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客艙裏除了陸野坐的大沙發, 還有一個單人沙發。按理說盧杉應該坐那兒,但單人沙發上放着一個看起來很名貴的黑色皮質箱子,不知道裏面放的是什麽。盧杉覺得可能是不宜放到地上的珍寶,就沒好意思提要挪箱子。

她抱着羽絨服外套, 站在角落裏, 不知該何去何從。

空姐微笑走來跟她說:“盧小姐, 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請您先就坐。”

盧杉為難地看看四周, 不知道自己該坐哪兒。

陸野皺眉看了她一眼, 目光又往身旁的位置點了一下, 示意她坐過來。

別無他選的盧杉, 只好邁開沉重的步伐, 在他身邊, 正襟危坐。

兩人一直無話,尴尬的氣氛就如同之前陸野送盧杉回家, 只不過交通工具從汽車變成了飛機。

飛機平穩飛行後,陸野明明手邊就有紅酒, 偏偏要喝咖啡。

空姐微笑問道:“請問陸總想喝什麽咖啡?我這就去準備。”

陸野看起來不太高興, “不用。”

盧杉微微一嘆氣,心領神會地起身去泡咖啡。

陸野這回身邊沒帶別人,看來她要幹回老本行,兼當他的秘書。

等盧杉泡完咖啡後,雙手端到陸野面前。

陸野很熟悉這一幕,看到她細白的手指後,他終于滿意了。但咖啡直到放涼冷卻,他都沒喝一口。

盧杉心想,他讓我去泡咖啡, 是不是為了少看到我一會兒?陸總,真是委屈您了,其實我也不想在您面前礙眼的。

從南方飛到東北,要将近五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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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長路上,盧杉拿出筆電,看收購案的資料。

陸野見她注意力都集中在別的事上,突然說:“要是在收購部待得不習慣,我可以把你調回秘書辦。”

盧杉一驚,慌忙作答:“陸總,我很喜歡收購部!”

陸野直直地注視着她,像是在觀察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盧杉用力地點頭,用眼神說:真的!

陸野眼中劃過一絲失望:“哦,繼續忙你的吧。”

盧杉虛驚一場後,不禁在想:這才剛上飛機就這麽驚險,未來幾天可要怎麽過。

快到傍晚時,飛機降落白茫茫的東北大地。

盧杉下飛機前,見陸野似乎忘了單人沙發上的黑色皮質箱子,還特意提醒了他一下。

可沒想到陸野說:“那個是空箱子。”

盧杉:……

那你為什麽不讓我坐那兒?

機場的VVIP出口,度假村老板、度假村經理,還有若幹名度假村高層,等候已久。

總經理馬勇問:“王董,你說陸總這回怎麽會同意親自過來?”

老板王雲騰也很納悶:“我本來覺得能請到鄭總監就已經很有排面了,陸總日理萬機的我也就是客氣一問。沒想到陸總竟然這麽給面子!”

馬勇激動道:“一定是陸總很看好我們度假村!”

這個雪鄉度假村,從起建到營業,就一直在虧損,從沒掙過錢。別的公司聽說有人要收購自己,都慌得一批,這家度假村卻像喜迎金主一樣,恨不得把陸野供起來。

但陸野玩的是長線投資,他錢多,不怕先把錢擱這兒,為的是提前布局,等以後政策照顧這裏的時候,能直接有話語權。

至于度假村的生意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不一會兒之後,王董和馬經理看到陸野帶着随行人員從VVIP通道出來。

兩人熱情上前。

王董笑道:“哎呀,陸總風采依舊啊!”

馬經理往後張望:“盧小姐呢?”

陸野身旁一道白色的身影說:“我在這兒。”

只見盧杉穿了一件加長款的白色羽絨服,長度直達腳踝,她不但套上了羽絨服自帶的毛邊帽子,還在外面圍了一條厚厚的圍脖,以防寒風刮臉。

度假村的人都愣了,盧杉上次過來時,漂亮到讓他們過目不忘。怎麽這回穿的像超市門口搖擺的長條氣球人?

