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掌櫃自己就是做陶瓷的,且依葫蘆畫瓢做出了一些飾品放在店裏售賣,他自然知道他不能接這單。可許若瑩出價太高了,他一時糊塗就接了下來。

這段時間為了許若瑩這簪子可煞費了苦心,他派人去三花鎮上那小攤子買了些類似的物件回來做參考,這磨了許久,外形是做好了,可這燒出來的瓷花屢屢失敗。到了交貨期還是沒燒出最好的,只能從次品中擇優選取。

許若瑩不喜歡有人對首飾的态度這麽敷衍,她甩袖道:“不守信用的店,留着怕是會坑騙更多人。”

掌櫃知道她的身份,吓得連忙下跪,“小姐,小店一向守信啊,只是這回真是見錢眼開,是小人一時糊塗。”

丫鬟看向自家小姐,這一看就知道自家小姐是真的動怒了。

掌櫃不斷求,許若瑩的表情都沒有任何松動。

“小姐請留步。”在許若瑩要踏出店門的時候,林栖喊住了她。

許若瑩頓足,轉身看向林栖。

林栖上前将掌櫃扶了起來,用兩人才能聽得到的音量說道:“若想解決此事,待會我說什麽你都別插嘴。”

掌櫃無法,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連連答應。

“你是誰?”丫鬟上下打量着林栖。

“是和掌櫃談買賣的。”林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說道,“小姐可否再等幾日,我們給您重新燒制這白瓷牡丹。”

許若瑩顯然不信她有這本事,也不想費口舌,轉身就要朝外走去。

“小姐可是不信我?”林栖攔住許若瑩。

別說是這許若瑩不信,那掌櫃也不信,他開口就想和林栖撇清關系,卻看到林栖從懷中掏出了兩只陶瓷老虎。

這虎崽做得煞是可愛,一下就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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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林栖答應給那兩個小藥童的,沒承想這會派上了用場。

林栖道:“這便是我燒制的物件,小姐覺得如何?”

許若瑩眉頭松動,伸手摸了摸上頭的瓷虎崽,道:“可。不過我這要求可要改一改。”本是不喜多色混雜,她當初才要求做的純白牡丹,可現在看到這虎崽又想到了那白玉簪子,覺得都是白色就會有些單調了,“你就瞧着給這瓷花加些顏色,成品好看就成。”

“好。”林栖收起瓷老虎和許若瑩道了別。

掌櫃見許若瑩遠去,轉身讓店內夥計招呼圍觀的客人,随後就對林栖客氣道:“姑娘,裏頭請。”

……

裏屋。

掌櫃和林栖對坐,上手給她沏茶,“姑娘方才說談買賣?”

“對。”林栖單刀直入,“我見店內有賣些陶瓷飾品,可看做工有些粗糙,想來掌櫃手底下的陶瓷師傅們多半是制作大件陶瓷器具的,要做這小物件費心費力也不熟練。”她頓了頓,抿了一口茶水繼續道,“還有,你家陶瓷物件都是青瓷,這燒白瓷對你們來說确實是有難處。”

這個朝代配釉技術不成熟,雖也有白瓷,卻不是每家都能燒制。

“正是,正是。姑娘是個行家啊。”掌櫃嘆了一口氣,“你能找到我店鋪應該也發現了,這縣城中陶瓷店多,光是這條街就有兩個對家。說實話我們店并沒什麽優勢,還是前些日子小女的瓷簪給了啓發,就在店內添了些小物件,也招攬了一些生意。”

“看來掌櫃的應該也看出來了,令千金那簪子就是從我攤上買的。”林栖笑道。

掌櫃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工藝屬實了得,我們也只是依葫蘆畫瓢而已,還望你多多包涵。”

“小事,我這次來就是和你談這樁買賣的。”林栖道。

倒不是她真不介意,而是她對自己的東西有絕對的自信。

“你鋪裏的這些陶瓷小物件日後可從我這進貨,這樣能保證商品質量也能不浪費你家師傅的時間。”林栖說道。

掌櫃本來就有合作意思,就等着她提,見她張口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林栖也被他這爽快樣給驚到了。

這掌櫃看着就是個精明樣,本來以為在談價格上要下一番時間,沒想到對方卻答應得這麽爽快,“價格那些還沒談呢。”

“瞧着姑娘的樣子就是個好人,我放心。”掌櫃說道。

林栖笑着誇掌櫃是個爽快人。

兩人草草商談了一番,只等白瓷牡丹燒成的時候來簽合約。

掌櫃找了馬車将林栖送回鎮上。

林栖看着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快步朝着醫館走去。

漆黑的小巷僅有月色照明,她走了好一會終于在挂着紅燈籠的醫館前停了下來。

兩個小藥童一個正準備關門,一個手裏拿着擋門板,見到林栖站在門前,兩張小臉皺得像個苦瓜。

“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要打烊了。”年紀稍小的藥同手中拿着板子說道。

林栖從口袋裏将那兩個瓷老虎摸了出來,“來兌現承諾的。”說着就一人一個分給了兩個小孩,“當然,順便來找陳師傅抓點藥。”

