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溫潤牙醫
身處在行政樓頂層的俞祈庭自然是知道韓新潤在挑釁他, 不過他也沒管,畢竟已經得到了游盈盈的好感的人,才不會把這些小貓小狗之類的放在眼裏。
他輕輕笑了一聲, 想起前幾天從游盈盈家裏出來後和他們的對話, 是韓新潤提出的公平競争,這好像是目前而言最好的辦法了。
柯邵林一開始陰沉着眉眼,不打算答應, 公平競争?說的好聽,在游盈盈的眼裏估計早就沒有他了,真要這麽不争不搶下去,他一定會被ass的。
而且, 拜托,他是來搶人的,有哪個強盜會認認真真的談判呀?
但俞祈庭和韓新潤都不是他願意輕易招惹的,頂着兩人沉默到壓抑的目光, 柯邵林妥協——不能明着搶, 那就暗裏鬥咯,偷偷地在游盈盈的面前刷臉, 總可以了吧?
在光榮小學副本裏的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瞞不過俞祈庭的眼睛, 那他就帶着她去主打歌舞臺副本裏玩咯。
到了他的地盤,這可就不歸俞祈庭管了。
SS級的副本正在融合,雖然不清楚世界意志到底在下一盤怎樣的棋,俞祈庭并不想像以前那樣将不順眼的東西全殺了了事,他最近…不是很想沾染上血腥味。
就算知道會被清洗得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也不想。
他怕弄髒游盈盈。
俞祈庭從座椅上起身, 漫步到落地窗邊。
校長的辦公室格外大氣, 是周零之前做主修繕的, 他覺得俞祈庭的品味不行,像樣板間一樣的标準化辦公廳坐着都冷冰冰的,不如他弄得有意思。
俞祈庭不贊成,但那段時間剛好是他回虛無海域的時候,周零先斬後奏地弄了這麽一通,他回來看到也只是輕輕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現在倒是發現落地窗的好處了,站在高處即可俯瞰全局,俞祈庭俯視着他的小學,看見幾個雜碎命喪黃泉,眼都沒眨一下。
虛空之中驀地冒出段烏黑的扭曲觸手,急于告訴主人新得來的情報,慌不擇路地居然想要破窗而入。
俞祈庭擺擺手,在空中蕩漾的觸手就匍匐在了他的腳邊。
他居高臨下地垂下眼簾,看着那條愚蠢而又醜陋的東西,下定決心:一定不能讓游盈盈發現。
光榮小學的行政樓不算高,最高只有18層,但從未見過有飛鳥敢飛上來。
頂層的壓迫感驟然消失,好奇的飛鳥扇動着翅膀小心地往上移動,它轉動靈活的黑色眼珠,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
失望地叫了一聲後,它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安樂窩裏。
而小店裏的韓新潤卻微微眯起眼睛,開始警覺起來。
之前的觸手早就消失,可是他居然感受到了更濃烈的、來自俞祈庭的氣息。
這麽看重?
他掀起眼皮,若有所思地望着對面無知無覺的女人,眼神忽然有些空,像是在透過她看向了很遠的地方。
“怎麽不吃了?”游盈盈詫異地看了愣怔的韓新潤一眼,随即專心致志地吃了起來,就連關心都是随意的,好像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眼前的這盤冒着熱氣的砂鍋米線似的,問那一句只是好奇,并不在乎回答。
沒有等來俞祈庭下一步動作的韓新潤聞言,擡起頭來笑笑,看着她毛茸茸的頭頂,心裏不知道是種什麽滋味,只覺得以後家裏要是有這麽個人等他回家,好像也不錯。
“你吃的好慢噢。”游盈盈小聲吐槽,她吃的嘴巴紅彤彤的,額頭上都冒了點汗水出來,顯得她的皮膚格外通透。
韓新潤瞥了對面的碗一眼,土褐色的砂鍋裏的米線被吃進去了一半,而他的因為沒怎麽動,砂鍋裏的食物看上去滿得快要溢出來。
前幾天中秋假期,大家都在家裏的時候,都是她最後一個吃完。游家的規矩是誰最後一個放下碗筷誰就洗碗,只不過他都把她的活先做完了而已。
所以到底誰吃得慢?
