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莯香

飛機震耳欲聾的起飛聲劃過了長空。

“哎，終于是送走啦。”姚钰看着手機動态裏那些激增的點贊數量，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下。

今天是送塔普回國的大好日子，馮祈俊本想陪同，只可惜他不可能放下醫院的病人，只能老母親般不舍的目送：“做了合同工就是困身，我當初答應了塔普的猷長，親自來就親自送回去，結果卻陪不了他。”

“這不是有你無國界的前同事陪着嘛。”姚钰笑他連這樣短暫的離別都能傷感：“而且你不放心什麽，塔普手術成功，恢複的又快，再過20個小時就可以回去一家團聚，而且你也不是去不了，不就是晚個兩三天過去而已，至于嘛。”

“……你說得對，我就是氣氛使然，有些感傷而已。”馮祈俊吸了吸鼻子：“那你呢？塔普都健康回家了，你的事也該結束了吧？”

“這個嘛……不知道啊，只能聽天由命了。”姚钰伸了個懶腰，現在才是真正的如釋負重：“我稿件早交了，現在無事一身輕，之後就是他們的事了。穆主任和師父也都看過，他們說我寫的也不錯，我自己也挺有信心的，但能不能被選上誰都說不準。”

馮祈俊搭着他肩膀，給姚钰打氣鼓勵：“我相信你！不過我們謹慎起見，但凡沒結果之前我是不會輕易立fiag的，只是我還挺好奇，太久沒接觸這些國際周刊什麽的東西，如果……我說如果啊，你這個沒選上呢？那怎麽辦？我還是覺得你定位其實也不用定的這麽高吧？你一來就投個國際權威的，你多投幾家不行嗎，就只投那一家，那多虧啊！”

姚钰笑着搖頭：“我早就想好了，就只投那一家。“

看着馮祈俊迫切想要教育自己的樣子，姚钰擺擺手說道：“我是有原因的，你先聽我說。”

“首先，争強好勝的說話呢，是我害怕那些在我背後說閑話的人，河豐的事情你肯定聽說過，雖然事情過去了，但這也确實是我心裏的一道坎，怕有些人覺得我會靠關系，覺得我沒能力只會賣笑賣乖，所以我不想投機取巧，也不想我的努力被人诋毀，所以要不我就不投，要不我就要投全球醫學界最權威的，而《柳葉刀》就是這樣的存在，要真選上了，也能堵住他們的嘴，看他們還敢不敢說我閑話，就算說我也能理直氣壯，因為有底氣，是吧！“姚钰向他挑挑眉。

馮祈俊重重的點頭，覺得十分的有道理：“你說得對！小人就要用實力去狠狠地扇他們嘴巴，那如果不争強好勝的說呢？”

“那就是真心話了。”姚钰坐上了車，駛出機場的停車場。

他醞釀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忽然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人少我才和你說，其實我也不是為了升職加薪才做的這項研究，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吧，就算沒有這個評職稱的事情，這項目我也是想做的。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準備這方面的研究論文，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去找有力的病例作為數據支撐，所以我也要謝謝你，阿俊，在我的研究論文裏沒有你就沒有這論文的誕生。”姚钰真誠致謝，而後又換上那張笑得燦爛的小酒窩：“這篇論文我還挺滿意的，感謝你給我有這個機會，參與到塔普的項目中。”

“謝什麽，不許謝！我們是好兄弟，沒有你，這手術也做不了。”馮祈俊今天真的有些淚點低，眼睛看着又濕潤了。

“還真感性啊。”姚钰撇了他一眼：“別覺得不好意思，這次我還要感謝很多人，如果我的論文能被選上，希望你能看到最後。“

機場高速上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姚钰打開車窗感受自然刮進來的風，他大聲說着：”我的論文是給我們藥師争氣的！我想用這篇研究論文證明藥師的地位！這些話我憋很久了。”

“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藥劑師不單單是撿藥的，我們還會研究，也會寫論文。我想要證明我們中藥的用處，所以我才要挑戰權威的國際周刊，醫學界每年的最新醫學研究都會在《柳葉刀》上發布，這是最好不過的醫學技術傳播方式，我要讓更多的人認可我們中藥的治療方式，這是免費宣傳啊。”姚钰和馮祈俊說着自己的如意算盤。

