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1)
趕來的大主教攔住了準備離開塞納亞的艾斯和瑞亞, 并告知了他最新得到的消息。
“據說有一位出現在聖華沙國、黑發黑眼的女子擁有治好瘟疫的辦法，我已經派人去尋找藥方，相信西斯大陸很快就會有救了。”
“那麽還需要多久？”艾斯着急地詢問。
瘟疫來勢洶洶，一旦出現症狀距離死亡也不過一兩個星期的時間, 他不确定艾麗兒是否有足夠的時間。
“最多一個多星期。”大主教這樣說道。
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畢竟要去到聖華沙國本來就需要一定的時間, 更別說還需要尋找藥材了, 一個星期的往返時間已經是教廷能做到的極限了。
雖然在艾斯和瑞亞心裏，大主教平時有些啰嗦，但是在大事情上卻是格外可靠的長輩, 他這麽說艾斯便松了一大口氣。
“所以艾斯, 既然已經有了可以治愈瘟疫的希望了, 那你就不要離開塞納亞了, 萬一你要沒找到, 再在外面感染了瘟疫, 那就有些得不償失了。”瑞亞笑着勸艾斯。
他的話聽起來輕松, 是因為瑞亞選擇性将取藥的危險排除在外了。
如果艾斯僅僅是離開塞納亞去外界, 那麽頂多有感染瘟疫的危險，但是要是去尋找神藥, 那死亡的概率卻是比感染了瘟疫還要大。
艾斯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不過雖然沒有了一定要去取得神藥的必要, 但他還是要離開塞納亞的。
“瑞亞, 我明白, 但是我依舊要離開塞納亞, 艾麗兒需要人照顧。”艾斯伸出手拍了拍瑞亞的肩膀，“不過這一次你就可以放心了，雖然我離開塞納亞, 但也不會有什麽危險的，畢竟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就會得到可以治療瘟疫的藥了。”
“所以瑞亞，這次你就不必陪着我離開塞納亞了，畢竟身為聖子，塞納亞還需要你留下來安定人心。”
瑞亞無奈地笑着搖頭，對于艾斯反過來勸說自己留在塞納亞的行為不置可否。
艾斯其實也并沒有非要離開的必要，說是要去照顧艾麗兒，但是艾麗兒身邊有克裏斯在，照顧人的本事，艾斯自然是比不過忠心的執事，只不過是沒辦法看着生了病的心上人離開自己的眼前罷了。
艾麗兒之前對艾斯的态度瑞亞自然是明白的，只希望經此一事，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能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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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他雖然身為聖子，但要是說安定人心，還是大主教更為重要一些。
艾斯不知道瑞亞心中所想，只以為瑞亞是被自己說服了，拍了拍瑞亞的肩膀，艾斯對着大主教行了禮，便追着早他一步一開的艾麗兒的馬車去了。
目送着艾斯離開，瑞亞真心地祝願自己的朋友會平安無事，得償所願。
“瑞亞。”
大主教看着艾斯的背影消失，收回目光放在同樣背着包裹的瑞亞身上。
聽到了大主教的呼喚，瑞亞轉過身來面對着他。
但出乎瑞亞意料的，大主教第一次沒有像以往以前說教，而是任由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我想您應該很清楚，中央城有您坐鎮是不會出什麽大亂子的，聖子與其留在塞納亞，不如外出，去其他國家巡視，以示神明眷顧。”瑞亞低着頭，恭敬地說道。
只不過半晌沒有得到大主教的回應，瑞亞這才擡起頭來看向大主教。
只見須發皆白的慈祥老人正目光含笑，帶着歷經了時間的慈祥和睿智看着他，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有想法。
“孩子你有這份心固然是好的，但是我希望你在聽完我接下來的話之後再做決定好嗎？”
瑞亞點了點頭，表情嚴肅，目光誠懇地看着面前溫和慈祥的老人。
