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從小面店出來後, 阮沅和沈樓先回了阮家。阮沅打算從家裏取件睡衣,再和父母說一聲,然後他今晚就去沈樓家裏住, 辛苦沈樓給他好好補課,他要當學霸,要吸引漂亮妹妹們的注意力。

阮沅回到家後, 發現家裏不只白心、阮恒在家,謝道玉也在他們家裏。見阮沅回來了,謝道玉淡淡掃他一眼,繼續做自己手上的事兒,沒和阮沅搭話。

倒是阮沅心虛地摸摸鼻子,他最近好久沒去看謝奶奶了。今天乍一見到老太太,阮沅還挺不好意思的。阮沅小時候是謝道玉親手帶大的,別人不了解謝道玉, 阮沅可太了解老太太的脾性了。老太太今天能來他家裏逮他, 可不就是生氣了麽?

阮沅湊到謝道玉身邊, 跟個小狗一樣地蹲在她腿邊,“奶奶, 我回來啦。”

謝道玉推推鼻上眼鏡,将手上書向後翻了一頁,就是不接話。

阮沅伸手戳戳她手上的書,“奶奶, 今天挺晚的了,您早點回去休息, 我送您回去。”

謝道玉瞥他一眼, “我什麽時候去休息, 還得聽你指揮?”

小老太太真是越活越傲嬌, 阮沅從小都習慣了,深谙順毛摸就行,“我哪敢指揮您呢?我這不是關心您身體嘛。”

謝道玉從喉間冒出一聲哼,“現在知道關心我了,你早幹嘛去了?”

估摸着老太太是真生阮沅氣了,話都比平時要多了不少。

阮沅把腦袋湊近到她腿邊,阮沅腆着笑臉,在腦袋邊上比出一個發誓手勢,他沖謝道玉笑得又乖又不好意思,“奶奶我錯了,我深刻反思,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發誓,我保證,你就別生氣了。”

阮沅很擅長伏小做低地哄老太太,他說話時故意将語調放柔放軟,聲音含含糊糊的,像是某種正在撒嬌示弱的動物。

偏老太太就吃他這一套,謝道玉狀似不屑地笑了下,她放下手裏的書,靠在搖椅椅背上,聲音還是冷冷的,“說說看,你最近都幹什麽了?”

阮沅如實彙報了他最近的工作日程,主要是在為半個月後的舞團演出做準備。

老太太眼睛橫過來,一針見血,“學習呢?最近你就把學習給放下了,光想着跳舞了?”

這一下就戳到阮沅痛處了,他最近為了練舞,作業都是沈樓幫他寫的,他早就将學習抛在了腦後。

阮沅向後靠了靠,雙頰因為心虛微微鼓起,眼珠四下亂撇着。

阮恒和白心也看了過來,他們同樣好奇阮沅最近的學習進度。

謝道玉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她點點阮沅的腦袋,冷哼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作業...”

眼見自己的偷懶學習的事跡就要曝光,阮沅下意識看向沈樓。

求助快點quq。

哥哥ovo。

接收到阮沅的求助信號,沈樓上前一步,他站在阮沅身側,微微欠身看着搖椅上的老太太。

沈樓适時開口,接上了老太太後面的話,“沅沅最近的作業,都是我看着他寫的。”

謝道玉後半句的“阮沅的作業都是沈樓幫他寫的。”

被沈樓替換成了“阮沅的作業都是沈樓看着他寫的。”

只差兩字,但意思卻完全不一樣了。

白心和阮恒松了口氣,看來有個沈樓監督阮沅學習,真是阮沅撿了大便宜了,他們也能放心一些,沈樓穩重聰明,一定能帶着阮沅向好發展。

謝道玉多人精啊,一眼就看出是沈樓這是在替阮沅打圓場。

阮沅正貓在沈樓身後,拽着沈樓褲腿,低頭裝鹌鹑。

有事都找沈樓沈樓替他來扛,別來cue他。

謝道玉的視線從阮沅身上,滑到沈樓身上。好在她什麽也沒說,啪叽一下阖上書,起身往出走,“有你看着他寫我就放心了。行了,我困了,我回去睡覺了。”

一場危機平穩度過。

阮沅原地蹦起,扶着老太太送老太太回家。

路上謝道玉囑咐阮沅兩句,要好好學習,阮沅耐心聽着,承諾忙完這段時間,有空就去多陪陪謝道玉。

謝道玉打斷他,“我用你陪?”

