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寒窮谷
寒窮谷雖然地勢險要,但勝在易守難攻,隐密性高,如一座世外幽境。
越過一道瀑布谷,再穿過一片青松綠林,順着瀑布的流向,地勢反而越來越平坦起來,原本湍急的河水也溫婉成一條涓涓小溪。遠遠望過去,盡是一片郁郁蔥蔥的野原,奼紫嫣紅點綴其中,不時有花瓣和枝葉落入源源不絕的溪流裏,在陽光下折出粼粼的波光,俨然一幅世外桃源。
在慕蓮的帶領下,兩人硬生生避開了那生氣蓬勃的野原,反倒是往一旁偏僻的蒼竹青林走去,細看原來其中含着一條芳草小徑,沒有石板鋪路,亦沒有人工标志,只是單純用腳走出來的一條羊腸小道。
路沒有很常,走出了林子,陽光再次展開全貌,幾座不起眼的竹屋映入眼簾。
許是二人動靜太大,一個身段窈窕的女子徑直從竹屋裏走出來,
藍怡對柳碧月十分親切,一點也沒有隐士高人特有的孤僻,雖上了年紀,但她相貌不俗,笑起來頗有徐娘半老的韻味,十分近人。
藍怡是個随興之人,她沒叫柳碧月作什麽繁文缛節,只讓她敬了一杯拜師茶,就揮揮手,讓慕蓮帶着柳碧月去參觀屋子。
“廚房和藥房雖是東西相隔着,但只要出了藥房一定要換件衣服,以免身上殘留的藥味和藥草污染到廚房的食材。師妹妳要特別留意喔,以前我性子急,沒注意到身上有迷草的碎屑,結果一開火,身上的草藥遇熱,整個屋子都是迷煙,害得我昏了三天三夜,師父着急到都哭紅了眼……”
慕蓮說着笑容帶上了些淘氣,嘴一咧,有些不符合溫文外表的壞笑道:”所以師妹你要特別注意!寒窮谷的規矩是由初入谷的弟子負責廚房雜役,尤其像師妹這樣的小姑娘,更能趁機藉此好好磨練!”
嬌小姐下廚?等着看笑話吧……
柳碧月默默瞧着他,心情是說不出複雜,和自己想象的形象差太多了吧?雖然早有預感會遇到書中那幾個人物,但也太早了吧……
剛才,在聽到慕蓮這兩個字的剎那,耳邊像是被人打了一道響鑼,柳碧月的腦袋從剛才都暈眩炫的;可是回過神,仔細觀察眼前的白衣少年,笑容開朗、目光溫和,彷佛一派和煦的陽光,一點也看不出書中那冷傲孤高的神醫影子。柳碧月有些胡塗了。
“妳就住這吧,之前打掃過了,沒什麽灰塵,放心住吧。”慕蓮鼓勵似的擡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卻被柳碧月不着痕跡的閃過去。
她語帶疏離道:”多謝師兄,師妹還要收拾行李。”
像是沒察覺到柳碧月的冷淡,慕蓮依舊笑得燦爛,态度有些大咧咧道:”那師兄就不吵你了,咦,師妹的行李那麽少阿?”
柳碧月手裏就伶着兩個小包,用素布裹着,十分單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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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都在那輛馬車上?慕蓮微微皺眉道:”師父那應該有些不用的首飾和衣服,如果不好意思的話,師兄可以幫妳借些過來。”
柳碧月心情浮躁,又覺得他這話十分冒犯,忍不住沒好氣道:”不用了!剩下的事我一人能處理。”
慕蓮看她輕蹙着蛾眉,幾束青絲在耳畔糾結,看上去十分苦惱,以為自己說對了,又想小師妹明明一個千金小姐,卻為了學醫,甘願來深山過苦日子。慕蓮不禁心生憐愛。
看着柳碧月稚嫩秀氣的側臉,他又體貼加了一句道:”阿,今天還是師兄下廚,師妹可以過來先觀摩一下,不然明天有麻煩可就不好了……”
婆婆媽媽!柳碧月暗自哼了一聲。
慕蓮看不出柳碧月的不耐,又東聊西扯,啰唆了幾句,最後在柳碧月借口要換衣服後,才點點頭離開。
門一關,柳碧月松了一口氣,兩個包包随手扔在木床上,身子也順道往床上倒去。
“阿!”後背直接嗑到木板,柳碧月摸着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對比眼下單調簡陋的竹屋,饒是柳碧月再有定性,也不禁想念自己房裏那張柔軟舒适的大床;每晚紫衣都會在床邊替她點上芬芳的香爐,确保自己能一覺到天亮。沒想到不過幾日,那些日子瞬間成了過往雲煙,為了一本來路不明的書,她竟然真的跑到了這荒山野外!
