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愛情
大半夜, 二寶家的院子裏水聲不斷。
“吵死啦,別人不要睡覺嗎?”松鼠打開它那間私鼠豪宅——小樹屋的木門,沖着樹下洗涼水澡的人叫了一句。
藏弓只得把水瓢丢回缸裏,坐在樹底冷靜起來。他足尖一下一下有規律地點着地, 一手撐着膝蓋, 一手掐着眉心。
還是很焦躁。
天上的月是二寶的臉龐, 水裏的星星是二寶的眼睛,熱浪是二寶的溫度, 晚風是二寶的聲音……
好有出息。只不過才碰了人家一下,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嘁, 只不過才碰了一下, 至于吓跑?
說好了要嘗嘗那滋味,不解褲子怎麽嘗?不給摸怎麽嘗?摸到手裏不動一動怎麽嘗?
天下共主頭一回心甘情願替別人忙活, 卻落了個耍流氓的名號。這還不算怎樣, 最吃虧就是那小王八蛋把人惹起火就不管了,難不成還要天下共主偷偷摸摸躲在偏屋裏自渎?
豈有此理。
該誅九族!
啧, 說來還是自己無用, 怎麽就讓人跑了。
以前又不是沒抱過, 又不是沒親過, 咬都咬他好幾次了,就連流淌在身體最深處的血也喝了, 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他是我的人?
那還瞎客氣什麽,大不了再被他罵一句禽獸, 省得現在還要拿涼水往下壓, 還要受松鼠的窩囊氣。
要不然,現在闖進去,做禽獸?
成, 說辦就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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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共主氣勢洶洶來到了堂屋門外,撩腿就要踹門——
“我運氣好好啊!我好喜歡将軍啊!”
“真心喜歡我?怎麽個喜歡法,有多喜歡?”
“差一點就趕上灰老大和黃老三了!哦,還有花花、邱冷峻、垂耳、四眼兒……”
小二寶撲上來興奮大叫的一幕猶在眼前。
“小舅啊!我運氣太好啦!一百兩買到大豪宅……我器官庫有着落啦!”
“是不是有你夥計一份功勞?”
“你功勞最大!木嘛!”
小二寶第一次主動獻吻。
真好,他笑得那樣開心。
天下共主鬼使神差地退了回來。拇指觸上唇畔,濕漉漉的一個吻猶然殘存,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一樣。
算了,算了吧。
人家還沒喜歡上你,你就想上人家。
難道你只要他的身子,不要他的愛情?
一夜沒睡。第二天早上,沒良心的小老板還是照常把火頭軍拉去上工了,多給一碗胡辣湯和一盤牛肉就算補償。
補償什麽?
小老板說了,昨夜你也是為我好,我不該一驚一乍地罵你,回去之後我想過了,你碰我的時候那滋味确實挺好的,看來愛情值得一盼,娶妻生子值得憧憬!哈哈哈!
“……”火頭軍心裏凄風苦雨。
感覺自己就是那毫無尊嚴的通房丫頭,被主子召過去伺候了兩下,食髓知味就可以滾蛋了,再賜幾匹绫羅綢緞作罷。
合着你拿我當啓蒙先生呢!
這不就是提褲子翻臉的負心漢麽?!
“将軍,你的臉色不太好啊。”東哥兒伸手往他面前晃了晃。
“嗯,兔子鬧,沒睡好。”
“喂!”二寶跑了過來,防止他胡說八道。
“怎麽,我說小黃又沒說你。”
火頭軍不高興,拿上《列王外傳》就去了後院,安瑟和伊力瓦來了他也沒出來打招呼。
他得研究研究,那個武王到底是怎麽把個男人哄到手的,同樣都是武王,他怎麽就那麽難?
