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懲罰
午飯點都快過了,時間有限,奶奶只炒了兩個菜,一個雪菜毛豆,一個青椒土豆。
兩盤菜端到桌上來的時候,裴郁十分小心地看了反派一眼,怕反派嫌奶奶做的午飯太過簡單而生氣。
誰知周野雙眼一亮,遠遠的就嗅了嗅,滿足地眯起了眼。
“窩最喜歡吃這兩個菜!灰常下飯!”
奶奶聽了非常高興,總算是救孫子于水火了!
“俺也喜歡,一個菜一鍋粥,夠吃一天。”
裴郁見他倆還算投合,松了口氣,去廚房盛了三碗大米飯來。
是他想太多了,反派畢竟是暴發戶出生,不像某些富二代,從小嬌生慣養,吃得精細,一口鹹菜都吃不得。
三人圍着餐桌吃飯,各懷心思。
裴郁吃飯習慣慢條斯理,細嚼慢咽,吃得不多。
奶奶在這陌生的地方,還和好壞不明的老總一桌,也不太敢吃,小心翼翼。
只有周野,撥了許多菜在米飯上,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每吃一口都滿臉享受,仿佛吃的是什麽山珍海味。
和這樣的人吃飯,其實很讓人食欲大增,只是畢竟是反派,他們不敢。
裴郁和奶奶剛下去小半碗飯的時候,周野的一大碗飯已經幹完,又去盛了滿滿一碗,繼續就着小菜,風卷殘雲似的狼吞虎咽。
怕菜不夠他吃,祖孫倆十分默契地不再夾菜了,默默啃着白飯。
“你們也吃啊!”
Advertisement
周野熱情地給兩人一人夾一大筷子菜,“奶奶的手藝很和窩的胃口,有老家的感覺了,留下來住幾天吧。”
聽上去像是商量的語氣,裴郁和奶奶卻都沒覺得這是商量。
裴郁偷偷看了周野兩眼,懷疑周野是還在疑心自己和許慕澤一夥兒,故意留奶奶下來,牽制他的。
不過不管周野的目的是什麽,這個決定是與他不謀而合的。
許慕澤他媽能給他發那樣的消息,以奶奶要挾他,就說明他們真能幹出點什麽事來。現在他任務失敗,就算許慕澤擔心他,許慕澤他媽估計還惱火着,他還真不放心奶奶一個人回鄉下去。
至少留在這裏,他還能照應到,而且有個老人家在,想必反派也不會對他做那種事。
“周總都開口了,奶奶要不就留兩天吧。”
奶奶也着實沒打算走,她暫時還不确定孫子在這裏是不是安全的,能留下來陪着自然最好不過。
只是……
“好呀,俺給你們做飯吃,不過俺的西瓜再不賣,放幾天怕是要壞咯。”
周野扒完最後一口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西瓜好啊,自己種的西瓜比外面賣的好吃,都賣給窩吧,窩找人去搬。”
“那太感謝了老總!”奶奶謝天謝地,老人家哪舍得浪費。
裴郁默默聽着,對這個反派有了稍許改觀。
祖孫倆都拿捏在他手裏,反派用的還是“賣”字,還沒有摳門到要私吞老人家西瓜的地步。
吃過飯,裴郁陪着奶奶去洗碗,順便又聊了聊許家對他不好的事,叮囑奶奶以後離他們家遠點。
周野那頭把秘書陸察叫了過來,讓他待會兒開車陪奶奶回鄉下把西瓜都搬來。
“對了周總,熊二少剛才打電話給我,詢問您今天的行程。”
陸察拿着個小本本,上面是需要彙報給周野的內容,以及周野吩咐下的內容。
現在聽到“熊二少”這幾個字,周野都會異常的敏感,頓時眉頭就有點皺起。
“他以前也問過你?”
陸察搖頭,“從沒有過,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沒透露,只說您今日在家處理事務。”
若說之前裴郁幾次三番質疑熊二少,周野還不太敢相信,現在他心裏開始大幅度動搖了。
熊二少以往要找他,都是直接打電話問他,今天居然那麽迂回地找上了他的秘書?