可等關門時,老太太又沖阮沅道,“你舞團演出前,記得提前過來給我送張票。”

阮沅知道老太太就是嘴硬,心比誰都軟,他笑吟吟地應下,“少了誰都不能少了您的,到時候我來接您去看我演出。”

把謝道玉送回家時,阮沅回家進卧室取了件睡衣,他和父母吱了聲後。他拉着沈樓就要往沈樓家去,“我們快點回去,小狗還在等我們,等下你先給小狗鏟屎,然後我再回去,不然我覺得我真的會被臭死。”

原本兩人都要走了,白心突然叫住沈樓,阮沅和沈樓一起回頭。

白心猶豫了一下說,“小樓,我今天下午在樓下看到蘇秘書了,他和你父親一起來的。兩人開着車,應該是要來找你,估計是看你不在,他們在樓下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沈明危給阮沅留下的心理陰影不小,聽到沈明危又來了後,阮沅當即轉頭看向沈樓。

沈樓皺了皺眉,是不太開心的樣子。

自沈樓七歲那年,沈樓被沈明危帶回沈家,不過沈樓最後又被送了回來。

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來年。這十年裏,沈明危沒有再提出過要把沈樓帶回沈家,只是偶爾逢年過節時,會來看一下沈樓,頻率一直不算高,保持一年一次的水平。

白心知道沈樓家世複雜,大家族裏的彎彎繞繞,說不清楚的,也不知道沈明危現在來找沈樓又是要幹什麽。

抛開沈明危顯赫的身份外,白心私心挺瞧不上沈明危這人的,生了沈樓卻不負責,哪有個當父親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給沈樓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但這畢竟是沈樓的家事,白心不好評判或者多問什麽,只能寬慰道,“我也不知道他們走了沒有,之後還會不會來找你。不過小樓,你們之間要是有什麽問題的話,還是得要好好溝通。”

沈樓點頭應下。

阮恒從書房裏走出來,拍拍沈樓的肩,這是他和沈樓這麽多年來的溝通方式,“不管怎麽說,小樓,這裏永遠都是你的家。”

“如果有什麽需要和我們商量的,需要我們幫助的,你可以随時來找我們。”

周五晚上。

沈樓照例去舞團接了阮沅,兩人一起晃回家時,在小區樓下意外發現了一輛眼熟的黑色商務車。車子旁邊站着兩個男人,一個是沈明危,一個是蘇秘書。

阮沅對兩人都不陌生。

但凡這倆人一起出現,就從來沒有發生過好事兒。

沈明危今年40多快50了,大概是年齡上來了,加之這幾年過得不太順心,相比十年前阮沅印象裏冷酷無情的沈明危,現在的沈明危臉上多了絲疲态,眼眶微凹,眼角有了層皺紋,看上去不再似曾經巅峰時的狂傲風采,反倒顯得有幾分平易近人了。

甚至在看到阮沅後,沈明危還有閑心和阮沅打了招呼,他淡淡地沖阮沅笑了下,“你好,又見面了。”

“我記得你,叫阮沅。”

沈樓擋在阮沅身前,他把家裏的鑰匙遞給阮沅,“你先上去。”

阮沅本能地排斥沈明危,他從小就不喜歡沈明危。以前沈明危每次出現,都是要将沈樓從他身邊帶走,沈明危留給阮沅的心理陰影很大。他不放心沈樓一個人面對沈明危,“你一個人可以嗎?”

“嗯。”沈樓半推着阮沅進入樓道內,壓低聲音道,“上去等我,我等下就回家。”

半推半就下,阮沅不情不願地上樓回了家。

直到看到樓上房間的亮起燈,确定阮沅安全到家後,樓下的沈樓才收回目光,走向沈明危。

阮沅在房間裏坐了會兒,越做越難受,右眼皮一直跳個沒完。

阮沅撈過小狗貓,抱在懷裏rua了半晌,仍然撫不平心中的焦慮。

沈明危來找沈樓做什麽?

