？”
“……”
“言曦姐你知道你已經成藝人最慘風向标了嗎，開機前一天被撬，現在大家都不求大紅大紫，只求開機之前不要沈言曦。”
“？”
“沒事沒事，《尋安》出來大家就知道反殺了，安潔之前還在說《尋安》本子做電影長了，先做電視劇不就剛好嗎？不過您都不賣賣慘讓季總親親？”
“……”
以及。
“《尋安》的事兒是你的主意還是季總的主意啊？提前溝通好千萬別鬧家庭矛盾。”
“？”
“啊？不是說你和季總隐婚了嗎？”該藝人視線落在沈言曦平坦的小腹上，“還懷了孩子？”
“……”
沈言曦不用想都知道是《雨夜》籌備期間那些事兒一傳十十傳百，每個人都說“我給你說你不要給別人說”的結果就是人盡皆知，還不是事實。
沈言曦頂着滿頭黑線挨個解釋“沒隐婚”“有進度我會告訴大家”，最後被問得快吐血，她深呼吸，帶着幾分惱羞和氣急對問她的藝人好友道：“我騙你做什麽？我難道不想嗎？結婚了我最先通知你們！”
藝人們滿意地散去，而沈言曦回到辦公室後，靠在轉椅上精疲力盡地想：別人視角裏自己和季禮隐婚了，微信視角裏自己占他便宜叫他老公，現實視角裏自己連他的心思都猜不到，這都算些什麽事兒啊。
但她并不讨厭別人把季禮的名字和自己聯系在一起，相反，還很喜歡，毫無理由的喜歡。
她甚至在想，自己的名字“曦”“XI”有“I”，季禮“禮”“LI”有“I”，這是不是自己和季禮冥冥之中的注定。
沈言曦時而皺皺眉，時而搖搖頭，時而毫無預兆微微彎唇，千頭萬緒之時，助理抱着一個紙箱進來了。
沈言曦收了表情，輕咳一聲，用正經人的眼神詢問。
助理把紙箱放到辦公桌上：“科大研究所剛遞過來的，我怕放外面有人動就給您拿進來了，剪刀在這裏。”
沈言曦道了謝，助理離開，給她帶上門。
“咔噠”。
門關好後，沈言曦才認真打量箱子。
是溫情寄過來的東西，據說能幫她追季禮。
溫情對沈言曦沒多少愛，但這并不妨礙溫情成為擅長攻堅的學術專家，找準目标，一擊必中。
沈言曦沒來由地對溫情送給自己的禮物産生了一點信心，不禁猜想：可能是溫情和沈淮清的戀愛相冊，可能是溫情給沈言曦的攻略手段，甚至可能是一些實物上的幫助，曾經有個作家在自己兒子十八歲生日時送了兒子計生用品，換位思考，沈言曦覺得以溫情的腦回路完全可能送自己一盒布料甚少的情-趣睡衣……
光是想想，沈言曦白皙的臉上都浮出了一抹緋紅。
有點害羞。
沈言曦懷着滿心期待拆開盒子，撕開膠帶，打開包裹，看到裏面東西的霎時，她整個人如被雷劈愣在原地，扯了扯唇角，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因為，包裹最上方，赫然是一本心理學著作。
馬斯洛《動機與人格》，解讀人性，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
沈言曦拿出來放到桌上，然後看到了第二本：阿德勒《自卑與超越》。
第三本：羅洛·梅《自由與命運》。
第四本：米哈伊《心流》。
第五本：班杜拉《社會學習理論》。
……
每本都拆封過，甚至有痕跡，可見溫情并不是敷衍，是真的想幫女兒。
沈言曦一本一本拿出來，拿到壓箱底那本，終于看到了點暧昧的意思。
書名叫《愛的藝術》，作者，弗洛姆。
沈言曦：……
沈言曦：……
沈言曦：……
