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李逸初周一去上班,預算審批下來之後,他們就得開始動工,李逸初在會議室将分工明細後就散會了。他正準備下樓,卻被許盼叫住了:“逸初,梁煊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李逸初一進去就被梁煊拉出去坐電梯,到車庫後被他直接塞入車裏反鎖上門。然後将幾張A4紙放到他膝蓋上:“私事不應該在辦公室談,所以把你叫到這兒。你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字。”

李逸初拿起那疊紙,頂部碩大的四個字——同居協議,下面是一行行條款,他一個字一個字往下看。

滿滿一張紙,從同居地點、同居雙方的義務和守則、同居期間財産分配、協議生效時間等全部羅列,最後一句話是:本協議一年為期,即日生效,期滿後雙方同意即可解除協議關系,如有遺漏,均參考《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

李逸初看完整個協議,扭頭看着窗外,死咬住下唇才忍住沒笑場,他都想把那幾張紙甩到梁煊臉上問他你這是同居還是結婚?還參考婚姻法。

梁煊把筆遞給他。

李逸初餘光看到伸過來的筆,并不轉頭,接過筆唰唰在協議書後面簽了自己的名字。

梁煊清清嗓子:“即日生效,也就是說從今天起你得住在我那裏。”

李逸初:“哦。”

梁煊打開車鎖:“上去工作吧。”

下班後,李逸初照舊加班到九點多,忙完後給梁煊發信息:“我在車庫等你?”

梁煊很快回複:“在辦公室等我。”

電腦關機的功夫,梁煊已經走到他的辦公室,幫他把外套拿上,邊走邊道:“去吃點夜宵?”

李逸初:“我帶你去個好吃的地方。”

李逸初帶着梁煊穿過公司所在的一片寫字樓,來到一家不大的粥店。叫來服務員點了兩份粥和幾樣小菜。等待的間隙,李逸初向梁煊介紹店裏的菜式:“我每次下班餓了就來這,味道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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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首先把粥端上來,又端來一盤薄薄的雞蛋餅,雞蛋餅是整張連在一起,中間劃了均勻的刀印,吃的時候輕輕一挑就斷開。李逸初挑起一片伸過去:“你嘗嘗這個,不知道廚師是怎麽做的,又軟又筋道。”

他将筷子舉至半空,本意是想讓梁煊用筷子接一下,卻沒想到他直接把頭伸過來咬住那一片,李逸初迅速低頭喝粥。

兩人吃過夜宵,梁煊開車帶着李逸初回家,他們以前朝夕相對,最近又摩擦不斷,彼此都熟悉的不得了,可不知為什麽,今晚兩人一到家,反倒拘謹起來。李逸初打開門口的鞋櫃,發現梁煊新買了拖鞋。

梁煊從卧室拿着浴衣出來:“這是我昨晚新買的,都洗過了。”

李逸初接過浴衣進浴室,發現原本空蕩的鏡子前擺上了雙人的牙刷和漱口杯,還有男士的潔面護膚以及毛巾,都是成對的。

李逸初走近梳洗臺,挨個看那些洗漱用具,基本都是一個深藍色一個淺藍色,同樣的大小,同樣的擺放方向,李逸初嘴角輕揚,梁煊昨晚拟協議買東西,是不是覺都沒睡?

他洗漱完出去,梁煊便拿着浴衣進了浴室。

李逸初睜着眼躺在床上,他心裏默念今天上午看到的協議中的某一條——甲乙雙方有滿足對方身體各方面需求的義務。

這些年他一個人走南闖北,偶爾睹物思人也有身體不受控制的時候,心裏想着梁煊的臉自給自足,可惜到底是個沒經過真槍實彈的人。小時候他們倆思想單純,睡在一起也不會想到某些方面,可現在兩人都是正值壯年的男人,美色當前最經不起誘惑,李逸初躺在床的一邊,瞪着天花板在心裏念三字經來驅除內心那下流想法。

可惜梁煊像是在浴室睡着了,很久都沒出來。

李逸初等着等着就頭一歪睡着了。

梁煊其實早就洗好了,一直在客廳坐着,直到過了十二點才輕手輕腳地進了卧室。李逸初整個人平躺,脖子卻呈九十度的歪向一邊,姿勢特別搞笑。梁煊爬上床,将李逸初往下挪了挪,微小的動作讓李逸初皺着眉抽動了一下,梁煊怕把他吵醒,輕輕吻他的額頭。李逸初感覺到後閉着眼輕聲叫:“梁煊……”

梁煊把他抱入自己懷中,嘴巴對着他的額頭,接連碰了幾下:“睡吧。”

梁煊卻是毫無困意,時隔八年,他重新将李逸初抱入懷中,即便是以那樣可笑的協議的方式。他找了李逸初很多年,曾經花光積蓄走遍歐洲,工作後一旦有假期就出國,似乎尋找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他就像一個渺小的飛蟲,在無邊的天地裏搜尋,數次失望,從未停止。昨天下午兩人不歡而散,可李逸初離開的那瞬間梁煊就後悔了,他堅持到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重新得到李逸初,只要能實現這個結果,其他事情,又有什麽好計較?就算李逸初是為了這次項目而報答他,就算他們之間有太深的裂痕,起碼現在,他們是這樣相互依偎的睡覺。

