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得意洋洋
蘇輕塵擡眼看過去,原來是都察院右都禦史李大人的千金李雲畫。
周圍看過去的人也認出了她,立刻就有人小聲道:“雲畫雲畫,雖取了這麽一個文雅的名字,可她本人的性格卻與這名字大相徑庭,哪裏像個千金小姐了。”
蘇輕塵未說一語。
這外頭有傳言說是因為李大人只有這麽一個閨女,不忍心用禮節将她束縛,才将她養成了大方爽朗,不拘小節的性子。
此刻的她手上端着一只青玉杯,杯中倒滿了酒,像個男子似的站在皇後的案幾前,俯身微微行禮道:“雲畫敬皇後娘娘一杯。”話落,将杯中的酒盡數飲盡,豪氣十足,惹得皇後既好氣又好笑,知道她是沒有惡意,這才沒跟她動怒。
倒是太後與慎風宇臉色又沉又黑,念在李大人是朝中重臣的份上,才将怒氣壓了下去,太後有些不悅道:“皇後身懷皇帝子嗣,不能飲酒,雲畫你回自己的位置上吧。”
那李雲畫先是一愣,而後面上一紅不好意思地看了皇後一眼道:“是雲畫無知了。”
見此情景,在場的各家千金無不低頭笑話她的,而她是不以為意,大大方方地回到自己的周圍。
蘇輕塵這才發現,她是坐在自己身側的。蘇輕塵仔細端詳了下她的容貌,不施粉黛,五官端正,倒是個少有的美人胚子。
見蘇輕塵在看她,她也點了下頭回應。
這場家宴剛開始不久,剛剛還遲遲未到蘇虹晴,就帶着幾個宮女款款步入玉珠殿。
蘇虹晴上前,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後娘娘。”
“起來吧,風宇說你要為這場家宴彈奏一首曲子助興,也是有心了,倒不知你要彈的曲子叫什麽名?”太後的聲音裏,帶了些許柔和,倒是想看看她的表現。
“回太後娘娘,這首曲子由晴虹歷時三個月親創的,名為《城中踏雪》。”蘇虹晴提起她的曲子,眼中閃過得意,這首曲子早在三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為的就是在皇上跟太後面前彈奏。對于這首曲子,她的信心可謂是有多無少。
見太後點了點頭,蘇虹晴立即起身,雙手一拍,吩咐身後的宮女道:“去将本宮的鸾筝擡上來。”而後又對着跳舞助興的舞女與樂師道:“你們都停下來吧,本宮彈奏不容有半分雜音,否則會影響了發揮。”
衆舞女與樂師齊齊望向太後與皇上,倒是太後點了頭然他們退下。
古筝很快被搬進殿中央,蘇虹晴幾步走過去,坐了下來,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一拂,便彈響了第一個音階。
在場的人都停在手頭的動作,往她的方向看去,有的眼裏帶了抹欣賞,更多的卻是等着看她笑話。
蘇輕塵再咬一塊糕點,面上不露情緒,也跟着衆人看過去。
蘇虹晴她面上一笑,心中卻洋洋得意,很是享受成為衆人焦點的感覺,手指一動,聲音就随着她的動作流暢而出。
筝音悅耳舒心,讓人無端端感受到沁心的感覺,立即有人拍手笑道:“蘇妃娘娘不愧為蘇将軍之女,真是才藝了得啊!就連這筝音都給人一種獨特的感覺呢。”
聽聞此言,蘇虹晴面上一笑,手中動作行雲流水,心中更是得意萬分。就差對她說:那是自然,她特意準備的曲子能差嗎?
筝音流暢,連綿起伏不絕,時而振動人心,時而使人入境,仿佛眼前就是一座不見人影的破舊空城,夕陽半落,地上皚皚白雪未化,自己撐着油紙傘緩步走入其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憶起舊日戰亂的日子。
“不知各位有沒有從這曲調中感受到一種悲涼的感覺?本宮竟然有想哭的沖動。”在場的一個嫔妃擦着眼角說道,心裏雖是嫉妒她如此吸人衆人目光,卻也不得不承認,她這首曲子很讓人入境。
“原來不止妹妹一人有這種感覺。”另一個人低聲回道。
在場人皆是聽得癡了,手中忘了動作,有的面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在燭光下微微閃着光芒。
估計全殿的人裏,最淡定的就數蘇輕塵了,她也與衆人一樣,将目光放到蘇虹晴身上,卻是在不動聲色地吃着糕點。
她現代的曲子聽過很多,現在再聽蘇虹晴的曲子,并無太多感覺。只是,既然有免費曲子聽,何樂而不為呢?