從最開始的震驚演變到錯愕，至現在，沈言曦內心已經毫無波瀾，甚至還微笑着給溫情發了微信。
【沈言曦：快遞收到了，謝謝媽媽，我很喜歡。】
呵呵。
這次，溫院士回得很快。
【溫情：加油。】
沈言曦望着屏幕上這兩個字，再看看桌上那堆自己到死可能都看不完的書，竟無語凝噎。
與此同時，陶夢然到了工作室門口，安潔給沈言曦撥內線電話沈言曦沒接，安潔知道這位名編劇是老板大學室友，直接把人帶去了沈言曦辦公室。
“叩叩”兩下。
有氣無力一聲“進”。
陶夢然推門進入便看到桌上那堆書，看到快遞盒上高端大氣的研究所标志，看看沈言曦面如死灰一張臉，再聯想最近各種小道八卦，溫院士時不時會展現一下“母愛”，陶夢然幾乎立馬反應過來。
她想憋笑沒憋住，坐上沙發後，整個人笑瘋了。
她為了掩蓋發量紮了個蓬松的丸子頭，這樣一颠一颠笑着，像個瘋狂的丸子。
沈言曦面無表情地從冷櫃裏拿了兩瓶水過去，遞給她一瓶，自己喝一瓶，一個勁兒嘆氣。
陶夢然笑了将近五分鐘，終于緩過來，感嘆：“這麽多年過去，你媽還是你媽，那個去大學開家長會都能給教材糾錯的你媽。”
沈言曦心碎到不想說話。
“合同有幾處要改的，我讓安潔和我經紀去确認了，如果沒問題我待會兒走之前簽掉，”陶夢然和沈言曦大學好得像穿開裆褲一樣，平時不常聯系，見面頻率也不高，可每次見面，兩人都像沒有分開過一樣親密無間，邊說着，陶夢然邊脫了防曬外套，露出裏面松垮垮的橄榄綠跨欄背心，關切問，“怎麽你一臉悲傷，陷入愛情不應該很愉快嗎？”
沈言曦清澈如水的眸子盛滿可憐，定定望着陶夢然，一秒，兩秒，三秒，撲到她懷裏，委委屈屈道：“我不知道他對我的感覺，我要糾結死了，我的直覺和理智一直在打架。”
“偏偏之前玩大冒險我輸了叫他‘老公’，他應了‘老婆’，大家各種傳謠言，但換位想想，我和他以前一直是窩裏內鬥，一致對外，即便我對他沒那意思，他被大冒險正兒八經叫我‘老婆’，我估計也會舍身取義叫‘老公’。”
“他已經讓我琢磨不透，還有我媽，反向上分，我覺得我好難啊。”
沈言曦一肚子苦水嘩嘩嘩倒給陶夢然，随口開了腦洞：“不然你寫個劇本吧，霸道總裁嬌俏秘書，我說我要接這個戲，去華盛總裁秘書室實習，”沈言曦越說越覺得靠譜，眼睛裏慢慢恢複亮光，坐直身體，“換個環境換種體驗，說不定我的判斷力會變敏銳，他第一次見我職場OL幹練又美飒，一下就對我動了心。”
沈言曦仿佛看到光明未來在向自己招手。
“我一個正劇用戶會寫這種東西？”陶夢然一個爆栗敲在沈老師頭上，嫌棄道，“而且那時候你的猜測就變成了他是對你動心還是對你的OL動心，”陶夢然說，“我給你講，你家季禮這種程度的狗男人，只要他不把心思露給你，你怎麽猜都沒有用，追求是沒意義的，你得勾引。”
最後這句話沈言曦很認同，洗耳恭聽。
“別用你那張沒有性生活的漂亮臉蛋看我，”陶夢然說得口渴，開了水，灌一口道，“知道為什麽護手霜的梗那麽火嗎？”怕沈言曦沒通網，陶夢然解釋，“就是怎麽勾引男人，假裝護手霜抹多了，塗在你喜歡的小哥哥手上，你摸啊摸，他感覺就來了。”
陶編劇在線授課：“這叫言語上的千軍萬馬，不如肢體上的一兵一卒。”
沈言曦醍醐灌頂，眼裏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求。