韓新潤揚揚眉毛,不予置評。
他拿着筷子将金針菇撥到一邊,挑起米線就往一側的小碗裏放,準備吃之前放下狠話,“誰最後吃完誰買單噢。”
游盈盈做了個鬼臉。
買單就買單嘛,又不貴。
她看着韓新潤将小碗裝滿,砂鍋裏看上去還是滿滿當當的,不禁想:這家店用料好實誠,難怪她剛才都有些吃累了。
游盈盈看了看菜單,默默地把最頂上的店名記下來,打算等以後有時間了,可以帶着俞祈庭來吃。
喜歡一個人就要帶TA來好吃的,很多言情小說都是這樣寫的。
所以游盈盈覺得,要拿下一個人,也要帶他來吃好吃的——不然怎麽會有“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得抓住TA的胃”這樣的說法呢?
她做飯一般般啦,簡單的早餐和要花費時間的煲湯不在話下,真本領卻沒有多少,不過她會吃呀!
最後還是韓新潤結的賬,這個說話不算話的牙醫居然趁着她不注意先去把錢付了,順其自然地提出請求,“可以留着下次送便當給我嗎?我們醫院的小姑娘最近都吃的便當。”
“你都說了是小姑娘了啊。”游盈盈笑着看着他,眉眼彎彎的,很俏嬌鮮活的模樣,話鋒一轉,“那麽韓小姑娘準備什麽時候享用呢?”忽然想到了什麽,她錯過來,神神秘秘地壓低了嗓音,“聽說醫生和護士之間的關系很亂的,你有沒有保護好自己?”
韓新潤擡手屈指彈了她的腦袋一下,“你的腦袋裏天天都裝些什麽呢,游老師?”
“嗷!”游盈盈捂着被彈的地方,對着他龇了龇牙,氣得臉頰都鼓起來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錯啦盈盈,”韓新潤從善如流地道歉,俯身下來輕輕拿開她的手指,對着被彈紅的地方吹了吹,不着痕跡地轉移話題,“那我們之間又是什麽關系?”
手指忽然被握住,幹燥的熱意從指尖蔓延到了心間,韓新潤幹淨好看的眉眼在她眼前無限放大,漆黑的眉毛懸挂在黑白分明的瞳仁之上,是帶點眷戀的溫柔。
游盈盈眨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驀地變身成為了一個啞炮,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好近,太近了…
她擡眼望着他,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倒好像只要她稍微踮起腳尖,就能與他鼻尖相抵似的。
韓新潤笑彎了眼,松開手摸摸她的腦袋,如同給一只炸毛的貓咪順毛的溫柔動作,“還疼嗎?”他的眼底浮現着一層淺淡的憐惜,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皮膚怎麽這麽薄,輕輕彈了下就紅了一小塊。
…還蠻可愛的,恰好在額間,像是古時候的愛美小女生貼的花钿。
“能、能是什麽關系?這不明擺着的嗎,”游盈盈往前蹦了下,将腦袋從他的手掌裏解救出來,雙手插在腰間,一本正經的、氣勢洶洶的,“當然是青梅竹馬的關系——都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
韓新潤無奈地攤手,“好啦好啦。”他走過去彎下腰,露出了脆弱的脖頸和泛着點紅的耳朵,“那我也給你摸摸?”
他沒有多少哄女孩子的經驗,說實話這是第一次,一向鎮定溫和的他居然難得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會接受他的示好與道歉嗎?