是不是要帶沈樓回家。

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思索再三後,阮沅放下小狗,他拿起家裏鑰匙,踩着拖鞋,悄悄離開了家。

臨走前,阮沅特意沒有關家裏的燈,反正馬上就要回家,就算關燈也省不了幾個電費。

沈樓目送阮沅安全到家後,他回到沈明危身邊,語氣冷了下來,“找我有事兒?”

沈明危收起一直看向阮沅離開方向的目光。他看向站在他面前,身高已經超過他的沈樓。沈樓的影子宛若座小山般地壓在他身上,帶着股壓迫感。沈明危轉身上了車,坐在後排位置上,“車上說吧。”

“請。”蘇秘書盡職敬業地幫沈樓拉開車門。

沈樓停了半秒,他沖蘇秘書微微颔首,坐在沈明危的身側。

蘇秘書沖他笑了下後,規規矩矩地守在車外,防止陌生人靠近。

車裏,沈明危調低座椅靠背角度。他解開襯衣上的兩顆扣子,半躺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中,點了根煙,深深吸了口氣後,緩緩吐出,又打了個哈欠。

沈樓不動聲色地看着他。

沈明危沖他笑了下,眉宇間帶着濃濃的疲憊,“有點累,你別介意。”

沈明危不是賣慘,他最近是真的很累。

公司業績遲遲無法突破,兩個心腹被挖走。他不僅面對接連不斷地商戰,四處樹敵,還要接受來自兄弟姐妹的商業打壓。

老爺子眼看着就快要咽氣了,可一直不願将手中股權放出,幾個兄弟姐妹虎視眈眈地盯着老爺子手裏的股份,各種心機鬥争博出位。

他們這種大家族,兄弟姐妹們為了錢為了利益權利,玩的可不僅僅是普通的心機鬥争,是實打實照着要把對方整倒的程度在鬥。

前幾天,沈明危的二哥卧室裏多了封沾血的恐吓信,警告他做人做事小心點。不然下次出現在家裏的就不只是帶血的信這麽簡單了,一定會是他妻兒老小身上的血。而警察至今都沒查出來寄信的人是誰。

偏偏沈明危的親兒子沈宇昂,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19了,不僅在奪權中幫不上他,還處處拖他後腿,典型的纨绔富二代公子哥。

沈明危想過要接沈樓回來,可他每次一提沈樓,盧薇婷就開始發瘋,拿家族勢力威脅,反正說什麽都不讓沈樓回來,經常亂砸東西,歇斯底裏地發脾氣,吓走家裏一衆保姆。

沈明危活了半輩子,第一次感覺到了筋疲力盡,力不從心,産生想要逃得遠遠的想法。

不想面對工作,不想面對争權奪利,不想面對家庭。

可搞笑的是,他竟然發現他沒有能逃避的地方。算來算去,就只剩下了沈樓這裏,至少沈樓不會給他添堵。

讓沈明危意外的是,他竟真的能在沈樓這裏得到片刻的放松和寧靜,不去想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沈樓看一眼腕表,“五分鐘。”

沈明危不解,“嗯?”

沈樓,“五分鐘後我下車。”

意思是五分鐘後,不管沈明危說沒說完話,他沈樓都會下車,把他一個人扔在車上,沈樓只給他五分鐘說話的時間。

沈明危氣笑,“你和我還這麽算時間?”

“有你這麽給人當兒子的麽?”

沈樓斜眼看來,像是在說沈明危,有他這麽當老子的嗎?

沈明危啞言,說到底是他對不起沈樓在先。沈明危又抽了口煙,眸色深了深,半開玩笑半自嘲道,“你還是多珍惜下能見到我的日子吧,指不定哪天咱倆就見不到了。”

說完,沈明危看向沈樓,期待着能從沈樓眼裏看到一絲情緒變化。

“有事就去報警。”

聽到沈樓這麽說後,沈明危愣了一下。

這麽多年,他每年就來看沈樓一次,實在是談不上有感情,難怪沈樓不接他賣慘的話頭。

沈樓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獨立的想法,不是曾經那個能被他呼來喝去的小孩了。

沈明危自嘲般地笑了兩下,香煙煙霧順着他的喉嚨湧進肺管,他忍不住地咳了幾聲,“你別說,你和我小時候還真挺像。”

