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治

第十九章救治

一只飛鳥的影子掠過高大的樹林,馬夫擡頭瞧去,高山深壑,峰巒如綿成聚,像是有無數的怪力在這裏千鑿百錘,每一步的地勢都比前一步還要險峻。

馬夫放下了馬鞭,在一處險要的瀑布崖前停了下來,對車裏的人喊道:”女俠!只能到這裏了!”

聞言,一名帶着鬥笠長紗的素衣女俠從車裏走了出來,她先是扶出了一名病恹恹的姑娘,接着向馬夫丢了一包錢袋,就徑直扶着姑娘走了。

馬夫望着兩個纖細的背影,心下止不住好奇,那女俠蒙面帶劍,看來身懷絕技;可她扶着病姑娘卻是柔弱貌美,一路上半點聲都沒出。

腦中換過一張恍若死屍的蒼白面孔,馬夫急忙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好!他捏了捏鼓鼓的錢袋,便心滿意足地駕車離開。

在馬車離開不久,一道俊朗的身形随即出現在崖上,一眼發現不遠處還在移動的二人,那身影急忙高呼:

“師妹!”

柳碧月轉頭望去,就見慕蓮乘着輕功,白衣翩然來到自己面前。

慕蓮看了一眼靠在她肩膀上的萋萋,蹙起俊眉道:”就是這位姑娘?”

柳碧月點頭,慕蓮接過手道:”師妹辛苦了,還是我來吧。”想到對方極有可能是下手毒辣的苗女,柳碧月還與她同行了整整三日,慕蓮不禁為自家師妹捏了一把冷汗。

穿過了竹林,藍怡已經在門前等着她們。

她細眉善目,看向兩個徒弟的目光充滿慈愛和思念:”快把她扶進去吧,接下來交給師父就行了,你們趕了幾天的路,趁早休息好。”

慕蓮臉上閃過一絲僵硬,他匆匆扶着萋萋進了屋,半點也沒瞧藍怡一眼,所幸藍怡轉身去取東西,并沒有察覺到異狀,倒是柳碧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慕蓮扶着萋萋,讓她橫躺在竹床上;藍怡則開始淨手,這是她行醫前的習慣。

望着熟悉如至親的二人,柳碧月莫名松了一口氣,像是觸及了開關,幾天繃緊下來的情緒瞬間斷裂,接着眼前一黑,竟往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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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

“月兒!”

等柳碧月醒來後,已經是第二日的早晨。

“師妹,你總算醒了”迎接她的是一臉倦色的慕蓮。

她昏去後,慕蓮知道她只是操勞過度,卻還是徹夜守在她床邊,一看見柳碧月蘇醒,他忙上去噓寒問暖。

“吓死我了師妹,還以為妳是中蠱了!”慕蓮彷佛劫後餘生地拍了拍胸口。

柳碧月虛弱一笑,歉道:”只是累了,睡一下就好,害師兄吓到了。”為了抑制萋萋體內的劇毒,她沒日沒夜的施針拖延,還讓馬夫不眠不休的趕路,拼得要死要活,才勉強在趕到寒窮谷前保住萋萋一條命。

萋萋身上似乎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柳碧月說什麽也不願讓她就此死去。

慕蓮見柳碧月沒事,便回歸正題道:”所以那姑娘真的是苗女啰?”

柳碧月半倚在床上,不置可否,她用下巴指了指放在竹椅上的藍布大包袱,對慕蓮吩咐:”打開它。”

慕蓮摸不着頭緒,但還是依了柳碧月,将提起來有些重量的布包拿到床邊。

布包上只是一個簡陋的結,慕蓮不廢吹灰之力解開了它,兩人眼前頓時銀光閃閃,那布包裏裝的赫然就是一套沉重繁複的苗族銀飾,有耳環、腰飾和項圈等等。

慕蓮看了忍不住驚訝地往後幾步,恰好東窗的陽光打了上去,滿屋子都浸在一片流光溢彩中。

柳碧月目光複雜的掃過床上一件件的銀飾,道:”千真萬确了,她不但是苗女,還精通蠱術,客棧死的那些人八成就是她下的手。”

慕蓮沒想到自家師妹不過出去一趟,一堆光怪陸離就紛紛湊了上來。

想到她在書信中不小心透漏的害怕,他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師妹,蠱術是很邪門的東西,師兄想,我們還是趁早把那姑娘送走吧。”

柳碧月面上不禁露出詫異之色,她看着慕蓮,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要知道她這個師兄向來是膽大無忌,不但與一個殺手成了摯友,平日還喜歡親手采些毒蛇、毒草來提煉解藥,怎麽如今到顧慮起一個半死不活的苗女?

慕蓮被柳碧月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他別過頭,掩飾道:”師兄只是擔心罷了,不過既然師妹已經費了那麽大勁,還是等醫好那苗女再說吧。”

柳碧月沒繼續糾結,她繼續邊想邊道:”而且萋萋身上中的毒也很奇怪,我翻遍了所有的醫書,都沒有找到相同的症狀,這次才特地趕來拜托師父。我覺得她似乎不只是苗女這般簡單。”

慕蓮沉吟一會,道:”據我所知,善施蠱術的苗女受族規拘束,一生不會輕易離開苗寨,這叫萋萋的苗女來歷不明,下手又毒辣,說不定得罪了什麽狠角色,現在遭到下毒報複…….師妹妳也別再多想了,等解了毒就送她離開吧。”

柳碧月不死心,繼續若有所思道:”她懷有身孕,還作了一般婦人的打扮。一個人大老遠來到了燕城,應該是想找什麽的人,也許…….是孩子的父親!”

