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陛下喜歡異域舞姬?
欽天監的話十有八.九都是不出差錯的,可煞星折壽,涉及到君王到底是唬人了些。
如若是許意安留有皇嗣還好說,偏她壓根兒不入後宮,若是她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西涼的皇權落入誰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先帝雖後宮宮夫衆多,子嗣卻稀薄。
先帝僅有兩位皇女,一個是許意安,另一個則是林太夫所出的小皇女,名喚許意寧的霖王。
霖王有些政治手段,可林太夫不願她争名逐利,自小就養成了愛游山玩水的性子。
倘若許意安真早早去了,不管霖王不願意當這個皇帝,太鳳君有的是辦法掌控朝廷。
大臣們心思各異,大都想着改朝換代後自己的仕途。
許意安的淺笑像嵌在臉上的□□,勾唇的弧度沒有半份感情:“繼續說。”
欽天監打了個寒戰,還是大聲道:“臣夜觀天象,紫微星被天府星所沖撞,天府星有所異變,便是鳳君命硬,有克妻之相。”
許臻明聞言揚起了臉:“你是說,皇姐夫把皇姐克死了?”
下方大臣無不戰戰兢兢。
知道的說他童言無忌,不知道的心中暗罵小野種亂開腔。
許意安雖平日裏好拿捏些,可今時不同往日,朝堂上大都看得出她與曾經有所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裏,卻是不好說的。
欽天監低着頭,不敢看上方兩位主子的臉色,硬着頭皮回答許臻明:“回三殿下的話,正是如此。”
太鳳君撥動着手中的佛珠,漫不經心地道:“安兒,你怎麽看?”
許意安笑的如溫潤的翩翩佳小姐:“巧了不是,兒臣也是命硬,倒是想知道這天府星的命究竟有多硬。”
太鳳君撂下手中的佛珠,唇角垂了下來,隐隐有發怒的跡象。
“胡鬧,怎得如此不拿自己當回事,你可是西涼的天女,江山社稷還得指望着你。”他好似恨鐵不成鋼似的輕輕搖了搖頭。
許意安轉臉看向欽天監,臉上無辜純淨的笑意淡了些。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竟看着隐隐有些狠戾之色。
她笑吟吟的嗔怪道:“帝後大婚的時候你如何不說?”
欽天監腿腳一軟,勉強站住:“臣,這天府星是近些時日才開始異變,臣便借着今日告知陛下。”
大臣們的目光都暗暗聚集在沈楓眠的身上,沈楓眠垂着眸子放下那盞酒,端的是世家貴公子的矜貴。
許意安擡了擡手,示意她先退下去,在衆大臣的目光下拿起了筷枕上的象牙銀箸:“諸位不必拘束,只當是家宴。”
竟是沒有半分在意欽天監的話。
得了許意安吩咐,場內的絲竹聲漸起,一陣嬌媚的歌喉傳來。
衆人皆朝那邊看去,卻見那個柔美的男子在這微冷的春日裏落肩露腹,一串小小金鈴系在腰間,随着他的舞步發出零零的脆響。
比尋常西涼男子身形要嬌小一些,翠綠的短紗僅覆在胸部與大腿,一節小腿與雙臂就這麽在冷天之中露着。
他才是真的不知冷似的,身上竟沒有半分怕冷的樣子,信步款款到許意安面前。
臉上覆的那成薄紗讓人看不真切,卻知曉的确是個貌美的男子。
絲竹的聲音愈來愈小,取而代之的是笛子的聲音。
清脆的長笛聲與男子的舞步極為契合,在坐的大臣們無不撫掌贊嘆陛下的新舞姬。
許意安只覺得此人的眼睛有些眼熟,像極了一個故人,卻遲遲想不起此人到底像誰。
男子的眼神媚極,不管舞到哪裏都柔柔的看着她。
尋常女子若是被這麽柔美的男子盯着,早就把持不住了。
沈楓眠看得真切,許意安盯着這男子看了許久,簡直是與下首的大臣們一樣看得挪不開眼。
“陛下何時認識了如此出色的舞姬?”一曲舞畢,太鳳君适時地出了聲。
宮中若是有這麽一個顯眼的男子,他怕是早就想方設法的将人送上了龍床。
沒等許意安開口,鎮撫大将軍上前道:“此人正是前些時日老臣前些時日從邊關帶回的戰俘。”
舒親王半阖着眼,将面前的酒杯推開:“韓大将軍,我西涼雖說優待戰俘,卻斷沒有把人送去龍床的道理。”
韓竹月聞言臉色一僵,随即怒聲道:“舒親王莫要信口雌黃,我可萬沒有那個意思。”
韓竹月還欲同舒親王争執,許意安笑着示意那舞姬上前來。
男子翠色頭紗面紗上的金流蘇搖晃着,給他增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她這時才注意到,男子裸.露的腰腹上挂着的那串小小金鈴上,是寫滿了經文的。
