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偏偏喜歡你(4)
盛冬出院這天并不是節假日,所以,會遇到熟人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季春離正要掙脫她握着的手,迎面就走來了他的學生。無奈之下,他只好轉了身。旁邊正好有棵行道樹,他這一轉身正好被樹葉遮住了臉。
因為上過幾次課,迎面來的人盛冬也認識,正好就是給她占座的那個女生。
“嘿!盛冬,出院了啊?”那女生因為席默的關系對盛冬已經算是大半個熟人,見面打招呼實屬尋常。
盛冬微笑點頭,說:“是啊,今天剛出院,你下課了啊?”
一說起上課這事,那女生才有點抱怨的說:“本來今天應該有一節季老師的課,可教古代漢語那個老學究留的論文太生澀,查了很長時間的書,昨晚就睡晚了。今天都沒趕上季老師的課,不過聽說今天季老師也請了一天假,還好!還好!”末了,那女生拍了拍胸口,仿佛上季春離的課是她此生最大心願。
盛冬含笑,手也下意識地攥緊季春離的手。
說了半天話,那女生才注意到站在盛冬身後背對着自己的人。
“盛冬,這位是……你男朋友?”那女生眨着好奇的眼睛盯着那個修長背影猜測着。
盛冬愣了下,沒想到此女生會有這樣的猜測,不過,她也沒愣太久,就笑着說:“還不是,我正在追。他很害羞,就不介紹你們認識了。”
這話說完,原本握在手裏僵硬着的手指放松了下來。
那女生表示理解,然後看了看盛冬,又看了看季春離的背影,眨巴了眨巴眼睛,忽然冒出一句:“看背影好像季老師。”
那邊季春離身子已經僵硬了,而盛冬扭頭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才轉過來。
“是啊,我就喜歡季老師那一型的,所以找男朋友當然也要找那樣的喽。”
盛冬的話是有點玩笑意味的。
那女生卻是當了真,神色浮現了幾縷認真。
“我說盛冬,你是認真的啊?”她湊近了,對盛冬說。
盛冬看她樣子好像當了真,她點了點頭,說:“當然!”
“季老師好雖然好,可他都二十七八歲了吧?大我們好多,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別說你父母不一定同意,就說等我們畢業,他都三十好幾了,生孩子什麽的都是問題。還有,他都那麽大了,怎麽還沒有結婚,怎麽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聽好多同學議論說季老師很可能是同性戀。你找個和他像的沒關系,千萬別傻呵呵的去追季老師。”那女生邊說邊警告着,她說的很現實,而現實也差不多就是這樣。他們現在不過二十出頭,等他們有了穩定工作,能結婚了,男人都三十多歲了,能不能生孩子,生孩子時又會不會有危險,這都是問題所在。
盛冬并沒有想那麽多,她是個行動派,想到就會去做,這次對季春離産生好感到決定追來當親/密/愛/人,她只是下了決定就立刻實施了。中間,她也考慮到季春離或許會有抵觸,她連怎麽說服他,都想好了。
現在這女生居然還想到了那麽長遠的事,她不得不佩服,只不過就算那樣又如何,她認定了的人,就絕對沒有放棄的道理。年紀大了懷孕生子的确危險,但她不要孩子又能怎樣,她是孤兒,也沒有傳承的壓力。她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喜歡的人,和他過一輩子罷了。
“方述,你說的都對,不過,很多事不是你提前預防了就能不發生的。外國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還能生孩子,三十多歲根本不算什麽,更何況,我從來就不覺得每一對夫妻結婚就必須都要孩子。”
盛冬的話說的很認真,而背對着這方的季春離聽着那個叫方述的女生和盛冬說的話,心裏卻不由得有點悲哀,有點委屈。
他年紀大,他是博士都沒錯的,可是他年紀大了不結婚,怎麽就錯了呢?他怎麽就是同性戀了,他想想都覺得委屈,可現在這種情況,他又不能站出來澄清。
盛冬當然知道季春離聽了會不好受,但她卻沒急着要為他澄清什麽,只是說:“清者自清,很多話不能信,很多謠言也該止于智者。方述,你應該也是明白人,那些話以後別再傳了,很傷人。”