在給安瑟進行手術之前,二寶又勸了一會兒。從他的對答中,二寶察覺出了一點點的怪異之處,好像安瑟對那個男人的執着很沒道理。安瑟甚至說不出對方有哪裏吸引他,就是覺得喜歡而已。
“難道喜歡一個人,不是因為他很優秀,有超越別人的閃光點,有符合自己審美或者性格喜好的優勢嗎?”進入手術室之後,二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安瑟靜靜躺在手術臺上——這回伊力瓦沒能陪伴他,因為他難為情,把人給攆出去了——所以聊起這個話題也不會感到壓力。
他說:“我第一次遇到他時就喜歡他了,他是一個勇敢的人。那時候還小呢,八歲,不想聽夫子講學就逃了出來,跑到河堰底下采香蒲玩。結果管家帶人找來了,我害怕,差點滑進水裏……”
安瑟說,當時他抓住了堰上的一根香蒲,眼看着就要把香蒲連根拔起然後落水,是一只小手抓住了他。
他不想被管家帶回去,就請求小手的主人不要暴露他。之後管家在遠處詢問堰底有沒有少爺,那小手的主人就搖頭。管家往別處走了,那小手的主人便遞了根繩子下來,待他抓住之後也走了。
安瑟爬上堰頂時,堰上已經空無一人,他沒見着那小手主人的臉,只瞧見他手腕內側有一片魚鱗一樣的胎記,是淺淺的桃紅色,很好看。
“我一直想再見到他,可再見到時他都不記得我,”安瑟說,“好在他手腕上的胎記還在,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二寶說:“就這樣?然後你就覺得自己喜歡他?可我覺得,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他未必和小時候一樣。”
安瑟說:“一個會對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再變又能變到哪裏去?我相信他的本性。”
冰塊在緩慢地融化,手術室的溫度變得涼爽宜人,安瑟很快睡了過去。二寶也拿來了手術刀,掀開了安瑟的衣裳。
真有人會因為那麽小的一件事,就銘記一個人一輩子?誰知道呢,要是摸蛋殼的那只小手的主人出現了,二寶覺得,也許自己不會比安瑟強哪兒去。
後院大樹底下,伊力瓦走到了藏弓身後,“在看書呢。”
“啪”,藏弓合上了書頁,神情不是很自然。因為他正看到男妃用“鎖香暖玉”塞進身下訓練,以增進與武王契合的橋段。
“《列王外傳》?”伊力瓦道。
“嗯,就是些打打殺殺的東西,沒什麽好看的。”藏弓說着把書枕到了後腦,然後轉移話題,“不再勸勸了?”
“該勸的都勸了,少爺有自己的主意,做仆從的不能幹涉太多。”
“只要是為他好的,幹涉就幹涉了,總強過他将來後悔時沒有後悔藥吃。”
伊力瓦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得尊重他。這是他的權利。”
藏弓平時最煩別人婆婆媽媽,但遇到這事他竟難得沒有嘲諷,可能是物傷其類,覺得自己也婆婆媽媽。
他問道:“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去庫爾瓦家做仆從的?”
伊力瓦說:“十歲。在那之前也去過一次,那天正好趕上少爺貪玩,從學堂逃了。庫爾瓦老爺覺得我雖為外族人卻性情穩重,可以陪伴少爺讀書,就在半年之後召我進了府裏。”
伊力瓦說着也躺在了草地上。陽光穿過濃密的樹影,只有斑駁幾個光點投映下來,在他臉上搖搖晃晃。
藏弓看見他手腕上有疤,只淺表一層,面積卻不小,便問道:“那是什麽疤?”
伊力瓦擡手看了看,答道:“胎記。父親說六翼族人的圖騰是六翼神鳥,而魚鱗是水栖族的東西,就趕在我進府伴讀之前用藥水燒掉了,免得往後被有心人挑理。”
藏弓冷嗤一聲:“事多。”
這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直聊到手術做完,二寶出來的時候恰好聽到他們說安瑟的事。
伊力瓦竟然也不明白安瑟為什麽喜歡那個男人,只知道自打半年前那男人出現以後,安瑟就時常望着園子裏的香蒲草發呆。
藏弓說:“喜歡一個人就放手去追,他也沒什麽錯,跟他比起來你可真不夠勇敢。”
伊力瓦赧然,急忙辯解:“你誤會了,我對少爺的感情是很真摯純潔的友情,就像,就像你對小老板那樣。”
藏弓滞了一瞬,“哦,那的确很純潔。”
二寶:哈,火頭軍以為誰都是斷袖呢!
安瑟醒了,仍然是被伊力瓦接住的,但這次伊力瓦的臉色全程紅通通,也不大敢看安瑟。
安瑟比上次更虛弱,知道是伊力瓦在抱他,便安心地倚靠胸膛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中說了一句:“伊力瓦,還好有你陪着我。”
看着伊力瓦把安瑟抱上車,二寶的心情無以名狀。他慨嘆道:“伊力瓦真的好忠誠,把安瑟當成了親弟弟一樣對待。安瑟也是個好主子,就是性子太執拗,真希望他能早點勘破,早點回來贖他的命根子。”
藏弓嗤笑,也跟着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排。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二寶:“你想表達什麽意思呢?”