“你和他情況比較特殊，”陶夢然上上下下觀察了沈言曦，中肯地指點道，“你們太熟了，擁抱摸手這種細微的肢體觸碰無法明确火花，”陶夢然說，“我建議你趁他洗澡的時候直接朝他床上一躺，他出來你就把燈調暗，你這種程度的尤物，是個男人都擋不住，發生了關系就算你倆沒關系，你們兩家大人得讓季禮負責吧，先婚後愛的劇本可比女追男男追女容易多了，為什麽，因為有了婚姻就有了需求，有了需求就有了靈魂的戰栗，有了靈魂的戰栗就有了愛情。”
陶夢然思及什麽，停頓，問：“你上次覺得靈魂受到觸碰是什麽時候，就是那種全身心的滿足。”
沈言曦仔細想了一會兒，不太确定：“昨晚？他吩咐阿姨炖了鴿子湯給我補身體？”
陶夢然：“……”
陶夢然：“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
沈言曦用上學時都從未有過的乖巧神态：“爬床，靈魂顫栗。”
陶夢然點頭：“那我說完了，差不多就是這樣。”
沈言曦問：“那萬一季禮不做人用被子把我一裹扔出去怎麽辦？”
陶夢然剛想反駁，仔細想想自己和沈言曦大學室友四年，季禮不憐香惜玉不做人的次數太多。
陶夢然思忖片刻：“那你就曲線救國，委婉一點，穩中求進。”
沈言曦佩服得五體投地。
————
沈言曦和陶夢然出工作室時，天色已經向晚，沈言曦朝保姆車走，陶夢然自己開了輛小跑過來。
陶夢然明明都上車了，突然下車折到沈言曦車邊，把着車門低聲強調：“肢體觸碰，明白？”
沈言曦朝陶夢然抛了個嬌俏的wink。
陶夢然放心離開，車向兩邊。
一邊，大一開始就手持四個微信號小哥哥換不停的頂尖海王陶夢然第一千次感慨沈言曦長這麽副皮囊不尋歡作樂簡直暴殄天物。
另一邊，沈言曦感嘆專業的就是不一樣，陶夢然稍微給她提點了下思路，她順勢想到約季禮去電影院看電影，如果天時地利人和，她可以在去的路上就牽到他的手，如果剛好有恐怖片，她就可以看似偶然實則驚心謀劃地朝他身上靠，如果他順着自己……
沈言曦想到陶夢然挂在嘴邊的“尋歡作樂”，白軟的耳尖燒得紅紅的。
一會兒，車到翡翠園。
在路上的時候，沈言曦就找程勝拿了季禮一周的日程表，這種在外人面前堪稱絕密的東西，程勝連理由都沒問就直接發給了沈言曦。
沈言曦知道季禮晚上有應酬，也不急，到家後慢悠悠吃了幾片水煮青菜，卸妝，洗漱，泡澡，然後護膚，一層層日常程序走下來，化妝鏡中的小臉褪了明豔的攻擊性，顯得嬌美俏麗，煙粉色真絲睡裙下露出來的肌膚細膩水潤，白得亮眼。
灌木中的蟲鳴将夜色襯托得靜谧無垠。
無聲中，沈言曦聽到樓下傳來細微的泊車聲，開門聲，阿姨叫“季先生”，阿姨和程勝的交談聲，程勝離開，關門聲，然後是季禮穩然上樓的腳步聲，他到了二樓，他去了書房，再次開門，關門。
又是一室安靜。
沈言曦纖長的眼睫半垂，輕舔了舔唇，頗有小心思地拿出自己那支透明唇膏，薄薄塗了一層，挑了瓶淡香水噴到手腕和耳後，又把紮起的長發放下，烏黑柔順的大波浪如海藻般散開，沈言曦對着鏡子把卷發撥弄得更蓬松些，這才下樓去廚房找阿姨讨了杯綠豆湯端上樓去。
臨進書房前，沈言曦對着門影抿了抿唇，輕敲兩下。
“進。”簡短一個字。
沈言曦推開門。
書房燈光明亮，男人靠在書桌後的棕皮軟椅上辦公，他襯衫最頂上的兩顆扣子解開，夾出一道利落的弧口，袖口朝上卷了幾折，露出骨節分明的腕，細金屬邊眼鏡被摘了放到一旁，他一手銜煙，一手落在筆記本鍵盤上，淡而淺的煙圈和屏幕熒光烘托出他比平時多了幾分慵懶随性的臉。
