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答應你

何溪挂了電話從醫院出來時,看見瞿孝棠的車就停在路邊,人正靠在車門上抽煙,他腳下突然慢了下來,拿出手機打開前置相機,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直到屏幕上的自己看着沒那麽慌亂了,才收起手機走到了瞿孝棠跟前。

瞿孝棠見他來,很快扔掉抽了還剩一半的煙頭,現在是八點多的清晨,六小時前,他抵達安城,憑着記憶将車開去了只去過一次的巷子口,站在無人的院子門外等到了天亮,等到對門那戶人家終于走出來一個人,他才從人家口裏得知,自己等錯了地方。

A字開頭車牌的車開到了E字開頭的城市,一整夜,何溪只在接到電話後看見了一條淩晨收到的信息,他說我到安城了,醒來打給我。

“開了多久?”何溪走近他,在他身前抓住了他垂在腿邊的手,很涼,是長時間沒有進食的生理表現。

“沒多久,”瞿孝棠看向他身後矗立着的三院大樓,“為什麽在醫院?”

“一點小事,”何溪拉着他走到了車屁股後,站在馬路邊伸手攔車,“我帶你去國賓洗個澡,你該吃東西了,還得好好休息。”

“何溪,”瞿孝棠反手握住他手腕将人拉回了面前,“我不餓,也不累,我來,是有個問題要問你。”

何溪惶然,閃躲掉他的目光,“什,什麽問題......”

瞿孝棠擡手,食指指向三院,“我們之間要一直隔着這塊區域,是不是?”

“不是,”何溪下意識提高了嗓音,随後很快恢複了平靜,“我,我只是覺得還沒到時間,瞿孝棠,我們之間還沒到能夠承擔彼此生活的時候不是嗎?”

“所以要多久?跟裴梓岳一樣跟你談個七八年,到頭來還要在你家門口施暴?他那樣就算承擔你的生活了嗎?”

何溪一時停頓,滿眼是不可置信和莫名的荒唐,良久,“我也不懂你為什麽要開一夜的車跑來安城指責我,瞿孝棠,我說過我自己可以,這跟我們之間以後如何沒有半點關系,你不明白嗎?”

“我當然不明白!我想不明白一個可以跟我沒完沒了做愛的人,為什麽還能嚴防死守的對我保留一道防線!”

“我沒有這個意思!”何溪直視着他,胸口猛烈的起伏着,鼻腔緊澀的他險些沒發出聲來,“你沒說錯,這是防線,可防線從來都不是為了防你!我說了無數次讓你聽話你為什麽就是不聽?我不想你來這裏,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跟你産生分歧你到底懂不懂?!到底為什麽非要跑來跟我鑽這個牛角尖?”

應該沒看錯,瞿孝棠想,他眼底迅速充盈的東西應該就是眼淚,它們從那道關口砸落下來,一滴一滴砸在了瞿孝棠心髒上——

“難道我想了解你,我想照顧你,照顧你的一切,這都算是鑽牛角尖嗎?”

“你明知道這是我的防線,你還是闖進來了,不是嗎?”何溪擡手抹走了臉上的水漬,鼻音濃重,但聲線低沉,沖他說,“回江北吧,瞿孝棠。”

何溪說完,轉身朝醫院門口去了,清晨的日光照在他身上,要将他從瞿孝棠視線裏隐去一般,瞿孝棠因此煩躁的抓了把頭發,他試圖朝前走了幾步,但又很快停下折返了回去,一小時後,q7駕駛座車門外的地下躺了一地的煙頭,車子不久後嗚鳴了一聲,駛離了這裏。

陳源從活動室出來,看見一道身影立在走廊盡頭的窗邊,心裏陡然間發緊,某一瞬間,他覺得那孩子孤獨的如同生來就是個‘大人’。

何溪禮拜天晚上回的江北,宿舍裏空無一人,他開了一盞臺燈,疲憊的坐在床尾,他企圖用困意來讓自己面對‘瞿孝棠不在這裏’這件事,但無濟于事,這和那天他站在窗邊看着瞿孝棠那輛q7離開的感覺如出一轍,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在一個人身上産生過如此濃郁的悔意。

但也罷了,他思來想去,瞿孝棠這個人,遇見是幸事,不遇見也是。

咚咚咚!

思緒被敲門聲打斷,何溪無意揉了下眼睛,心裏翻騰起一股沒來由的期頤,起身去開了門。

“你好,宿管委查寝。”外頭站着兩個人,脖子上挂着藍色帶子的胸牌。

何溪擰起眉頭,想起瞿孝棠之前告訴過他宿管委來查過寝的話,于是問,“這是大二的樓層,你們為什麽查寝查的這麽勤?”

那二人對視一眼,“是不是搞錯了?你們這棟樓我們今年頭一回來查啊。”

“那之前那人是誰?”

