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鄭羽南看着兩個還不到自己腰的小不點,扛着比他們個子還高的農具, 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 跟自己說他們要下地幹活,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虐待童工的無良農場主。
鄭羽南趕緊上前把明月和清風身上的農具奪了下來。然後說道:“要是你倆現在去地裏, 恐怕下一刻就有村民報警說我雇傭童工了。”
明月和清風沒太聽懂鄭羽南所說的什麽報警, 童工是什麽意思,但是也明白他們這個樣子去地裏幹活,恐怕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
雖然他倆也不明白明明幾萬年來他們都是以這樣的形象伺候前任主人的,怎麽現在就不行了。
于是明月和清風對視一眼, 然後搖身一變,就從剛才的小孩兒形象變成了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模樣。
變大了的清風睜着兩只依然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鄭羽南說道:“主人,那我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沒問題了吧?”
“……”鄭羽南見到他倆一心只想去田裏幹活的架勢,已經無話可說, 只好由着他們去了。
只不過……
鄭羽南又說道:“你倆也不用叫我主人,免得別人聽到了會誤會。”
“可是你本來就是我們的主人呀。”明月和清風很是不解, 當初他們還跟着鎮元子大仙的時候, 便是将他當做主人伺候了幾萬年。如今鄭羽南既然繼承了這個五莊觀,那自然也就是他們的主人了。
鄭羽南無奈,只得解釋道:“現在已經不興叫主人了,要不你們就叫我……老板吧”
明月清風對鄭羽南的話言聽計從,立刻答道:“好的,老板。”
變了新的形象的明月清風同鄭羽南打過招呼之後就興高采烈地扛着農具到後山去了, 令他看着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愧疚, 這好歹也是天上下來的, 卻在來的第一天就要下地幹活了。
這新來的兩個小孩兒,不,現在應該是少年了,都如此勤快,而混吃混喝了好幾個月的孔宣,此時已經放下碗筷,躺在院子裏,沉浸在手機游戲裏了。
就連阿蔔,都還知道在鄭羽南勞累的時候,爬上他的肩膀,給他踩幾下呢。
想到這裏,鄭羽南便隔了幾步遠站着,輕聲細語的對孔宣試探着說道:“要不你去把碗筷給收拾了?”
孔宣子回頭給了他一個“有膽子你再說一遍?“的眼神,鄭羽南便立刻噤了聲。
“你繼續,你繼續,我去收拾就好了。”被孔宣壓迫慣了的鄭羽南立刻變了話。
鄭羽南正要去收拾碗筷,卻見孔宣突然起身,幾步走到了他面前。
孔宣面目表情的說了句:”我來。“然後便把鄭羽南輕輕推到了旁邊。
鄭羽南呆愣地看了孔宣一眼,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偷偷的露出了一絲竊喜的笑容,然後就讓到了一邊讓孔宣來了。