藏弓:“伊力瓦喜歡安瑟,只要安瑟回頭看看,就能找到更好的歸宿。”
二寶:得了吧,他們是純潔的友誼。
連軸轉了個把月,人和牲畜都很困頓,想休假。因此二寶停業裝修,還把隔壁的肉脯鋪子盤了下來。
要說起肉脯鋪子的倒閉,二寶真是很冤屈,隔壁老板非說客人們但凡經過全人雜貨鋪就食欲全無,才害得他生意凋零。
二寶承認,一家做人肉,一家做豬肉,肯定得有一家做不起來。但先來後到的規矩還是得講的,你早知道隔壁是做人肉的,幹嘛還要盤下這鋪子?除非你從一開始就打着壓制對方的算盤。
東哥兒說:“老板,要不然咱們上門去送點小禮品,買賣不成仁義在,好聚好散嘛。”
二寶想了想,“成。”
半刻鐘後,兩人回來了。
藏弓奇怪道:“怎麽這麽快?”
東哥兒郁悶地撓着頭,“被罵了。”
藏弓:“嗯?為何?”
東哥兒沒回答,沖他家小老板的背影撅了撅嘴,示意去問小老板,他不敢說。
藏弓于是從躺椅上起身,走到診臺搭上小老板的肩,揉了揉那一把小馬尾,“給小舅說說,怎麽欺負我大外甥了?小舅給你出氣。”
二寶擦着手術刀,說道:“不用,他不接受我還省事了呢。我好心好意要送他一臺手術,他還罵我。”
藏弓:“罵你什麽了?”
二寶:“罵我小王八蛋。你說說,他的臉是不是皺得像牛肚?就應該做除皺拉皮手術啊,做完以後說不準就能讨着媳婦了,這有什麽問題嗎?”
藏弓:“……”
藏弓沖東哥兒使眼色:在人家鋪子裏也是這麽原話表達的?
東哥兒:嗯呢嗯呢嗯呢!
藏弓:挨罵不虧。
裝修隊來了以後,二寶就帶着一家子出門去了,說是郊游,結果把人和牲畜全帶到了松柏園。
工人們沖他們招手,熱烈歡迎東家莅臨查崗。但意外的是,東家不是來查崗的,而是來幫忙的,美其名曰體驗生活。
火頭軍氣得直拿鞋底搓地,搓得松針咯吱響:本仙子下凡以後哪天不在體驗生活?還用得着再來這兒感受一遭人間疾苦?
下午申時,日頭還烈着,幹活兒的全都熱得滿頭汗。
工人已經把地夯實了,中央留建三層樓的琉璃瓦房也已經拆幹淨了,接下來就是蓋樓、挖渠、鋪路、裝飾園子和修建雕塑的基座。
三四撥人各自分工,忙得熱火朝天。
二寶讓東哥兒去姚記藥鋪買藿香水,東哥兒做事麻利,一來一回才兩刻鐘。二寶把藿香水分給工人,剩下幾瓶拿到了樹底下,分給了自家夥計和牲畜。
他自己先開了一瓶,咕嘟咕嘟喝得爽利。
藏弓問他:“什麽味道的?”
二寶訝異,“你沒喝過?”
藏弓說:“沒有,我們這種天天對着爐竈烤火的,哪裏會用得着解暑。”
實際是因為他有侍從貼身伺候。小丫頭們機靈,冰塊裏摻着精心調配的百花汁子,兩把大芭蕉扇對着冰塊扇出涼氣,整個夏天禦書房都是絲絲涼涼香香甜甜的。
二寶看着他大汗淋漓的樣子,有一說一:我怎麽覺得你一點都不扛熱?
但二寶說的是:“甜甜的,好喝。”
說完踢了松鼠一腳。
松鼠也咕叽叽喝完半瓶,“啊,好喝!”
說完踢了黃牛一腳。
黃牛哞吼吼喝完一瓶半,“喉,喉喝!”
沒等黃牛來踢,東哥兒也喝了,“嘔—嗯呢。”
藏弓放心了,仰頭灌下滿口,威風八面潇灑恣意如同一代武林盟主指點江河,主要就是帥,喝什麽都有姿态。
然後……
“噗!!!小王八蛋,你騙我!”
“啊哈哈哈哈哈!好甜!好甜!”
