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請吃飯

趙瓷兩手托着下巴,看着斜對面的男二號。

男二號叫沈霁月,小說裏描述他清風霁月、風姿迢迢,人如其名。趙瓷見了,還真是如此。

晚上原本說好是夏棠請客,但是沈霁月知道趙瓷是夏棠的妹妹後,就提出讓他盡一下地主之誼,請他們到市區的一家餐廳吃飯。

沈霁月一開始只請了夏棠、趙瓷和方柏川,至于宋許硯和陸景揚,完全是因為看到他們跟趙瓷站在一起,知道他們是互相認識的校友,就順嘴邀請了一下,沒想到他們還真的來了。

趙瓷很想知道,是不是有錢人都這麽沒有分寸感。幸好沈霁月也是有錢人,不然帶一幫沒有消費觀的公子哥兒吃飯,真能把他吃破産。

餐廳環境很好,燈光柔和、裝修雅致,還有小提琴現場演奏。

趙瓷反正不用掏錢,吃誰的都是吃。但方柏川就不一樣了,他已經将沈霁月當做了潛在情敵,認為吃他一口飯,氣勢上就矮了一截。

要不是礙于夏棠同意過來,他是定然不會坐在這裏的。

趙瓷看沈霁月看得出神,沒注意到身旁有一道陰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兀地腦門上挨了一記彈指,将她的思緒拉回來。彈她的人沒控制力道,就聽“咚”地一聲,趙瓷還沒反應過來,額頭就紅了一片。

過了幾秒鐘,她後知後覺地捂着腦門,痛地五官揪在一起。

“你幹嘛彈我!”趙瓷不解地看着坐在她右手邊的宋許硯。

宋許硯輕描淡寫道:“我看有只蚊子在叮你,幫你趕走。”

這都入秋了,哪裏來的蚊子?而且餐廳每天都有做蚊蟲消殺,每三天還會做室內空氣消毒。趙瓷知道他在胡說八道,只是找個借口欺負她罷了。

她忍了又忍,不好在人前發作,只能在桌子下面捏緊拳頭,對着空氣小幅度地揮了兩下。

了解宋許硯的人都知道他這會兒在故意消遣趙瓷,說的話當不了真。但沈霁月不認識他,所以信了他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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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有蚊子嗎?我叫人處理一下。”

沈霁月朝餐廳大門的方向招了招手,随即一位穿着黑色套裙,頭發绾得幹淨利落的工作人員快步朝這邊走來。

“不用不用,我們鬧着玩的,這裏沒有蚊子。”趙瓷趕緊同沈霁月解釋。

沈霁月聞言,愣了一下,溫聲道:“沒關系,加強一下我們餐廳的消殺工作,也沒有壞處。”

“你們餐廳?這餐廳是你家開的嗎?”趙瓷抓住了話裏的重點。

“嗯。”沈霁月微微笑說:“小瓷你以後來這裏吃飯,我給你免單。”

趙瓷聽到“免單”兩個字,眼睛驟亮,“真的嗎?我明年就過來上學了,要是天天來這裏吃飯,你都免單嗎?”

夏棠見她居然把人家的客套話當真了,立即眼神示意她,“小瓷,別胡鬧。”說完,又轉頭跟沈霁月道歉:“學長,我妹妹一向口無遮攔,你別介意。”

“沒關系的。”沈霁月面帶淺笑,語氣真誠,“小姑娘嘛,她就算天天來吃飯,也不會把餐廳給吃垮掉的。”

“謝謝學長!”

趙瓷剛高興得龇了個大牙,緊接着就有兩道不同的內涵話術同時響起。

“這是你學長嗎?你就開始攀關系?”

“幾頓飯的便宜也要占,不嫌丢人現眼。”

說她攀關系的是方柏川,嫌她吃人家白飯丢人的則是宋許硯。

兩個人從不同的角度往她自尊心上踩,要不是趙瓷臉皮厚,她都頂不住。

趙瓷理解方柏川為什麽內涵自己。他把沈霁月當情敵,而自己恭維情敵,跟情敵套近乎,他心裏肯定不爽。

至于宋許硯,她認為他應該是純粹嘴賤,不損她幾句,他就渾身不舒服。

趙瓷不想搭理他們,全當他們剛剛在放屁。

但是沈霁月看不過去,替趙瓷反駁道:“小瓷明年就考過來了,提前叫學長沒有問題。再者,我是夏棠的學長,小瓷跟着姐姐一起叫,也沒有關系。另外,小瓷沒有占便宜,是我主動請她的,我願意一直請她吃飯。”

趙瓷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麽久,平常不是被宋許硯羞辱就是被其他人各種嘲笑打趣,什麽時候見過這種好男人,竟然會義正言辭地維護自己,而且他們才剛見第一面,還不怕得罪宋許硯和方柏川。

——【這種溫柔又有正義感的好男人,為什麽是男二號啊!作者讓他上位不好嗎?跟咱們女主絕配、頂配!】

陸景揚忽然聽到趙瓷心裏的吶喊,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什麽叫男二號?還有作者?女主又是誰?她在搞什麽創作嗎?