這上面的文字她是識得的,正是碧波國的梵語。
沈楓眠就坐在她身旁,她所見的沈楓眠亦是看的清清楚楚。
深宮中長大的孩子十分敏銳,最是會察言觀色。
許意安感覺得到他身上的有股低沉的威壓,帶着上過戰場的肅殺,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是碧波國的?”沈楓眠眸色沉沉,對上他那雙異色的眸子。
男子朝帝後行了一禮,不疾不徐地道:“正是,奴名喚成莫枝韓,原為碧波國侯女之嫡子,卻因碧波西涼大戰,奴逃亡至西涼軍營,被韓将軍所救。”
“原來這就是鎮撫大将軍口中的戰俘。”沈楓眠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冰涼。
西涼與碧波小國打了多年,勢同水火。
礙于碧波國地形崎岖難以攻打,外加西涼國庫早已被敗的差不多,掌權者矛盾不斷,碧波國便遲遲沒有被歸到西涼的圖紙中。
被一個男子質疑,鎮撫大将軍不情不願的道:“如何不算戰俘,那一仗是我們西涼贏了。”
區區一個男子,竟還想覆滅碧波國,當上西涼國的國将軍。
真是天方夜譚。
許意安看了他許久才開口:“把面紗摘下來,讓朕好好看看。”
他沒有想到許意安會是這幅态度,一直以來都是聽聞她不近男色。
沈楓眠的手不由自主抓緊了衣衫,薄薄的錦料在他手中皺成一團。
如果眼前的是任何一個男子,他大可以大方的對許意安表态,準許她納進後宮。
可眼前的舞姬是碧波國世家男子。
碧波國害得他母親戰死沙場,碧波的子民大都蠻橫不講理,最是善長陰險招數。
他無法接受許意安把敵國男子納入後宮。
成莫枝韓聽到她的話,先是一頓,複又笑道:“陛下恕罪,未婚的碧波男子不可摘除面紗,奴摘不得。”
“朕說,摘下來,”許意安眸子裏一片陰沉。
鎮撫大将軍見她這幅樣子,笑道:“陛下若是實在喜歡,将人做個貼身男侍也是可以的。”
舒親王緩聲道:“本王倒是不知,這宮中之事何時由韓大将軍做主了?”
太鳳君撥着手中的佛珠,一瞬不瞬的看着許意安。
許意安唇角的笑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她摩挲着下巴,上上下下似是要把眼前男子看個透徹。
舒親王是先帝的親姐妹,手裏有有許多他的把柄,太鳳君不好反駁她。
見太鳳君不表态,韓竹月沉着一口氣道:“那便由陛下自行決定。”
“這男子不聽話了些,既然是碧波國的戰俘,就暫且投入天牢,畢竟我們西涼可是因着碧波小國失去了位戰神将軍。”許意安拈起一塊饴糖,笑意不達眼底。
提及曾經慘死的西涼戰神沈老将軍,韓竹月的臉色不是很好。
一直以來,她總被沈思然壓一頭。
沈思然的兒子為國立功了,她的兒子卻背着罵名被驅逐出京,為人笑柄。
人人都心知肚明是她的兒子,偏她有生之年都不能認下。
如今沈思然身首異處,還是她糾纏不斷的夢魇。
“這……”韓竹月求助的看向太鳳君,只見他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太鳳君揚聲打斷她:“國家之事何故牽扯到一個男子身上?”
大臣們暗自嘀咕了幾句,她們是從未見過許意安這幅樣子。
她與從前那個任人拿捏的傀儡不同了,今日當衆露出了一顆尖牙。
陛下有了自己的主意,可她能否脫離太鳳君多年的掌控呢,誰也說不準。
許意安托着腮對太鳳君笑道:“蠻夷之地的男子不懂事,沖撞了陛下與鳳君,打入天牢待幾日倒也沒什麽。”
成莫枝韓聽到自己就這麽草草的被西涼陛下處置了,臉上沒有絲毫的害怕。
他倒也沒說什麽,只将身上的薄紗扯了扯,試圖多蓋住一些露在外面的身子。
“安兒愈發荒唐了,這般下去哀家如何放心把江山社稷交給你……”太鳳君幽幽地道。
許意安只乖巧的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話。
至于江山社稷能不能交給她,怎麽交給她,一切都來日方長。
剛上來跳舞助興的異域男子就這麽下了大牢,一頓宴席吃的人膽戰心驚。
原以為今日這場鬧劇就這麽過去了,剩下的便是女帝帶領衆臣上香。
晦日戲水,除去舊年晦氣,以保新年平定安寧。
只有許臻明手中持着一根正燃着的香,扯了扯太鳳君的袖子道:“父君,那皇姐怎麽辦,真的就這麽被皇姐夫克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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