方述看盛冬臉上表情難得的嚴肅,不似以往那般溫和帶笑,她也知道盛冬不愛聽八卦,所以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說:“你就當聽個娛樂新聞好了,說過就算,別當一回事,傳到季老師那兒也不好。”
盛冬點點頭,方述看了下手表,說了聲:“我還有事。”就走了。
等方述走了,盛冬才轉向一直躲在樹葉間的人。
“我剛才說追你,不是玩笑話,我是認真的。”她盯着他的背幽幽的說,既然她都對方述說了,自然沒道理不對他鄭重說一遍吧。
手還被人握着,季春離想走也走不了,剛才那女生的話他都聽見了,剛開始的憤懑被一陣陣的悲涼所取代,他以前不過是太過于專注在學業上,所以忽略了感情問題。等到他工作了,早過了适婚期,七大姑八大姨所有不相幹的人倒是都會在他的感情/事上摻一腳。他俨然是待沽的肥肉,卻又被人挑三揀四說長道短,他也想要獨善其身,索性不再談論婚嫁之事,卻也難免被人诟病議論。以前都不是親耳聽到這麽直接的議論,倒也沒什麽,如今真真實實的謠言就在耳邊,他怎麽可能還平靜下去,只是他不想讓她為難,不想讓她被議論,所以一些事還是快速了結比較好。
他顫微微轉過身,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好。
盛冬因着他的臉色,眉頭又是一緊,想到剛才那女生的話,她略略猜出了幾分他神色慘然的原因。
“我很老了,又是你的老師。你該聽你同學的話,找個和你年紀相當的男孩子戀愛,結婚。”他一臉平靜的對她說。
他對她不是不心動吧,那種心動可能都源自于對她的憐惜,那天他送她到醫院,本是想通知她的家人。可無論他在哪裏找,都沒有發現她家人的信息,倒是系主任好心的給他看了入學登記表,她登記的地址是一家孤兒院。他也才知道她是孤兒,對她,他多了些心疼,也多了異樣的心情。
這些,他都沒有告訴她,他也以為他們只會維持在老師和學生的關系上,卻沒想到一句“稀罕”讓他們的相處發生了改變。他本想再不見她,卻在今天發現不見她,他的心也并不能恢複到往昔無欲無求的狀态。他把這一切歸咎到沒有看着她健康的出院,所以,他向學校請了一天假,來接她。他以為只要看着她健康出院,他就能夠恢複到原來的狀态,怎麽想到事情越來越超出了他的預想。
盛冬的眼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好像要在他的臉上看出什麽來似的。
他微垂着眼,并不看她。
“你很在意方述的話,對嗎?”她沉默了半天,終于問出了這一句。
“她說的都對,作為你的老師,也算是你的長輩,那些事都是當老師該做的,并……并不算什麽。”他沉沉的将話說出口,卻覺得有什麽在胸口碎了。
盛冬放開他的手,眼中發散出一些嚴厲的光。
“那麽,你告訴我,那些天你在醫院照顧我,陪着我,是可憐我,還是對我有一點,哪怕是一點愛?”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她可以頂住一切壓力,可以不顧一切的追求他,卻不能忍受他對她的只是同情,只是作為長輩的關愛。
他擡起頭來看着她,他的臉上還是一片平靜,沒有波瀾,也沒有起伏。
“盛冬,你是我的學生,你受了傷,我照顧你是應該的。”他再一次平靜而堅定的說,仿佛一切只是理所應當,沒有什麽其他理由。
盛冬看着他,臉上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季老師,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盛冬說完,轉身就走了,并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季春離臉上的難過以及他攥緊的手。
秋風吹過,掃掉了幾片落葉,金黃的葉子飄飄蕩蕩的落在季春離的肩膀上,他看着漸漸走遠的盛冬,臉上的難過越加的濃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走向了虐,也許女尊世界裏的男人就像我們這個世界的女人一樣,沒結婚,年紀又大,就會被別人貼上不正常的标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