他困惑地朝趙瓷看去,見她這會兒正一臉崇拜地看着沈霁月。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沈霁月一見鐘情、心生愛慕了。

除了陸景揚,方柏川這會兒也發現了趙瓷眼裏快要溢出來的“愛意”,簡直想拍死她。

「叛徒!一頓飯就倒戈了!沒志氣沒出息!!」

方柏川在心裏肆意怒罵,然而趙瓷根本聽不到,視線依舊粘在沈霁月身上。

直到服務員開始上菜,趙瓷終于舍得将目光從沈霁月身上移開,掃了自己的餐盤一眼。

他們幾個人的菜都一樣,是餐廳最受歡迎的一份經典套餐:黃油烤面包、半生鵝肝刺身壽司、炭烤M7西冷、法式洋蔥湯和黑松露土豆泥。

大部分菜的口味都不錯,除了那兩道夾生的鵝肝刺身和炭烤牛排,因為趙瓷吃不了一點帶生的東西。

女配身體不好,腸胃非常脆弱。她剛來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是這個體質,吃了只生嗆蝦,當晚急性腸胃炎發作,進醫院挂了幾個小時水。

除了不能吃生的東西,她還有很多食物過敏。所以一般不太熟悉的人跟她一起吃飯的話,會覺得她是作精轉世。

就比如現在的宋許硯看到她面前那兩盤完全沒動過的菜,鄙夷道:“又要吃人家的,又挑食,你可真難伺候。”

趙瓷心平氣和地聽他罵人,手捏着勺子繼續挖碗裏的土豆泥。在她看來,反正以後也不會跟宋許硯一起吃飯了,費那口舌解釋簡直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不過浪費食物确實不好,而且它還這麽貴!

趙瓷把那塊牛排重新擺到面前,宋許硯還以為她挨自己說了,羞愧難當,決定一改挑食的毛病。結果看到她用刀叉把牛排細心切好,端給了坐在餐桌另一頭的方柏川。

宋許硯在那一刻氣血上頭,恨不得将她的盤子給摔了。

趙瓷跟方柏川從高一開始同班,高二做了一年的同桌,加上方柏川又經常到她家裏吃飯,一來二去,兩人關系熟得不能再熟。

方柏川知道她飲食方面的毛病,平常趙瓷有什麽不吃的,只要推給他,他就會幫忙吃掉。

趙瓷放盤子的時候,另一只手在下面鬼鬼祟祟地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只見上面寫了三個大字——黑松露。方柏川瞄了一眼,頓時明白她的意思。

夏棠不喜歡黑松露,覺得有一股腐爛的樹葉的味道。

方柏川其實是知道她的口味喜好的,只不過因為剛才在跟趙瓷置氣,把這事兒搞忘了。

他主動幫夏棠把碗裏的幾片黑松露挑出來,動作自然熟稔,好像這種事情他已經幹了八百回。反觀夏棠對他這個行為的反應也很淡定,沒有任何扭捏和不适。

其他人看到他們這種舉動,也知道他們關系不一般了。

由此,方柏川終于向沈霁月顯擺出自己和夏棠關系的特殊和親近,而趙瓷也總算完成了這次的任務。

從餐廳出來後,其他四個人返回學校,趙瓷和方柏川一起回酒店。他們兩個會在A市休息一晚,然後坐明早的飛機回去。

晚上十二點左右,趙瓷洗完了澡,躺在床上聽歌。突然一通電話打進來,把她剛醞釀起來的睡意全吓跑了。

趙瓷煩躁地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名字是“氟西汀”。

趙瓷不确定對方的身份,因為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從來沒有接到過這個人的電話。

遲疑地按下接通接,等聽筒裏傳來熟悉的暴躁嗓音,趙瓷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給宋許硯備注為“氟西汀”,哪裏來的中二少女啊?!

“趙瓷,你今天為什麽要把自己的牛排給方柏川?”宋許硯在電話那頭吼道。

他似乎是在外面,趙瓷還能聽到風刮樹葉的風聲。

趙瓷随口回道:“不想吃呗,你這麽晚打過來就是問這個?”

宋許硯不答反問,“那為什麽要給方柏川?”

在場五個人,憑什麽就給他?

“不然給誰啊?我姐胃小,吃不下。剩下的人裏,我只跟方柏川關系好。”

“你!你跟他……你現在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宋許硯氣絕。

送牛排這個問題困擾了他一晚上,半夜撐不住了,才決定給她打這個電話。沒想到,她竟然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跟方柏川的關系最好這種話。

她現在是把“欲擒故縱”這四個字寫在臉上了是吧?

“趙瓷,收收你那些花花腸子,我告訴你,沒用!”宋許硯說完這句話就将電話挂了。

聽着猝不及防的挂斷聲音,趙瓷一頭霧水。

他在說什麽?說的是人類的語言嗎?她咋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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