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嫁人當嫁江引歌
第二天,約莫傍晚時刻,一輛算不得奢華的馬車停在将軍府面前,江引歌從一側騎馬走了出來,他從馬上下來,掀開馬車簾子,伸出手來。
一身女裝的江韻看着那只袖長幹淨的手,笑得極其滿足,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然後從馬車上下來
“殿下随末将一起進去找烏将軍罷。”江引歌話說完,便看見江韻不滿的噘嘴,道:“引歌哥哥,別忘了今天晚上我們是要去玩的,難道你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叫我殿下嗎?”
江引歌也是反應了過來,道:“那我該叫什麽?”
“叫韻兒。”江韻笑得眉眼彎彎,原本就十分嬌俏的容顏,再加上這個笑容,格外的甜美,好似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般。
江引歌不想叫得過于親密,可是一時又想不到該叫些什麽,只好勉為其難得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先進去吧。”
江韻對于江引歌答應這件事情十分的高興,卻也沒有見着江引歌眼眸閃過的複雜之意。
兩人一同進去将軍府,下人來通報的時候一家子人正在吃飯,烏弦涼正大口吃飯,聽到公主來了,眨眨眼睛,吞了一口飯,便看見了江引歌和江韻二人一同走進來。
這男的俊女的俏,也着實是郎才女貌,看着極為登對,烏長勳與烏涯二人已經站了起來行禮:“末将見過公主殿下。”
烏弦涼也連忙也抹了抹嘴角,站起來,挂着笑容誇張的行禮:“哎喲……民女見過公主殿下,殿下今日可好啊?”
江韻聽到這聲音,才認出烏弦涼來,這不就是昨日在宜春園裏面灌自己酒的女子麽?江韻想起昨天的狼狽,還有些羞惱,只是也沒想到男裝的烏弦涼顯得清秀俊氣,穿起女裝來也是美麗大方。
江韻哼了一聲,旋即好像想起了些什麽,烏弦涼竟然和烏長勳烏涯等人一起吃飯,那麽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昨日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子竟是二皇兄的王妃?!
江韻臉色一變,不可置信的指着烏弦涼道:“你……你你……你是皇嫂?!”
江韻只見過一次烏弦涼,就是在江譽流大婚那日,只是年日已久,江韻原本對自己的皇嫂就沒什麽興趣,所以記不住也不奇怪,只是她更奇怪的是,皇嫂竟然出現在宜春園裏!
烏弦涼也被這個稱呼叫得愣了一下,旋即才突然想起來,恍然大悟:“對哦!我差點都忘了我是你皇嫂了,說起來我還不必向公主行禮了?”
江韻窒了一下,江引歌在旁邊聽得忍笑,這世間所有人都記得烏弦涼是江譽流的王妃,唯獨她自己,從來都不記得這件事。
“皇嫂……你怎麽在這?”江韻不解的問。
烏弦涼笑容恢複了她原先的模樣,帶着兩分痞氣:“公主這話就不對了,我喜歡去哪,就去哪,難道不行嗎?”
江韻想到自己昨天竟然以為烏弦涼對江引歌有意思,又默默地紅了臉,吶吶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韻恐怕是覺得奇怪烏弦涼為什麽不在王府而在将軍府吧?不過烏弦涼可沒有打算解釋,江引歌見狀便道:“長勳大哥,你們什麽時候可以出發?”
烏長勳見着在場的幾個年輕男女,連連搖手,笑道:“看花燈你們年輕人去就好了,我就不湊熱鬧了,哈哈。”
“大哥哪兒老了?”烏弦涼不滿的撅嘴,輕哼了一聲,撒嬌道:“大哥跟我們一起去嘛。”
“這可真不行,要知道,上元節這麽熱鬧,也是需要我帶人去鎮守,以免發生什麽錯亂,我總不能抛下我的職責吧?”烏長勳抛出責任來,幾人也沒轍了。
“那好吧,大哥那我們就去玩了。”烏涯道。
“嗯嗯,你們玩得開心點”烏長勳笑意滿滿的道。
幾人便結伴同行,只是在門口的時候,烏長勳見着江引歌和烏涯二人都騎馬,着實不樂意在馬車裏對着江韻,也要騎馬。
練了好些天的馬術,也該派上用場了吧?烏弦涼在江引歌好奇的目光中,把手放在唇邊,吹了聲響亮的口哨。
幾人拭目以待,不消片刻,竟然聽到馬蹄響起的聲音。
趨言四蹄紛飛,一聲嘶叫,飛速的跑來,那興奮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只是它到了烏弦涼的面前之前,猶如狠狠地被人勒住了一樣,幾乎是瞬間就停了下來,低着頭顱讨好般的湊近烏弦涼。
這讓江引歌和烏涯二人眼神都是一亮,兩人都是上過戰場的人,自然知道一匹好馬多麽重要,而烏弦涼這匹趨言,絕對是一匹良駒。
“乖”烏弦涼摸摸馬兒的頭,然後一蹬而上,不拖泥帶水,英氣逼人。