“這是有關那位尋找到治療瘟疫辦法的女子的消息。”大主教說道。
瑞亞想起大主教之前所說的，找到治療辦法的是一位黑發黑眼的女子，便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只不過随即又自我否決了。
尤希來自東方大陸，和西撒大陸除塞納亞以外唯一的聯系便是聖梅裏奧胡斯城的城主，她之前請假也該是奧胡斯有事，會出現在聖華沙國的概率實在是微乎其微。
但是如果不是和尤希有關，那大主教為何要和他特意提起這件事呢？
難不成對方的身份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瑞亞想着，目光中便帶上了疑惑，而大主教也并沒有賣關子。
“據消息說對方好像并不是聖華沙國的人，而且一直很神秘從不透露自己的名字，身邊有兩個執事跟随着，一位藍發金眸，一位銀發紅眸。”
黑發黑眼的女子在西斯大陸并不是多麽罕見，但是身邊跟着一藍發金瞳一銀發紅瞳兩位執事，這麽明顯的特征是很難出現巧合的，那麽對方的身份便昭然若揭了。
“是尤希小姐。”瑞亞的表情雖然并沒有太大變化，但整個人還是瞬間明亮了許多。
“我想應該沒錯。”大主教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對瑞亞說，“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知道瑞亞還覺不覺得自己有離開塞納亞的必要了？”
如果真如大主教所說，尤希便是擁有治療瘟疫辦法的人，那麽相比有感染瘟疫死亡危險的他們，尤希無論在外面可比他們安全多了。
雖然依舊有些擔心，但是如今尤希的行蹤不定，如果瑞亞冒然離開塞納亞去找她，人找不找的到時兩說，要是感染了瘟疫倒在了半路上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大主教看出了瑞亞打消了離開塞納亞的念頭，便不再開口勸說，只是看着塞納亞外面的天空嘆了一口氣。
“只希望明珠的光輝能夠早點照遍整個西斯大陸。”
“在這之前，我們就只能等待了。”
其實有關尤希的行為，在教廷眼中還存在着諸多疑點。
譬如，尤希為什麽會在請假離開塞納亞之後去到聖華沙國？譬如她的治療瘟疫的辦法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她的治療出現的那麽及時？
教廷的一部分人忍不住開心陰謀論了起來。
“或許這是對方的陰謀，她并不是什麽來自東方大陸的人，而是魔族派來蠱惑咱們的間諜，悄悄地在西斯大陸釋放瘟疫，然後再拿出治療的辦法，獲得民心，好為魔族重返西斯大陸做準備。”
一位主教說出自己的觀點時，得到了部分主教支持，坐在大主教身邊的瑞亞見狀，忍不住輕輕皺起了眉頭，就在他準備說話的時候，就有人站出來反對了。
“魔族？你是在開玩笑嘛？哪裏來的魔族能釋放出神明所庇佑的光球術？你難不成以為是神明會被魔族所蒙蔽，還是魔族什麽時候能抵抗光明神嗎？”
這是在塞納亞任教的教授們。
在他們眼中尤希就是個謙遜有禮的乖學生，怎麽可能和魔族扯上關系。
面對教授們的反駁，主教們依舊表示對尤希身份的質疑，“誰知道對方是不是用了什麽禁術，那根本不是什麽神明所庇佑的光球術，只不過是用來蒙蔽你們的小把戲而已。”
眼看着好好的會議馬上要陷入争吵，大主教咳嗽了兩聲示意所有人都安靜。
聽到大主教的咳嗽，本來馬上就要捋袖子打起來的會議人員全都安靜下來了，恭恭敬敬地看向大主教。
吵架什麽時候都能吵，但這位可是曾經一己之力阻止四大國發生內戰的光耀聖子，即使人家現在退休了，但也沒人敢忽視他的存在感。
大主教對于大家的識相非常滿意。
“尤希的一些行為的确存疑，只不過現在可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大主教表示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還不是該質疑尤希的時候。
“如今瘟疫已經在全西斯大陸蔓延，而唯一一個擁有治療辦法的人就是尤希，眼下所有人都指望她可以結束瘟疫，還大陸一片安寧祥和，咱們身為教廷可不能拖後腿，眼下咱們要做的就是全力幫助大陸渡過難關。”