孔宣看起來是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活,手腳都有些笨拙,做起事來磕磕碰碰的,但難得的是他竟沒有一絲抱怨,只是一言不發地将餐具都收到了廚房。
鄭羽南也沒閑着,喂過院子裏的孔雀之後,他又開始去整理那些開始發芽抽藤了的葡萄藤。院子裏雖然已經提前搭好葡萄架了,但自由生長的葡萄藤可不會按照他的心意順着架子爬上去,所以還得時不時的整理一下。
雖然做起來有些麻煩,但是想到來年夏天的時候,一大家子坐在葡萄藤下的陰涼中,吃着爽口清甜的葡萄,鄭羽南便覺得這些麻煩都不在話下了。
有了明月和清風的幫助,鄭羽南也能從地裏繁雜的農活中解放出來了,尤其是後山的那一大片樹木幼苗,交給他們倆實在是讓鄭羽南太放心了。他們倆雖然跟孔宣一樣,都是從天上下來的,但下地幹起活來,卻還真是有模有樣,甚至比自己都還麻利一些。
只是雖然後山上那一大片樹苗有人打理了,鄭羽南卻依然閑不下來。既然地裏沒什麽太多的農活需要她去做,他便把目光轉向了院子裏的阿蔔。
前段時間,由于孔宣自己的靈力不足,無法穩定地維持人形,還需要每天夜裏到萬壽山上去打坐吸收靈氣,因此阿蔔也能跟着他上山去修煉一陣。如今孔宣的人形是穩定下來了,但阿蔔卻只比以前多了一片小綠芽,修煉進度實在是很緩慢,到如今連話都還說不明白呢。
因此,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鄭羽南便決定專心督促阿蔔修煉。
還記得當初阿蔔為了修煉出人形,不惜偷偷潛進了孔宣的聚靈陣裏,就為了能多吸收那一點點的靈氣。可如今在孔宣的影響下,它卻懈怠了很多,整天只知道跟着孔宣在院子裏無所事事。不是孔宣捧着手機玩游戲,阿蔔在一邊津津有味的看着,就是孔宣變成小肥啾,兩個小不點一人一個吊籃躺在裏面晃悠。這阿蔔已經從以前鄭羽南的小跟班,變成了現在孔宣的跟屁蟲了。
這讓鄭羽南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于是鄭羽南便從那吊籃中一把提起阿蔔,要帶它到萬壽山上去監督它修煉。山上靈氣充足,只要肯花功夫,相信阿蔔很快就能修煉出人形了。只是鄭雲南區區一個普通人類,對修煉之事一竅不通,所以,還得把孔宣也叫上。
鄭羽南瞅着一旁的小肥啾,說道:“孔宣,你也一起上山來幫忙。”
孔宣雖然很不情願,但誰讓鄭羽南是掌握了廚房,同時也掌握了他的胃的男人,也只能跟着鄭羽南上山了。
萬壽山上,由于之前孔宣想要的那株人參已經收獲了,所以那個遺留下來的聚靈陣,他也就不介意阿蔔在裏面蹭靈氣了,因此,阿蔔的修煉地點便選在了聚靈陣裏。
鄭羽南只在以前上山時,偶然見過還是一只孔雀的孔宣修煉的樣子,他也沒有見過別人修煉,便以為這世上所有生靈修煉起來都是一個模樣的。電視裏不也是這樣放的嗎,将兩腿盤起來打坐吸收天地靈氣即可。
不過鄭羽南卻很好奇,以阿蔔那小短腿,要怎麽樣才能盤得起來。
哪想到,阿蔔根本沒有按照鄭羽南設想的那樣來,而是四肢并用,飛速地在地上挖了個土坑出來。
鄭羽南十分詫異地看着阿蔔的動作,接下來,阿蔔更是出乎他預料的跳進了那個土坑裏。
“?”鄭羽南轉頭望向孔宣,“阿蔔這是在幹什麽?”