慕蓮見她還死咬着苗女的問題不放,心下一陣煩躁,往後仰躺進一張竹網椅上。

柳碧月許久等不到他答話,只聽到一陣細微的打鼾聲,轉頭一看,就見慕蓮已經呼呼大睡了。

想到他守了自己一夜,柳碧月雖覺得吵,還是不忍心叫醒他,只能一個人溜下床,在外頭的院子去靜一靜,順道重整下思緒。

清晨的微風比任何時刻都來得幹淨,柳碧月在外頭最想念的就是谷裏的氣息,沒有塵煙,沒有人車,與世隔絕的感覺像是能忘掉世上任何的煩惱。

又是一陣風,房門前的柳樹輕輕搖擺,像是一道翠色珠簾,同時搖曳着金色的光線,初陽與細柳的顏色纏綿成了一幅奇異的美景。柳碧月瞇起眼,心中竟莫名生出了一絲期待,期待有一個家夥能掀開柳簾,對自己挑釁地揚起嘴角。

太累了,開始胡思亂想了。柳碧月默默量了量額頭的溫度。

“月兒。”藍怡盈盈走來,幾年來依舊保持着最美麗的體态。

“師父。”柳碧月兩手垂下,恭敬行了禮。

藍怡不廢話,直接說明情況:”那姑娘中的毒前所未見,應該是有人秘密煉制的。為師現在只能勉強壓制,使毒素不至于蔓延至心脈,接下來就得麻煩你和慕蓮去跑一趟了。”

柳碧月失望的情緒頓了一下”跑一趟?去哪?”

藍怡神情罕見帶上了些凝重,道:”唐門。”

在藍怡的暗示下,柳碧月第二日就收拾了行囊,拉着慕蓮在山下買了兩匹快馬,二人匆匆上路。

“師兄?”柳碧月小心翼翼瞧了身旁人一眼。

慕蓮一路上都冷着一張俊臉,似乎對這次初來的目地十分不滿。

“真不懂你們是怎麽想的……一個來歷不明的苗女,不但到處放蠱殺人,還可能惹上了一個大麻煩,她竟然還要我們大老遠去唐門求解藥!”

“師兄,你誤會師父的意思了。”柳碧月臉色一暗,聲音轉小道:”毒是從唐門來的,解藥,自來要去那裏”求”。”

“喔?”慕蓮微微吃驚,一雙秀目不動聲色地瞇起,道:”你是說,那苗女得罪了唐門,才落到如此田地?”

柳碧月搖頭:”師父只說奇毒極有可能出自唐門之手,雖不能下定論,但唯一的線索也只有在唐門了。”

慕蓮冷冷一笑道:”你就那麽相信她說的話?”

柳碧月再也無法視而不見,她語氣微揚,不悅道:”師兄,你對師父是不是有什麽不滿?”

“我、我沒什麽啊,只是……覺得累了。”慕蓮眼神閃躲,試圖模糊柳碧月的質問。

你不再叫她師父了。

柳碧月沒有說破,她只是緊盯着慕蓮,不想錯過他臉上細微的情緒變化。

幾天下來的重聚讓柳碧月注意到了,似乎有什麽變化正悄然降臨在慕蓮身上,柳碧月不喜歡這種改變。

這時,一道哭啼聲吸引了柳碧月的注意。

田邊坐着一個女童,她膝蓋淌着血,上頭開了一個大口子,血淋淋的;一旁有農婦正安慰着她,可是女童哭得厲害,那農婦手足無措。

柳碧月正打算下馬幫忙,想到走在前方的慕蓮,她正準備喚他一聲,就見慕蓮的馬先停了下來。她聽見了,他當然也能聽見哭聲。

可是那身影只是一頓,接着,馬兒又繼續向前,後頭女童的哭聲越來越大,那身影坐得直穩,漠然處之。

柳碧月詫異不已。

她望着那背影,莫名想起以前的他,手捧着一袋藥,下山義診,一去就是好幾天,回來後還在自己耳邊碎念誰誰家多可憐,誰誰家的小孩愛搗蛋的芝麻小事。

那時的慕蓮很煩、很雞婆,可是,卻很溫暖。

“師妹?”久久等不到人跟上,慕蓮從馬背上轉過了身。

柳碧月看過去,瞬間,有什麽重合了上去。

黑發如墨,白衣勝雪,那男人生得真好看,甚至隐隐勝過趙亭君。他的五官完美得像是用玉石一刀一劃下去雕出來的,一雙黑眸也是深邃如潭,卻同時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漠,整個人就猶如一塊冰冷的寒玉,讓人難以親近。李小溪看着那被稱為神醫的男子,四周圍繞了許多請求他醫治的村人,可是那男人卻像瞎了眼般,徑直繞了過去。

柳碧月心頭一顫,一股巨大的恐懼襲上了後腦。

“師妹?”

眼前的人正慢慢和書中的那人合而為一。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不是聖母,只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想盡力而為~~~昨天打到三十一章,教主完整出現了,想要劇透就多留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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