蘇虹晴似乎是入了神,那行雲流水的動作愈來愈快,愈來愈快……
“铮~”一聲,曲末,餘音繞梁,在着殿中回蕩,久久不散,給人足夠的時間去回味。
“好,愛妃果然多才多藝,這自創的《城中踏雪》,曲調甚妙啊。”座上的慎風宇第一個開口,其他人紛紛附和鼓掌。
就連太後,聽完這曲子也點了點頭,露了笑容,心裏對她甚是滿意。
“皇上謬贊了,臣妾只是對此略有研究,各位聽了不嫌棄便好。”蘇虹晴故作嬌羞地低下了頭,嘴上雖這麽說着,可那心裏就是止不住的得意。
看來這三個月的準備并沒有白費,就連皇上都稱贊她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事啊!
“愛妃到朕身邊坐下罷,從宴會未開始前就在準備,又将曲彈奏完畢,想必是還未來得及用膳吧?”慎風宇看着她道,眼中閃過一抹溫和神色。
“臣妾遵命。”蘇虹晴自然是再樂意不過,行了一禮後,便在宮女的攙扶之下,一步步緩慢地走到慎風宇的身邊。
她的面上是刻意溫和的笑容,卻是恨不得以這樣的方式,告訴全殿的人,能坐慎風宇身邊的,除了後宮之主的皇後,現在還多了一個她。
這就代表,自己在慎風宇心裏也是占了一定地位,是當下後宮中最受寵的嫔妃。
“好了,蘇妃助興的曲子也彈奏完畢,這家宴就繼續吧。樂師舞娘,繼續奏樂跳舞助興吧。”太後看着殿中衆人開口。
命令剛下,殿中又恢複了蘇虹晴來前的熱鬧,大家相互敬酒,說着寒暄的客套話。
待到月上中天,這場家宴才算結束。
玉珠殿裏的千金小姐,慎風宇的妃嫔們逐漸散去,回了各自的寝宮休息,而皇後也借着身懷皇子,身體困乏的理由,讓慎風宇陪着她離開了。
見到殿中人散得也差不多了,蘇輕塵也起身,對着還在殿中的太後行禮道:“天色已晚,輕塵不便久留,便告退回府了,太後娘娘您也早些休息。”
“姐姐這麽晚了還回北辰王府,恐怕不安全,不如妹妹立刻讓人去收拾出寝宮,你就在這宮中休息一宿,明日再回府也不遲啊。”說這話的人,自然是蘇虹晴。
此刻的她面露笑意,正半蹲在太後身邊給她捏腿按摩。
蘇輕塵知道她不可能會這麽好心,留她在宮中,怕是帶了什麽目的,于是淡笑着拒絕:“多謝蘇妃娘娘的好意,只是我進宮來時,并未與王爺說我會留宿宮中,如果今夜在此留宿,怕是王爺不知道會擔心。”
蘇虹晴故作溫和地一笑,卻是擡頭對着太後道:“太後娘娘,既然姐姐執意要這麽晚回府,那派幾個宮裏的侍衛護送她回去吧。最近城中不太平,聽說還有人半夜被搶錢財的。”
太後微阖着眼,聽到蘇虹晴這番話,才将眼睛睜開,看了眼蘇輕塵,又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才出聲道:“北辰王妃,這天色的确太晚了,不如就在宮中休息吧。這外面也不安全,你就派個奴婢送個信回王府,明日一早再回去就是了。”
既然太後也開口了,蘇輕塵也不好再拒絕,微微行禮道:“承蒙太後好意,那輕塵就在宮中留宿一晚吧。”
蘇虹晴聽到此言,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點亮色,招手過來一個宮女,吩咐道:“多找幾個人将空置的寝宮收拾幹淨,帶姐姐下去休息。”
“喏。”那宮女幾步走到蘇輕塵身邊,行禮道:“請王妃娘娘随我過來。”
蘇輕塵點頭,對着太後等人道:“那輕塵就先退下了。”随後擡腳跟着帶路的宮女走出玉珠殿。
殿中的蘇虹晴,看着她遠去的身影,杏目微微眯起,面上揚起一抹得逞的笑來,如不是為了把她留在宮中,她早就跟着慎風宇離開了。
蘇輕塵,你了壞本宮的好事,本宮要讓你有來無回,今夜,就先為你送上一份大禮吧。
蘇虹晴眼中的恨意笑意交織着,太後也看了眼殿外,出聲道:“哀家乏了,扶哀家起來吧。”
一旁候着的宮女立即過來,将她慢慢地攙扶起來。
蘇虹晴也順勢扶起她的手,微微笑道:“虹晴送太後娘娘回去。”
“不必了,蘇妃你也早點回寝宮休息吧。”太後的手微微揮了揮,示意她放開。
蘇虹晴也不惱,她倒是求之不得,松了手,應了‘是’,便也退去。
夜半三更,宮中燈火熄滅許多,四處皆陷入了寂靜,與這黑夜相融。
蘇輕塵躺在榻上,并未睡深,只是閉眼淺眠着,畢竟在這宮中,她總覺得有些不安全,小心謹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