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安靜了

四小時過去。

馮祈俊在完成最後的縫合後說道：“手術結束，先送病人去病房，等2-6小時麻醉清醒後再看情況。”

姚钰跟着塔普的病床離開：“阿俊你先去休息，我看着。”

馮祈俊無力的擺擺手：“我随後到。”

手術基本成功，但不排除塔普會突然産生排擠反應，這期間必須有人照看，不過馮祈俊做完手術已經累的渾身大汗，手術嚴謹的控制在11次的生物制劑用量內完成，用最為謹慎的速度完成了方案上的最優選操作，羅修拿着水過來，看着胸口濕了一串的馮祈俊：“辛苦了。”

“不辛苦。”馮祈俊想去接過水，卻見羅修扭開了蓋子喂給他，馮祈俊皺着眉小抿了幾口水說道：“手術是完成了，但還沒完，還要看塔普能不能順利渡過危險期，等我休息一會，我們也去看看。”

羅修蓋上他的眼睛，把他的頭往自己胳膊靠：“你先睡會吧，高度集中精力後還是歇息一下好。”

在手術休息通道裏，還是深夜時分也沒什麽人，馮祈俊也就由着自己靠着漸漸睡了過去。

暫且睡了三小時，馮祈俊精神飽滿的出現在姚钰面前：“怎麽樣？”

姚钰打了個哈欠：“穩定，塔普這體質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反正用在他身上的藥劑現在都析出的七七八八，六小時什麽都清空了，我剛在想要不要給他準備些流食，怕他起來後會餓。”

“他現在也不一定能吃多少，吊着葡萄糖應該不至于，只希望他平平安安渡過危險期。”馮祈俊看到姚钰那淡淡的黑眼圈：“回去睡睡？”

姚钰揉揉眼睛搖頭：“不了，麻醉醫生下了班，這裏護士沒經驗，你又剛做完手術，現在還有能用到我的地方。”

“還有我呢。”羅修笑了笑給他遞了水。

姚钰笑着接過：“你，是現在最沒用的了。”

“就是。”馮祈俊笑着和姚钰一起調笑他：“不過還能遞個水，算不錯了。這次的手術都可以寫入我的墓志銘裏了，雖然知道現在說還有些太早，但總算能回去和他們族人交待了。”

“辛苦你了。”姚钰站起身來伸着懶腰：“幸好今晚喝了咖啡，沒想到是為這個大夜準備的，來之前我還撞到小糖，正聊着天呢。”

馮祈俊還有些驚訝：“小糖？一天到晚不見人，沒想到被你給逮住了。”

姚钰擺擺手：“倒像是她在逮我。等這事解決後我還要忙一陣子，論文終于是可以結尾了，你們倒是輕松。”

“加油啊姚主管，之後可就要叫姚副了。”馮祈俊起哄，被姚钰隔着空氣打了一巴掌。

“嘀嘀……嘀嘀……”

忽然機器的警報吸引了在場三人的注意力，姚钰立即按動呼叫按鈕，馮祈俊上前檢查：“心率過高，來人急救！”

姚钰看着數值心裏一緊，看到匆匆趕來的護士，便和羅修自覺在外邊等待，距離手術剛過去四小時，裏面的人忙着搶救，姚钰沉着氣卻坐不住來回踱步。

羅修雙手抱胸皺着眉，看着布簾後的人影率先打破安靜：“這是産生排擠了？”

“也不算。”姚钰臉上充滿擔憂：“只要還在危險期，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這麽說可能有些冷血，但說真的，無論如何只要撐過去了就好。”姚钰看向病房裏忙碌的人：“所以，一定要撐過去！”

羅修走前一步與姚钰并肩，病房裏的儀器警報終于在忙碌的急救下安靜了，馮祈俊走出來向他們點頭：“撐過一關，其實還行，這反應多少也是預料之中。”

姚钰點點頭：“阿俊你這樣撐着不行啊，今天你應該早班，直踩一個通宵行不行？”

“剛不才睡過，況且這才剛搶救完，你讓我怎麽休息？我去洗個澡，一會就要巡房了。”馮祈俊拍拍姚钰：“暫時沒有問題，但我想塔普很快會醒來，你知道他在這裏又沒個親人的……”

“行了，這不我看着嘛。”姚钰開始趕人：“去吧，該幹嘛幹嘛，我守着，一會有什麽事我喊人去。”

該走的人都走了，姚钰這才難得清淨下來，坐在椅子上看着睡熟的塔普，安安靜靜的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複存在，姚钰并無睡意，思緒卻有些發散：“等這裏結束後就該回家了吧。”

姚钰這麽想着摸了摸口袋：“手機呢？”這才想起放在科室裏，之後去買咖啡遇到了穆糖莼，然後就是手術到現在。

姚钰躺在椅子上想着：“之前一直都沒有聯系他，也不知道許璟莯有沒有生氣……肯定生氣了吧？要是他這麽不理我，我肯定生氣。”

可現在手機不在身邊，姚钰又不放心離開，百般無奈地只能拿着手邊的數據表，挑上一支口袋裏白嫖了無數的筆，一筆一劃的寫起論文的內容，還不忘吐槽自己：“有閑的時候寫不出來，忙完一輪既然還來靈感了，姚钰啊姚钰，你可真是勞累的命。”