都夠狠夠狂夠不可一世。

換句話說,都不是省油的燈。

男人都是欲望動物,權利金錢就是最好激發人類欲望的誘餌。

沈明危不相信,沈樓既然是他的種,就不會甘心一輩子待在安城,過普通人的生活。

沈樓沒有接話,他看一眼手表,離五分鐘還差三分鐘。

他微微側頭,透過車窗看了眼樓上家的方向,見家裏仍燈火通明,他默默收回視線。

沈明危掐掉煙頭,他坐起來,眸色倏地變得警覺起來,仿佛剛剛他只是豹子打盹,此刻豹子蘇醒,又恢複成了往日的兇殘嗜血模式,“沈樓,你要不要和我回北城?”

“我需要一個幫手。”

“早點去公司實習,對你以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會得到飛速成長。”

“股權方面我們都可以商量。”

在沈明危的計劃裏,盧薇婷不同意沈樓養在家裏,他大可以給沈樓在外租個房子,不讓盧薇婷發現沈樓的存在。

反正現在沈樓已經長大了,不是曾經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兒了。

都是精明人,沈明危相信,只要沈樓願意配合他,盧薇婷會一直發現不了沈樓的存在。

沈氏是國內,甚至是在世界上都是能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就算沈明危只負責其中一部分的業務板塊,但那也是國內最頂尖的公司了。

沒有人會拒絕在沈氏裏分一杯羹。

沈樓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下,搭在腿面的指尖輕輕彈起。

沈明危将沈樓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他在心底感慨他和沈樓果然父子一脈相承,都是權力動物,不像沈宇昂,就是個二代廢物,“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回來?”

沈明危自信沈樓會和他走,沒有人能放棄沈家這麽大的肥肉。

車前方小區樓道裏的燈忽地亮了一下。

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進去。

倒是有道薄薄的影子在地面晃動了下,一道藏在牆後的瘦削身影一閃而過。

沈樓不用看都知道那人是誰。

沈明危,“想好了麽,你怎麽說?”

腕表上顯示五分鐘已過,沈樓打開車門,就欲擡腳下車,“五分鐘到了。”

沈明危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他皺了皺眉,沿着沈樓剛看過去的方向望去,他在樓道裏發現了一抹身影。

看那身影有一點點熟悉。

沈明危稍顯不可思議地看向正下車的沈樓,嘗試開口,“剛那個是阮沅?”

沈樓在聽到阮沅名字後,已經踏下車的他,頓時回頭,“你要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沈明危挑眉攤手,他剛剛的猜測,此刻已經坐實,“還是你覺得我能對他做什麽?”

沈明危心裏笑道,沈樓還是年紀太小,沉不住氣。

聞言,沈樓單手搭在車頂上,身體微微向下傾着,腦袋抵在車門前。

他的身體擋住整個車門,一瞬不瞬地看向沈明危。沈明危像是只被他困在他的地盤上的動物,沈樓開口道,“你少打他的主意。”

如果說沈明危嚴肅起來是豹子的話,那麽沈樓就像是要叫嚣着和豹子争地盤的其他物種。

氣勢并不輸給沈明危。

沈明危含笑不再說話,仿佛看透了一切。

沈樓斂眸,他站起身,關上車門,和蘇秘書點頭示意了下後,轉身向着小區方向走去。

蘇秘書敲敲車門,坐上了副駕駛,輕聲詢問,“沈總,沈樓已經走了,我們現在去哪兒?”

沈明危仰頭望着小區樓上的某一戶,見玻璃上隐隐約約出現兩個人影,一高一低,随後窗戶被人從裏面拉上了窗簾,他無法再看清屋裏的情景,他收回視線,閉眼靠在椅背裏,“回北城。”

蘇秘書領命照做,啓動車子。

沈明危睜開眼,看着車窗外急速略過的城市風景,緩慢眨眼。

自從到家後,阮沅就一直想問沈樓一個問題,沈明危到底和他說了什麽,是不是又要強迫他回沈家。

他剛才離車子很遠,聽不清車裏沈明危和沈樓說了什麽。

他只能看到兩人面色嚴肅地發生了一場談話。

阮沅不敢開口去問沈樓,他害怕是沈明危要帶沈樓走,更害怕沈樓答應了沈明危要回家。

沈樓話少,要是阮沅再不說話,家裏便靜得可以了。

只剩話痨小貓喵喵叫着,希望引起阮沅的注意力。

阮沅胡亂rua着小貓,半天都沒有開口。

正在鏟貓屎的沈樓動作一頓,看向坐在他身後的阮沅,“不臭?”