他真的想問行程?還是僅僅想确定他是否在家?
周野那麽一深思,就覺得還真可能就是裴郁說的那樣。
要是直接打他電話問,那麽不論他在哪裏,周野都會很熱情地邀請熊二少過來,請他吃飯等等。所以熊二少今天的目的根本不是找他,而是要來他家,才會迂回的确認!
“難道金絲怯說的是真的?”周野自言自語,感覺心都開始寒了。
陸察不知道周野說的是什麽事,只是聽他好像是在質疑裴郁,忙小聲道:“周總,裴少說的準不會有錯的!”
周野回神,不解眯眼,“你知道什麽?”
陸察忙搖頭,“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裴少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周野一臉“這孩子是傻了吧”的表情。
見他不信,陸察拿出手機,找到剛才才看到的新聞。
“周總您看,今天上午9點12分,在竹玉路有一場車禍,大貨車傾倒壓扁出租車,出租車內司機受重傷,後座完全擠扁,幸好當時沒有乘客,否則肯定當場死亡!非常可怕!”
“是你地鐵出來後要走的那條路?”周野隐隐想到了什麽。
陸察重重點頭,滿臉虔誠。
“是的,昨晚我來送蛋糕,裴少特意叮囑我今天就算十萬火急也不要打車。我從地鐵出來的時候,怕來不及,順手攔了一輛車,後來想起裴少的話,沒敢坐,就是出事的這輛車,時間也對得上!”
這個周野知道,金絲雀給他的紙條上也寫了,所以他親自送秘書去地鐵口的,倒是忘了地鐵口出來,離會談地點還有兩公裏路,秘書可能會打車。
可這難道不是許慕澤的下作手段?
周野仔細看了看那條新聞,又覺得不可能。許慕澤手段雖然下作,但人命關天,這場車禍很嚴重,波及了好些路人,重傷輕傷一共十幾人,量許慕澤也不敢設計這種障礙堵他。
那金絲雀是怎麽提前知道的呢?真的那麽厲害?
周野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裴郁和奶奶出來了。
陸察趕緊迎了上去,裴郁簡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裴少!我真的非常感激您!要不是您叮囑我,今天我就是一塊肉餅了!以後您有事只管吩咐,我一定竭盡所能!”
看到新聞的時候陸察簡直腿都軟了,現在看到裴郁,他覺得滿滿的安全感,尊敬不已。
這要不是神仙降世,他是不信的。
裴郁一看周野那眼神不對,怕他多疑,忙打哈哈,拍了拍陸察。
“我只是做了個夢夢到,怕萬一成真,就叮囑你一句。以防萬一嘛,怎麽今天真的有車禍?”
說起這個,陸察就心有餘悸,又和裴郁說了一通。奶奶在一旁聽着也直捂心口,直呼好險。
周野沒有加入他們,一直站在一旁,眯眼打量裴郁。
之前只覺得那張紙上的秘密,是裴郁從許慕澤那裏得來的,現在想來,這還有得推敲。
今天許慕澤得知他知道一切後,那個驚恐的反應就很奇怪。如果他做的那些都告訴過裴郁,那他一準能猜到是裴郁洩密了,又何須那麽受驚?
那這金絲雀是怎麽知道的呢,莫非真是個半仙不成?
若真如此,這金絲雀得多金貴啊?
難怪他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原來是有了不得的才能?
裴郁覺得周野看他的眼神,就想一個獵人獵到了珍稀物種那樣,很可怕,忙打哈哈轉移話題,說起搬西瓜的事。
陸察帶着奶奶,開車回鄉下去搬西瓜。
屋裏只剩他們倆了,裴郁坐如針氈,提出要出門去采購壁畫材料。
“現在不能去。”周野往沙發上一座,兩手臂往靠背上一擱,一副大哥大的模樣。
不知道反派又怎麽了,裴郁賠上笑臉,“為什麽?閑着也是閑着,我得多幹活不是?”
“等一下熊二少要過來了。”
裴郁一愣,“這麽快就來了?”