柳碧月重新想想,突然有些無法接受。
心煩意亂下,她打開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包袱,随手從裏頭将那本書抽了出來。
有鑒于那本書太過邪門,柳碧月特地借來一塊舊袈裟将書層層包了起來,上頭還貼了道從廟裏求來的靈符,說是能降妖鎮魔。柳碧月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在打開前又念了幾句佛法。
被自己翻閱了太多次,書套有些破舊,柳碧月浏覽裏頭已經能默背在心的內容,心情慢慢平複了下來。
如今她掌握天機,又有何懼怕?
現在她可是未來神醫,慕蓮的師妹,不如利用眼下慕蓮對自己的熱絡,和他打好關系,只要在那個李小溪出現之前,安頓好一切,她就能改變書中的預言,保她柳家大業不會斷送在趙亭君和柳青岚兩個心術不正的奸人手上!
柳碧月心裏慢慢騰起一股興奮,像是回到小時候第一次拿劍的感覺。
更重要的還有遏止魔教的野心,李小溪作為趙亭君的貼身侍女,也不知道會透漏多少機密給常似錦,趙亭君一個色迷心竅的草包公子,武林大業怕是要斷在趙家的手上,江湖定又會在經歷一場腥風血雨,她說什麽也要阻止李小溪和常似錦的狼狽為奸!
柳碧月重新下了決定,只覺得心神分外清明,她大致收拾了床上的行李,淡褐色的書卷放在青竹制的小書架上,看上去頗有雅致,柳碧月的心情好了不少。
竹牆縫透出的陽光已經轉為虛弱的暗橘色,柳碧月把最後一件衣服收了起來,時間已然不早,她整理了餘下情緒,施施然的走出了房門。
出乎她的意料,慕蓮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手藝不錯,一鍋粥散發出淡淡的香氣,
柳碧月隔着一面牆就聞到了,心情不禁有些失落,在柳家嬌養慣了,她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沒想到今後就要為此煩惱了…
柳碧月不情不願地走了進去,腳步緩慢,顯然是不想被裏頭的人聽到動靜,可惜慕蓮的功夫不差,聽到後頭稍有聲響,立刻轉過頭,燦爛地笑道:”喔!師妹妳來呀!”
他順手拿起一個瓷碗,木杓子一撈,就将一碗香噴噴的粥盛在柳碧月面前,道:”試試?”
柳碧月不禁嗅了嗅鼻子,嗯……是香菇的味道,這素粥熬得真不錯……不對!
柳碧月默默瞪着少年整齊的素色衣襟,不甘不願道:”敢問……師妹愚昧……敢問師兄是如何調配師父日常的飲食?”
慕蓮等着她的提問等很久了。他看了一眼少女粉袖下的青蔥纖指,想到那雙手染上煤煙的景象,不禁嘆惋道:”師父向來不挑嘴,師妹可以先從炖煮這類簡單的料理學起。像是煮粥,只要放下對的米量和柴火就沒什麽大問題。”
慕蓮表現得一直很熱心,柳碧月也不好意思故作冷漠,只能勉強笑道:”多謝師兄指點,師兄好…”腦子思索了一下為數不多的贊美詞,她脫口而出道:”好賢慧。”
慕蓮:”………”
柳碧月是一個标準的大家閨秀,平日除了家裏的長工和仆役外,根本沒多見過其他男子,更不用說和男子來往的經驗了。眼下雖然隐約覺得不妥,她還是一臉泰然,一雙美目坦蕩蕩地看着慕蓮。
“師妹,此言差矣!”慕蓮搖了搖頭,清俊的臉龐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在柳碧月看來十分滑稽,她忍住不笑,整個人呆呆的望着慕蓮。
慕蓮偷瞧她一眼,見她還是木愣愣的模樣,一雙明眸還有些困惑地觑起,慕蓮不禁心生無奈,只覺得這個小師妹實在是不經世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麽三從四德給養傻了,怎麽說出來的話不是慢慢拍就是少一根筋呢?
“師兄?”柳碧月得不到他的響應,便開口喚了他一聲。
慕蓮覺得她傻得可愛,不忍說她,只能輕笑了幾聲,掩飾道:”對,賢慧。謝謝師妹稱贊。”
作者有話要說: 慕蓮原本的屬性,母系男子,超好攻略的感覺XDDDDDDD,這是給女主的小福利喔~~冷情神醫是之後性子大變,屬性扭曲的誕生物,有內情的~(-_-)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