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殷宇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所以哪怕是像現在這樣躺在床上,他也沒有睡意。
殷宇的視線落在床頭櫃上的一個畫夾上。
蠢兔子還會畫畫?
殷宇看了看懷裏睡得打呼的衛一易,忍不住勾起嘴角,悄悄伸手去夠畫夾。
被子裏因為殷宇的動作進了風,睡夢中的衛一易不安的動了動,本能的往殷宇身上貼緊,一只腳也搭在了殷宇腿上,還使勁兒蹭了蹭。
殷宇的呼吸驟然一滞,蠢、蠢兔子把腿搭上來了?
殷宇努力平複着加速的心跳,把畫夾放在一邊,兩只手将衛一易圈進懷裏抱住,慢慢拍着他的後背,輕輕安撫道:“乖,沒事了,易易睡吧。”
衛一易很快就又沉入了安穩的睡夢中。
殷宇閉上眼,感受着壓在自己右側的軟綿綿熱乎乎的身體,深吸了一口氣。
不、不能緊張!以後每天都要抱着蠢兔子睡覺的!絕對不能緊張!
殷宇輕輕将下巴抵在衛一易毛茸茸的頭頂,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衛一易露出來的肩膀和脖子蓋住,這才重新拿起旁邊的畫夾翻開。
殷宇微微瞪大了眼睛,第一頁上畫的是只小狗,小卷毛尖耳朵小短腿,看起來很是可愛。
只是筆觸還不夠細膩流暢,甚至是有些粗糙,在輪廓的地方還能看見不少沒擦幹淨的鉛筆痕跡。
殷宇用手指輕輕點上畫中小狗的眼睛,讓他驚奇的是,這樣粗糙的畫工卻沒有掩蓋掉畫上的靈氣。
小狗的眼睛圓溜溜的,眼神幹淨清透,若是忽略掉周圍還不夠好的繪畫技巧,只一眼望過去,就覺得小狗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用虔誠依戀的眼神望着它的主人。
殷宇一頁一頁慢慢的往後翻,眼睛越來越亮。
畫夾裏厚厚的一摞畫紙,每張紙上畫的東西都不一樣,有人有動物有死物,可無一例外的總是能在畫裏找到讓這樣事物變得鮮活的那一個點。即便是死物,是一個玩具熊,也能從小熊褪色的絨毛和幹幹淨淨、洗的發白的粉紅色小外套上看到玩具熊長時間的陪伴和主人的愛惜,就好像能透過這幅粗糙的玩具熊的畫看到一個小孩兒抱着玩具熊給它洗澡換衣服的溫馨和美好。
殷宇小時候什麽都學過一點,繪畫也是其中一項。
殷父特意請了繪畫協會的會長來教他,他跟着會長學了六七年,會長卻總是看着他的畫搖頭,說他的繪畫技巧已經很好了,可是畫太死,技巧再好也沒用。
當時他還不服氣,現在看了衛一易的畫他才明白,什麽是有靈氣、活過來的畫。
蠢兔子有這樣的天賦,若是經過系統學習加強技巧,一定能在藝術這條路上走的很遠,只是……殷宇翻到了最後一張畫,手微微一頓,嘴角往下抿了抿。
那是一張只畫好了輪廓的肖像畫,從發型來看應該是個男性。
蠢兔子這是準備畫誰呢?