走在最後面的度假村高層小聲分析:“肯定是盧小姐沒追着陸總,終于死心了,也就沒心思打扮了。”

上一次陸野和原主過來的時候,原主看着陸野的眼神滿是愛慕,但陸野當時對原主的厭惡幾乎達到了極點,度假村的人都看出來了,這一對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沒想到這回陸總還願意帶着盧小姐過來。

度假村的大兄弟們喜歡喝酒,但晚上吃飯的時候,王董和馬經理等人見陸野沒有什麽興致,玻璃酒杯舉在桌前,遲遲不敢敬上去。

盧杉吃得不亦樂乎,鍋包肉、排骨炖豆角、小雞炖蘑菇、地三鮮、拔絲地瓜等等,真是人間瑰寶!

陸野見她吃的那麽開心,眼裏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王董和馬經理上次見盧杉的時候,覺得這女孩美則美矣,但好像除了陸總外,她目中無人。這回再見她,雖然她打扮得沒以前性感妖嬈,卻莫名地友善讨喜了許多。

大兄弟們表達友好的方式就是跟對方喝酒。

于是馬經理率先走到盧杉面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還不忘把杯底倒過來,展示他喝得一滴不剩。

其他人熱烈鼓掌:“好!”

包間裏的氣氛沖上雲霄。

盧杉呆呆地站起來,雙手握着一杯高度白酒,光是酒味就讓她感覺要醉了。

她低頭看看酒杯,再擡頭看看馬經理。對方滿臉笑容,都是好意。她抿抿唇,心想工作場合不能矯情,不喝會得罪人的。于是準備一口焖,就當喝中藥。

她閉緊雙眼,視死如歸地低頭——

可是嘴唇沒碰到酒杯,反倒觸碰到了不知誰的手背。

她睜開眼,竟然是陸野伸手擋住了杯口。

他對馬經理說:“盧杉不會喝酒,我替她喝。”

大兄弟們一下子全都來了興致。

你是金主爸爸的時候,你不想喝我們不敢敬。但你要是替女人擋酒,那喝少了就顯得你付出的不夠。終于找到勸酒理由的大兄弟們,直接把陸野圍了起來,灌得稀爛醉。

盧杉眼看着陸野喝了将近一斤白酒,擔心到不行:“你們別讓他喝了,喝這麽多會出事的!”

馬經理一擺手,笑着說:“陸總這麽壯實,沒事的。”

真的沒事嗎?

盧杉看着被馬經理他們扶回酒店別墅的陸野整個人攤在床上,特別後悔自己當時沒把酒喝下去。

馬經理和同事邊往外走邊聊:

“這孤男寡女的,讓盧小姐一個人照顧陸總沒事兒吧?”

“沒事兒,你看陸總今天看盧小姐那眼神,他們倆現在肯定是兩口子!”

“嗯,想想也是。”

“趕情盧小姐這回來不好好打扮,不是自暴自棄,而是得手了就不給網裏的魚喂食兒了。”

“嗯,想想也是。”

陸野房間裏。

盧杉看着他一臉難受的樣子,心裏很過意不去。為了能讓他睡得舒服點,就幫他脫了鞋和外套。但穿着一身西裝睡覺還是很難受,更何況東北室內有暖氣,他穿這麽多衣服,還不得熱出一身疹子。

盧杉在床邊猶豫着,上身衣服都好說,那褲子呢?

