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主修羅場
游盈盈懵懵懂懂地擡眼望他, 被他觸碰過的地方熱騰騰的,像是小時候蹲在火爐邊,被熱烈的火烤着似的。
她緩慢地翕合着眼皮, 腦子暈乎乎的, 臉頰兩側悄悄爬上可愛的晚霞,往日亮晶晶的眼睛喪失了焦距,卻是獨一份的可愛。
老老實實化作袖扣盤踞在俞祈庭西裝袖口上的琉璃花感受到了她的情緒, 亮起了只有深海鲛人一族才能夠看見的特殊熒光——是紅色的。
其實每次吸收游盈盈的情緒價值的時候,琉璃花都會根據吸收的情緒而散發着對應的光芒,以表示自己正在進食。
游盈盈開心了,琉璃花的養料富足, 冒粉色光芒;游盈盈不開心,琉璃花養料貧瘠就算了,這跟下毒給它沒什麽區別,雖然尋常東西也傷不了它分毫, 但它确實是個嬌貴的主, 不吃就不吃,還得冒着藍光讓它的主人知道它也在鬧脾氣。
畢竟它一鬧脾氣就會損害自己的身體, 不讓主人知道怎麽行?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 他可是害它吃到壞東西的罪魁禍首呢。
那紅光……又是什麽意思呢?
俞祈庭抿了抿唇。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游盈盈就在眼前呢,他怎麽會把心思分給琉璃花呢?
無奈的嘆息聲響起,俞祈庭變扭地別過臉去,早秋的晨風将他的話語再次送入游盈盈的耳朵:“你從來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他的嗓音低沉,沒有以往那股清冷的氣息, 聽起來居然還有些委屈, 像是乖巧的、不哭不鬧的小孩卻沒有得到他本來該有的糖果一般的不滿。
秋風吹亂了游盈盈的發絲, 也将她吹向了俞祈庭。
游盈盈順勢小幅度地往前走了幾步, 黑黝黝的眼睛裏依舊殘留着少量迷糊,不過細細小小的嗓音卻很堅定,她輕聲喚他:“俞祈庭。”
一聲不夠似的,她又叫了兩聲,“俞祈庭俞祈庭。”
俞祈庭的眼神松動了一瞬,他閉了閉眼,像是在克制着什麽,但最終還是抑制不住似的朝她伸手出去,目的明确地停留在她的耳畔下方,細軟的發絲撫過手背,癢癢的。
游盈盈耳側的發絲忽然被撥動,蒼白的手掌小心地停留在雪白的頸窩,還是惹得她瑟縮一下——太冰了。
不過她也就躲了那一下,發現俞祈庭只是好心幫她順順頭發之後就不動彈了,乖巧極了。
雖然俞祈庭寬大的手掌部分泛着濕漉的、潮濕的淺淡熱意,修長的手指依舊冰涼。
深海鲛人常居虛無海域,除了發.情.交.感,幾乎沒有體熱的時候。
俞祈庭特意捂了一會兒才将手放過去,但到底時間太短,做出這個舉動的瞬間,他只來得及使寬厚的掌心變得濕熱。
再次觸碰到她軟嫩的肌膚,俞祈庭的眸子不由得黯了黯,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了,他會被推開嗎?