衛一易迷迷瞪瞪的翻了個身,腦袋從殷宇胸前滑到手臂上,兩只腳卻一起搭上了殷宇的腿,又嫌腿上不夠暖和,愣是把兩只腳擠進了殷宇的兩條腿之間蹭了蹭,這才滿意的安靜下來。
殷宇哭笑不得的揉揉衛一易的頭發,看了看手表,都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了,再睡下去晚上該睡不着了。
“易易,該起床了。”殷宇把畫夾放下,捏了捏衛一易的鼻子,“聽話啊,易易,起床了。”
衛一易偏了偏腦袋,想把捏着他鼻子的手甩開,卻怎麽都甩不掉,這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刨開捏着他鼻子的手,半眯着眼傻呆呆的望着殷宇,半晌才回過神來,皺着臉嘟囔道:“再、再睡會兒嘛,沒、沒睡醒……”說着,就又把眼睛閉上了。
“易易,已經睡了一個多小時了,乖,不睡了,快起床了。”
殷宇無奈的看着閉着眼睛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衛一易,只好一只手撐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攬着他的腰讓衛一易坐起來,可衛一易就跟沒長骨頭似的直接歪倒在殷宇懷裏。
“易易……”殷宇把衛一易圈住讓他在自己懷裏坐穩,低頭捏他鼻子。
“嗯……”衛一易扭扭頭,把自己的鼻子從殷宇手裏救出來,張開眼睛不滿的瞪向殷宇:“你、你幹什麽?不、不要捏、捏我鼻子!難、難受!”
“好好好,我不捏了。”殷宇好笑的給他揉了揉鼻子當作賠罪,看他終于清醒了一點,便把外套遞給他:“來,起床了,把外套穿上。”
衛一易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的接過外套,磨磨蹭蹭的穿好,正打算下床呢,就看見自己的畫夾放在床邊。
“诶?我、我的畫夾怎、怎麽在這兒?”衛一易抱着畫夾跳下床,轉頭望向正在床邊疊被子的殷宇:“殷、殷宇,你、你看了我、我的畫嗎?”
殷宇有些心虛,畢竟沒經過衛一易同意就動了他的東西,可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點點頭道:“對,我躺在床上睡不着,看你的畫夾就放在床頭櫃上,就拿來翻了翻。你畫的很好,以後有沒有想過專門學畫畫走藝術這條路?”
衛一易聞言一愣,随即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我、我也想,可、可是爸、爸爸不許,我現在畫、畫畫都、都是偷偷畫的,而、而且以後我、我要到、到家裏公、公司去,不、不然家、家裏的公司就、就沒人管了。”
殷宇嘆了口氣,走到衛一易面前,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給他把剛才睡亂的頭發理順,柔聲道:“沒關系,不着急,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的,說不定以後會有機會的呢?”
衛一易點點頭,收起低落的情緒,揚起臉沖殷宇露出個笑容來,眼睛晶晶亮:“嗯,所、所以我、我都堅、堅持偷、偷偷畫,等、等長大了雖、雖然不能走、走這條路,可、可是我就、就可以去、去學了。你、你要不要看、看我畫畫?”
殷宇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最後卻還是忍不住看着衛一易發亮的眸子笑了出來:“衛一易,又想偷懶了?”
衛一易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繞過殷宇快步走到書桌前坐下,垂着腦袋一副專心聽講的好學生模樣。
雖、雖然他是想偷懶……可、可是就這麽被拆穿,真的好尴尬!
“呵!”殷宇慢慢走過去,俯下身,貼着衛一易的耳朵輕笑了一聲:“衛一易,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衛一易紅着臉,撓撓被殷宇說話的氣息吹得癢梭梭的耳朵根,老老實實的搖搖頭:“不、不知道。”
殷宇摁住衛一易撓耳朵的手,湊得更近了,壓低的聲音透着一股危險:“我在想,我們下午講不完題,你該受到什麽懲罰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十年前:
殷宇(舉着戒尺):你不好好學習,我要懲罰你!
衛一易(蹭蹭):我不想學嘛!麽麽噠!
殷宇(無奈):那、那算了吧,那就不學了吧!
十年後:
殷宇(微笑):是不是學累了?不想學了?
衛一易(星星眼):嗯嗯,好累!我可以不學了嗎?
殷宇(微笑):當然可以!
(一把抱上床,醬醬釀釀)
衛一易(爾康手):不!你放我去學習!
#論蠢作者想開車又不能開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