“至于尤希的身份，想要弄清楚她是不是魔族很簡單，聖光之下一切陰暗無所遁形，只要把她帶進聖堂便可以分曉。”
一聽到聖堂這個關鍵字，就有主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可是聖堂只有歷代聖子聖女才能進入啊。”
面對主教們的猶豫，大主教提出了解決方案。
“那并不是問題不是嗎？只要瘟疫被治愈，尤希可以說是拯救了整個西斯大陸，這樣的功績足以讓教廷封其為聖女了。”
看出主教們還有些不贊同，大主教補充道，“即使她如你們所說是魔族派來的奸細，只要已進入聖堂便會被聖光灼燒殆盡，也就是破除了魔族的陰謀不是嗎？”
在聽到大主教說要封尤希為聖女的時候，瑞亞便有些懵了。
他內心深處堅信尤希不會是魔族的間諜，自然不會怕聖堂之中的聖光，只不過成為了聖女，即使是榮譽封號，那麽教廷也不太可能太早讓她卸下聖女頭銜嫁人的，雖然不會到三十歲那麽嚴格，但是如今大陸優秀的貴族就那些，基本已經到了婚齡，一旦錯過了最佳婚齡，再想找到合适的結婚對象就非常困難了。
如果對方不想将就的話，那他這個聖子說不定反而是門當戶對的最佳的選擇。
瑞亞忍不住看向了大主教，注意到瑞亞的視線，大主教便偷偷對他眨了眨眼睛。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真不愧是曾經的光耀聖子，瑞亞忍不住感嘆道。
尤希并不知道中央城教廷內部發生了什麽，此時的她正位于奧胡斯城主城堡之中。
“親愛的尤希，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萊斯特一臉感激地看着尤希。
能讓精明睿智的萊斯特城主如此感嘆，自然是發生了大事。
正如之前所說，瘟疫在整個西斯大陸蔓延，那麽作為繁華的港口城市，奧胡斯自然也不能幸免，運輸是萊斯特賴以生存的産業，所以不可能停止，而城中來來往往的人口便更加有助于瘟疫的傳播。
不過兩個星期，奧胡斯城便從欣欣向榮的港口城市變得死氣沉沉了。
而就在萊斯特束手無策，準備和奧胡斯共存亡的時候，尤希趕到了，在穩定住疫情之後，尤希向萊斯特提出了一個請求。
“我想請您幫助我更快的把治療瘟疫的藥方傳遍西斯大陸。”
奧胡斯是幾乎可以聯通西斯大陸各個地方的港口城市，在這裏，任何消息都可以最快速度傳遍西斯大陸的各個角落。
面對尤希的這個請求，萊斯特忍不住笑了，“孩子，你其實并不用請求我，奧胡斯城中有來自各地的商人，你治好他們，他們便會自發地将你的藥方傳回自己的家鄉去。”
“我擔心的是，現在很多人都只着急前往聖華沙的荒原采摘黑葉草。”尤希搖了搖頭。
死亡的陰影還盤旋在人的頭頂，人都想自己和家人的生命能有保障，被治好的人恐怕都不會第一時間返回家鄉，而是先去聖華沙國的荒原采摘能治病的黑葉草以作保障。
這個時候便出現了麻煩，如果黑葉草只生長在聖華沙國內的荒原，而且因為不能買賣這件事也注定會限制它不能以商品的形式流通，那麽其它幾大國的人想要藥材就必須去聖華沙的荒原，這一去一回便要在路上耗費不少的時間，這就導致會有不少人想要先去貯備一些黑葉草以作不時之需。
看着漸漸恢複生機的奧胡斯，萊斯特看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尤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尤希，你救了奧胡斯，但是有些話我依舊要問。”
“您請問。”尤希微笑着點頭，因為燭臺切和大般若的妥善照顧，這段時間馬不停蹄的趕路并沒有對她造成多大的影響，她看上去依舊神采奕奕。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得到可以治療瘟疫的辦法的。”萊斯特忍不住問，畢竟黑葉草的生長位置實在是過于特殊了一些。
聖華沙的荒原被譽為是距離深淵最近的地方，為什麽來自東方大陸，本來應該在塞納亞學院上學的尤希會知道那裏的黑葉草能治療瘟疫？
“我們那裏有八卦陰陽學說，可以蔔算命運因果。”尤希這樣說道。