手指動了動,淩亂的發絲服服帖帖地別在耳後,明明完成了使命,他卻不舍得松開,微微擡起來點,蒼白的指節藏匿在游盈盈柔順黑發之下,恍若對待珍寶一般輕輕地觸碰着她的下颌,像是在擦拭着珍貴的、易碎的陶瓷器皿。
“…有髒東西。”俞祈庭不自然地錯開與她交織的視線,一貫的冷然淡定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掌心的熱量驀地消失,游盈盈臉頰的粉暈染到了鲛人的耳尖,聽着他生疏地給自己找借口,“我幫你弄掉了。”
這是俞祈庭第一次逃避,卻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也會被“貪婪”所操縱。
但他正視了貪婪。
本來想看一眼就走的,可是她發現了他;本來想說句話就走的,可是她偏偏要靠近……
游盈盈擡起手摸了摸剛才被他摩梭過的臉頰邊緣,雖然不是很能理解好好的怎麽臉上多出了個髒東西,但還是不疑有他地露出一個笑來:“謝謝你呀。”
彙聚成牆壁的黑色觸手如同潮水一般散去的幹淨,好似從未出現過,連同地上的黏稠透明液體都消失匿跡。
原先被遮擋住的男人漸漸展露個完全,還沒從溫柔鄉中脫離出來的俞祈庭上前将游盈盈擋在身後,目光一凜,之前的柔情與眷戀瞬間消散得一幹二淨,好看眼眸裏面的肅殺與危險都快要溢出來了。
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好像快要把深海鲛人攻略成功了,雨後春筍一般的悸動在游盈盈的心裏蕩漾,她還沒來得及感慨幾句,眼前的俊朗男人忽然上前一步,來了她的背後。
俞祈庭偏愛深色系的西裝,其實一開始他只是偏愛深色系的衣服,這樣沾血了不容易一眼就被人看出來,适合隐藏血跡和傷口。
而且他身材也好,就算套個破麻袋也會讓人覺得:這肯定是一種新型的時尚。
這麽說可不是空穴來風的,之前俞祈庭穿着白T和牛仔褲,惹來一大波人的吹捧,短視頻平臺上的那些小粉紅大網紅更是對此趨之若鹜,硬生生把這些基礎款的服裝價格提高了好幾倍。
這讓一向偏愛基礎款又死摳的周零主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後來周零實在看不下去,冒死勸谏,說他既然都是一校之長了,得穿些正式的衣服才比較像樣,不然會顯得他們這個學校很随便……于是周零就給他準備了各種黑色的西裝。俞祈庭懶得在這上面費工夫,穿什麽都一樣,就由着周零去了。
深海鲛人其實沒有那麽重的欲.望,很多東西對他們來講都是可有可無的。
所以這是俞祈庭首次表達了他想要什麽的傾向。
他之前一直站在游盈盈面前,高大的身形理所應當地遮擋住了她的全部視線的同時還遮擋住了大半天光,這下忽然走開,游盈盈的視線變得開闊明亮了很多,對比格外強烈。
“诶?”游盈盈從俞祈庭的身後探了半個腦袋出來,發現一個格外眼熟的、原本應該在十幾分鐘之前離開了的身影,于是驚訝地問道:“林林你怎麽還沒走啊?”
俞祈庭:“……”
他的脊背僵硬了一瞬,看向那個闖入他的領地的男人的眼神愈發可怕起來,一雙形狀好看的桃花眼頃刻之間就變成了一把銳利的冷刀,鋒利又冷血。
柯邵林無所謂的聳聳肩,無辜地小幅度地做着口型,“哎呀,被抓包了。”
游盈盈的感官不如深海鲛人敏銳,隔得有些遠,她就算擁有兩只視力良好的眼睛,都看不出柯邵林這細微的小動作。
但是沒關系,只要俞祈庭看得清清楚楚了就夠了,這本來就是做給他看的。
眯起眼睛看着俞祈庭眼底的怒意翻滾,柯邵林倒是很有挑釁人的自覺,火上澆油一般扯下口罩,咧開嘴自顧自地無視俞祈庭的視線,笑着散發着偶像的魅力,仿佛已經置身于萬人滿座的安可舞臺,“不是說要請我吃早餐?”
