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意外标記·第五十六章 】

5月21日這天, 裴紹澤返回了劇組。

遠遠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裴紹澤剛要朝程夏走過去，程夏正好回過頭來。

少年先是微微瞪大眼睛, 對上他的目光後，立刻朝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眸，穿越茫茫人海，一下子看進了他的心底。

裴紹澤心頭一軟, 立刻大步流星地走到程夏面前。

程夏主動問道：“裴總回來了！”

裴紹澤目光溫和：“聽說劇組要提前完工？”

程夏點頭：“嗯, 最近的拍攝進度比較順利，本來計劃月底才拍完, 結果提前一周完成了任務。”

今天正好要拍攝大結局, 拍完之後就舉辦殺青宴, 這也是裴紹澤趕回劇組的原因。現場的工作人員已經做好了準備，那邊副導演在喊：“程夏，快開始了！”

程夏笑着朝裴紹澤道：“那我去片場了？”

裴紹澤點頭：“嗯, 去吧。”

程夏來到林蔭道旁邊, 跟申凱對了對臺詞，緊跟着又現場折好了一艘小船，塞在口袋裏作為道具。劉導那邊朝兩人揮手：“好了嗎？準備開始！”

現場的攝像機開始工作，程夏和申凱并肩走向林蔭道。

今天的天氣很好, 晴空萬裏, 頭頂的樹冠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 只剩一些碎片灑落在兩人身上, 清風拂動，光影斑駁, 兩個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并肩走在一起, 這一幕場景被攝像機記錄下來，美得就像是一幅清新自然的風景畫。

在走到綠蔭小道中間的時候，兩人相視微笑片刻，程夏才忽然從口袋裏拿出早就折好的紙船遞給對方：“我有個禮物送給你，希望你以後一帆風順。”

申凱接過紙船，發現裏面似乎有字，他好奇之下拆開，看見裏面用隽永的字跡，整整齊齊地寫了一行字：我想和陸楓楊考上同一所大學，永遠在一起——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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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凱雙手微微發顫，他擡頭看向面前的少年，少年的笑容溫暖又明亮，眼裏滿滿的全是他，他終于忍不住伸出雙臂，用力地将程夏抱進了懷裏。程夏也伸出雙臂，輕輕回抱住了他。

良久後，劉導才喊道：“卡！”

大結局效果很棒，只是為免有些遺憾，要不是裴總非要清水到底，這裏應該有一場吻戲。

裴紹澤別說是吻戲，剛才看見申凱用那種眼神看程夏，看程夏全心全意地望着申凱還回抱住對方，他心裏的不爽已經達到了巅峰，要是真來吻戲，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去耐心直接打斷拍攝。

好在導演喊停後兩人就分開了。

裴紹澤站起身，淡淡道：“辛苦兩位，晚上殺青宴，依舊是酒店3樓。”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太好了！”“終于殺青啦，恭喜恭喜！”

從2月中旬到5月中旬，歷時近三個月，這部劇總算拍攝完成。雖然中途發生了程夏被刺傷的意外，但整體上來說進度還算順利。

當晚的殺青宴氣氛高漲，劉導上臺激動地講了幾句話，緊跟着就被大家輪番敬酒，他直接喝斷片了，拉着裴紹澤的手反複念叨：“裴總，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制片人，哈哈哈，以後有機會還要合作啊！”

最後還是許編劇把劉導給拖走的。

申凱也喝了些酒，笑眯眯地拉着程夏說話：“程夏，以哥的眼光看，你以後肯定能火。我拍了那麽多網劇，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敬業的Omega演員……”

程夏被誇得不好意思，忙說：“你演技也很厲害，教會了我許多東西，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裴紹澤今天滴酒未沾，看見兩個人湊在一起聊天，他眸色微微一冷——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在一起的。程夏，從今天開始，忘了申凱，有我在你身邊就夠了。

裴紹澤走過去将程夏擋在身後，淡淡道：“申凱，這次在《折疊紙》劇組的表現很優秀，加油吧。”

申凱愣了愣，沒想到裴總會忽然冒出來跟他說話，他立刻酒醒了七分，急忙站起身，恭敬地道：“謝謝裴總給我這次機會。”