“當初我剛剛到達西斯大陸的時候就算到了，我來到西斯大陸是命中注定，是帶着我自己的使命前來的，而前不久，我算到西斯大陸厄運将至，而唯一的生機就在西南方，然後我變向學院請假，一路朝西南走，然後在荒原找到了黑葉草。”
“你的意思是你是先知！？”萊斯特雖然聽不懂八卦陰陽學說是什麽，但是也大致理解了尤希的意思，并被其震驚。
先知，早已經在西斯大陸消失了千年的存在。
在人族将魔族驅逐到深淵之前便銷聲匿跡的存在。
有關于先知的知識，尤希在塞納亞上課的時候已經聽老師講過了，所以對于萊斯特的震驚也可以理解。
“當然，和你們的先知不同，通常我們的預測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尤希将道家的五弊三缺和萊斯特科普了一下。
“而且我們可以算出別人的命運，但卻無法看清楚自己的命運，除此之外知曉了自己不該知道的命運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所以在我們那邊，即使再精通此道的大師也不會輕易插手別人的命運。”
雖然能窺視命運，但卻需要代價，聽了尤希的話，萊斯特不得不聯想到西斯大陸中的禁術。
這些魔法也都是可以讓人擁有強大的實力，但同樣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因此萊斯特便擔心地看向尤希，“那這次窺探命運的你，又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呢？”
在經過這次瘟疫一事之後，萊斯特其實是有意讓尤希接任自己成為奧胡斯的城主的，她救了這座城，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被人民所喜愛，因此即使她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甚至都不是西斯大陸的人，奧胡斯也依舊會愛戴她的。
但如果尤希為了拯救西斯大陸付出了太大的代價，萬一都活不到自己去世後接任奧胡斯呢？
“請不用擔心。”尤希對萊斯特說，“或許是因為我是來自東方大陸，不受你們西斯大陸命運法則的束縛，我并沒有付出什麽代價。”
聽到尤希這麽說，萊斯特便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那可真是太好了。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但是尤希的能力和品格都非常讓萊斯特滿意，有她作為奧胡斯的繼承者，可是省了萊斯特再花大功夫去培養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繼承人了。
但也許是老天爺不希望這位老當益壯的老人閑着，尤希接下來的話便打破了萊斯特悠閑退休的美夢。
“正相反，等我完成了我的使命後，我便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尤希笑得很開心，而萊斯特卻直想嘆氣。
但一想尤希能找到回家的路，那不是就代表着自己可以跟着尤希去到傳說中的東方大陸了嗎？
“好孩子，如果你要回家，能否帶着我一起，我非常想去看看我曾經的理想鄉是什麽地方。”
面對萊斯特的請求，尤希的表情帶着歉意。
“十分抱歉，按照我所感知的，東西方大陸中間其實隔着一層厚厚的屏障，我之前是感受着命運的指引才能僥幸渡過，恐怕是沒辦法将西斯大陸的人帶到東方大陸去了。”
面對萊斯特，尤希說的都是真話，只不過她把兩個世界比作東西方大陸，把世界壁比作屏障。
把完成任務消除怨念說成是感受到了命運的指引罷了。
至于她的責任，萊斯特當然不會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只是以為她是要拯救陷入瘟疫的西斯大陸。
尤希的話讓萊斯特的心陷落在一片失落的汪洋，但萊斯特畢竟經歷了那麽多風風雨雨，所以很快便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即使是這樣，我也該感謝命運的指引将你帶到了我的面前，讓我得以窺見遙遠的東方大陸的風貌的一角。”萊斯特非常豁達地說道。