柯邵林成為主打歌舞臺副本BOSS之前就是個愛豆,只不過是個熱愛舞臺的小糊豆,因為割舍不下熱愛的舞臺,在他有能力獨當一面時,他開創了這個獨屬于他的副本。
所以他的專業素質是很過硬的,就說這簡單的笑容,柯邵林就有幾十種不同的方案,全都是他一個人對着鏡子夜以繼日地琢磨出來的。
在吃青春飯的行業裏,他能像個常青樹一般的存在屹立不倒,不是沒有道理的。
這次展現在游盈盈面前的,是任誰看了都舍不得拒絕的帥氣開朗笑。
二十七八的青年褪去了少年的稚氣,柯邵林了解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優缺點,并能很好地隐藏缺點、放大優點。
任誰看了都迷糊。
柯邵林勝券在握一般對着游盈盈wnk了一下,豔若桃花的容顏粉黛未施,無聲地蠱惑着她,好像在說:“快來吧,快來吧小盈盈,快來帶我去吃早餐吧~”
游盈盈往前走了一小步,站到了俞祈庭的身前,她向前邁步的腿忽然頓住,小巧的腦袋轉了轉,最後擡了起來,一張素白的小臉望着他笑,就連臉上的小斑點落在他的眼裏都格外可愛,只是在他眼裏哪哪都可愛的小姑娘,說的話卻是那麽的讨厭:
“你餓嗎?一起吃點好啦。”
“不許去。”俞祈庭想都不想就硬邦邦地拒絕,火氣控制不住似的竄了上來,吐露出來的短短三個字,都像冰天雪地裏被凍得硬邦邦的冰碴子一樣。
在遇見她之前,他的情緒迎來了有史以來的第二次波動——第一次是在發現全族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
就連發現叛徒很有可能是他親之敬之的姐姐時都不曾有過,那個時候他冷靜得要命,一顆紅心明明還有力地在胸腔裏跳動,卻好像死了。
游盈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福至心靈地将他現在的這種行為與“占有欲”“醋味大發”之類的詞語連在一起,面上帶了點藏不住的笑意拍拍他的手臂,聲音都放軟了下來哄他,“你餓不餓嘛,不餓我們就不吃了。”
表面上一副很好說話、全聽俞祈庭安排的模樣,內心想的卻是:幹什麽呀幹什麽呀,沒名沒份的,還不準我攻略小愛豆了嗎?
今天雖然是個大團圓的好日子,但太陽公公可并不會過這些節日的,因此也就沒有出來和大家團圓,天空之上的白雲輕飄飄的,好像風一吹就能飄到很遠。
半朵白雲被吹得散了開來,正好籠罩在游盈盈的頭上,她心虛地眨了眨眼,黑黑的眼睫忽閃忽閃。
她的睫毛不算特別濃密,但勝在纖長,皮膚又白,根根分明的卷翹睫毛被襯得格外明顯,因此看上去也格外底氣不足似的。
游盈盈看着俞祈庭越來越黑的臉色,又想到這人不禁是她的攻略對象,還是她最大最大的領導,心甘情願地給自己找補。
她拍拍胸脯,保證一般說道:“我當然是聽你的啦!”
擔心這麽幾個字沒什麽分量,游盈盈煞有介事地補充道:“校長大人。”
原本肉眼可見的正在緩和的臉色驀地又黑了下來,俞祈庭蹙起眉頭反問道:“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
游盈盈一愣,有些搞不懂俞祈庭為什麽對這個東西這麽執着。
不過她轉念一想、将心比心,如果她重視的人,忽然有天将對她的稱呼從“盈盈”“寶貝”諸如此類的昵稱轉回到了沒有感情也沒有技巧的“游盈盈”,她肯定會發作的——而且比現在俞祈庭還要厲害些。
名字、稱呼,這些東西不應該僅僅只是代號。
腳步聲由遠到近地踏來,柯邵林歪了歪頭,不解而又貼心地詢問道,“現在走不開身嗎?”