在山上手機沒了信號,捧着鄭羽南做的小餅幹吃的孔宣:“準備修煉啊。”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孤陋寡聞,鄭羽南吞下了後面的疑問,并且在看到阿蔔艱難地伸出雙手從兩邊扒拉泥土把自己埋住的時候,還順便搭了把手。
等阿蔔将自己完全埋進泥土裏,只剩下頭頂的小嫩芽還留在外面的時候,孔宣便将剩下的餅幹往鄭羽南懷裏一塞,開始就地為阿蔔講起道來。
孔宣乃是洪荒時期就名震四方的神明,生來就帶有大羅金仙的修為,他是世上第一只鳳凰元鳳感五行之氣與天地交合而生,對五行道法的理解可不是一般的神仙能及得上的。更何況他還是佛教的孔雀明王,被佛教尊為“佛母”,也就是說連釋迦摩尼都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崽。
他身兼佛道兩法,且對這兩種修行功法都精通無比,若是能得到聽他講道一次的機會,對那些神仙和修者來說,恐怕是做夢都難以想象的事情。只可惜如此難得的機會,卻被鄭羽南給白白浪費掉了,在他聽來,這孔宣講道無異于聽天書一樣。鄭羽南聽了一會兒,不但一丁點都沒有聽懂,反而聽得昏昏欲睡,差點一頭栽到地上睡了起來。
反倒是阿蔔,雖然靈智不過跟三歲的小孩子差不多,卻是聽得如癡如醉,那三片小嫩芽随着孔宣的講解有節奏地微微晃動着,看來是沉醉其中了。
鄭羽南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知道自己恐怕是沒有這修煉的天賦了,他也不再強求,幹脆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随着孔宣的聲音天籁一般響在耳側,鄭羽南仿佛見到從他口中吐出的經文凝成了實質一般。那經文造型獨特,并不是鄭羽南所見過的那些漢字或者是古文,而是神仙專用的神文,他自然看不懂了。但雖然不懂,他卻也能看見那經文泛着淡淡的金光飄浮在孔宣周圍,令他看起來莊嚴肅穆,頗有幾分神聖的味道。
鄭羽南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模樣的孔宣,他心裏不禁冒出一個想法: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神仙人物。
鄭羽南看得入了神,不禁屏住了呼吸,等他仿佛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一樣時,忽然變得有些面頰發熱。他腦海中似乎曾閃過一些旖旎的念頭,但随着他的清醒,那些思緒卻早已悄然飛走,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
鄭羽南捏了捏手中裝着餅幹的紙袋,找回了理智,看了一眼閉着雙眼的孔宣,然後悄悄轉身離開了萬壽山。
萬壽山下,明月和清風還在後山的樹林中勤勤懇懇的勞動着,鄭羽南感覺到自己有些心神不寧,便幹脆加入了他們,免得閑下來又該胡思亂想了。
等到了晚上,鄭羽南才帶着明月和清風下山回到農莊。而孔宣和阿蔔,則仍然留在萬壽山上修煉,鄭羽南也沒有去打擾他們。
一回到家,鄭羽南卻發現農莊裏竟然來了兩個客人,正在農莊門口等着。這兩個人他也十分熟悉,正是上次從他手中花了15萬元買下那株人參的顧晚空和孔尚。
鄭羽南有些驚異地擡頭看了看都已經暗了下來的天色,而後望向他倆:“顧先生,小孔,你倆怎麽到這裏來了?這是等了多久了?”
孔尚憨笑一聲:“我們下午過來的,這不是有事找你幫忙嘛!”
顧晚空不着痕跡地扯了一下孔尚,打斷了他的話,接過話頭笑了笑說道:“我們也剛到沒多久,路上耽擱了一會兒,來的時候也快天黑了。”
鄭羽南見到他倆的時候,他們正慘兮兮地蹲在自家門口,仿佛兩條無家可歸的狗子。瞧他們那樣子,就知道他倆至少等了好幾個小時了。顧晚空恐怕也是怕他不好意思,才說他們剛到沒多久。
鄭羽南趕緊将他們迎進門,領到了院子裏坐下來。
如今正是冬季,傍晚又是寒氣正重的時候,顧晚空雖然和孔尚都是修行之人,但也難免會凍着,鄭羽南便趕緊給他們一人倒了杯熱茶。
鄭羽南邊将茶杯遞給他們邊問道:“你們倆今天過來,這是有什麽事嗎?”
