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次日一大早，裴紹澤就帶着弟弟來到了片場。
今天果然下雪了，劉學毅趁着下雪，想将程夏、申凱在淩晨雪景的單人戲份給拍完。他跟申凱有過合作，所以先拍申凱的部分，讓程夏在旁邊看。
申凱這個演員，是個比較“佛系”的新人。
大部分娛樂圈的新人都會想着多争取一些資源，盡快紅起來。申凱卻是那種不太主動的懶蛋，經紀人讓他幹嘛他就幹嘛，沒資源的時候他就在家畫畫，他以前是學美術的，并不是專業電影學院畢業，後來被星探發現，簽了經紀人工作室，走上演戲這條路。
好在申凱在演技上天賦不錯，跟劉學毅有合作經驗，淩晨的戲拍得很順利。
程夏在旁邊認真看，也覺得申凱演得挺好，跟他理解中的陸楓楊形象很是符合。周顏輕聲叮囑道：“申凱今年20歲，已經拍過三部網劇了，你多跟人學着點兒，我覺得他的戲挺好的，以後你跟他演對手戲的時候，可別被他徹底壓住了。”
對手戲，兩個人的氣場如果不在同一頻段，一方徹底壓制住另一方就會很不好看。申凱本身就是個身材高大的Alpha，程夏以後要跟他演對手戲，壓力其實很大。所以趁導演拍申凱的部分，程夏也在旁邊認真觀摩。
申凱拍完後輪到程夏，他友好地朝程夏笑笑：“別緊張啊，加油！”
天才蒙蒙亮，程夏今天要拍的片段，是主角秦年一個人背着書包來上學，走到校門口卻發現自己忘記帶老師昨天發的卷子。下着大雪，天寒地凍，他在校門口踟蹰片刻，在回家取卷子和進學校接受老師批評之間猶豫了幾秒，最終決定跑回家取卷子。
寒冷的冬天，秦年穿得很單薄。他家裏條件不好，鞋子、毛衣都已經很舊了，校服也洗得有些發白，但他還是最早來到學校，并且回去拿回了填滿的數學試卷。
這一幕主要是表現秦年對待學習的認真态度。
程夏為了演好這幕戲，今天穿的衣服也不多，他只在裏面穿了件毛衣，套上校服，鞋子也讓道具組的老師故意弄舊。
開始拍攝之前周顏擔心他着涼，給他套上一件羽絨服。等申凱的部分拍完，劉導說：“下一幕，程夏。”
程夏立刻脫掉羽絨服，背上書包跑去拍攝場地。
劉導跟程夏簡單交代了一下待會兒的走位，程夏記清楚之後走了一遍，沒問了題，劉學毅便擺擺手：“攝影燈光道具準備，第十七幕，開始！”
場記拿着板子從機位前方走過，上面寫着“《折疊紙》第十七幕”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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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一打，拍攝開始。
程夏按照導演的吩咐從遠處小跑過來，地上到處都是積雪，他腳下一滑，不小心摔了一跤，雪花塗了滿臉，他急忙抓着旁邊的樹爬起來，飛快地擦掉臉上的雪花。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什麽，自言自語道：“糟了，我好像沒帶卷子……”
然後程夏開始翻書包，劉導忽然喊：“Cut！”
程夏停下動作，劉學毅走過去：“程夏，你剛才太緊繃了，還沒進入狀态。注意表情，摔倒爬起來的時候，眼神要帶上一絲懊惱，表現自然一些。還有，這件校服昨天剛洗過，你擔心會弄髒，整理衣服時的動作小心一點。”
程夏認真地聽着，點點頭：“我明白了。”
化妝師急忙上前給他補妝，将他臉上的雪花擦幹淨。
劉學毅回到座位上：“準備，開始！”
燈光攝影從頭再來，程夏回到原位，将剛才的動作重新做了一遍。
程夏跑過來，腳下一滑……
劉學毅：“Cut！你這腳下一滑，滑得太刻意了，搖搖晃晃就像假摔碰瓷的。”
程夏紅着臉道：“對不起對不起，重來一遍吧。”
第三遍，程夏整理書包的時候，發現拉不開拉鏈，低着頭翻了半天，自己笑場了：“不好意思，這書包拉鏈有點問題……”
道具組的人急忙上前幫他弄拉鏈。
第四遍……
第五遍……
可能是大清早剛睡醒，時間太早了，程夏今天的狀态不是很好，連續NG。
遠處。
裴紹彥跟哥哥一起站在片場外圍，看着程夏一遍一遍在雪地裏奔跑、摔倒，裴紹澤神色平靜，倒是裴紹彥忍不住吐槽：“程夏這也太辛苦了吧？他都摔好幾次了，劉導是不是要求太苛刻了，這都不給過啊！”
裴紹澤平靜地說：“也不怪劉導，程夏确實不夠放松，大清早的起來拍戲，他可能有些緊張。不過，對一個新人來說，他做得已經很好了。”
周圍也有人笑聲議論：“這個新人挺能吃苦，拍了這麽多遍，也沒一點怨氣。”“新人嘛，不放低姿态，難道還耍大牌不演了？”“我覺得他好認真啊，每次都是真跑、真摔，不知道這麽摔下去，膝蓋會不會受傷……”
裴紹澤聽到這裏微微蹙眉。
裴紹彥小聲問：“看他那麽摔來摔去的，你不心疼麽？”
裴紹澤沒有回話。
心疼？配合導演的要求，這是演員的工作，也是作為專業演員必須具備的職業素養。別說是在雪地裏摔跤，那些武打戲，暴雨中提着劍反複NG，吊着威亞拍一整天，全身淋個濕透；還有大夏天穿着羽絨服，在30度的天氣下拍冬季的戲，熱得快要中暑……