他笑得很是開心，小時候的某些願望終于在現在走近了又一步：“我記得從我很小的時候師父就和我說過，不做醫生也可以救人，因為救人的從來都不只是醫生，以前的大夫身兼數職，要學會推拿，鐵打，懂藥，也要會煎藥，這好像說得挺對的，但又好像哪裏經不起推敲，不過我知道這些話，是師父知道我不想當醫生給我鼓勵說的。我喜歡中藥，我也貪戀治療病人後獲得的成就感，但我不想當醫生，做個藥材鋪我又覺得施展不了拳腳，所以我才選擇了藥劑師，成為臨床藥師，這樣我就一樣可以對症下藥。“

“中藥在國際上一直都是飽受争議的存在，當然我認為中藥不是巫術，也不是東方邪術，它的存在就是基于古人對藥材的理解，是從自然中提煉而成的醫藥學，而這樣的藥學不僅有用，而且還很包容，中藥不僅有用，而且能把西方的技術一并使用，只是現在還有很多人否定中藥醫學，我真的很希望這篇論文可以給我們中藥出一口氣。當然，這些都是漂亮話而已，我也不知道這篇論文會不會被選上，所以我只能說是聽天由命了。”

“那你也是用心良苦，不虧林大夫這麽疼惜你這個徒弟。”馮祈俊這個前無國界醫生十分能理解姚钰的想法，只是他是個急性子，心思也比姚钰要複雜些：“那要等多久才知道他們采不采用你啊，要早知道那就好了，就算他們不識貨還能趕緊投別家，你們那個副主任藥師的位置可還懸着呢，別太心大。”

“我說了那個不是重點，當然如果選上這個也就不是問題了，不過現在也就真的只能等，我其實也是第一次投稿，我向一些師兄師姐打聽過，應該不會太久就是了。”姚钰絲毫不着急，連着還好脾氣的讓了好幾輛插隊的車。

馮祈俊看着從身旁嗖嗖開過的車，那是真叫一個着急：“你再讓就排隊到深夜了，那你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嘛？你都不知道我們多着急，又怕給你壓力，也就我臉皮厚感這麽追着你問。”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但我也說不定，等呗，或許某天他們就來通知我了呢？”姚钰絲毫不着急，前段時間忙到無法顧及周圍，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馮祈俊看他那樣子，真是替他着急，啧了一聲還不死心：“真沒個具體時間？”

姚钰不管他：“耐心。”

醫院的事情終于告一段落，姚钰完成了手術研究項目，論文也已經提交，現在擁有了許多寬裕的時間可以進行副主任考試，一切仿佛又恢複到往日的生活當中……不對，好像也沒有，姚钰看着那大門緊閉的香水店，生活依舊，只是少了一個人。

幸運的是姚钰的“莯香”線香店在短暫的停業後又再次活躍起來了，在穆糖莼的打理下雖然休息了一段時間，但在不發貨的日子裏已經累積了滿滿的訂單，由于今年的材料不足，初春香是做不了了，但作為頂替的新香卻臨危受命，今天姚钰趁着休息趕緊采購了大量材料。

這是揉入了姚钰低谷情緒與心境，又加入了許璟莯的溫柔而制成的香，姚钰看着擺滿桌的材料，活動着雙手，看來今天又會是個充實的周末。

“新香總得有個名字吧，你這個叫什麽呀？”當時他們正在商量新香的上架事宜，穆糖莼就問過這個問題。

姚钰看着一旁正在燃燒的香，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香剛好燒到中間的部分，絲絲溫暖的甜逐漸地彌漫在空氣中溫暖了身心，姚钰早就想好了，他笑着說道：“叫莯香。”

“莯香！真的？這就是莯香？”穆糖莼有些許激動：“我記得你當年說過，'莯香'是應該有屬于自己店的同名香的，不過你當時說還沒調配出滿意的作品，所以這個同名香的位置就一直懸着，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就是你最滿意的香咯？”

姚钰思索了片刻說道：“或許吧，我當然是希望以後還能做出比這更好的香，但這是特殊時候所做出來的香，對我有着特殊的含義，所以我想把‘莯香’這個名字賦予它，畢竟這香确實就是莯香的氣息。”

“你在說什麽啞謎？莯不是草嗎，還是傳說中的草，我當初開店為了編出一個好故事可都把這個字磕到精通了。”穆糖莼直覺不止這麽簡單，逼問道：“你給我說實話，這個'莯'是不是意有所指呀，展開說說~”

姚钰向她挑眉：“你湊過來，我小聲告訴你。”

穆糖莼滿臉八卦的湊近耳朵，那眼睛雪亮雪亮的，之後就不知道穆糖莼在原本的故事上添油加醋了多少了，總之新香預售才剛上架，不到一周的時間訂單就爆滿了。

姚钰深吸一口氣聚精會神，新的一批‘莯香’即将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