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VIP] 你愛人還沒找到?

汽車飛馳在路上, 阮清和張水秀都沒有什麽睡意。兩人都是第二次上部隊,與之前相比,心?境上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對張水秀而言, 上一次是毅然決然卻前途未蔔,此次卻是一切都成定局, 她千裏?奔赴的是未來新家。而對于阮清,上次一半是對陌生地方的好?奇,一半是對同行者?的責任, 此次則更多的是游刃有餘。

五月份的天氣,已經是穿單衣的時候了?, 阮清穿着一件淺藍色碎花的的确良襯衫, 随身攜帶的也依舊只有一個手提包, 裏?面只有幾套換洗衣物?。

她和張水秀坐在前排, 張家大哥和大嫂坐在他們?後面,兩人一上車就睡覺,睡醒了?吃完幹糧也沒啥事可幹, 張家大嫂就戳了?戳張水秀,小聲說道:“妹子,咱倆換換位置?”

張水秀扭頭看向她大嫂, “咋了??”

張家大嫂指了?指阮清, “我跟阮副隊長說會閑話,你到後面跟你大哥吃幹糧去。”

張水秀只好?依言扶着扶手, 快速的和她大嫂換了?一個位置。

張家大嫂一坐下就沖阮清一笑,說起了?客氣話, “阮副隊長, 這次真是麻煩你了?,你最後能答應, 我爸真是特別高興。”

“沒事。”阮清笑道:“我就當是出門?旅游一趟,也不費啥事。”

“阮副隊長,你吃幹糧。”張家大嫂将手裏?的幹糧掰了?一塊遞向阮清。

阮清擺手道:“我一上車就沒胃口,你吃吧。”

“哦哦,你暈車吧。”張家大嫂在家時坐過城鄉公?交,見過暈車的人一上車就沒啥精神?。她之前看着阮清一上車話少,跟自家妹子坐着,也不說啥話,沒想到原來是因為暈車。

阮清點點頭,“有點。”

張家大嫂一邊吃着手裏?的幹糧,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阮清說着閑話。

突然,張家大嫂問道:“阮副隊長,聽說你離過婚是吧?”

阮清愣了?一下,随即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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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離啊?”

“性格不合。”阮清想到原書中原身跟前夫兩人之間的巨大差異,概括來說應當就是三觀、性格的問題。

張家大嫂聽着就嘆道:“唉,你是個有本事的人,離了?也就離了?,就是孩子怪可惜的,聽說你那是個兒子吧?他家也願意讓你帶回來?”

阮清實?話實?說道:“沒辦法,主要是他奶奶不喜歡這孩子,我要是不帶走,人就得送到孤兒院去。”

“哎呀,咋有這麽黑心?的人哩?那可是他家的骨血。你以前一定受了?不少罪吧?”

連自己的孫子都不喜歡,肯定也不會多麽待見兒媳婦,張家大嫂想起自家村子裏?也有一家惡婆婆專門?磋磨兒媳婦,可卻很心?疼親孫子,她頓時憤憤不平道:“你帶着孩子也好?,你看你這樣能幹,孩子跟着你肯定能享福,就讓那黑心?的人後悔去。”

阮清聽着,心?道,人家怕是不會後悔,不然原書中牙牙也不會一直在孤兒院長大。

張家大嫂憤慨完了?,又問:“那你前夫也沒有來看過孩子?”做奶奶的到底是隔了?一層,當父親的總是自己的親骨肉。

阮清搖了?搖頭,道:“他是當兵的,幾年也回不了?一趟家。”

“哎呀,當兵的咋還能幹出這種?事情哩。要是以後我家妹子遇上這事,我肯定要到部隊上去幫她讨回公?道,這話我爸也說過的。你呀,就是心?太?善了?。”

張家大嫂說罷,突然想起自己此次是送嫁,妹子還沒結婚呢,咋能就已經開始不盼着她好?。她連忙打了?下嘴巴,找補道:“哎呀,你看我這張破嘴,我說這些?幹啥。”說完,扭頭看了?下後面,張水秀正和她大哥低聲說着話,壓根沒注意到前排的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部隊上,吳和李最近領着幾個關系不錯的戰友,正在緊鑼密鼓的布置着新房。他在家屬院出出進進,有時遇上了?玉珍嫂子,就會笑着打個招呼。

這天傍晚,吳和李剛将新打的大衣櫃搬到新房裏?去,出門?就碰到了?飯後散步的玉珍嫂子和孫政委。

玉珍嫂子笑問道:“準備的咋樣了??還有啥要幫忙的沒有?”