“哪個?”為首的問,“不是宿管委的吧,學生會偶爾也會查的。”

“他報的組織就是宿管委,”何溪心裏的失落散去,換上了滿腦子的疑問,“你們不知情嗎?”

那兩人臉上明顯出現了不知所雲的神色,“你記錯了吧,今年的查寝記錄都在我手上了,沒有你宿舍的記錄。”

另一人道,“可能別的組織來查,沒事,都是為了統計情況嘛。”

何溪沒應話,再次幫他們做了記錄後,回到了書桌邊坐下,那天的宿舍門鎖和一次沒有做過記錄的查寝,足夠他思考過度了。

靜坐了半晌,何溪下了樓,到門衛窗口,今天值班的是大叔,于是何溪沖裏頭吃着泡面的人喊道,“叔,我東西丢了,可以查下監控嗎?”

......

翌日。

蘇娜在點名前趕到了教室,風風火火在何溪身邊坐下,脖子上帶着幾道淺淺的印痕,何溪瞧見了,沒多話,倒是蘇娜,在看見付雪把徐嘉玮帶來上課後,忍不住沖她比了個中指。

何溪伸手将她手指包裹在了掌心了,才說,“你文明一點。”

蘇娜癟着嘴看他,悄聲問,“你跟學長吵架啦?”

“......”

“倒也不是很明顯,”蘇娜說,“秦宣昨天跟我說,學長車子送去噴漆了,應該是在哪剮蹭了吧?哪那麽大火啊,拿車撒氣?”

“他人沒事吧?”何溪立馬問。

“沒有,不是剛把秦宣約去練球了嘛,”蘇娜說着,再次問,“你們倆為啥吵架?透露下呗!”

“沒吵架,那不算吵架,”何溪想,吵架有個勝負,可他們沒理出個結果,“行了,上課吧。”

何溪在圖書館呆到很晚,但其實書和題他都沒有看進去多少,他腦海裏是八樓的監控錄像,812他的宿舍門口總是會出現一道身影,除了去年和今年各查過一次寝外,這中間無規律可尋的,那個人三不五時會來一次,開了門進去,而後在他們回宿舍前離開,宿舍裏什麽都沒動過,也什麽都沒留下。

拷貝出監控視頻,何溪拿了手機準備報警,可電話剛撥出去他便掐斷了,他匆匆回了宿舍,發瘋一樣的将整個宿舍裏裏外外翻了一遍,幸運的是,他沒找到攝像頭,但可怕的也是沒找到。

何溪魂不守舍的回了宿舍樓,從電梯出來,瞿孝棠與他撞了個正着。

“回來了?”瞿孝棠退了兩步,讓開了一條路。

何溪便點頭,走出來,與他交換了位置,又聽得他說,“晚飯呢,吃了?”

“嗯。”何溪很難解釋現在的心情,比如在他見到瞿孝棠那張嚴肅到有些可怕,但一想到這樣的可怕來源于自己的時候,生理反應是哽咽,心理反應應該是一瞬間的瓦解,瓦解于,他還是很想要這個人。

電梯門緩緩合上,在即将關緊的前一剎那又突然重新打開了,何溪發覺瞿孝棠跟他一個姿勢,手摁在牆上的箭頭上,目光瞧着對方。

何溪這時才放下手,“瞿孝棠,我很好哄的,你...要不要試試?”

片刻,何溪被一股碩大的力氣抱到了身上,又聽見瞿孝棠罵了句髒話,還說,“老子服了你了。”

瞿孝棠抱着他進了兩扇門,一道宿舍,一道浴室。

何溪被放在洗手臺上剝了衣服,身後的瓶瓶罐罐被掀翻,橫七豎八的滾落了一些到地上,還有碎裂聲,何溪想去看一眼,又被瞿孝棠捏住下巴擺正了位置,“還分心?”

“沒有……”

瞿孝棠吻到他頸窩,手隔着那層灰色的運動褲摸到他腿間,“知道你對我發火我什麽感覺嗎?”

何溪扶着他肩頭,身下被他揉捏的忍不住想夾緊雙腿,嘴裏斷斷續續道,“你…難過了嗎……”

“對,難過,”瞿孝棠一手抵着他後腰将他屁股推到了洗手臺更邊緣的位置,“我他媽要難過死了,對你這麽好,轉頭成了個白眼狼,老子他媽吃了你的心都有!”

“是你不聽話在先的……”何溪抻開他上半身,氣囊囊的瞧着他,“能不記仇嗎!”