她一個小女生,跟一個喝醉的男人共處一室,還是會心慌慌的。

拿不定主意的她,給安慧打了個電話,說清楚情況和自己擔心的問題後,換來安慧一聲恥笑。

“陸總都醉得不省人事了,還能對你做什麽?放心吧,男人真喝多了沒那功能。你怎麽像個未成年似的,什麽都不懂。”

盧杉:……

我确實才18啊。

她把電話放到一邊,站在床邊準備繼續幫陸野脫衣服,但脫褲子什麽的對她來說實在太超過了,于是她打算只幫他把腰帶解下來。

喝醉的男人特別重,盧杉幫陸野脫上身衣服的時候,推他翻身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本以為最後解腰帶是件輕松活,可沒想到男人的腰帶構造那麽複雜。

盧杉跪坐在床邊,埋頭在陸野褲腰前,忙活了好一陣……

突然,陸野握住她的手,醉眼朦胧地問:“你在幹嘛?”

他手心發燙,聲音沙沙啞啞,一聽就能感覺到他身體不适。

盧杉吓了一大跳,活像做壞事被警察當場抓住。

她脫口而出:“解你腰帶。”

陸野看起來腦袋還不太清醒,大概是穿着這麽多衣服真的很難受,他想把這些枷鎖都解開,就命令道:“繼續。”

盧杉心想,既然你都醒了,就自己脫吧。難不成你還想看着我幫你脫衣服?

可等她一擡頭,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陸野又醉得昏睡過去了。

盧杉:……

好吧,誰讓你是為了幫我擋酒才喝醉的。

陸野第二天醒來,宿醉纏身,半邊腦袋像被人捏住一樣。

他揉着太陽穴坐起來,發現自己上半身只剩一件白色襯衫,扣子還全被解開。敞開了胸肌的模樣,活像遭到了不可描述的強迫性的行為。可再低頭一看,褲子還在,但腰帶沒了。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門外窗來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他随着聲音來到廚房。

只見偌大的廚房裏,陽光傾斜而進,一道溫婉柔美的背影忙活在案前。

她纖細的腰肢上系着圍裙,長發随意盤起,露出一截細長白皙的脖頸。

似乎聽到了身後有動靜,她驀然回頭,眼睛裏亮出神采,揚起笑容問——

“你醒啦。”

陸野在那一刻,覺得自己的心突然活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仿佛就響在耳邊。

盧杉見陸野略顯呆愣,應該是宿醉還沒消,心裏有點過意不去,畢竟他是因為自己才喝了那麽多酒。

于是她态度很好很溫柔地說:“陸總,你先去餐廳等一會兒,粥馬上就好。”

陸野舍不得眼前這一幕,但他又沒喝傻,睡醒了就清醒了,知道一直這麽看着盧杉不合适。

他坐在餐桌前,眼神沒有聚焦地回憶着剛才讓他心動不已的畫面,直到盧杉端着一碗粥,放到他面前,他才回過神來。

盧杉就在站他身邊,花香沐浴露的味道不經意間在他鼻息間萦繞。他輕咽口水,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繃緊起來。

盧杉輕聲說:“陸總,你嘗嘗。”

陸野“嗯”了一聲,低頭一看,“……”

盧杉問:“怎麽了?”

陸野擡頭:“你在廚房裏搞出那麽大動靜,就做了一碗白粥?”吃慣了燕窩粥的霸總不樂意了。

盧杉笑容凝住,熟悉的陸總回來了。

她為了能讓陸野睡醒就喝上粥,特意定了一大早的鬧鐘,起床的時候天都還沒亮。這座別墅大的像城堡,她早上都是壯着膽子在游蕩。結果摸到廚房後,又找不到米,把廚房的櫃子都翻遍了,才做上這一碗粥。

現在還要被嫌棄,就算她早就被陸野嫌棄慣了,現在也覺得委屈。

女孩抿住唇,眼睛裏蒙上一層薄霧。

陸野瞬間就舍不得再說她了,拿起勺子,準備用行動稱贊她的手藝。

可白粥剛入口一勺,他又皺起眉頭。

“你往粥裏放糖了?”