吳和李道:“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明天就出發去接人了?。”新房子收拾的時候玉珍嫂子以及李有福兩口子忙前忙後幫着出了?不少力,他感激的道:“嫂子,這次多虧了?你們?了?,要不然水秀上來這家還沒個樣子呢。”

玉珍嫂子道:“咱們?都是自己人,不用說這些?客氣話,說實?話,我還挺盼着你家水秀盡快上來的,她性格爽利,我們?都喜歡跟她打交道。”

吳和李點點頭,笑道:“等人來了?,我們?一塊到你家吃飯去。”說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對了?,阮清這次也會來給水秀送嫁。”

“哎呀,阮清也來?”玉珍嫂子一聽,立刻面露喜色,有些?迫不及待的道:“那你快去接,務必将人好?好?的接回來。”又想起她們?前幾天還通過信,不由念叨道:“她咋沒有在信上跟我說這件事啊?”說着看向丈夫,“她也沒有跟你提過?”

孫政委道:“我們?之前聯系那次,說的都是正事,要說也是跟你說。”

吳和李聽着就道:“怕是事情決定的急,沒來得及寫信。”畢竟信在路上也要耽擱好?幾天的。

“對對,人來都來了?,還寫什麽信。”玉珍嫂子道:“我明天跟愛雲也說說這個消息,她前兩天還跟我念叨部隊上人少,這下一來就來兩個熟人,咱們?家屬院又有得熱鬧了?。”

玉珍嫂子想的是熱鬧,孫政委卻想到公?事上去了?。

第二天到師部開會的時候,他專門?跟組織科長馮長孫打了?個招呼,說了?阮清即将到部隊上的事情。

馮長孫聽着,問道:“是你們?一團又有什麽新計劃?”

孫政委道:“我們?一團有個連長要結婚了?,就是阮清給當的媒人,這次來是為了?給女方送嫁。雖說是為了?私事,可咱們?還是得招待招待。正好?我們?團長駐訓結束,這兩天也要回來了?,到時候一起在食堂吃頓飯,我是想問你,你要不要來,順便認識認識。”

馮長孫想到,周主任之前還誇過她是個搞宣傳的好?手,遂道:“約上了?你跟我說一聲,要是我沒啥事,到時候一定去。”

孫政委點點頭,答應道:“行。那我就先走了?。”說着就要起身,馮長松突然伸手壓了?下他的胳膊,問道:“你們?團長咋回事?那資料到底啥時候補齊?”

孫政委一聽他又提這事,頓時面露難色。

馮長孫接着道:“老孫,你是一團政委,又兼職團部政治科科長,這事你得上心?啊。”

孫政委無奈道:“我們?團長那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包辦婚姻當時是他父親親自找的師部首長,本來辦的就比較倉促,當時的政治部主任又是他父親的老下屬,為了?賣人情,許多審查流程都簡化了?,有些?資料當時就含糊過去了?。到了?想補的時候,老婆又跑了?。這也不是我催了?就能管用的啊。”

馮長孫自然知道他說的是實?情。檔案缺失是歷史遺留問題,而且也不止是一團長一個人存在這種?情況。

當時周複調任師部政治部主任,上任後主抓的第一項工作?就是清查幹部檔案資料,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許多幹部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檔案存在問題。

檔案出了?問題可是大事,最直接的影響就是晉升。去年人員調整,一團長就是因為沒有在時限內補辦資料,導致如今還在原地踏步。

馮長松想了?想,道:“再拖下去,我也難辦的很。這樣,等人回來了?,你轉告一聲,讓他來一趟師部,具體情況我們?再談一談。”

說曹操曹操就到,孫政委回到團部後,辦公?室的門?推到一半,轉頭就看到團長端着水盆從衛生間出來了?。

“團長,你啥時候回來的?”孫政委有些?意外,“不是說還得兩天?”