“那麽接下來，我會盡力幫助你完成你的使命的。”
就在尤希在奧胡斯和萊斯特一起想辦法讓藥方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傳遍西斯大陸的時候，一直以來被譽為最後淨土的中央城突然爆發了瘟疫。
和其它地方不同，中央城的瘟疫更加殘忍可怕。
之前還好好說話的人，可能下一秒就會昏迷，然後幾天後便成了冷冰冰的一具屍體。
中央城爆發瘟疫的當天，中央城半數以上的人全都病倒，而在過去的三天裏，剩下的那半沒能幸免于難，而塞納亞自然也沒有例外。
中央城的疫情爆發的太快太嚴重，導致城中的人連往外逃都來不及。
原本的一片淨土幾乎要成為了一片煉獄。
“神明啊，請您對您的信徒施以慈悲，庇佑我們能平安渡過這次的劫難吧。”組織學生老師們将生病的人聚集在一起，大主教朝着聖堂的方向默默禱念。
而就在這個時候，之前被派出尋找藥方的隊伍終于回來了，并且還将能治療瘟疫的草藥黑葉草帶了回來。
但就在大主教帶着瑞亞一臉欣喜地去迎接的時候，卻被告知了藥材不夠的噩耗。
前去尋藥的主教也一臉愧疚，“因為這段時間四國都為了穩定國內的疫情前去荒原采摘黑葉草，所以基本很難将其大批量的運回，而給藥方的人也規定了，只能采摘黑葉草的葉子，不能采摘它的根莖，違反這一規定的人全都像是中了什麽詛咒一般死去了，導致黑葉草根本無法移植。”
“而且中央城之前并沒有太大的疫情，所以我也沒辦法開口讓其他四國的人将黑葉草讓給我們，這已經是我們能帶回來的最多的黑葉草了。”
主教并沒有說謊，但是僅靠他這次帶回來的黑葉草，只能拯救城中三分之一的人。
而剩下的人恐怕就撐不到下一批草藥的到來了。
神啊，你為何明明聽到了我們祈求，卻殘忍只地從指頭縫裏露出這一點點的希望便又将我們抛棄了呢？
瑞亞忍不住産生了這樣的疑問。
大主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迅速冷靜下來，“這部分的黑葉草，三分之一留在塞納亞，剩下地用來救治城裏的民衆。”
塞納亞學院裏的不是教廷高層便是出身貴族的學生們，大主教作為教廷目前的掌權人，也不能枉顧教廷內部人員的意願以及和四大國有着緊密聯系的學生們，因此三分之二的黑葉草已經是他能為城裏民衆所能争取的最大機會了。
即使是這樣，大主教在教廷會議中也遭到了大部人的質問。
哪怕他之前威嚴深厚，面對生命的威脅，大主教也是勉強才壓下了教廷內部以及塞納亞學院師生們的抗議。
而面對這樣的境況，才被選為聖子沒多久，根本還沒有接觸到多少權力的瑞亞也只能站在一邊看着，然後一有時間便在聖堂中禱告，祈求神明垂憐了。
這天，瑞亞剛剛禱告完畢，從聖堂中出來，就看到大主教正站在臺階之上，凝視聖堂前的光明神雕像。
“老師。”
瑞亞走到大主教身邊，大主教并沒有轉頭和瑞亞對視，只是悠悠嘆了一口氣。
“時間過得真是快，明明我成為聖子的事還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一轉眼你都已經長這麽大了。”
他說完才轉頭看向瑞亞。
“瑞亞，你成為聖子已經多長時間了？”
“一年半了。”瑞亞回答道。
“時間竟然這麽短嗎？”大主教似乎有些驚訝。
倒不是大主教不記得時間，而是自從他當上大主教，負責培養聖子之後，隔了許多年才找到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瑞亞，這中間的時間太長了。
大主教驚訝玩又忍不住笑了，“那你可比我穩重多了。”
“我剛剛成為聖子的前兩年，脾氣還不怎麽好呢。”
大主教似乎陷入了年輕時候的回憶，雙眸熠熠生輝，“我還記得教導我的大主教沒少沒少被我頂撞，教我不到三年便卸任離開了。”
“我相信如果是瑞亞你的話，一定能做的比我好吧。”
作為瑞亞的老師，大主教十分了解瑞亞的品性，聰明敏銳又不失冷靜穩重，這樣的孩子，只要再增加一些歷練，便可以成為別人仰望的存在。
“老師您過獎了。”
面對大主教的誇獎，瑞亞并不驕傲，或許當年年輕的光耀聖子脾氣的确不怎麽好，但也絕對沒辦法掩蓋他曾為西斯大陸的和平安寧所做出的巨大貢獻。
大主教笑笑，拍了拍瑞亞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了聖堂。