顧晚空并不急着喝茶,而是從身上掏出來一樣東西遞給鄭羽南。
鄭羽南接過來一看,原來那是一張孔宣的身份證,上面孔宣的證件照看起來還十分帥氣。也不知道他倆是什麽時候聯系上的,上次孔宣提過一嘴的身份證這麽快都已經辦好了。
見鄭羽南收好了身份證,顧晚空才帶着笑意說道:“原本下午的時候是給孔宣先生打過電話的,可惜那時候一直沒打通,我們想着先生他或許急着要用這身份證,便按照他之前給我們的地址找了過來,實在是有些唐突了。”
下午的時候孔宣正好去了萬壽山上,那裏根本沒有信號,也難怪顧晚空他們打不通電話了。
不過,據鄭羽南所知,孔宣可對這身份證一點兒也不着急。倒是這倆人,連電話都沒打通就大老遠地跑了過來,還一等就是半天,天黑了都不離開,也不怕撲了個空,看着反而是他們有什麽事比較着急。
鄭羽南也不戳穿顧晚空,只是笑了笑,說道:“那就麻煩顧先生了,只是今天晚上孔宣有事,恐怕不能回來當面向顧先生道謝了。反正現在天色已晚,顧先生和小孔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就留在農莊歇上一晚?”
顧晚空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院子裏果然沒有孔宣的身影,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那就打擾鄭先生了。”
鄭羽南笑了笑,起身說道:“這有什麽打擾的,對了,你倆應該還沒吃晚飯吧?正好我要去做飯了,你們在院子裏先坐一會兒,飯菜馬上就好。”
鄭羽南離開去了廚房,一直有些緊繃着的顧晚空和孔尚才稍微放松一些。
孔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師叔,你說,鄭先生和孔宣先生會答應我們的請求嗎?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辦到。”
顧晚空嘆了口氣:“唉,師叔祖雖然如今性命暫時保住了,可一直卧床不起,我們也只能請求他們相助了。”
孔尚又連着喝了好幾口茶水,直到手裏的茶杯見了底都舍不得放下:“诶,師叔,這茶還挺好喝的,可不比咱們玄滄觀的霧松茶差!”
孔尚到底年輕,很快就被手裏的茶水吸引了注意力。
顧晚空原本有些氣惱他這師侄,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關心茶,不過當他端起手裏的茶杯也喝一口之後,臉色卻是一變:“诶,這茶……?”
玄滄觀的霧松茶可是修真界一絕,雖然不像那些靈藥一樣充滿靈氣,但也是玄滄觀中的靈田種植出來的,是他們觀中的特産,可以說如今還沒有什麽茶能比得上它。
可鄭羽南給他們泡的這杯茶,看起來普普通通,口感卻回味無窮,而且齒頰留香,更重要的是,這杯茶水中的靈氣都比得上他們玄滄觀中精心研制出來的藥膳了。
因為晚飯不需要準備孔宣的份,也不用特意給阿蔔單獨做一份,所以鄭羽南很快就做好了晚飯,端到院子裏和明月清風,以及顧晚空和孔尚準備吃起來。
動筷子前,顧晚空還在糾結剛才喝過的茶:“鄭先生,您剛才給我們泡茶用的茶葉也是自己種的嗎?那茶水味道很好。”
鄭羽南平時沒有喝茶的愛好,孔宣也不愛喝茶,那茶葉就是他去市裏的時候随便買回來的一些,免得招待客人的時候沒有。而且因為買的時候他手頭還比較緊,所以那茶葉還是特意選的比較便宜的。
聽到顧晚空還特意誇了剛才那茶,鄭羽南以為他只是随口客氣一下,便也随口回答:“我沒有種茶葉,那茶葉就是市裏随便買的一些。”
孔尚聞到桌上飯菜的香味,已經開始忍不住咽口水了,他眼巴巴地望着拿來碗筷的鄭羽南,傻笑着說道:“那就是鄭先生您福氣好了,這随便買的茶葉都如此好。”
鄭羽南把他倆的話都當做客套,便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而是招呼起大家吃起來。倒是一旁安靜地扒飯的明月清風将他們的對話聽了進去,心裏暗暗想到:這泡茶用的井水可是從萬壽山上引下來的靈泉,這靈泉就是拿到天庭裏也都算是好東西,泡出來的茶可不得好喝嗎?也就是他們老板的廚藝太好,不然這用靈泉做出來的飯菜更得令他們驚訝了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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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說一下,這篇文跟上一篇文并不是同一個洪荒背景哦,大家可以當做兩篇獨立的小說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