喬東城頭發擦了?個半幹,襯衫袖子半卷到手肘處,領口的扣子也因為之前洗臉解開了?兩顆。

他一手端着盆子,一手邊扣扣子,邊說道:“剛回來。團裏?去送物?資,我就跟着物?資車先回來了?,參謀長留下收尾。”

喬東城一邊說一邊進了?辦公?室,孫政委只好?先将自己辦公?室的門?合上,後腳跟着進了?團長辦公?室。

“嘿,我看你這回出去又黑了?兩個度。”孫政委邊調侃邊坐到了?沙發上。

兩人長期搭檔,關系上比較和諧,私下相處便也不見外。

喬東城嘿嘿笑了?兩聲,道:“怎麽樣?下回你跟我出去試試?留下參謀長看家。”

孫政委笑道:“你記着你說的話,下回我就去給你搞後勤保障去。”

說笑了?幾句,孫政委終于說到了?正事,“我剛從師部開會回來,馮科長聽說你快回來了?,說是讓你到時候去一趟。”說罷,頓了?頓,又給他提了?個醒,“怕還是檔案的事。”

喬東城聽着就皺了?眉頭,右手撸了?兩把半濕的短發。

馮長松沒想到上午剛見過孫政委,下午一團長就來找自己了?。

他看見人進來,頗有些?意外,“早上聽老孫說你還得兩天呢,怎麽今天就回來了??”

馮長松一邊說着話,一邊親自給他泡了?杯茶,然後坐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喬東城笑道:“任務結束,我趕着回來向司令部做彙報。我聽老孫說,你找我?”

“主要還是你檔案資料的事。去年因為這事,你晉升的報告沒到軍區就被打回來了?。今年要是再不想想辦法,再耽誤一次,那就太?可惜了?。對了?,周主任前兩天還問起這事呢。”

喬東城道:“我之前也彙報過,當年的手續都是老爺子經得手,我回去提手續的時候,當地部門?只有農轉非的記錄,其他資料也找不到了?。我愛人那邊,這一兩年我也一直在找,可惜一直沒啥消息。”

馮長孫附和着點頭,道:“确實?比較為難,老爺子這一走,連個能問的人都沒有了?。這樣吧,你先寫個情況說明補進去,剩下的我再跟周主任彙報彙報。”

第二日一早,喬東城的情況說明就寫好?拿過來了?。文書遞給他的時候,馮長松正要去找周主任彙報工作?,順手就拿上了?。一路上邊走邊瞄了?兩眼?,突然,手寫的材料裏?,一行字讓馮長松頓住了?腳步——配偶:阮清,原籍:黃陽縣......

“小張,上次我給你的那份材料呢?”馮長孫一把推開了?組織科大辦公?室的門?,走進來就問。

坐在門?口的文書小張立刻站起來,反應了?一瞬,道:“那個牛皮紙信封?在文件櫃裏?。”

“找出來,送到我辦公?室去。”馮長松說完就走了?。

小張從一堆文件資料裏?面找到後,立刻就馬不停蹄的送過去。

馮長松拿到信封,又将喬東城的那份手寫的情況說明看了?一遍,才拿出了?信封裏?的東西。

那是之前向當地調閱阮清檔案時,人家寄上來的答複。馮長松拿着薄薄的一頁紙反複看了?兩遍。

手寫謄抄的履歷只有簡簡單單的幾條。其中一條寫的是她戶籍從首都轉回黃陽縣的時間,原因則備注的是離異。

名字相同,原籍相同,這也太?巧了?。

馮長松心?裏?琢磨一陣,當即就給黃陽縣武裝部挂了?個電話,直接找的劉為民。

馮長松跟他之前打過幾次交道,也算相熟,此時寒暄過後,便問道:“阮清同志的資料我們?收到了?,只是有一件事,她檔案裏?不是寫的離異,咋沒有她之前婚姻的相關資料?”

劉為民道:“我們?之前了?解過,她是離異後戶籍轉回的當地,當時轉回來的資料裏?就沒有這一項。但?因為首都那邊開了?無犯罪記錄證明,當地也就接收了?。”說罷,又解釋道:“地方上跟你們?部隊不一樣,人口多、工作?量又龐雜,管理?措施自然沒有那麽細化。”

他說完,見馮長松沒有接話,又問:“是這位同志有什麽問題嗎?”

“那倒是沒有。”馮長松道:“是我突然想起來,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再問一問。”

劉為民笑道:“沒有就好?。我上回領着你們?三個幹部去陽溝村,正好?見到了?這位同志,是個非常不錯的年輕人。至于履歷,當時我們?也跟公?社相關同志打聽過了?,我做擔保,絕對沒有問題。”

馮長松挂了?電話,想了?想,又給孫政委打了?一個。

“老孫,你們?團長跟他愛人,你确定他們?沒有離婚?”