韓新潤垂下眼簾看着自己的腳尖,期待而又忐忑。
柔順的黑發近在眼前,乖巧的要命,跟一只忠誠的、溫順的大狗狗沒什麽兩樣。
游盈盈心動地咽了咽口水,舉起手來試探着放了上去,毛茸茸的觸感浸了她的整張手,每一根發絲都是柔軟而又溫順的,好舒服,她沒忍住揉了揉。
抵在膝蓋上的手随着游盈盈開始動的時候驀地收緊,韓新潤抿起唇角,薄薄的嘴唇平直得如同直線,像是在忍耐着什麽。
沒有固定點的視線迷茫之中飄蕩到了游盈盈伶仃的腳背,幾乎所有露腳背的高跟鞋都能夠顯得骨感而又嶙峋。
好瘦,她難道不吃飯嗎?韓新潤不滿地想道,在他還沒來得及想些別的,頭頂上細弱的手忽然撤離。
游盈盈是個容易知足的,她十分明白什麽叫做“見好就收”,收下好處之後立馬大度地表示原諒了他,在路上看見有人拿着機子在做棉花糖還不忘買了一個送給他,跟哄小孩兒似的。
“新潤乖噢,盈盈寶貝給你買棉花糖吃。”游盈盈眼巴巴地盯着人家拿着根木棒卷啊卷,還不忘拍拍身側韓新潤的肩膀安撫他,“吃了就會開心噢!”她仰起頭來,素白的臉蛋上綻開大大的笑容。
韓新潤:“……”
本該說出口的拒絕忽然如鲠在喉。
拿着游盈盈給他買的七彩棉花糖站在光榮小學校門口時,一世英名即将被這根棉花糖毀壞的七七八八的口腔醫院大BOSS沉默地看着穿着小貓跟高跟鞋的女人慢慢地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裏,擡起手來将棉花糖送到了唇邊。
剛嘗了一點點就蹙起眉頭,太甜了,還透着股糖精味兒。
韓新潤嫌棄地轉了轉手上的竹簽,但最後韓新潤還是将那個甜到發膩的東西吃完了,出于一種複雜的心理。
這邊韓新潤站在馬路邊吃着甜膩的,俞祈庭卻坐在小桌前喝着晏辭給他做的拿鐵,上面有着很漂亮的人魚拉花。
俞祈庭很少外界的人接觸,不過他對晏辭并不排斥,甚至可以稱得上欣賞。很老實的男人,說起自己喜歡的東西眼裏是有光的,就是他讓俞祈庭知道了,活着是需要點美好的盼頭的。
深海鲛人其實并不是完全沒有被影響,出來這麽多年,虛無海域裏的鲛人習慣沒有散去,只不過是更能适應人類生活了而已。
晏辭格外喜歡烘培和烹饪,知道俞祈庭的口味不一樣,還會特意尋來鲛人獨特的蘸醬和料汁融進自己的菜譜中。
他性格不錯,有人來當自己的小白鼠當然高興,兩個BOSS之間的友誼就這樣斷斷續續而又奇怪地維持了下來,就像懸崖峭壁上的獨木橋一般,看似岌岌可危,但只要沒有人從中推波助瀾,是完全不會塌陷的。
“看來你也感覺到了。”晏辭坐在俞祈庭的對面,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俞祈庭不動聲色地啜飲着拿鐵,覺得他在說廢話。
晏辭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雖然早就習慣了俞祈庭的處世态度,但還是有些不滿,“我們也好久沒見了诶。”
“所以你覺得這是好事?”俞祈庭終于舍得分開一個眼神,鋒利的面部線條讓人聯想起閃着冷光的匕首。
晏辭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态度。
才不是好事。
俞祈庭垂下眼簾,對某個人的占有欲忽然爆發了出來。
以後你也會這樣嗎?
他望着晏辭,“你會跟我争些什麽嗎?”
晏辭像是聽見了一個宇宙級的笑話似的笑彎了腰,他笑了會兒才緩過來,抹去眼尾笑出來的淚水,誇張地問道:“好兄弟你在開些什麽玩笑?”他啧啧稱奇地打量了一下俞祈庭,“你有什麽東西好讓我争一争搶一搶的?”
這又不一樣。
俞祈庭冷淡地起身,連根手指頭都沒動就将空間撕裂了開來,“記住你說的話,你最好是。”
說完就消失不見了,剩下晏辭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忽然玩味地笑了起來,早就聽說光榮小學副本裏來了個特殊的角色,既不是NC更不是玩家。
真期待,什麽時候能見上一面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