有些人是你一輩子都掙脫不了的困局,哪怕已經時過境遷,哪怕彼此都帶着陌生的風霜,只要能再見到,擁抱和占有就是本能的選擇。

第二天清晨,兩人同時醒來,昨晚梁煊睡覺忘了拉上窗簾,此時清晨的陽光将卧室照的透亮。李逸初睜開眼就看見眼前一片肌膚,他擡起眼皮往上看,梁煊微笑:“早。”

李逸初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後跳下床去洗漱。梁煊跟在他後面,也拿了牙刷刷牙。李逸初看見水龍頭旁的香皂,用沾滿水的食指在上面劃了一下,然後伸手在鏡子上畫漫畫。

時光倏然回到那個李逸初暈紅着臉說“我喜歡你”的早晨。

李逸初畫了兩個卡通腦袋,一個頭發全都豎起來,一個臉頰兩邊瑟瑟發抖。

梁煊用毛巾擦幹淨嘴:“我這麽可怕?”

李逸初不說話,将自己的嘴擦幹淨後,又在那個瑟瑟發抖的大臉下面畫了小小的身體,一只手放在背後,手指上拿了一朵花。

梁煊笑出聲。

李逸初将那朵花的花瓣畫的很細致,邊畫邊道:“送給你的。”

畫完後李逸初直起腰,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被梁煊擋住了肩膀,帶着薄荷味道的嘴唇貼了過來。梁煊的吻一點兒都不急切,微微啓開他的唇,用舌尖碰觸他的舌尖,并不深入。兩人唇齒間彌漫着同樣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許久之後,兩人頭抵着頭,李逸初低聲道:“梁煊,我才知道梁叔去世了,對不起……”

梁煊擁他入懷:“我爸不配合治療,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家裏為了他背債。我媽不願意接受,而我只是找不到發洩的出口才遷怒到你頭上,以後我們都不提這個。好嗎?”

路新連續幾次半夜無家可歸沖到李逸初家結果大門緊閉,打電話過去只說和朋友在一起,夜晚不回去。一次還好說,次次都這樣就說不過去了。于是一天下班後路新躲在公司對面的肯德基裏等着,一直到八點多看見李逸初坐着梁煊的車走了。他一時搞不懂這是個什麽情況,怎麽這倆對頭還湊到一起了?

路新夜晚十一點多給李逸初打電話問他在哪要去找他,結果是梁煊接的電話。路新心裏默念這下有大八卦了。

明天是周末,梁煊要去參加一個會議,李逸初讓他會議結束回家來吃飯,所以今天夜晚兩人就去超市買了一大堆蔬菜和水果,在外面吃個飯再逛超市,回到家裏都快十一點了,李逸初洗完澡出來,梁煊搖搖他的手機:“剛才路新給你來電話,連續好幾次,我就接了。”

李逸初:“他有什麽事?”

梁煊:“說是要去你家蹭住。他以前經常去你那蹭住?”

李逸初見梁煊那表情就知道他不太高興,擦着頭發道:“我們以前合租過好幾年,蹭吃蹭住都習慣了。”

梁煊:“為什麽要合租?”

李逸初擦頭發的手頓住,他忘了自己在梁煊眼裏是幾千萬身家的人,怎麽會和別人合租呢?他随口編了個理由:“呃,他剛來上海比較窮。”

梁煊不再問,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第二天李逸初醒的時候梁煊已經走了,會議地址離小區比較遠,走晚了鐵定要遲到。李逸初洗漱後去廚房,準備拿面包當早餐,打開冰箱看見昨晚買的蔬菜都被洗好切好放在一碟碟盤子裏,整齊的擺滿冰箱。李逸初不知道梁煊是什麽時候起來做這些事的,他看着那些切好的蒜薹土豆,心裏念了幾句傻瓜。

算算時間梁煊快回來了,李逸初進廚房準備做飯,卻接到封啓明的電話。

聽完對面的情況,他解下圍裙沖出門。

梁煊回家時想起家裏的紅酒沒有了,而李逸初喜歡飯後喝一點紅酒,于是他調頭去離的最近的酒莊買了幾瓶。到家後他沒聽見廚房炒菜的聲音,幾個房間找了一遍才發現家裏沒人,他撥李逸初的電話,對面一直提示正在通話中。

梁煊記得昨晚李逸初說過今天會在家裏做飯等着他,此刻找不着人,他第一反應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于是給許盼打電話讓她聯系人事部找路新的聯系方式。

許盼挺奇怪他幹嗎要找路新,梁煊語氣裏有了急切:“我要找到李逸初。”

來回幾句,許盼才知道他們倆已經同居了,內心簡直是一個大寫的卧槽,挂了電話就找人事部。

可惜路新也毫不知情。他聽到對方的聲音有些急躁,安慰道:“可能就是出去有個事吧,再等等。”

梁煊繼續打李逸初電話,依然是通話中。

許盼在家裏刷微博,突然看到頭條推送的消息,乘風集團的老總病危入院,記者抓拍了幾張現場照,有一張的救護車旁站的一個男人像極了李逸初。她不敢确認,連忙把圖片發給了梁煊。

梁煊把能想到的電話都打了一遍,此刻他才發現他和李逸初之間的聯系有多薄弱,甚至李逸初有哪些朋友,他都一概不知。

梁煊看着許盼發過來的微信圖片,盡管那人面容模糊,身形被擋住大半,但他只看一眼就确定那是李逸初。确定李逸初沒出意外,他才壓下方才心中的慌亂,坐在客廳刷新那位報道封啓明住院消息的微博賬號不斷跟進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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