仍舊是好看的，好看到每一處都直入人心。
見沈言曦過來，他微眯一下眼，擡手把煙按滅在琉璃缸中，又格外自然地把缸從身前放到了身後的書架上。
沈言曦不自覺地屏了瞬呼吸，把綠豆湯端過去放到他手邊，軟聲體貼道：“阿姨剛熬的，給你解酒。”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沈言曦并不讨厭。
季禮“嗯”聲單音節，表示知道了。
沈言曦沒有要走的意思，手不着痕跡地搭上他的椅背，視線随意晃蕩，在他電腦屏幕上掃了一眼，應該是華盛內部系統，她看不懂，轉了方向，落到煙缸：“你最近煙瘾變大了，因為星光要重組的事嗎？”
季禮沒回答。
沈言曦也不惱，微皺眉道：“你要少抽煙，抽煙有害健康。”
季禮又“嗯”一聲。
短暫的沉默中，沈言曦不着痕跡靠近了些，指尖不經意劃過他額頭，勾勾纏纏玩着他頭發，嘴上卻更加随意：“我看了你這周日程，你周六不加班，我們去看電影吧。”
季禮沒答應也沒拒絕，繼續在工作。
沈言曦小指悄無聲息掠過他耳後，用說正事的口吻繼續：“你知道我剛投了喬悅公司，喬悅之前投了部電影就是這周六上映，我答應送她十個包場并親自支持。”
季禮還是沒出聲，處理了幾個待辦事項，表情似有一絲松動。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嫌我吵到你工作了，我說完了，你必須陪我去，我不管，我走了，”沈言曦嘴上說着要走，人卻不動聲色朝前站了點，“讓我看看是什麽事情急得你應酬完都還在處理，你都不知道休息的嗎。”
沈言曦一邊嬌氣地嗔怪一邊小心翼翼又膽大包天地用手去摸他的手：“這是什麽工業園區的資料啊，我完全看不懂……”
她準備摸一下就大功告成，只是她手剛覆上他的手側，內心狂喜尚未來得及收回，季禮倏地擡手勾住她纖細的腰肢摟住了她。
沈言曦沒反應過來，輕呼一聲下意識尋找依托，下一秒，她重心失衡，整個人被他帶着坐到了他腿上。
周遭全是他的氣息，淡冽的木質香裹挾着微醺的酒氣。
她稍一側臉，就能碰到他溫熱的胸膛，她羞赧地回神，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
他心跳強而有力，她心跳快如鼓點。
而季禮宛如沒意識到她的害羞，狀若平常地擡起放在她身後那只手，以更緊圈抱的姿勢越過她在界面上敲出一個報價。
倏然收攏的距離讓沈言曦呼吸一屏，稍一擡頭，看到了他俊美如鑄的側臉，好似籠着醉意，好像又清醒。
暧昧拉扯的氣氛中，她臉上的緋紅漸漸漫過白皙修長的脖頸、染了耳尖，整個人都羞得燙了起來。
偏偏季禮還嫌她擋了屏幕般，稍一揚手，覆着她一顆發熱的小腦袋輕靠到他肩上。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覆的距離讓小姑娘的臉幾乎貼到了他銳利的下颌線，從她的角度，可以完全看清他脖頸上修長清晰的線條，他的喉結上下伏動，透露出一種隐秘而性感的勾引，好似她稍一偏頭，就可以親到。
作者有話要說： 太肥了，沒有二更哭哭，先保持更新節奏，欠下大大們營養液滿2000的加更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