總歸是兩個孩子,見到新奇玩意一下就高興了,結果瓷老虎就開心地道了聲謝,随後還指着裏屋道:“師傅在裏頭呢,你進去找他就好了。”

“謝謝。”林栖說罷就朝裏屋走去。

裏頭陳師傅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林栖一進門他就示意讓他關緊五門。

“坐。”陳大夫道。

“陳大夫,昨日我家走水,我家小弟為了救火不慎受了傷。”林栖将陶辭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給陳大夫聽,“他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我懷疑是內傷發作了。”

“具體有什麽表征?”患者不方便來的話,只能讓來的人将病症說得清楚一些。

林栖将昨日陶辭的表現都說了一番。

陳師傅聽後捋了捋胡須,思考了一會說道:“我現在見不到傷者,無法進行脈診,照你所說內傷發作的可能比較大,我開幾帖藥給你,”說着就提筆在紙上寫起了藥方,“你讓他按時服藥,等到方便的時候帶他過來看診。”

“多謝大夫。”林栖拿着方子道謝。

在她伸手接方子的時候,陳大夫突然小聲說道:“前些日子有官差拿着畫像來詢問是否有刀劍傷的人來過,畫像上的人和你小弟有幾分相似。”

林栖一愣,随後就反應過來,“多謝陳大夫。”

“你去吧。”陳大夫揮揮手就示意她可以出去抓藥。

林栖手中抓着藥方,站在原地,糾結了一會還是問出口,“陳大夫,即是官差尋人,那他們找的可能不是什麽好人,你又為何冒險幫我們?”她看得出來,陳大夫就是有意替她隐瞞,如果不是信得過陳大夫的為人,這時候她就會轉身回去将陶辭送走了,而不是傻乎乎地說這些。

“哈哈哈。”陳大夫笑了幾聲,“其中緣由現在還不可說,你可信我?”

“若是陳大夫不可信,我又怎麽會安然無恙地站在這?”林栖回望陳大夫。

“行了,天色不早了,抓了藥回去吧。”陳大夫再次揮手。

林栖也不多說什麽,朝着陳大夫行了個禮就出去了。

外頭的兩個藥童拿了林栖的瓷老虎後,心情大好。林栖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淼的藥已經被打包好放在一邊了。

林栖拿過藥的時候還順口問了些其他的,“你們兩個去過學堂沒有?”

“去學堂無非就是學文習字,這些師傅都會教,我們不用去。”大藥童一邊抓藥一邊說道。

“鎮上是不是就只有一個學堂?”林栖在擺攤的時候偷偷留意了一下,那學堂的位置和她的攤位來看可以說是一個在南一個在北了,距離比較遠,如果林淼去那上學的話接送就不方便。

大藥童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好像是,沒有別的了。”

“知道了。”林栖點頭,還順道誇了他們一下,“你們兩個年紀不大,懂得倒是多啊,有什麽事來問你們就對了。”

這樣的誇獎對他們很受用,他們拍拍胸脯道:“你以後有事來找我們就好了。”

“好嘞。”林栖伸手接過藥就離開了醫館。

……

夜間回村子的小路更是瘆人,周圍不知是什麽蟲子的鳴叫聲,再加上黑燈瞎火的,要不是今晚月色正好估計連路都看不清。

一陣涼風吹過,林栖心裏有些發毛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

此時的睦鄰村已經陷入沉睡中,家家戶戶都黑着燈這樣倒是顯得盡頭獨立的那間茅草屋有活力多了,即便是離得再遠,也能看到茅屋中通明的燈火。

林栖看着那暖黃色的一點光亮,手裏提着藥包開始小跑了起來。

一推開院子圍欄的門,就看到堂屋門口的長凳上兩大一小的人坐着,面上都是疲憊。陶辭的面色越發蒼白,林淼面上還挂着淚痕,她坐在凳子上頭一點一點的顯然已經很困卻強撐着不讓自己睡。

張氏一見到林栖回來立刻迎了上來,“丫頭啊,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她一邊問着一邊在她身邊繞着,看到她安讓無恙才松了一口氣。

“沒事啦,就是縣城比較遠耽擱了一點時間,讓你們擔心了。”林栖帶着歉意地上前抱了抱張氏。

陶辭牽着林淼也走了過來。林栖走上前将林淼抱了起來,輕輕拍了拍,懷裏的小朋友就俺讓入睡了。

見狀她輕聲對着陶辭說道:“今晚我和祖母睡,你睡我房間就好。”她看着張氏進廚房給她熱飯菜,突然想到什麽,繼續道,“對了,晚點我來給你上藥,你回屋等我一下。”總得吃完飯再來操辦其他事。

将林淼放回屋裏後,林栖就去了廚房。這麽晚還能吃上一口熱飯喝上一口熱湯無疑是幸福的。

“吃慢點,沒人和你搶。”張氏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樣,忙勸道。

這實在不怪她,忙活了一天就吃了個早飯,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嘿嘿。”她聽到張氏的話還是聽話地慢慢扒飯。

“今日來了兩位少爺要來找你,等了一下午見你沒回來就離開了。”張氏說道。

少爺?不會又是柳氏的什麽人吧?

林栖憂心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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