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楊昔月和楚汐一樣，拿到卷子後，先拿筆填上了自己的姓名和學號。

他一邊對折試卷，一邊掃了眼第一面的題目。看完第二面的題目，還沒來得及把試卷翻過來看反面，就聽到身側傳來熟悉的“刷刷”聲。

楚汐寫字的速度很快，連需要邊算邊寫的數學練習她都能在幾分鐘內解決，又何況是連腦子都不需要動的古詩詞默寫？

筆尖和紙張快速摩擦産生的聲響讓楊昔月心裏莫名一慌，突然就放棄了浏覽試卷反面，迅速翻回正面做起了題。

一時間，整間教室裏除了寫字的聲音，只剩下秒針的跳動聲，來自教室後面的時鐘。

班主任找了把空椅子在教室一角坐下，安靜地觀察着班上的每一個學生，以防有人交頭接耳。

不多時，寫字的聲音告一段落，學生們開始做閱讀理解。

班主任看到有人皺眉，有人抓耳撓腮——這都是很正常的。

這張卷子是她自己出的，她很清楚上面的題目究竟有多難，尤其是那道生僻的文言文。

對這群剛剛初中畢業，盡情浪了一整個暑假，知識都忘得差不多的學生來說，這張滿分100的卷子，能考到40分就是及格，60分就是優秀了。

差不多20分鐘後，開始有些困倦的班主任聽到了一聲輕響，是有人蓋上筆帽，并把筆扔到桌上的聲音。

已經有人做完了？

班主任下意識地低頭，去看手表上顯示的時間，還沒看清，就聽到周圍一陣唏噓，有人竊竊私語。

“卧槽，誰啊？已經做完了？這麽快？”

“牛逼啊……”

“安靜！”班主任出聲制止，同時終于看清了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愕然從眼中一閃而過——居然才過去半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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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低估了這群學生的能力。

她下意識地擡頭，往剛才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趴倒在桌上的楚汐。

眼中的好奇頓時變作失望。

是她啊……

如果是她的話，瞎做一氣确實能做得很快呢。

班主任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學生，明知道自己成績差，還不認真一點。就算沒辦法及格，多檢查幾遍，哪怕改個錯字也好啊？

她決定提醒她一下：“還有20分鐘，已經做完的人可以檢查一遍。”

雖然她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目前為止，做完試卷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楚汐。所以，她這話很明顯就是沖楚汐去的。

楚汐周圍的人，除了楊昔月，都下意識地看了楚汐一眼，可楚汐對班主任的話恍若未聞，趴在桌上不動如山。

真是把班主任氣得不輕。

楊昔月聽不到身邊有任何動靜，不用回頭也知道楚汐在幹嘛，唇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下，然後寫完最後一個字，蓋上筆帽放下筆。

又是一陣唏噓。

“怎麽都這麽快？”

“我才做完一半……”

“安靜！”班主任再次出聲制止，看向楊昔月，不太明顯地皺了下眉。

她就知道，這個年紀的學生很容易受周圍環境的影響。這不，又一個瞎做一氣的。看來她不能讓楚汐跟別的學生做同桌，扶不上牆的爛泥只會把身邊的人都帶壞。

班主任越想越難受，終于，坐不住了。

她從椅子上站起身，盡可能放輕腳步，從教室後面繞到楚汐旁邊的過道裏，直奔楚汐而去。

走到她桌邊後，從她胳膊下面抽出她的試卷。

只一眼，臉上便浮現出一抹驚愕。

和想象中不同，楚汐的字，端莊、秀氣。整張卷面，無論正反，沒有任何一處塗改的地方，非常幹淨。

再仔細看她答的題，默寫全部填滿，包括那些課外延伸的詩詞，閱讀理解寫上去的字不多，卻全部答到了點上。

班主任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趴在桌上裝死的楚汐，确定是楚汐沒錯，翻回試卷第一面，上面填的名字，也确實是“楚汐”。

她又不死心地把後面的題看了一遍，想從那幾行秀氣的字裏看出點瑕疵，愣是一無所獲。

班主任默默地合上試卷，把它輕輕放回楚汐的課桌，然後看向一旁的楊昔月。

注意到她的視線，楊昔月很自覺地把自己的卷子遞到了她的手上。

班主任接過試卷。這張卷子的卷面，和楚汐的卷面一樣幹淨，沒有任何一處塗改的地方，令人看着心情愉悅。

但兩人的字終究有所不同。楊昔月下筆的力道明顯比楚汐大很多，一筆一劃都看着十分有力，卻又不給人以粗犷之感。他的字是幹淨清爽的。

再看他寫的答案，同樣，全部答在了點上，層次清晰，一點多餘的內容都沒有。

班主任把試卷還給他的時候，開始懷疑人生了。

果然是她低估了今年這批學生？

這張卷子是不是出得太簡單了？

摸底測試，有難度才摸得到底。如果人人都是滿分，摸底測試還有什麽意義嗎？

班主任有些恍惚地走回她原先所坐的那把椅子。或許是因為太受打擊，她忘了放輕腳步，也忘了從教室後面繞。直接繞過教室前面的講臺坐回椅子。

剛坐下不久，便又心神不寧地朝附近的幾個學生看去。他們做得并不流暢，時不時地就會停一下筆。

班主任稍稍安下心來，可是，想起楚汐的卷面，又忍不住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那個真的是楚汐？

那個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的楚汐？

那個開學第一天就遲到，态度各種惡劣，甚至還會怼老師的楚汐？

又過了15分鐘，終于，大部分學生都做完了。

有些和楚汐一樣趴在桌上睡起了覺，有些認認真真地把自己的答案從頭到尾檢查了三遍。

5分鐘後，下課鈴聲響起，班主任宣布收卷。

卷子從後往前傳，一張疊一張，越疊越多。第一排的人拿到自己這列所有人的卷子後，起身把卷子交到班主任手上。

班主任每收一疊卷子，都會忍不住打量幾眼上面的答案——多處空白、多處塗改。

或許是因為率先浏覽過楚汐和楊昔月的卷子，現在的她反而覺得這樣的卷面才是不正常的。

“還有人沒交卷子嗎？”班主任抱着一疊厚厚試卷，最後問了一遍，見無人回應，便轉身走出了教室。

她徑直走向辦公室，沒注意到自己的腳步越來越快。

真是迫不及待想正式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