太陽底下,二寶被火頭軍“追殺”。
眼見着那幾個幫兇都在摳喉往外吐苦水,火頭軍怎麽都沒想到,就為了诓他,一家子齊上陣,寧願自損四個也要坑敵一個。
之後水渠挖好了,水也引過來了,火頭軍就一瓢一瓢往自家小老板身上潑水,潑得人渾身濕淋淋。
看起來很好玩,松鼠騎着牛也加入了,東哥兒也加入了,一家子嬉笑打鬧耍成一片,令人豔羨。
工人們遠遠看着那舅甥倆你掐我揉抱來抱去,都跟着傻樂,說從來沒見過感情這麽好的舅甥,像兩口子似的。
其中一人道:“俺家兩口子可沒這麽好。都是俺媳婦揍俺,俺不敢還手。”
另一人說:“沒還手就對了。你看那當舅舅的也沒還手啊,□□勢吓人,落到小東家身上跟撓癢癢似的,把人都撓得樂開花了。”
“你們知道不?咱小東家是昆侖大街出了名的好心人,連養的寵物都通人性,瞧瞧,松鼠和黃牛除了不會說話,就跟人一樣。”
“是哎,牛還知道用嘴攢水往外噴呢。”
“松鼠咋也會使瓢?”
“可能,可能訓練過吧。”
……
就這樣,體驗生活真給體驗成了郊游,下凡歷劫的某位仙子也算嘗到了人間百味,心頭湧起許多甜蜜感慨。
日頭西斜了,一家子都已渾身濕透,臉卻紅撲撲,沸湯池裏游過泳似的。唯獨火頭軍熱量高,衣裳幹得快,現在看來尚且正常。
他注視着打噴嚏的二寶,火熱的目光裏是二寶貼着布料大剌剌展現的漂亮線條,叫他抑制不住總要往別處想。
竟有些不敢看了。
他把自己的衣裳解了下來,“披上。”
二寶“嗷”地一嗓子,“你裸奔啦!”
“……沒裸奔,褲子還在!”
“那也不合适,這個時辰該買菜了,路上大姑娘大嬸子好多呢,你羞不羞?”
“你羞不羞?別廢話,披上。”
東哥兒牽着黃牛在後頭跟着,看着他倆推搡。“要不要去勸一勸?将軍的身材實在太惹眼了,看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松鼠揀着沒人的時候說:“你還沒習慣嗎?反正我和老三已經習慣了。一個在秀身材,一個在秀恩愛。”
“啊?”東哥兒又瞄了眼老黃牛,果然,老黃牛也很麻木。
好吧,你們倆繼續。
等到再開張時,全人雜貨鋪已經擴增了一倍的面積,咨詢室變成了兩間,除了手術室還多了兩間休息室。
休息室裝得體面些,配了軟床軟枕白絲帳,還有書架和躺椅,就連壁頂和四面牆都畫滿了藍天白雲青青竹林。
後院寬敞了,松鼠和黃牛都很快樂,二寶則在心疼地數着自己的存款。沒等他盤算完,緣分深重的庫爾瓦家小少爺又來了。
二寶心裏直嘀咕,不知道他是想來贖回命根子,還是異想天開又要割點什麽。萬幸,這回是前者。
聽伊力瓦說完來意,二寶豁然明朗,笑出了小酒窩,“這就對了嘛,咱們身體的每一個部件都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是成對的也有差別,所以要珍惜。我稍微微有點好奇,你是怎麽想通的?”
安瑟抿了抿唇,臉色也稍微微改變。
但他長舒一口氣之後便歪着頭笑了一下,說道:“他不喜歡我啊,我變成慧人,變成女人,他還是不喜歡。算啦,我盡力了。”
二寶覺得惋惜,同時也被他的勇氣和豁達震撼,頭腦一熱便說道:“這個手術我免費給你做了!”
安瑟笑笑:“好啦小老板,庫爾瓦家族還不至于窮成這樣。我們早點開始吧,不瞞你說,蹲着上廁所真的很不習慣。”
二寶悄悄說:“其實我也蹲過,還是有好處的,起碼比站着衛生,不會濺得到處都是。”
伊力瓦:“……”
你們到底在讨論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伊力瓦問道:“這次試驗需要幾天?”
二寶卻搖頭,“安裝不像切割,死亡狀态下的樣本沒法讨論功能恢複的問題,試驗沒多少參考價值。而且我對小小安瑟的構造已經了解清楚了,能裝好,放心。”
主仆兩人同時黑臉。
安瑟:“小小?有那麽小嗎?”
伊力瓦:“不小不小,是正常的!”
安瑟:“你怎麽知道?”
伊力瓦:“不是!我沒有!請、請跳過這個話題!我想說的是,不試驗的話萬一失手怎麽辦?小老板還是用我吧,有一個樣本也是好的,我不能拿少爺的身體冒險。”
“開什麽玩笑,伊力瓦,你瘋了!”安瑟被他吓到。
伊力瓦說:“這不算什麽,作為少爺的伴讀和侍從,少爺的安危重于我的生命。”
“不行,伊力瓦,你知道我從沒拿你當下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和我是平等的!”