跟在他身後的瑞亞心裏總覺的怪怪的，直到第二天在聖堂門口看到了脫下了大主教服飾的老人穿着純白的聖子服走上生堂前的臺階，準備走進聖堂。
聖堂非聖子聖女不可進入，即使是前聖子前聖女也不行。
“您在做什麽？”瑞亞趕緊走上前詢問。
“別這麽緊張，瑞亞。”大主教微笑着說，“雖然我已經退役，但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了神明，保持了身心的潔淨，我想神明應該不會阻止我進入聖堂的。”
正如大主教所說，他這一聲都虔誠地侍奉着神明，不婚不育，從未離開過教廷，要說身心潔淨，連身為聖子的瑞亞有時候都覺得自愧不如。
只不過這并不妨礙瑞亞看到大主教手中的禁術卷軸。
那一刻瑞亞突然福至心靈，對大主教行為的異常有了猜測，“您想做什麽？”
大主教并沒有打算隐瞞瑞亞，看他問，便回答，“這是祭神之術。”
“我已經活了太長的時間了，只希望神明能夠不嫌棄我已然蒼老的靈魂，能用我剩下的生命換來西斯大陸的平安。”
即使略有所覺，在聽到大主教說的話的時候，瑞亞依舊忍不住震驚，然後便是強烈的抵觸。
眼前的大主教，或者說是光耀聖子，他雖然外表看起來已然蒼老，但他的靈魂卻比他還要潔淨充滿生氣。
“我覺得事情還沒到這種地步，教廷再次排除采摘黑葉草的隊伍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歸了，也已經聯系到了四聖國求援，或許不用您的犧牲，中央城就能渡過難關。”
瑞亞第一次失态了，走上前，拉着大主教的袖子，帶着顫抖的聲音讓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瑞亞，你很清楚，如今的中央城和塞納亞等不起第二批隊伍的回城，而四聖國如今自身難保，又怎麽能奢望他們的幫助呢？”
都說大難臨頭各自飛，況且教廷千萬年以來在西斯大陸地位超然的原因便是其能夠在災難發生的時候庇佑四聖國，如今教廷和四聖國都陷入危急，四聖國不能也不會犧牲自己來拯救中央城的。
哪怕塞納亞裏有他們的血脈，在他們心中，那些孩子送到了塞納亞，便是教廷該負責的，如果教廷不能最大可能保護住這些孩子，那麽等到瘟疫過後，便是他們興師問罪之時。
教廷如果不能平安度過這一次的瘟疫，那麽地位便會一落千丈，甚至不再會是西斯大陸的精神領袖。
這樣的打擊是教廷根本沒辦法承受的。
這些話大主教沒有和瑞亞說，但是他知道瑞亞是明白的。
因為這個孩子最終還是眼眶泛紅地松開了拽着自己老師袖子的手。
“瑞亞，你還年輕，哪怕我不在了，我相信你也能領導着教廷，維護教廷的榮光不落。”
大主教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瑞亞的頭發。
就像許多年前，那個瘦弱的孩子剛剛被帶入教廷時一樣。
大主教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瑞亞卻已經長大成人了。
“只是稍微有些可惜，不能看着你結婚生子了，本來我還打算撐着這把老骨頭，說不定還能教導你的孩子呢。”
大主教嘆了口氣，然後便毅然決然地朝着聖堂內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挺拔得讓瑞亞一位自己看見了當初那個被稱為光耀聖子的年輕人。
瑞亞努力睜大着眼睛，試圖将大主教的背影印在自己的腦海裏。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自他母親去世，已經許多年沒有哭泣過的瑞亞時隔多年終于再次嘗到了淚水的滋味。
他的緊握的手慢慢松開，突然間又再次緊握。
只是還沒等他鼓起勇氣開口叫住漸漸走遠的老人，那道挺拔的身影卻突然暈倒在了聖堂門口。
“老師！”瑞亞連忙奔上前。
只看之前還精神奕奕的老人此時雙目緊閉，額頭冒着汗，冰涼的四肢微微顫抖着。
這樣的症狀，讓瑞□□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大主教感染了瘟疫，被瑞亞聖子趕忙送回了寝殿，然後親自趕到醫療院去取藥。
