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限月讀（下）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總是這樣的，渴求自己沒有的東西，等得到了，就又奢望着更多的東西……不過，正因如此，人們才總是有前進的動力。
“止水，如果是你，你是願意在虛幻的美夢中渡過一輩子，還是在殘酷的現實裏茍活一生？”神威忽然這麽問道。
這真是稀奇，從來就只有別人迷茫時向神威求助，止水還是第一次見到神威會迷茫。這麽多年，止水見到的神威，永遠是那個意志堅定、目标明确、勇往直前的神威，哪怕是當年宇智波陷入谷底的那會兒，止水自己都感到無力的時候，神威也從未迷茫過，當初也正是神威的堅定，給了止水相信希望的勇氣。
“美夢固然讓人歡喜，但終究是假的吧。”止水說着，認真的看向神威，“而且現實裏，也不是只有殘酷而已，不是嗎？這還是你讓我明白的事。”止水認為自己是很幸運的，幸運的活在一個有神威的世界裏，在聽過異世界的鼬敘述的那些事後，才知道原來其他世界裏都沒有宇智波神威，而沒有神威的世界，是那麽讓人無能為力的絕望。所以，這麽幸運的事讓自己遇上了，他又怎麽會覺得現實有什麽不好的呢？
“那麽，鼬，你呢？”神威看向氣色已經不那麽糟的鼬，詢問道。
“我……我不知道。”鼬這麽回答。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直接回答選擇現實，畢竟現實裏還有許多放不下的事，關于佐助、關于木葉等等。可是，經歷那麽多後，甚至一度面臨死亡，如今見到了還活着的止水，以及聽聞這個止水口中的木葉是什麽樣的以後，鼬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美夢之中。若是真的能夠選擇，自己希望的世界毋庸置疑會是神威所在的這個世界……不過，現實就是現實，無從選擇。
幸福的人不會在意是現實還是夢境，他們到哪裏都是幸福的；而不幸的人，在現實中無從選擇、無法改變、無能為力，所以才會向往美好的夢境。那看起來，我是個不幸的人呢。神威這麽想着，然後笑了笑：“好了，我得出去幹活了，你們還缺什麽不？我給你們準備。”
“不用了，什麽都不缺。”止水說道，“你也別太操勞了，你不是最會使喚人了嗎？那就使喚別人去啊，別老想着一個人包攬所有事了。”因為一直待在神啓空間裏，沒法像之前一樣時刻看着神威，這讓止水覺得擔心。
“行啦，我的暗部總隊長大人，你甭操心我，我最近好着呢。”神威說完，出了神啓空間。止水輕輕嘆了口氣，正是因為知道他最近不好，才覺得的擔心啊……
可惜，神威總是如此，将所有不好的事都藏在心裏。這麽多年了，止水越是熟悉神威，就越是發現自己不夠了解神威，他見過神威開朗快樂的樣子、活潑耍寶的樣子、任性孩子氣的樣子，也見過神威成熟睿智的樣子、風流撩人的樣子、強大冷酷的樣子，卻從未見過他有悲傷軟弱的時候，哪怕是當年病入膏肓，也沒讓神威有一絲脆弱過，甚至他還能說笑話反過來安慰別人。神威從來都是無懈可擊的存在，他看起來毫無破綻。
“怎麽了？”鼬問道，“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我就是想到了以前。”止水有些恍惚的想到了當初神威病重的時候，“你也知道萬花筒寫輪眼的副作用很嚴重，當年神威才十五歲，就被綱手姬判了死緩……你或許不相信，事實上我當時就是如此，直到神威在同事聚餐的時候咳出血，才發現神威病了，而且是病重。明明我一直在他身邊，還自認為非常理解他，但其實我什麽也不知道。”神威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沒有人能事先知道的，哪怕是他也一樣。可是……止水抿了抿唇，他不想如此，他希望神威也能信任并依賴他，正如他信任并依賴着神威一樣。
鼬想到，其實無論哪個世界，都是充滿苦難的，這個世界裏的宇智波鼬之所以過得幸福，只是因為他上面有一個大哥把所有原本屬于他的苦難承擔了下來而已。這就是現實。
另一邊的現實世界中，木葉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的，其實暗地裏知道神威失蹤的人都急死了。由于神威的堅持，結界班升級了木葉的守護結界，不僅可以感知外界進入木葉境內的人，還能感知木葉內部的情況。而月前，于南賀橋上忽然出現陌生的查克拉，然後，那股陌生的查克拉就消失不見了，連帶消失的還有當時在那裏的神威和泉。五代火影失蹤，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啊！結界班立刻通知了鹿久。然後鼬派了沒有任務在身的所有暗部成員去尋找神威，無果。後來，曉組織的動作忽然大了起來，其中砂隐村傳來求救信息，曉組織襲擊的砂隐村，并奪走了五代風影我愛羅。而木葉這裏由初代火影坐鎮，立刻派出了小隊去支援，但一尾還是被曉組織抽走了。其它村子的尾獸也一個個糟了殃，他們這才相信木葉方一早就發出的警告，為了忍界和平，五影們需要進行一次會談，來商讨對付曉組織的事宜。