那許慕澤可真夠擔心他的,剛被打,就趕緊去找熊二少來看他。
“快不快的,你這個金絲怯還會不知道?”
裴郁:……
他上哪兒知道去?劇情已經被打亂了,原文裏也沒有熊二少幫許慕澤來查探這一幕。
總感覺是剛才陸察那件事給鬧的。
不知道反派怎麽想的,裴郁不接話,反道:“熊二少來我在這裏也不方便,不打擾你們談話了吧?”
“不打擾,”周野起身,伸了個懶腰,走過來盯住裴郁,“你不是說他是替許慕澤來看你的?怎麽能少了你?窩跟許慕澤說了hinhin懲罰你,就要讓熊二少看到。”
裴郁:……
這下完了。
“把衣服脫了,莫要逼窩動手。”
地下室小黑房間裏,裴郁坐在床沿,看着反派拿着剪刀,麻繩,還有一瓶紅通通的不知道什麽玩意兒,吓得指尖都在發顫。
他真的原本對這個反派已經改觀了,明明在反派最生氣的時候,所謂的狠狠懲罰也不過是打掃整個別墅,打掃不完不能睡覺。
為什麽為了讓許慕澤知道他很慘,反派就要在地下室SM他?
難道這是反派奇怪的占有欲嗎?宣示主權?
“你想幹什麽?”
現在的裴郁是一個健康的青年,沒有生病,也沒有中藥。雖然周野看上去不是尋常男人能打得過的,至少他還有反抗的餘地,不可能任由反派擺布。
裴郁一邊往床邊躲,一邊左右看看有沒有能用的工具。
可惜,這個保姆房還沒住人,床頭櫃上什麽都沒有放。
周野拿着剪刀上前,見裴郁本來就白的臉變得煞白煞白,煞白中又透着紅,覺得很有意思。
這個金絲怯,總是讓他生氣,還總是笑眯眯地跟他談條件,連吃個飯都是慢條斯理的,竟會給吓成這樣?
“當然是hinhin地懲罰你!”
周野的聲音陡然低沉,擺出誇張又可怕的表情,就像吓唬小朋友“有鬼”的壞大叔一樣,整個人快速地向裴郁傾斜,沒拿剪刀的手去抓裴郁的肩。
裴郁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感覺自己的心髒病又犯了似的,一口氣差點不好喘上來,整個人往邊上一縮,腳邊發出“丁零當啷”的細響。
他低頭一看,是昨夜不小心打碎的那個玻璃杯,反派還沒收拾,正好為他所用!
順勢一個側彎腰,裴郁眼疾手快地伸手操起一片半個手掌大小的玻璃碎片,随後迅速格擋在自己與反派之間。
“周總,我還有個交易。熊二少後面還會邀請你去私人拍賣畫展,畫展裏的作品魚目混珠,很容易花大價錢買假畫,帶上我,我會辨真假,你絕不白花一分錢。”
一長段話,毫無喘息停頓,裴郁說完就覺得有點缺氧。
太着急了,他反而想起來了。
文裏關于熊二少和許慕澤的交集,他看到的只有這裏。私人拍賣畫展上,他們倆一搭一唱,忽悠周野買了好多假畫。
原主受當時也在場,他是國畫專業出生,對藏品頗有研究,給許慕澤辨真假去的。那個時候,原主受到了反派很大的折磨,好不容易逃脫,許慕澤為了給他出口惡氣,才配合熊二少狠狠宰反派。
周野看到金絲雀拿玻璃碎片自衛,還愣了一下,聽到他說了這一串,又眯起了眼。
熊二少會邀請他去私人畫展,他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金絲雀怎麽會知道?
可當真是個小半仙兒了。
“呵呵呵……開個玩笑,不必緊髒。”
反派低聲笑了起來,伸手去拿裴郁手裏的玻璃碎片。
裴郁還沒緩過勁兒來,哪兒敢松手,不僅沒松手,還緊緊握了一下,免得唯一的武器被奪走。
“诶诶诶!松手松手,你要割到手了!”