他的動作是精心設計過的,身為愛豆,每一場舞臺他都會當作最後一場來表演,是以會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準備很多,比如這個看上去就很純良無害的動作,就是他在某場演唱會之前為了逃避好像沒有盡頭的安可而設計的。
每當他拿出這個“殺手锏”,一般都能夠逃掉一場讓他力竭的表演。
粉絲有的時候是無節制的,熱愛舞臺的他身為BOSS也無法完全把握手底下的這些、身份為他的粉絲的NC,他們除了BOOS與NC之間,還有一層愛豆和粉絲的聯系。
所以柯邵林心裏清楚這個動作的殺傷力,他微微翹起唇角,期待着着預想之中的回答。
一道悠遠的溫和嗓音自遠方響起,由于故意放大了音量,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
“盈盈身邊好熱鬧呀。”
——是去而複返的韓新潤。
口腔醫院那邊解決了幾個快要通關的砸碎就立馬匆匆趕來了,今天他總是心緒不寧的,留着游盈盈一個人待在那個公園他不放心。
雖然不懂謝如酥和游澤遠到底打着什麽主意,反正跟她搭不上邊,他要做的,只是确保游盈盈的心,最後能落在他一個人身上就好了。
這就是于他有着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的世界意志這麽多年來交給他的第一個人任務,他于情于理都要完成。
因此就算在處理那些蜉蝣撼樹的玩家,韓新潤也留了個心眼,派了個NC去打聽了一下俞祈庭的消息,發現不了他的蹤跡後心下一沉,加快速度處理完了就連忙趕過來了。
雖說一個NC确實很難掌握BOSS的行蹤,更別說還是跨副本,可是俞祈庭出了名的不願挪窩,一般在光榮小學行政樓的頂層辦公室裏沒有他的氣息,那肯定就是有了安排。
韓新潤掀起眼皮,饒有趣味地笑了起來,閑庭信步一般慢慢邁步過來,停下腳步的地方剛好補齊了缺口,連同另外兩個男人将游盈盈圍在了中間。
好、好高。
游盈盈咽了咽口水。
她忽然有種來了巨人國的感覺。
但是有一說一,被帥哥包圍的感覺可真美妙呀!
可惜的是,快樂總是短暫的,在游盈盈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坐上了開往她家的大奔。
車窗外的風景快速變換,游盈盈屏蔽車內的環境,兀自扭頭看向窗外,一想到謝女士可能會有的反應,她頭疼似的閉緊了眼睛。
——還沒有到見家長的時候呢,怎麽一來就是trle啊嗚嗚嗚!
她分明還一個都沒有達成HE呢!!
客廳的沙發不夠長,三個手長腳長的帥哥坐在上面很是拘謹。
分明客廳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了——老游出去跟鄰居小老頭一起到後花園下棋去了——他們還莫名拘謹,就連本該賓至如歸的韓新潤都不由得坐得端正了些。
謝如酥驚訝勁兒才緩過來,就拉着游盈盈到了廚房。
她說是給客人們洗點水果,其實是在借着這個機會盤問自己女兒:“盈盈你老實告訴媽媽,那兩個男孩子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要這樣小聲密謀似的呀?
游盈盈不解,她嘟起嘴巴,又想到自己确實不該讓魚塘裏的魚撞“車”,忽然也沒了底氣,低垂着腦袋小聲說道,“哎呀,那是我的朋友們啦……”
“小俞是領導,那小柯呢?”謝如酥才不吃她那一套,細白的手指點了點游盈盈的額頭,一副不好糊弄的模樣進行精準打擊:“人家大明星怎麽會認識你?”
而且哪有普通朋友中秋節這天來人爸爸媽媽家裏串門的道理?
游盈盈皺皺臉,轉轉眼珠子就把鍋往韓新潤的身上推,“是韓新潤認識的,人可是他帶回來的。”說完,她吐了吐舌頭,拿起流水臺上的水果盤就鑽了出去,還不忘給正看向這邊的韓新潤做了個鬼臉——
好好的在公園裏散散步怎麽啦?幹嘛要提出來她家啊?
一想到這個游盈盈就來氣,分別瞪了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的另外兩人一眼:人家說來就直接答應啊?沒見過這麽果斷的,在外面遲早被人騙。
俞祈庭和柯邵林自然也一直留意着廚房裏的動向,見游盈盈一出來就是在跟韓新潤做鬼臉,兩人面上都呈現着不同程度的失落。
但接受到了游盈盈的瞪眼警告,忽然又有了神采。
而對于不知道他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的游盈盈來說,這種程度可不亞于回光返照。
“喏,”游盈盈把果盤放在了茶幾上,“水果。”
等了會兒見沒人吃,她就幹脆自己辦了個小椅子來,到茶幾邊坐下,撚着根小叉子自顧自地吃起來,吃了幾塊這才發現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的頭頂,只好慌忙咽下去後單手撐着下巴,一個一個地看過去。
“都說了不要來啦。”她無奈地将單手撐着下巴的姿勢換成了雙手,因為怕廚房裏裝堅果盤的謝如酥聽見,聲音壓得格外的底,“我家有什麽好來的?”她奇怪地反問,輕飄飄的目光掠過俞祈庭的臉上不由多停了一段時間。
我們校長長得可真好看呀,睫毛長長的,又密,不像女孩子那樣是向上翹起的,反而筆直地簌簌下垂,垂眼的時候可以将眼睛完全遮住,看上去格外乖巧,很容易就讓人覺得他是一個聽話的、懂事的、可愛的男生。
他此刻心無旁骛地望着游盈盈,心裏騰起股委屈:為什麽他可以,我不行?