“水之國當年可是宇智波斑的據點，而土之國一直都在和曉組織合作，所以神威并不相信這兩個國家。”卡卡西說道，“此次五影會談恐怕不是那麽容易，還望三代火影大人保重身體。”“唉，我一把年紀了，原以為能安享晚年，想不到還是要再次面對戰争……”三代滄桑的說道。他經歷了每一次的忍界大戰，臨了，居然還要經歷第四次，難免一時感慨。
而在現實世界氣氛緊張的時候，有限月讀的世界裏，依舊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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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旅行的鼬回來了，于是神威拉着帶土跑去族長家蹭晚飯了，有吃有喝還有的拿，鼬帶了不少土特産回來，自然是有帶土和神威的份。飯桌上的氣氛別提多好了，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的，神威還向佐助傳授了不少如何讨女孩子歡心的小招數，佐助深受啓發。
“嘿嘿，哥哥，我們一起睡吧。”是夜，神威抱着枕頭出現在了帶土的房門口，帶土楞了個神，仿佛看到當年還小的神威抱着心愛的趴趴枕跑來蹭床，帶土笑道：“你都那麽大了，怎麽還喜歡粘着哥哥啊。”雖然這麽說着，但還是往床裏面挪了挪位子。
單人床上睡兩個都超過一米八的大男人，還真的是……太特麽擠了。但神威毫不在意，鑽進被窩後就像小時候一樣抱住了帶土，然後回答道：“因為不粘着的話，哥哥會不見的。”
帶土的心猛然一跳，但随即他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幹笑道：“怎麽可能？”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面，當年的神無毗橋一役裏，哥哥犧牲了。”神威平淡的敘述着，帶土無法從神威平靜的表現中猜測出他的真實心情，“吶，哥哥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
“……你都說是做夢了，那都是假的，你別太當真了。”帶土答非所問的說着。
神威輕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是啊，夢都是假的……不過，那些痛苦，都是真的，我因此開啓了萬花筒寫輪眼。”
“呃？！”
“我寫輪眼的能力，是稀有的空間系哦。”神威并未理會帶土的震驚，而是話鋒一轉，突然問道，“哥哥，你聽說過‘穢土轉生’嗎？”
“是二代火影發明的那個禁術嘛？怎麽了？”
神威并未回答，而是接着問他：“那你聽說過‘以生轉生’嗎？”
“那是什麽？”
“是砂隐村的禁術，可以複活死人。”神威回答完，然後又問，“你聽說過‘輪回天生’嗎？”不等帶土回答，神威自己就說了，“是一種能複活死人的忍術，不過得有輪回眼的人才能使用。”
帶土在瘋狂運作着大腦，希望能推測出神威話中的深意，可是神威表現的太過平靜，那雙眼裏什麽都沒有，彷如深淵一般。
“穢土轉生和以生轉生，我都會。所以，哥哥，你想複活琳姐嗎？”神威的問話像是觸碰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帶土猛地坐起來，如果對他說這些的人不是神威，他可能已經怒不可遏的扼住對方的咽喉了，但神威古井無波的雙眸看向他的時候，讓他瞬間就冷卻了下來。
兄弟兩就這麽對視了半晌，随後，帶土先敗下陣來，他重新躺下了，回避了剛才的話題，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晚安，哥哥。”神威伸手将床頭的燈關掉了，房間瞬間漆黑一片，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所以，誰也不必理會到底是誰的痛苦更多一些。
“哥……”
“嗯？”
“哥哥。”
“什麽事？”
“沒什麽，就是想喊兩聲。”過了一會兒，黑暗中又傳出一聲，“哥……”
“……你到底睡不睡啦？”
“哦……那你有什麽事跟我說嗎？”
“沒有，快睡，晚安。”
“你真的沒有事跟我說嗎？我都跟你說了我的噩夢了。”
“……今晚你會有個美夢的。快睡吧。”
……好吧，既然你不讓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