提到這個,盧杉充滿自信地點點頭。我懂你,我悄咪咪的幫你加糖,你不用謝我。

陸野無語,又不想打擊她,喜好鹹口的男人只好硬着頭皮把一碗甜粥吃完。

咽完最後一口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告訴盧杉:“其實我不喜歡吃甜的。”

盧杉看着空空如也的碗,回應他的是質疑眼神。

陸野百口莫辯。

雖然他很喜歡看盧杉做飯的畫面,但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什麽不叫酒店的送餐服務?”

盧杉睜着無辜的眼睛說:“你看外面下雪呢,別人送過來也很辛苦啊。”

雖說陸野喜歡吃甜是個誤會,但宿醉的人補充完糖分後,會舒服很多。他吃完早餐,又休息了一會兒,就恢複的差不多了。

下午他在王董馬經理的陪同下,參觀參觀上次沒來得及去的地方,最後再聊聊度假村的發展前景,這趟東北之行就基本沒什麽正事了。

第三天一早。

盧杉吃完早餐後,試探着問:“陸總,今天要是沒什麽事了,我可以放一天假嗎?”

陸野看她,“你有事?”

盧杉搖搖頭,“就是難得來一次,想到處轉轉。”

陸野想了想,“行,我跟你一起。”

盧杉錯愕,那還叫放假嗎?

必然不算,因為決策權都在陸野手裏。并且陸野根本就沒問過盧杉想去哪兒,就直接把她帶到了原主上次表白的地方。

那是一個小山坡,陽光照射過來的時候,雪面反光,仿佛置身仙境。

盧杉站在仙境裏,覺得原主別的不說,對陸野真的是愛到深處,表白的地點都找得這麽用心。

陸野問:“故地重游,感覺如何?”

盧杉實話實說:“沒什麽感覺。”

陸野皺眉:“你的感情還真是淺薄。”

盧杉知道他是指自己不再喜歡他這事,或許是因為盧杉在代替原主活着,所以在原主死心到絕望的地方,她突然替原主感到委屈。

盧杉頓住一會兒,在陸野以為得不到回應時,她才隐忍地開口:“那不然呢?”

陸野回頭看她。

她擡頭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我還一直喜歡陸總的話,陸總能接受我嗎?恐怕不能吧。既然不能,那你還要我堅持下去,不覺得太殘忍了嗎。而且……”

剛才的話,她是為了原主說的,但接下來的話,她是為自己說的:“你一直對我冷眼相待,看我做什麽都不順眼,就差沒把讨厭兩個字貼我臉上。就這樣你還讓我繼續喜歡你?我做不到!”

盧杉倔強的眼神像一把薄刃,劃開了遮住陸野眼簾的紙,讓他看到了她真實的一面。

東北之旅結束後,盧杉又跟陸野單獨坐在了飛機上。

兩人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就像兩個鬧別扭的小孩,又無法像孩子那樣輕易低頭。

盧杉其實有些後悔,心想自己跟老板犟什麽呢,以他睢眦必報的性格,萬一又把自己調回秘書辦,甚至炒了自己怎麽辦?

陸野則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他在別墅的廚房裏,對盧杉那一瞬的心動,不是假的。但明明是盧杉變了心,他希望她能悔過自新。

盧杉回到家後,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爸爸煲的湯,一邊看電視。

盧媽媽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看到盧杉,笑的特別開心,“杉杉回來啦。剛好,你加一下這個人微信。”

盧杉微信上收到一個名片,對方頭像裏是個眉清目秀的男人,“媽媽,這是誰啊?”

盧媽媽坐到女兒身邊說:“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嘛,媽媽幫你安排相親。”

盧杉驚了。

盧媽媽點開對方的朋友圈,興致勃勃地說:“這個小夥子叫志高,是隔壁毛阿姨介紹的,剛從日本留學回來,跟你同歲。你先跟他微信上聊一下,然後媽媽安排你們過兩天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陸野:你敢去相親?我同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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