平時沈樓鏟貓屎時,阮沅都會躲得遠遠的,他嫌味道臭。

今天卻是個例外,都沒有跑。

“嗯?”正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阮沅回神,“你說什麽?”

沈樓注意到阮沅有心事,“沒什麽,你先去洗澡吧。”

“喔。”

阮沅放下小貓,拿了洗漱用品去洗了澡。

沖完澡後,阮沅穿着短袖短褲,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

從浴室出來,穿過客廳的通道,就是書房。

此刻客廳通道裏沒有點燈,屋內唯一的光源是書房裏的臺燈。

從阮沅的視角看過去,能看見坐在米黃色燈下,拿着筆低頭做題的沈樓,沈樓露出的側顏已然有了成熟男人的模樣。

四周靜悄悄的,小狗貓趴在窩裏睡得呼嚕嚕的,阮沅放慢腳步,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房。

課桌攤開兩本練習冊,是沈樓準備今晚教阮沅學習的內容。

沈樓一轉頭就見阮沅站在房間門口發呆,水珠沿着他的發絲滑落到他肩上,淺灰色的T恤被水浸濕呈現出透明狀。

沈樓叫他進來,“發什麽呆?進來。”

阮沅哦了聲,他走進屋裏,慢吞吞地坐在床沿上,他心裏揣着事兒,手上就忘記了要擦頭發,後脖領處濕了一片。

見狀,沈樓起身,拉着阮沅在書桌前坐下,他站在阮沅身後,拿起毛巾,幫阮沅擦頭發。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修長指尖穿過阮沅濕漉漉的發絲。

阮沅的睫毛顫了顫,“沈樓,你父親這次來找你,是不是要帶你走?”

沈樓低低嗯了聲。

阮沅按住沈樓正在幫他擦頭發的手,他急切轉身,頂着頭濕漉漉的頭發,他仰頭看向身後的沈樓,“那你怎麽說?你要和他走嗎?”

對上阮沅焦急的視線,沈樓的目光沉了沉,反問道,“那你呢?”

“你想讓我怎麽做?”

話題被抛給了阮沅,阮沅認真地想了想,給出建議,“回北城。回到你家人身邊,肯定會對你未來發展更好一些。”

“而且你父親看上去也很厲害,他應該不會虧待你的。”

“況且你又這麽聰明,一定能處理好那些很複雜的問題。”

阮沅擠出一個笑,“而且你要是混得好了,到時候未來還能帶飛我。”

“安城這樣的小地方是困不住你的。”

阮沅一條一條地幫沈樓分析着利弊,所以按照他的邏輯來看,他是希望沈樓回北城的。

沈樓垂下眼,他向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地和阮沅拉開距離。

就在沈樓想要抽回被阮沅攥在手裏的自己的手時,阮沅猛地又更大的勁兒握住沈樓的手腕,不讓他抽手離開。

阮沅仰頭盯着沈樓,他倏地變了音調,從先前懂事幫沈樓認真分析利弊的語氣,切換成了一種莫名的不講道理的語氣,“可是沈樓,就算是說了這麽多...”

沈樓眉心一蹙,看向他。

阮沅抿抿唇,避開沈樓的視線,他的聲音再次弱了下去,再次糾結起來,帶着濃重地自我懷疑和拉扯,“我...我還是不想讓你...”

“別說了。”沈樓上前一步,拉近他同阮沅的距離,他伸手擋在阮沅唇前,“我都答應你。”

“不走。”

作者有話說:

沈明危不會作妖啦,放心(他可能都活不了幾天了(bushi

他就是嘴炮一下

再次感謝各位老爺的擡愛與支持(鞠躬

感謝在2023-04-21 23:57:13~2023-04-22 23:59: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陣雨 30瓶;蘇蘇fufu 5瓶;奇卡88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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