見他根本不肯松手,周野才知道這金絲怯是真吓壞了,連忙使用蠻力,扒拉開裴郁的手指,把玻璃片搶出來。
“快放手,诶呦,嘶——”
別看這金絲雀文文弱弱的,力氣不小嘞,反派心裏想。
把玻璃片扔開,周野才看到剛才那一下刺痛,是劃到手指了,現在已經有小血珠細細密密地滲出來。
“你看!割手了吧?你割着沒?哪能那樣拿玻璃的?”
反派說着,又把裴郁的手扒拉過來,打開仔仔細細看了看,金絲雀倒是沒傷着。
裴郁堪堪緩過神來,不知道反派是接受這個交易了還是怎麽的,反複無常的,這會兒又瞧着挺心善了。
“周總的玩笑可真大。”
裴郁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剛才太緊張刺激,讓他有心髒不舒服的錯覺。前世發病病怕了,忍不住要确定一下心髒是否安好。
周野看他這動作,以為是自己把他吓得心髒不舒服了,不鬧了,嘬了一下手指上的小血珠。
“窩不過是要剪你的衣服,誰知你這麽不經吓,窩還能用剪刀捅你?”
裴郁:……
反派的話,聽聽就好。
就算不用剪刀捅,能捅的道具可多了。
“剪我衣服做什麽?我就這麽一件能穿。”
“不制造點慘相,許慕澤怎麽能知道你被窩hinhin懲罰了?”
裴郁:……
“電視劇裏被鞭打的苦役你見過吧?衣服都被打得一條條的,裏面滲出血來。”
周野說着,拿來那瓶紅通通的東西,在手背上滴上一滴,稍稍抹開,給裴郁看效果。
裴郁只覺得空氣裏酸酸甜甜的,嘴角微僵,“這不會是番茄醬吧?”
周野哼哼兩聲,點頭,“你不肯剪衣服,窩去剪一件給你,你現在把衣服脫了,待會兒穿窩的。”
裴郁平時常挂着笑容的臉,真的僵硬得不能再僵硬了,完全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
所以剛才自己不惜拿武器奮力自救,生怕反派要SM自己,都只是自己腦補太過?
反派真的只是想裝裝樣子,沒有想傷害他?
周野去剪了一件自己的白T,讓裴郁換上。
本來周野的衣服對裴郁來說就大,這白T還被剪得一條一條的,更顯寬大,套在裴郁身上顯得裴郁瘦瘦小小,可憐巴巴。
“窩給你塗點番茄醬,等熊二少來了,你就用剛才那種無助的眼神,在邊上打掃衛生。”
裴郁:……
這反派怎麽這樣啊?怎麽和文裏不一樣啊?怎麽腦回路這麽清奇啊?
給衣服上抹點番茄醬,周野又撩開一條布,往裴郁背上也微微拉一條,營造出被鞭打出血痕的樣子。
他抹了兩條後,看着裴郁的後背有些愣住。
鮮紅的番茄醬,抹在雪白的背上,顯得更加鮮豔,竟有點好看。
“你白得真好看,熊二少說男人就該白點,這句話應當沒騙窩。”
聞言,裴郁後背直起雞皮疙瘩,忙奪下反派手裏的番茄醬,躲到一邊。
“我自己抹。”
“你的臉和番茄醬一樣紅了。”周野覺得有點好看,笑道。
裴郁:……
救命。
弄完後,裴郁趕緊離開地下室,不敢再與反派共處一室。
這時,門鈴響了,熊二少來了。
于是,熊二少抱着一副畫進來的時候,就見許慕澤的心上人,已經被折磨得跟破布娃娃一樣,拿着個拖把,虛弱不堪地給周野拖地。
周野手裏拿着根麻繩做的小鞭子,啪啪打着地面。
“金絲怯!不許偷懶!”
熊二少心頭一顫,腿一抖,笑容差點僵在臉上,忙移開視線。
“啊哈哈,周兄,我那啥,我是來邀請你參加我的一個私人拍賣畫展。”
周野:???
金絲怯啊金絲怯,真是神仙下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