“老師生病了，需要趕緊治療。”
面對着因為焦急而顯得分外威嚴的聖子，醫療院的院長根本不敢耽擱，連忙拿出藥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闖進了醫療院中。
竟然是之前患病的艾麗兒。
有了可以治療瘟疫的黑葉草後，艾麗兒是最先獲得治療的那一批人，比起之前的虛弱蒼白，如今能在幾個聖騎士的圍追堵截下闖進治療院，看起來應該已經完全痊愈了。
在躲避聖騎士時，艾麗兒看到了瑞亞，當即眼前一亮朝着他跑來。
瑞亞制止了想要抓捕艾麗兒的聖騎士們，讓她能來到自己的面前。
“瑞亞。”艾麗兒氣喘籲籲地擡頭看着瑞亞，“艾斯病了。”
說完這句話，艾麗兒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在她心裏，如果艾斯不是為了照顧自己，和瑞亞一起好好待在塞納亞，那現在應該還是健健康康的。
想起一直以來都能精神飽滿地陪在自己身邊的艾斯病倒在床上昏迷不醒，比當初自己的情況還要危急，艾麗兒便奮不顧身地離開自己修養的小院，帶着艾斯想方設法地回到了塞納亞。
她之前療養的地方距離聖華沙國實在是太遠了，就算是立刻派人回去求助也恐怕會趕不及，因此哪怕知道塞納亞此時很可能也自顧不暇，這也是艾麗兒唯一的希望了。
眼看着艾斯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眼看着命不久矣，所以艾麗兒一聽說教廷內的醫療院可能還有藥備份，便不顧一切地闖了進來。
他們倆本來都約好了度過了這場瘟疫，兩個人就結婚，她想艾斯活過來履行這個承諾。
瑞亞聽到艾斯病重的消息，便跟着艾麗兒去看看。
走出醫療院，瑞亞帶走了門口為了幫助艾麗兒溜進醫療院而被羁押的克裏斯，三個人一起去見了艾斯。
而等他們走到艾麗兒他們下榻的地方時，旅店中的夥計正準備将艾斯擡出房間。
“你們在做什麽！”艾麗兒看到後，當即便大聲阻止。
“小姐請節哀，這位先生已經不行了，我準備送他去治療點。”擡着擔架的夥計面色如常地回答。
如今城裏猶如人間煉獄，見多了生死離別的他們如今心早已涼透了，相比死在他們店裏，還不如送到醫療點。
雖然所有人都清楚，現在的醫療點早已經沒有藥了。
艾麗兒聞言如遭雷劈，即使清楚艾斯的情況危急，但是被別人說出來的真相，還是讓她不能夠接受。
艾麗兒抱着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艾斯大哭。
克裏斯站在一邊也紅了眼眶，然後對着瑞亞跪下，“聖子殿下，如果您有辦法，請您救救艾斯殿下吧。”
“我已經聯系了國內，雖然我只是一名執事，但憑借多年來的人脈，還是拿到了一些黑葉草，應該在三天內就能送到了，到時候我會将這些全都獻給教廷，只希望您現在能救艾斯殿下一命。”
三天的時間聽起來不算長。
但是如今疫情越來越嚴重，不少體質較弱的老人和孩子發病後可能都熬不過三天。
瑞亞板着臉沉默了良久，最後從懷裏将醫療院最後備用的藥拿出來給艾斯喂了進去。
看着氣息漸漸平穩的艾斯，艾麗兒當即就暈了過去，正在不停向瑞亞表達感謝的克裏斯見狀連忙過去查看艾麗兒的情況。
雖然目前被黑葉草治愈的人還沒有出現複發的情況，但是克裏斯依舊擔心，幸好艾麗兒只是因為大病初愈就因為擔心艾斯到處奔波沒怎麽休息不說，剛剛更是情緒大幅度波動這才導致了暈倒。
瑞亞并沒有等艾麗兒醒來就離開了。
雖然有了克裏斯的承諾，但是他很清楚現在無論是艾斯還是大主教，兩個人其實誰都等不起。
他沒有辦法眼睜睜看着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死去，難道就能不管親人一樣教導他長大的大主教了嗎？
幸好在瑞亞看來，這道選擇題并不是只有兩個選項。
他回到了教廷，那個時候大主教依舊在昏迷當中。
瑞亞跪在大主教的床邊，對大主教說。
“您或許沒辦法教導我的孩子，但還會有機會教導別的孩子，以您之前身體的硬朗程度，應該可以再帶出下一個聖子的吧。”
“或許您的病倒就是神的旨意，正如您所說，已經蒼老的您，自然是比不過年輕而鮮活的我更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