裴紹澤看向程夏，目光溫和：“跟我過來。”

程夏懂事地跟了上去。

周圍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喝了酒，整個會場亂哄哄的一團，倒是沒多少人關注兩人。裴紹澤帶着程夏來到樓梯間，順手關上門。對上少年的眼睛，他的目光漸漸溫柔下來：“吃飽了嗎？”

程夏笑容燦爛：“您叫我過來，只是為了問我吃沒吃飽嗎？”

裴紹澤的唇角輕輕揚起，很自然地伸出手，親昵地摸了摸程夏的腦袋：“當然還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剛剛殺青一部劇，你會不會覺得很累？如果讓你繼續去拍下一部劇，身體吃得消嗎？”

程夏急忙說：“沒事，我一點都不覺得累！我喜歡拍戲，閑下來反倒會無聊。”

裴紹澤道：“好。回榕城之後你再跟周顏一起到我辦公室，詳細聊聊以後的安排。至于現在……”

程夏疑惑：“現在怎麽？”

裴紹澤低頭看了一下手表，說：“回去睡覺吧。”

程夏：“……”

唉，裴總真是比爸爸還要嚴格，連作息都要管的嗎？不過，也快晚上十一點了，程夏只好聽話地點點頭：“那我去睡了，裴總也早點回去休息！”

看着少年的背影，裴紹澤想，以後就沒申凱什麽事兒了，在你身邊的Alpha只能是我。

***

次日下午，劇組返回榕城。

章凡并不知道老板和程夏的關系，訂頭等艙機票的時候依舊把程夏和申凱的座位訂在了一起。這次，裴紹澤主動給弟弟使了個眼色，裴紹彥立刻積極地跑過去道：“嘿，程夏哥，咱們再換一下座位行不行？我還有些話想跟凱哥聊聊。”

程夏無奈起身：“好吧，你跟你偶像慢慢聊。”

裴紹彥坐在申凱旁邊吹起了彩虹屁，兩個人相談甚歡，程夏則來到了裴總身邊的座位。

程夏似乎是養成了習慣，飛機一起飛就困得打盹，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點個不停，還歪到窗戶那邊去，輕輕撞了一下遮陽板，程夏有點懵，睜開眼睛看了遮陽板一眼，然後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為免他不小心再次撞到遮陽板，裴紹澤幹脆将程夏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少年睡夢中找到了枕頭，果然安靜下來，抱着裴紹澤的胳膊，滿足地睡着了。

想來也是奇妙，上次大家一起飛亞安的時候，程夏主動靠過來的那一刻裴紹澤的身體還有些僵硬，很不習慣那樣的親密。可是這次，他卻主動将程夏樓進了懷裏。

少年安安靜靜地靠着他，抱着他的胳膊睡覺，這讓他心裏格外的滿足。

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像是一只信任他、依賴他的小貓，窩在他的懷裏乖乖睡覺，他伸出手，輕輕摸一摸小貓的腦袋，會連心底深處都變得柔軟而溫暖。

可愛的小家夥毫無防備地靠着自己，真想讓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程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再次醒來的時候飛機已經落地。

他發現自己不但靠着裴總的肩膀，還雙手抱住裴總的胳膊，這明顯是得寸進尺把裴總當成了人體抱枕。程夏的耳根瞬間紅透，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對不起裴總，我又……又睡着了。”

你也知道是“又”？

不過，習慣就好。

裴紹澤強忍笑意，柔聲說：“沒關系。”

如果你願意，以後每次坐飛機，我都給你當枕頭。

***

次日上午，程夏跟着經紀人一起來到裴總的辦公室。

裴紹澤穿着一身鐵灰色西裝，打了很正式的領帶，嚴肅又禁欲的樣子，真是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很帥，程夏心跳如鼓，在經紀人身後低着頭輕聲叫道：“裴總。”

裴紹澤招手：“過來坐。”

兩人過去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章助理将兩份文件夾分別遞給周顏和程夏。

裴紹澤道：“程夏剛拍完一部戲，照理說，不用急着拍下一部。但是，現在正好有個不錯的機會擺在眼前。舒越前段時間退圈的事你們都知道吧？有一部劇，本來要找舒越當男主，雙方都談得快要簽合同了，結果舒越忽然查出懷孕，退圈揍人，劇組沒辦法，只能另外找人頂替他的角色。”