“不能!”瞿孝棠真的有些生氣,以至于他抱起他身子脫掉他褲子的時候,力道大的何溪感覺肋骨要裂開了。

瞿孝棠又伸手扯下浴巾墊在了洗手臺邊沿,何溪後脊底部成了支點,一手撐在身後,纖長的腿纏在他腰上,一副等待發落的架勢。

瞿孝棠的親吻突然變成了啃咬,他以往從來不在何溪身上外露的位置留下印痕,今天像是要破界一般發狠的弄出了些淤痕。

但何溪總是理直氣壯的,勾着他腰身,又用手背擋住他的嘴唇,嗔怨的叫他輕一點。

“輕點你能長記性嗎?”瞿孝棠又咬他手背,銜起他手背上的皮肉吮吻又厮磨,何溪感覺眼前起了一片霧氣,也不掙紮,只是反手過來捧住了他的臉,而後拿指腹撫過他的唇瓣,叫了聲瞿孝棠,又将指頭探進了他牙關。

瞿孝棠看着他,張嘴将他手指含進嘴裏,舌頭纏繞在他手指上,好一陣吮吸。

何溪明顯有些難受了,大腿夾緊了他的腰,抽出濕噠噠的手指後附過去抱住了他,他感覺到瞿孝棠在吻他肩膀,也察覺到瞿孝棠的手在哪個瓶罐裏擠出一些液體,濕滑的觸感随即到了後穴,何溪便似有若無的開始撫摸他寬闊的背脊。

瞿孝棠很快進來了,他摟着何溪的身子,另一手撐在臺面上,目光落在鏡子裏,那裏頭是何溪未被紫外線傷害過背部皮膚,他的蝴蝶骨剛剛好,連脊柱的溝壑也是不深不淺。

進到深處,目光也未曾挪開,“何溪…”

何溪覺得太脹了,但瞿孝棠總是在這種時候叫他,于是回答的十分敷衍,“嗯……”

“跟我道歉。”

“……不要。”

瞿孝棠抽離了一些,再狠狠撞進去,“道歉。”

“呃!我不道歉,你不聽話為什麽要我道歉……”

瞿孝棠再次抽出來一點,停下來問他,“道不道歉?”

何溪咬着嘴唇,下巴挂在他肩上,不肯說話。

瞿孝棠便再次撞進去,腰身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但那只是一個開始,何溪知道這個人有多持久,但他不知道這個人生氣的時候可以磨他磨到多久。

他感覺坐不穩了,身子松松軟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于是抓着他的背迅速又模糊的喊了聲‘對不起’。

“沒聽清,”瞿孝棠慢下來,“重說。”

“……我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瞿孝棠得逞的哼笑,握着他後頸再次抽插起來,何溪喉間不住地低吟,直到最後感覺到瞿孝棠在他體內痙攣一般的顫栗,這才蔫兒了下來,罵他混蛋。

“混蛋嗎?”瞿孝棠将他從自己身上拉開,直視着他的臉,又将他額前汗濕的劉海捋向後頭,才說,“混蛋告訴你,除了你這副身子讓我忍不住以外,其他你不讓我進去的地方我都能忍住不進去,所以即便我站在醫院門口,你不同意我也不會進去,懂嗎?”

何溪怔怔然,情欲還未消散,看着他時像是聽懂了又像什麽都沒聽進去。

“還跟我生氣嗎?”瞿孝棠故作兇狠的問。

何溪搖搖頭,又眨了眨眼,文不對題的說,“還能再來一次嗎……”

“操!”瞿孝棠噙着髒話将他抱起來,轉身回了卧室,人被放到床上時,他才通知他,“明天起不來可別怪我。”

......

晚風掀起窗簾,何溪趴在瞿孝棠胸口很久才把氣喘勻。

瞿孝棠瞧了眼虛掩的陽臺窗戶,把被子拉過來蓋在了他身上,就這樣抱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答應你。”

何溪将臉換了個方向,跟他一同望着陽臺,“什麽......”

“我是說,你那道防線,”瞿孝棠指腹摸到他的臉,溫柔的摩挲着,“我跟你一起守着,你在裏面,我在外面。”

“......”何溪沒作聲,擡起頭,身子往上蹭了蹭,這樣看着瞿孝棠,看着他妥協到誠懇的樣子,心裏突然一陣發酸,但何溪生生頂着這種酸楚應下了他的話,說不出別的,只好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小瞿夫人。”

何溪好笑,轉而突然想起監控的事來,問道,“你還記得宿管委那個查寝的人嗎?”

瞿孝棠點點頭,“怎麽了?”

“今天宿管委又來了,說是宿管委今年頭一回查我們這棟樓,”何溪斟酌着,“那天那個查寝的人,你沒有覺得眼熟嗎?”

“眼熟?”上次說這個詞還是在碰上劉思雯的那個漫展,瞿孝棠腦海裏某個畫面一閃而過,記憶裏的人像重疊,他臉色很快變得不悅起來,“操,什麽路子啊那家夥,變态嗎?”

何溪搖頭,“得找到他,有些事,我要當面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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