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糊塗啊
金德厚用手指甲戳了戳牙縫裏肉渣,放在嘴裏嚼了嚼,咽下後還打了一個嗝。
他認真地說:“是呀,他們兩個人能不能成還是一個未知數呢!你想啊,人家是城裏人,還是農貿公司的財務科長。而你的兒子呢,本來當經理還算跟她差得不是太遠,可現在他什麽都不是了,兩個人的身份相差十萬八千裏呢,你說他們能成不?好,家還是你當,買鹽打醬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還是你去做。”
康金玲想到他們已經生米做成熟飯了,信心十足.
他斬釘截鐵地說:“依我看,他們一定能成。”
金德厚不高興了,他板起臉來。
他說:“老婆子,你糊塗啊!你想想看,人家姑娘大學畢業,人又長得漂亮,還是城裏人,她會嫁給你那個高中畢業、什麽都不是的兒子啊?你醒醒吧,別做黃粱美夢了。”
康金玲看了看金二糖的房間,想到金二糖和卓雨寒兩人在房間裏的時候弄出的動靜。
她小聲說:“老頭子,你不曉得,他們下午在那房間裏,就跟兩口子似的……我聽動靜都不好意思了。嘿,他們已經那樣了,他們兩人還會分手不成?我不信!”
金德厚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他皺着眉頭說:“我曉得,你就是被他們……給迷惑住了!難道你不曉得呀,現在的年輕人,一談戀愛就在一起了,懷上孩子了就刮胎做人工流産手術……像這樣的人分手的多着呢!再說,人家卓雨寒今天到我們家裏來,來時就跟我們說清楚了的,說二糖遇到了麻煩,她是專門來安慰二糖的。”
康金玲眨着眼睛看着金德厚,她也聽卓雨寒說過這種話。
看康金玲不反駁自己了,金德厚更來勁兒了。
他大聲嚷嚷:“你個豬腦袋,竟把人家當成了來過門的了!唉,就是過門不,總要請一個媒人撒!喂,老婆子,你告訴我,這世界上,有哪個姑娘一個人到婆家過門的呀?”
老兩口子正争論着,金二糖回來了,把摩托車停在門口時,聽到了老頭子的話。
他進屋不高興地說:“什麽媒人啊,我們自由戀愛!什麽過門不過門的呀,我們不照那一套來!”看了看老頭子說,“爸,你也得改一改了,你曉得村裏人背地裏都叫你什麽不?周扒皮,我聽了都不好意思呢。幸虧我的性格随老媽,不然我幹什麽就幹不成了。”
金二糖說着從兜裏拿出了那個存折遞給了康金玲。
Advertisement
康金玲接過存折,看了看又看。
她緊張地說:“耶,二糖,她不要?莫非雨寒……她真的不想跟你成呀?”
金二糖眨了眨眼睛說:“她說了,她媽的思想工作還沒做通呢!到時候再給‘三金’也不遲。”
康金玲又關心地問:“二糖,你怎麽沒有把雨寒送到城裏去呢?”
金二糖皺着眉頭說:“我送到公路上,本來要送到城裏去的,她看到班車來了,就搭班車回去了。”
金德厚見卓雨寒沒收存折,轉憂為喜。
他樂呵呵地說:“呵,雨寒這姑娘還真是通情達理的好姑娘呢,要是真能成為我們金家的媳婦,那就是我們最大的造化了!可惜,我們好像是在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可能性太小了。”
康金玲不滿地說:“老頭子,你也不說一句好聽的話,只會潑冷水。”
金二糖認真地說:“我覺得沒什麽,我看她喜歡我,喜歡得要死!我只要一離開她,她心裏就想着我。你們看,我從農貿公司回來了幾天呀,嘿嘿,她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金二糖說着出去把摩托車推了進來,接着到廚房裏洗了洗,就到自己的房間裏睡大覺了去。
這金德厚見卓雨寒沒收那存折,自己的錢一分錢沒少,心裏高興。
金德厚和老婆在在廚房裏洗腳,竟然哼起《紅燈記》裏的唱詞來了:“提籃小賣喂,喂嗨喂嗨喂嗨喂,拾煤渣啊,擔水呵,劈柴喂,也靠啊她……”
上床鋪睡覺了,金德厚還在着南腔北調的重複那幾句歌詞。
老婆子不滿,用腳蹬一下他的臀部。
她說:“喂,老頭子,睡覺喲,你撿到寶了呀,高興個什麽?唱來唱去就那兩句,也不曉得來一句新詞兒!睡覺吧。”
第二天上午。
金二糖正和康金玲在二樓房間裏說着話,外面傳來幾聲汽笛聲。
康金玲走到陽臺上一看,院子外面停了一輛小轎車。
她回頭對金二糖說:“二糖,好像有人來我們家了,還是開的小轎車哩!”
聽說是小轎車,金二糖趕緊坐了起來。
他跳下床問:“誰?媽,你認識不?”
金二糖心裏最希望是總公司的總經理韓德賢開着車來找自己,可他走到陽臺上一看,不是韓德賢的車,而是王瞎子的那輛破車。
這時,車門慢慢打開了,金德厚從車裏走了出來。
他擡頭看到了康金玲和金二糖,趕緊招了招手,示意他下來。
他大聲說:“二糖,快下來,你師父來了,說要請你到市裏按摩診所去當按摩醫師去。”
金二糖一聽,一下子失望了,心裏的夢想破滅了!
唉,韓德賢沒有來,王瞎子卻來了。
王瞎子從車裏走出來,看到陽臺上的金二糖,他也笑着招招手。
他大聲說:“二糖,下來呀,我來了,你怎麽還無動于衷呀?”
金二糖趕緊跑下了樓,跑到院子裏。
他得意洋洋地說:“哎呀,師父,你親自來接我呀,真讓我感動。嗚嗚,我現在感動得想哭了!”
沒想到王瞎子認真地小聲說:“二糖呀,前天晚上,我讓你冤枉挨了一巴掌,我回去就進行了反思。我跟你師娘商量好了,決定請你到我們按摩診所去上班。”
金二糖故意扯謊說:“師父,那事兒只要你明白我就心滿意足了,不要再提了!嘿嘿,師父,你不知道,我現在是駝子搭在臺階上,兩頭俏哩!我爸的徒弟曾祥勝要我到京城跟着他幹,正在猶豫呢!”
王瞎子笑着說:“那裏不是你的歸宿,我那兒……你也不會幹一輩子,你官殺旺,遲早是要當幹部的。”
康金玲高興,她幫金二糖收拾好了,提着那個箱子下來了。
金二糖故意逗老媽說:“媽,你非要趕我走呀?嗚嗚,我好郁悶呀!”
王瞎子接過康金玲手裏的箱子,放到了轎車的後備廂裏。
金德厚和康金玲目送着金二糖坐着王瞎子的車走遠了,他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