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東和高中,裏面的每個學生,身份背景都不一般,這樣自然方便了這些未來精英們經營人脈拓寬交際,可同樣的,這裏的學生們,也不可避免的因為各自的身份背景能力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比如殷宇所代表着的殷家,就是華國頂頂有名的商業世家,當初殷宇的祖爺爺抓住機會狠狠發了一筆戰争財,等華國将将穩定百廢待興時更是認準時機建立起了殷氏,一百多年發展到現在,傳了三代都未曾衰落過,業務涉及各行各業,是名副其實的商業巨頭。

而殷宇是殷家的老二,是殷家老爺子的老來子,從小就很得家裏人寵愛,不僅是父母,還有大他十多歲的哥哥更是把這個弟弟當兒子養大的。

殷宇也不負家裏人的期待,從小便是聰明過人,不僅成績漂亮的讓人沒話說,跟人打起交道來也是八面玲珑游刃有餘,很是早慧。

殷宇從小就被父親和哥哥帶在身邊學習企業管理,接觸上層人脈圈子,外界都有所傳言,這一輩的殷家掌權人到底是誰還真說不準,畢竟殷父身體還很硬朗,要等到最寵愛的小兒子成年也未嘗不可。

衛一易作為一個才第一天轉學過來的新同學,完全不知道這裏面還有這麽多事兒,呆愣的望着争吵的史卓瑤和曹凱。

曹凱眼裏的怨毒讓他心驚,衛一易想了好久,也沒想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兒讓曹凱對自己這個只認識了半天的新同學有着這樣深的怨憤。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呀……緊張的時候會結巴又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為什麽這些人就都這麽讨厭自己呢?

殷宇走到教室門口,發現裏面又是鴉雀無聲,心裏就暗道不好,又是這熟悉的感覺,這熟悉的配方……果然,殷宇一進門就看見坐在衛一易前面的史卓瑤正和抱着個籃球的曹凱對峙着,而面前一片狼藉的衛一易還傻乎乎的站在旁邊。

殷宇不禁在心裏暗罵了一聲“真是個麻煩”,腳上卻加快了速度,幾步走到衛一易旁邊,有意無意的把衛一易擋在身後。

史卓瑤一見殷宇回來了,眼睛都亮了,立馬更有底氣了,還不待殷宇問,指着站在對面的曹凱跟殷宇告狀:“殷宇,曹凱他又欺負你同桌!他拿籃球砸他!”

曹凱看着殷宇陰沉沉的目光跟着掃過來,不由得有些心虛,卻還是梗着脖子辯解道:“我只是手滑!而且只是砸到了桌子!又沒砸到人!”

“切!誰信你只是手滑?那球就是對準了衛一易去的,要是衛一易不躲開,現在人都得送醫院了!”史卓瑤一聽曹凱還在狡辯更是氣憤,頓時就嚷嚷開了。

“你胡說什麽?我明明就是手滑!”

殷宇被這兩人吵得腦袋疼,索性轉過頭去,看着從他來了之後就一直低着頭乖乖站在他背後的衛一易。

衛一易一直沉默的低着頭,殷宇有些生氣,連跟這事兒沒關系的史卓瑤都知道告狀,怎麽這人就不知道跟自己告狀呢?這樣一句話不說的杵在這裏當木頭樁子有什麽用?

殷宇陰着臉,沒有安慰衛一易,也沒有介入曹凱和史卓瑤的争吵,只是蹲在地上幫衛一易撿起掉落的文具。

殷宇撿起最後一本書時,史卓瑤和曹凱的争吵都還沒結束,殷宇偏頭看向衛一易,卻正好看到他低垂着的臉上滿是黯然,嘴角微微抿起像是在忍耐着,眼睛裏空空的沒有焦距,卻滿是水光。

殷宇只覺得自己心髒驟然緊縮了一下,從未有過的心疼讓殷宇難受的不知所措,卻舍不得讓目光離開惹他心疼的衛一易半分。

上課鈴恰在此時響起,英語老師踩着雙恨天高“噔噔噔”的往裏走,圍觀的同學們都慢慢回到座位上,連曹凱和史卓瑤都停了下來。

殷宇卻一把抓住衛一易的手腕,邊拖着他往外走,邊跟老師打報告:“老師,我同桌不舒服,我帶他去醫務室。”

優等生總是有那麽些特權的,比如雖然殷宇和衛一易看起來顯然四肢健全沒有任何不适,英語老師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他們走了。

而殷宇當然沒有把衛一易帶去醫務室,而是帶着衛一易往操場上走。

衛一易聽話的被牽着往前走:“殷、殷宇,我、我們去、哪裏?”