“少爺……”
“你們別吵了嗐,”二寶說,“不要把我當成普通大夫行不行?我小舅的心髒是我裝的,你們可以去摸一摸,看看跳得好不好。小舅,你配合一下哈!”別打人。
主仆倆于是一左一右朝火頭軍伸手。
安瑟驚喜地說:“穩健有力,很強!”
伊力瓦說:“如果少爺的手術也能這樣,我就不用擔心了。”
“胸肌也是動過的嗎?”
“看起來是原裝的,很自然。”
“那腹肌呢?八塊是真實存在的嗎?”
“咳,少爺,請別再往下摸了。”
火頭軍眺望遠方:別管我,就當我是死的。
二寶說:“安瑟少爺盡管全盤交給我,裝好以後檢驗一下,如果有使用障礙我再調整就是。”
安瑟赧住,“怎麽檢驗?”
二寶想了想,沖着後院喊:“東哥兒,你去幫我買一樣東西!”
然而二寶要的東西,東哥兒死活不肯去買。原因無他,太臊人了,小老板竟然想要春宮圖!
“
行了,我去買。”火頭軍毛遂自薦。
小老板受寵若驚,“為什麽突然這麽好?”
火頭軍:“呵。一貫如此。”
誰讓我是當長輩的。
這可不是私心。
安裝手術比較費力,耗時程度趕得上之前的植發手術。二寶連續彎腰伏在手術臺前好幾個時辰,出來以後腰都快斷了,弓着身子癱坐在桌旁,像個佝偻的老大爺。
火頭軍心疼他,便放下春宮圖幫他按摩,問道:“還能直起來嗎?”
二寶苦嘆:“直不了,怎麽辦?”
火頭軍多揉了幾下,“再試試呢。”
二寶嘶嘶吸氣,“不行,真不行。”
“不行?怎麽不行?小老板,直不了了?”伊力瓦聞言從隔壁的休息室裏跑了出來,呼吸都很急促。
二寶茫然:“啊,是啊。”
伊力瓦這麽關心我?
伊力瓦當然不是關心二寶,俨然對號入座把兩人的對話套用在他家少爺的手術上了,還當手術失敗,他家少爺再也直不了了。
好在藏弓率先明白過來,制止了他的胡思亂想,“別緊張,說的不是你家少爺。你可以進去看看了,把圖冊帶上。”
伊力瓦總算松了口氣,拿上圖冊随意一瞥,說道:“不是新買的麽,怎的已經被翻折頁了。”
藏弓:“……折頁不能看了?看完還我,我做了筆記的。”
“啊,看春宮圖還做筆記哪,給我看看。”二寶說着把圖冊拿了回來,輕易就翻到了标記頁,然後,被劇毒馬蜂叮了似地關緊了眼簾。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好辣!
狗将領買的是龍陽斷袖版!
二寶很想當場發飙,但猛然想起安瑟是斷袖,火頭軍的考慮不無道理,也只好努力冷靜了下來。
不多會兒之後,伊力瓦扶着安瑟從手術室出來了。二寶問道:“感覺怎麽樣?”
安瑟說:“我有感覺,但好像……不太……”
二寶說:“有感覺就行,現在體虛測不準的。”
伊力瓦擔憂地問:“什麽時候能完全恢複?”
二寶大笑:“你比正主還着急用啊?”
伊力瓦:“……”
安瑟:“……”
一屋子人畜:“……”
小二寶童言無忌,說完都不知道哪裏說錯了。
他想起夜裏被火頭軍撥弄的事情,一時好奇,湊着腦袋問:“安瑟,你說的有感覺是什麽樣的感覺?”
安瑟也湊着腦袋,“就是那種說不出來的,肚子裏熱熱的……”
“少爺,回家了。”
“老板,打烊了。”
于是乎,一朵六翼王族的嬌弱水仙花,一朵昆侖大街上胡亂搖曳的兔尾巴草,被兩名大管家分別薅走了。
小老板求知若渴,卻被人沒收了圖冊,挺生氣的,洗澡的時候都在撲通撲通拍打水花,勢要吵得有些人睡不着覺。
有些人沒睡,在屋裏加班加點趕制圖冊呢。
他都看完了,買來的那本圖冊只是入門級,完全沒有意境,動作和姿勢也都太平民化,沒有考慮到習武之人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解鎖更高難度更刺激的玩法。
作者有話要說:注:該手術并非文章說的這樣輕松,切下和安裝的過程都是極為複雜且危險的,請小可愛們不要模仿。
(期待看火頭軍啓蒙二寶的小夥伴們,對不起,請跟我一起念: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共同促進精神文明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