想當一個優秀的演員，哪有那麽容易？
在雪地裏摔來摔去，這是程夏必須要經歷的磨煉，裴紹澤不會上前去打斷。
程夏的工作，他不想幹擾。只是，如弟弟所說……确實有些心疼。
裴紹澤沉默了片刻，轉身朝校門外走去。
雖然程夏是新人，磨煉磨煉是應該的，但也不能把小幼苗給練壞了。
裴紹彥立刻跟上哥哥，只見他走進一家剛開門的百貨超市，去貨架上找了一圈，翻到一對護膝、一雙保暖的棉襪、還有一對暖手寶，走到櫃臺前付了賬。緊跟着又出門找了一家店，買了件保暖的羊絨背心，尺寸一看就是程夏穿的。
買完東西回學校時，剛才的那一幕已經拍完了，程夏正在跟工作人員鞠躬道謝：“不好意思，辛苦各位老師了。”由于他頻頻NG，劇組的攝影、燈光、道具老師們也陪他在雪地裏站了半個多小時，程夏禮貌地朝大家道謝，大家的心情自然會好過許多。
劉學毅笑着招手：“快過來，凍壞了吧！”
程夏的臉凍得發紅，笑容卻很燦爛：“沒事的劉導，我還忍得住。”
就在這時，裴紹澤忽然走過來，他身後跟着昨天見過的那個高大少年，程夏跟對方四目相對，少年朝他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程夏不認識對方，神色有些疑惑。
沒想到對方主動自我介紹：“程哥，你好，我是裴總新找的助理，叫我小嚴就行。”
程夏禮貌地笑笑：“你好。”他看向裴紹澤，對上後者的眼睛，裴總的目光似乎有些複雜？程夏怔了怔，禮貌地打招呼：“裴總來了。”
裴紹澤問：“劉導，程夏這幕戲拍完了嗎？”
劉學毅點頭：“完了，效果很棒，辛苦程夏了！先去休息吧，叫周嘉文和齊小飛過來，把校門口的戲全部拍完！”
工作人員去叫人，程夏看見助理在附近拿着羽絨服等他，他本想去找榕姐，結果裴紹澤忽然說：“程夏，你跟我來一下。”
程夏疑惑地跟上裴總，去了旁邊的休息室。
裴紹澤将一對暖手寶拿出來塞進他手裏：“凍壞了吧？”
程夏手心一暖，一時愣住：“裴總？”
裴紹澤又将一個包裝袋遞給他：“你是新人，沒什麽經驗，以後拍這種需要跌倒、摔跤的戲，可以戴上護膝，外表看不出來的。還有，今天穿太少，原著中的秦年雖然衣服單薄，可毛衣裏面加件保暖羊絨背心，并不會影響拍劇的形象。”他看向程夏的眼睛，溫言道：“別太死腦筋。認真拍戲沒錯，但也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程夏：“…………”
記得小時候每次出門玩，爸爸都會這樣叮囑他很多東西。
可如今，這些叮囑的話由裴紹澤的嘴裏說出來，程夏卻忍不住心跳加速，耳根也有些發紅。被一個年長的Alpha關心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
他紅着臉接過裴紹澤遞來的東西，小聲道：“謝謝裴總……榕姐給我準備了，我，我剛才拍戲的時候，其實有戴上護膝，膝蓋并沒有摔疼。”
裴紹澤：“……”
看來自己的做法很多餘？
裴紹澤皺了皺眉，似乎不太高興。
程夏急忙補充：“但護膝這種東西很容易用壞，我明天就換上裴總給的這對。”
裴紹彥在旁邊很想笑，又不敢笑出聲。
你倆談戀愛就談戀愛吧，這種羞澀別扭的樣子是什麽情況啊？大哥也真是的，這時候就應該把程夏緊緊地抱在懷裏，說，寶貝冷不冷，我給你暖暖。
還他媽送暖手寶！
暖手寶哪有Alpha的手暖？大哥你會不會談戀愛啊？
程夏總覺得旁邊那個少年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裴總，您公司那邊不忙嗎？這麽早就來片場探班？”
裴紹澤解釋道：“公司那邊有章凡在，小事他會幫忙處理。我最近都會待在劇組，別忘了我是這部劇的制片人、總監制，我得監督整部劇的拍攝進程。”
程夏微微瞪大眼睛：“這麽說，裴總接下來，會天天待在片場嗎？”
裴紹澤點頭：“嗯。”
程夏也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緊張，又有些高興。
緊張的是，這個Alpha的存在感太過強烈，可能會影響他的狀态。高興的是，每天都能看見裴總了……等等，看見裴總有什麽好高興的？
程夏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擡起頭時，發現裴總身後的那個小嚴，一直沖自己笑。
咧嘴笑，奇奇怪怪的。
程夏更疑惑了，他輕咳一聲，道：“裴總，那我先去找經紀人，下午還有我的戲，我得多背背劇本。謝謝您買的這些東西。”
裴紹澤目光溫和：“嗯，去吧。”
直到程夏出門後，裴紹彥才忍不住輕笑出聲，心想，以後自己還是不當電燈泡了，要不然，大哥在這裏裝正直的老板，程夏也不好意思投入大哥的懷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