衛一易的聲音帶了點鼻音,還有一點哽咽,軟乎乎的,聽得殷宇不由自主的放柔了語調:“帶你去操場曬曬太陽。”

衛一易擡頭望了望陰雲蓋頂透不出半分陽光的天空,安靜了片刻,又問道:“你、你不上、上課嗎?”

“你這樣聽得進去課嗎?”殷宇反問道。

衛一易沉默了好半晌,才小聲道:“殷、殷宇,謝、謝謝你!”

殷宇回頭看了眼似乎把眼淚收了回去只剩下紅通通的眼圈的衛一易,有種想把他永遠納入自己羽翼下護着他不再受任何傷害的沖動。

這般想着,殷宇忍不住把牽着衛一易手腕的手放到衛一易肩膀上,攬着他往前走,而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不客氣”,也轉了個彎變成了:“那就以後再慢慢還吧。”

衛一易沒想到殷宇會這麽回答,有點呆,連殷宇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沒注意到。

大概是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操場上沒什麽人,只有一群穿着統一黑色運動服上體育課的學生在排隊跑步。

殷宇攬着衛一易走到操場邊的觀衆席上坐下,見衛一易一直盯着操場上跑步的人看,問道:“你喜歡什麽運動?反正都出來了,要不要我陪你玩一局?”

衛一易聞言看向一臉笑容的殷宇,微微偏了偏頭。

這個人明明才認識一天,卻給了他這麽多幫助,自己給他帶來這麽多麻煩,他竟然也不讨厭自己,而且這個人身上總有有股讓他覺得熟悉的清淡茶香味,讓他不自覺的就在這個人面前卸下心防。

衛一易悄悄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茶香味彌漫在鼻尖。

衛一易漸漸安下心來,搖搖頭,小聲答道:“我、我不知道……沒、沒人、願、願意、跟我、我一起玩,我、我沒玩過、那、那些……他、他們、都、都讨厭我,可、可是我、我不知道、為、為什麽,我、什麽、什麽都沒、沒做……”

殷宇看着衛一易圓溜溜的眼睛裏又難過的蓄滿了淚水,聲音也變得哽咽,心疼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叫你問什麽不好,偏偏問這個,又把人給惹哭了!

殷宇慢慢把人摟的更緊,讓衛一易把臉貼在他胸口,慢慢給人拍着背,輕聲哄着:“乖,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是他們不對,是他們的錯。”

衛一易似乎很久都沒遇到能這般聽他說話的人了,好像生怕殷宇不聽他說完一般,有些急切的聲音夾雜着隐隐綽綽的抽泣聲悶悶的傳出來:“我、我不知、知道、該、該怎麽、怎麽辦,我、一、一告訴、家、家裏,他、他們、就、就會、把事、事情、鬧大,然、然後把、那個、那個同學、開、開除,其、其他人就、就更、讨、讨厭我、我了……”

殷宇覺得自己前面十多年都沒用上過的心疼好像全在這一天補齊了,聽着懷裏人受的委屈,似乎自己也是感同身受一般,恨不得回到過去,若是自己能再早些認識他,是不是就可以好好保護他,不讓他承受這些不該他受的傷害?

殷宇慢慢順着衛一易的背,感覺到自己胸前的衣服在慢慢被浸濕,聽着胸口傳來的時斷時續的啜泣聲,殷宇覺得這種感覺很是奇妙。

明明自己以前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愛哭的孩子,每次一碰到必定躲得遠遠的,怎麽這次就心疼了呢?

殷宇無聲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栽了,還栽在了一個才認識一天的小哭包身上。

可是想想那雙不哭的時候就亮晶晶的好像會發光的圓眼睛,那雙滑溜溜嫩乎乎的手爪子,那頭軟綿綿毛茸茸的頭發絲,還有那張一害羞就變得紅通通的白皙小臉,殷宇覺得,自己栽得也不邪乎。

聽着胸口的啜泣聲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剩下一起一伏的小呼嚕聲,殷宇有些傻眼,輕輕喚道:“衛一易?”

在殷宇胸口哭得累了睡着了的衛一易微微動了動,癟癟嘴,偏了偏頭,又睡過去了。

殷宇哭笑不得的看着胸口随着呼嚕聲一起一伏的黑漆漆的腦袋頂,心裏動了動,忍不住悄悄拿下巴蹭了蹭毛茸茸的頭發頂,慢慢勾起了唇角,輕聲自言自語道:“蠢兔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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