周顏心髒一顫：“您想讓程夏去頂替舒越的角色？”

以舒越退圈之前的人氣，敢找到他的劇組班底絕對差不了，說不定是圈內一線！周顏急忙翻開文件夾，映入眼簾的就是“導演朱正”四個大字，她眉心一跳：“朱導的班底？我記得朱導的劇評價一向很高，聽說他特別嚴厲，不管多大牌的明星，說罵就罵，之前還把人罵哭過……”

裴紹澤平靜地點頭：“是的。”

程夏也聽過這位導演，忍不住好奇地翻開文件夾，看起了劇組資料。

片刻後，裴紹澤才看向程夏，溫言問道：“怎麽樣，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嗎？”

程夏擡頭道：“裴總，舒越要演的角色，是男主角法醫嗎？”

裴紹澤：“嗯，這部劇的主角是一位法醫系教授，舒越氣質斯文，貼合人設，片方才找上他。”

周顏皺了皺眉，小聲道：“可是，我們程夏的人氣比不上舒越，制片方能同意讓程夏一個新人去演主角嗎？而且，程夏的形象，似乎也不符合那種溫文爾雅的法醫系教授吧……”

裴紹澤淡淡道：“我沒說讓程夏去演法醫。”

程夏雙眼一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裴總想讓我演劇中的男配，年輕熱血的實習刑警？”

裴紹澤點頭：“原本确定跟舒越搭戲的Alpha男配，是圈內的二線演員周盛，在舒越退圈後他也直接拒演了。或許他認為，沒有舒越在，這部劇肯定會糊。”

程夏：“……”

周盛這個人程夏也聽說過，是圈內最近幾年竄紅的偶像明星，人氣很高，但沒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一直在努力往實力派轉型。他當初簽下這部劇，或許就是沖着能跟舒越這樣的“一哥”搭戲去的，想蹭一些“一哥”的熱度，提升自己在圈內的人氣地位。

如今舒越走了，他懶得給名氣不如他的Omega做男配，所以毫不猶豫跟劇組解約。這種做法雖然勢力了些，但也情有可原。不過，程夏覺得挺可惜的，這部劇的劇情真的很好。

程夏有些擔心：“但這部劇的實習警察是個Alpha，我來反串的話，導演會願意嗎？”

裴紹澤道：“舒越退圈後，劇組跟周盛扯皮又浪費了一個多月時間，目前，原定的兩位主演都跑了，劇組沒辦法，決定公開試鏡，重新選角色。導演願不願意，當然要看你的表現。”

裴紹澤本想自己找一部懸疑題材的劇給程夏拍，沒想到舒越退圈後，他查來查去，居然發現了這部寶藏劇本。劇中的主角法醫氣質太過斯文清冷，程夏無法駕馭，可戲份同樣重的年輕刑警卻很适合程夏的形象。讓程夏反串Alpha，可以拓寬程夏的戲路，話題度也非常爆。

程夏的長相本就是陽光帥氣，身上沒有太多Omega的柔軟，陽光開朗的少年穿上警隊制服、佩戴槍支的樣子，一定會帥爆全場！

Omega演員如果能反串好一個Alpha角色，那麽，程夏以後就會前途無量，不愁沒劇組找他。

現在的關鍵在于，程夏能不能說服導演。

裴紹澤平靜地道：“程夏，你當初能說服劉導和折疊紙的原作者，我相信，你也同樣可以讓朱導對你刮目相看。怎麽樣，試試嗎？”

程夏用力握住拳頭——這麽好的機會就在眼前，他怎麽可以退縮？朱導确實有些恐怖，經常把演員罵哭，但是，嚴厲的導演對演員的演技提升也會有很大的幫助。圈內有幾個Omega演員能真正做到反串Alpha的？這樣的角色，演好了，絕對能讓他過足戲瘾。

程夏深吸口氣，認真地說：“裴總，我願意試試！”

裴紹澤目光溫和地看向少年。

別怕，盡管去嘗試吧，我會在你的身邊保駕護航，陪着你一起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