俞祈庭只知道韓新潤是竹馬,卻不知道韓新潤跟她家裏的關系好成了這樣。
同樣都是BOSS,為什麽我不能來你家?
游盈盈不會讀心術,她現在心裏充滿了對俞祈庭的喜歡。
準确的說,是對他那張臉的喜歡。
但一想到他是第一個附和韓新潤的提議的時候,游盈盈不由自主微微向上翹起的唇角立馬塌了下來,她切換好了審視的目光,并轉向了第三位“從犯”。
被“一視同仁”了的柯邵林:……
全部看了一圈之後游盈盈将視線落回了面前的果盤裏,看着這些一看就很好吃的水果,心情舒暢了不少。
今天過節,又是她回家休息,謝如酥準備了不少水果,草莓芒果桃子…幾乎年輕小女孩愛吃的都有,正中游盈盈的下懷。
如果不是在廚房裏的氣氛有些嚴肅,游盈盈可能會光明正大的“偷吃”。
餘光瞥見謝如酥端着一盤堅果走了出來,游盈盈立馬将一次性的叉子丢進垃圾桶,拍拍屁股就往玄關處跑,丢下一句“我去看爸爸下棋”就将這爛攤子甩給了愛挑事兒的竹馬,和硬要跟着來的俞祈庭的柯邵林。
既然來了,那就得接受她媽媽的盤問咯。
雖然她跟謝如酥也才見面兩天,游盈盈總是覺得,她就是她的孩子。
這個小區跟光榮小區的設施有些像,游盈盈自己摸索着找到了小花園,那裏為了三三兩兩的小老頭小老太,估計她家游老頭也在裏面。
游盈盈湊近,一眼就鎖定了在最裏圈的游澤遠,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乖巧地把“叔叔阿姨”亂叫了一通,接受了叔叔阿姨天花亂墜的贊美後,她終于帶走了游澤遠。
“家裏提前吃飯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游澤遠樂呵呵的。
游盈盈飛快地眨巴着眼睛,思考着措辭,“沒呢。”
“那是你媽媽找我要幫忙?”
“沒有啦,”游盈盈深呼一口氣,準備旁敲側擊,“那個…就是說,我們家裏來了兩個客人。”
“客人”這個說法就特別含糊其辭,可以是些走親訪友的親戚,也可以是老兩口這麽多年結交的密友。
按理說這是一個怎麽都不會錯的說辭,卻讓游澤遠停下腳步,樂呵呵的笑容僵在臉上。
“爸爸?”游盈盈不解地搖了搖他的胳膊,她沒好意思看游澤遠的反應,以為他走的有些累了想停下來緩緩,便撐着他停住腳的空擋抓緊時間給他來個緩沖,省的回家了激動。
“是我的兩個朋友啦——不對,”游盈盈反悔似的晃晃腦袋,“是韓新潤的兩個朋友!”她篤定地說道,低頭一看才發現游澤遠的神色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嚴肅起來,游盈盈抿抿嘴吧,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爸爸你怎麽啦?”
游澤遠欲言又止地望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游盈盈不明就裏,但還是快步跟上,碎碎念,“所以你一回去不要很吃驚噢,媽媽這時候估計已經跟他們聊完了——其實一個是我學校的領導,一個是很厲害的愛豆……”
“盈盈,”游澤遠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沒頭沒尾地說了句,“離他們遠一點啊,要保護好自己。”
游盈盈的腦子要轉不過來了:诶?爸爸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