江引歌看着烏弦涼的灑脫,緩緩露出了一抹笑容來:“走吧。”
“趨言,走起!”烏弦涼調轉馬頭,高高豎起的長發揚起一個帥氣的弧度。
正所謂有燈無月不娛人,有月無燈不算春,春到人間人似玉,燈燒月下月如銀。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烏弦涼恐怕是不能體會這詞句的意思。
偌大的月亮挂在半空中,皎潔銀色的月光灑在街道上,屋檐上,一些樹枝還挂着還不急融化的雪,閃着光亮。
滿街上都是男男女女,還有孩童在嬉戲打鬧,提着燈籠,捏着花燈,歡聲笑語,那頂盔披甲,着戰袍,執鞭,黑面濃須,形象威猛的社神打扮的戲子,手中還帶着有聚寶盆、大元寶、寶珠、 珊瑚,看着威風凜凜。
“財神爺來了,財神爺來了!”孩童天真的笑聲嘻嘻哈哈的傳來,無論大人小孩都圍着這個戲子拱手祝福:“恭喜發財,恭喜發財啊。”
社神戲子撫着自己濃須,笑呵呵的點頭。
烏弦涼見着出神,此時四人的馬都系在了河邊,正往街道上來,烏弦涼第一次見這盛況,沒能忍住抛下了幾個人擠了進去,和百姓們一起拱手祝福:“恭喜發財,恭喜發財啊。”
全都是歡聲笑語,烏弦涼仿佛在這一刻融進了這個世界一般,她分不清自己是誰了,她只知道很開心。
看那邊舞動的長龍,威嚴的龍,吉祥的象征,卻見得另一邊竟然又出現了一條鳳,迎了上來,變成了龍鳳纏綿,果真是龍鳳呈祥。
烏弦涼穿梭在龍與鳳之間,恨不得自己就是其中一個舞動的人。
一同前來的幾個人,早就被抛在了腦後,烏弦涼見着帶着面具的人跳起了祝舞,于是在旁邊跟着有樣學樣的跳了起來。
好不容易找着烏弦涼的烏涯一見,沒能忍住愣了愣。
笑得如此開心的烏弦涼,他有多久沒見過了?只有爹爹尚還在世的時候,她才這樣笑過吧?烏涯緩緩露出了笑容,看那舞步奇怪的小妹,多麽的引人發笑。
烏弦涼也發現了看着自己的烏涯,連忙把烏涯給拽了進來:“二哥,來,我們一起跳,跳着跳着,今年我們家就財源滾滾,順順利利,二哥也能給我找個二嫂子啦!”
烏涯哈哈大笑,也跟着跳了起來:“我只希望涼兒你幸幸福福的,作為哥哥的我也就放心了。”
笑得開心的烏弦涼笑容頓了頓,那一瞬間鼻尖發酸,眼睛有一瞬間的模糊,烏弦涼很快就笑得更燦爛了:“有大哥二哥這樣疼涼兒,涼兒已經很幸福了。”
是啊,她何其幸福。
江引歌和江韻二人好不容易穿過了人群,看到了烏弦涼和烏涯二人。
烏弦涼正在滑稽的跳着祝舞,旁邊的烏涯腳步也不見得多文雅,只是這滑稽的二人,卻笑得仿佛所有的幸福都抓在了手裏一般。
恰好此時煙花綻放。
“砰。”的一聲漫天的煙花綻放,那五顏六色的煙花啊,帶着一閃而過的亮光,照亮了烏弦涼半邊的臉。
那明亮的臉,明亮得似乎比煙花還要耀眼的眸子,那肆意張揚的笑容,那似乎在發虛的輪廓。
江引歌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卻獨特的女子,美得他也不禁看呆了一下。
不展芳尊開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江引歌腦海裏突然閃過了這句話。
跳得累了,烏弦涼氣喘籲籲的扶住自己的腰,這時候煙花還在綻放,她笑着擡起頭來,卻意外撞進了江引歌深邃的眼眸。
江引歌背後的煙花在綻放,那光亮照得江引歌仿佛是從那輪銀月上走下來般,俊美不凡的容顏,儒雅文靜,明明是在暗處,卻看得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似乎在發亮。
烏弦涼笑了出來,先是來了聲響亮的口哨,繼而挑高了眉毛,那揚起的眉尖,帶着一貫的潇灑和張揚:“果真是美男子啊。”
江引歌對于她對自己的調侃,只好笑而不語,卻見得烏弦涼走近了來,烏弦涼與江引歌面對面,兩人距離不過隔着一個路人。
彼此身高相仿,彼此眸裏此時只看得到對方,烏弦涼的笑容令人心裏好似清澈的湖面丢進了一顆石子般,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只聽得烏弦涼道:“果真是嫁人當嫁江引歌啊。”
嫁人當嫁江引歌。
這句話從烏弦涼說出來,仿佛另有一番韻味。
江引歌禁不住心神一蕩,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烏弦涼,讓人禁不住想要伸出手想要抱住她,一句“那麽你要嫁給我嗎”盤旋在了口腔,卻在張口之前停留了下來。
想要伸出的手也頓了下來,江引歌回過神來,把那句話吞了回去,只是看着烏弦涼的眼神比起之前的饒有興趣,多了分溫柔。
“過獎了……”一句反問化作了淡淡的一句過獎了,烏弦涼卻笑彎了眼睛,清澈的眼眸好似承載了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