“啥離婚?他們?離婚,也該是你們?組織科先收到申請報告吧。”

孫政委被搞的一臉懵,說完就聽到那邊馮長松說道:“是我想岔了?,沒事了?。”

“對了?,阮清同志到部隊上了?沒有?”馮長松最後又問了?一句。

孫政委不知道他為啥話題跨度這麽大,但?還是回答道:“已經安排人去接了?,最遲明天人就能到。我上次叫你,你不是還猶豫?怎麽突然又想起來問了?。”

馮長松道:“人家用實?際行動支持咱們?的工作?,咱不也應該用實?際行動表達一下熱情?”

兩人插科打诨了?兩句,便各自挂斷了?電話。

孫政委卻一直想着馮長松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出門?時正好?碰上了?喬東城,便問了?一句,“你跟你愛人沒離婚吧?”

“啥?”喬東城被問的一臉莫名。

孫政委想了?想,又道:“是我糊塗了?,人都找不到了?還咋離婚。”

周複辦公?室,馮長松先将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的彙報了?,最後又道:“這事,你看要不要再找一團長來談一談?”

周複考慮了?一會兒,道:“我親自找一團長談吧。”

馮長松聽着,就松了?一口氣,又道:“對了?,聽孫政委說,阮清同志這幾日也要到部隊了?,咱們?正好?也可以證實?一下。”

接完周複的電話,喬東城料到估計也是檔案的事,他心?裏?有些?煩躁,一邊坐車去師部,一邊在心?裏?預測着周複的态度。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位年輕的政治部主任剛一上任,手段作?風就硬的很,清查出檔案有問題的人不止一兩個,去年正好?是在晉升的風口上,他硬是照章辦事,凡是有問題的,晉升報告都被打了?回來,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

喬東城車開到半路,正好?碰到高晨晨下班,她笑着朝他揮手。喬東城只好?将車停了?下來。

高晨晨一上來就問道:“啥時候回來的?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喬東城顧左右而言他,見她手裏?提着菜,便問道:“剛下班?”

高晨晨點頭道:“晚上沒啥事的話去我家吃飯吧,正好?今天單位上發的菜比較新鮮。”

喬東城敷衍道:“我到師部還有事,改天再說。”說完,一踩油門?,車就彪了?出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一句要捎她的話,明明師部和家屬院就在一個方向上。

高晨晨委屈的看着車子開遠了?,才将菜換了?一只手,繼續往家走。

周複到了?時間并?沒有急着下班,他專門?坐在辦公?室裏?等着喬東城。

那張印有阮清照片的報紙他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請進。”

進來的果然是喬東城。

“周主任還沒有下班啊?”喬東城坐下後,見周複在他面前放了?一杯茶水,便客氣了?一句。

周複笑道:“專門?等你呢。”

喬東城對上周複,心?情則是有些?複雜。

如果說七師有兩顆新星,那絕對是周複和喬東城無疑。當初周複空降師部,曾經有人将他們?放在一起做過比較,兩人實?力相當,前途同樣的一片光明。

但?前者?比之後者?,還是更勝一籌,尤其是去年喬東城錯過一次晉升的機會後。

兩人略微寒暄過後,周複就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你還一直在找你愛人,怎麽樣?還沒找到嗎?”

喬東城苦笑着搖了?搖頭。

周複問道:“怎麽沒有想着順着原籍的方向查一查?”

“已經托人查過了?。”喬東城道:“查到轉籍的是母子兩個,但?我跟我愛人之間并?沒有孩子,只怕是同名同姓。”

周複聽着就想起馮長松的彙報來,“......有一子......”

“你們?沒有孩子?有沒有收養過?”

喬東城搖頭道:“沒有,那幾年她一直跟我母親生活在一起。”

周複微微扭頭,看向手邊鋪開的報紙。喬東城看見他的微表情,便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只看見報紙上面一篇篇幅極大的文章,具體內容卻看不清楚。

“既然知道原籍,怎麽不到當地去問一問,你愛人應該還有家裏?人吧?”周複再度問道。

喬東城收回了?目光,似乎并?不想往深裏?說,但?他猶豫了?一瞬,還是道:“我跟我愛人一直聚少離多,家裏?人更是沒有打過交道,要是貿然打聽過去,只怕會引得老人擔憂。還是找到了?人再說吧。”

周複聽罷,不好?再說,他考慮了?一瞬,還是将手邊的報紙折了?起來,談話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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