時間漸漸地過去，姚钰不知不覺的睡着了，還是來巡場的馮祈俊給拍醒的：“姚钰醒了！”

姚钰皺着眉眯起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馮祈俊一下驚醒：“我睡着了！”

“時間剛剛好！”馮祈俊臉上滿是笑意，他清了清嗓子：“24小時已過，身體藥物殘留檢查完畢，這次的手術圓滿成功！”馮祈俊拍了拍還在狀況外的姚钰，接着他和身後的羅修擁抱在一起。

事情終于是告一段落了。

雖然病房裏只有他們三個人，還有一個睡着的病人，但這次的手術前前後後經歷了這麽久，修改了無數次方案，終于圓滿成功，姚钰微微揚起嘴角，心裏的大石終于落下，看着馮祈俊和羅修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姚钰忽然地也有些想他了，他忽然精神了起來：“好了，我要趕緊回去了。”

馮祈俊問道：“不一起吃個飯？”

“不妨礙你們，我走了。”姚钰頭也不回，急匆匆的離開了。

他趕緊回到科室，拿起被冷落一晚上的手機，首頁就是許璟莯發來的信息。

姚钰滿心歡喜的打開，臉上的笑卻逐漸冷卻。

“姚钰，最近過得還好嗎？你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你肯定還在生我氣，你說得對，我真的太自由了，有個成語是不是叫做游手好閑？我想我就是太閑才無法理解你的感受，我不想做那樣的人，所以我回國了，你也不用躲我，回家吧，天氣冷也不知道你穿夠了沒有，忙碌之餘記得好好照顧自己，飛機不等人，我先走了。“

“回國了！”姚钰不可置信的念道，心中閃過驚恐：“還，還回來嗎？”

姚钰只覺得心髒怦怦地，他趕緊回撥電話：“對不起，對不起許璟莯，你快接電話！”

“……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sorry……”

姚钰不聽語音提示，掐掉電話又重新打一遍：“您所撥打的用戶已不在服務區。”

“糟了……”姚钰這麽想着，挂掉了無人接聽的電話。

這時候早班的文竹回來拿東西，一開門看到木楞站着的姚钰：“姚钰，你這麽在這啊？今天你不是休息嗎？”

“對，幫我請個假，我要……回家一趟。”說着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哎！”文竹叫也叫不住，看着姚钰還穿着白袍就走了。

姚钰安慰着自己，許璟莯不會是這麽不辭而別的人，可回到家樓下卻看到許璟莯的店大門緊鎖，外邊養着的小盆栽都沒有了，門上貼着告示：“店主有事，暫停歇業。”卻沒有寫時間。

姚钰匆匆趕回了家，本想直接去許璟莯家裏，卻在電梯打開的那一刻看到了自己家門前放了一盆小白花。原是一株放到盆栽裏種植的沒藥，盆栽塞着一張卡片，是許璟莯的字：“幫我照顧一陣子吧。許璟莯。”話的結尾還畫了只小貓咪。

姚钰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裏有些難受又在看到盆栽的時候松了一口氣，喃喃道：“我要是不回來它可怎麽辦啊。”抱着盆栽，敲了密碼鎖回到許璟莯的家裏。

一切都沒有變化，但一切又仿佛變了，許璟莯的家還是那個樣，但廚房卻整整齊齊的又有人煙的氣息，姚钰把盆栽放回原位澆上水，這才想起去查飛機的時間，原來從這裏飛回去怎麽也要12個小時，難怪自己打電話不是關機就是不在服務區，昨晚上機前的短息時間，姚钰還在手術中恰巧錯過了，現在他人還在飛機上呢。

“走也不說一聲……不對，是我沒給他機會說。”姚钰嘆了口氣有些責備自己，他無奈的想着其實也是自己想太多，雖然許璟莯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但他的店不過是暫停歇業，還讓他幫忙照顧盆栽，怎麽樣也不會不回來吧？只是沒想到，他還真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事，真的可以二話不說地就讓店給停業了。

姚钰有些佩服他的果斷。

忙活了一晚上才想起有些餓，打開許璟莯的冰箱，冷凍層除了一些調味料什麽都沒有，姚钰又打開了冷藏層，裏面有幾只酒，還有兩塊冷藏的牛排。姚钰欣喜的拿出一塊，裏面某個黑黑的東西“咯噔”一聲掉了下來，姚钰伸手一掏既然摸出一只青口。

“怎麽會有個……”

忽然，腦海裏閃過許璟莯手上的傷口，姚钰一下子就明白了，鼻子一股酸勁湧了上來，眼睛瞬間模糊：“這是給我做的……”

那天晚上，他們約好了一起晚飯，只是他正打着電話，依稀記得那晚的飯桌被裝飾的很漂亮，燭光閃爍，廚房裏全是待下鍋的青口，許璟莯精心準備的卻被姚钰自己給掃了興。

姚钰抿着嘴，找到廚房裏給他準備的面煮着，牛排切成塊，學着往日裏許璟莯給他做的，咕嚕沸騰的水煮着方便面，他拿筷子攪着，眼淚卻默默地劃過了臉頰，啜泣着，任由淚水滴落下巴。

他才發現自己原來很想許璟莯，很想很想他，很想和他說對不起，很想和他說一聲，他回來了。

# 第5卷 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