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孤島生存(六)

岸上那個昏迷不醒,水裏的鲛人此時模樣也有點凄慘。

左手手肘處鳍斷裂,雙手手掌蹼三處撕裂,上半身鱗片褪去,好幾處青紫,主攻擊的魚尾更是有十幾處鱗片消失,剩下斑駁血坑,好在深海魚類抗壓能力強,內髒并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就是外表看着有點慘。

晏疏張嘴,一股無形的波動在海中漾開,沒多久,一條白鯨悄無聲息的游了過來,停在鲛人前方一米左右,猛地一沉,一條長相奇特的魚從它背上滑落,在翻滾的水中轉了幾圈,不由自主的浮回了水面。

穩住身體,那魚看到了晏疏,晃了晃身體艱難的游到他的上方,立即停住不再動彈。

這長相奇特的魚叫翻車魚,別名海洋醫生,它能夠分泌一種特殊的物質,這種物質可以用來治療海洋生物的傷病。

晏疏在它身邊待了大半天,等到身上的傷勢差不多痊愈之後,才動身上岸。

出了水,鲛人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同樣的魚,人類世界的治療能力似乎弱上許多。

同樣的傷勢,他那邊的幾個呼吸就解決了,這邊的卻要熬上大半天。

吐槽歸吐槽,晏疏弄了一大堆食物,好好投喂了一番這位遠道而來的‘醫生’和送它過來的白鯨,以作感謝。

上了岸,宴疏蹲下身翻開厲無音的眼皮,發現之前占據了大片眼白的黑色已然消退,只是瞳孔依舊被黑色盤踞着。

不清楚情況到底如何,宴疏再三思索之後還是選擇先把人搬回洞穴。

厲無音身上見血的地方不多,只有幾處,都是宴疏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情況下被骨刺劃傷的,雖然在流血,但其實并不算嚴重,真正的傷勢那些片狀的淤痕,那都是被宴疏的尾巴抽出來的。

鲛人的戰鬥‘利器’就是他們的尾巴,那可是連岩石都能甩碎的,更何況區區人類,如果不是他特意收斂了力道,哪裏還有淤青的機會。

只是即便收斂力道,也還有一時不小心沒收住的,內髒碎裂不至于,但震蕩之下造成輕微破裂還是有可能的,這一點從男人嘴角的血液可以看出。

放着不管肯定不行,可治療問題宴疏并不擅長,他就算再缺乏人類常識,也明白海裏的醫生對于岸上的人類肯定是沒用的。

踟躇了一會兒,宴疏打開箱子取出了裏面的小鐵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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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厲無音渾身抽搐那恐怖樣兒,一管下去就好了,怎麽看這東西應該就是人類用來治療的,于是鲛人非常淡定的對着男人的脖子又紮了一管。

紮完之後宴疏坐在厲無音身邊,擡手拄着下巴瞅着那依稀帶着熟悉的眉眼,出了神。

海洋生物數之不盡,除了少數的生命之外,基本上大家都只負責産卵産精子,能不能孕育後代,看命運,後代出來了活多久,看氣運。

即便是海洋哺乳類生物,最多幾年之內幼崽們也都會離開父母,獨自生活,所以他對厲無音的病非常疑惑。

他養了小啞巴兩年,離開的時候他已經七歲了,就算人類養育期比較長,可他怎麽說也算是給他找了下一處撫養點啊。

海龜養大的鯊魚和水母養大的鯊魚不都是鯊魚嗎?

又不是非得鯊魚養大的才算鯊魚!

海洋裏被抛棄的崽多的數不清,更多的是出生之後連爹媽是誰都不知道,這不都活的潇潇灑灑。

為什麽他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擱人類身上就這麽複雜呢?

鳥大離巢,人大離家,這不是人類自己說的嗎!為什麽同樣的哲理擱他和厲無音這兒就沒用了呢?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有聚自然也會散,如果每一場分離都會種下一次惡果,那人類這種生物還能安穩的繁衍下去?

難不成他的小啞巴是人類中的異種?生離死別這種人類的基本項目就擱他這兒特別不得勁兒?

總不能發一次狂幹一次架吧。

這回是剛好在海邊,要是換成陸地,他是真沒把握能打得黑眼睛的厲無音。

鲛人煩惱的扒拉了幾下頭發,覺得頭都要禿了。

還沒等宴疏想出什麽一二三五六來,厲無音醒了,鲛人第一反應就是去瞅男人的瞳孔顏色。

還是黑色。

行吧,問題并沒有得到解決。

宴疏只想長嘆一口氣,來抒發一下此刻說不出來的感覺。

只是宴疏萬萬沒想到的是,事情朝着一個他完全想象不到的詭異方向飛奔而去。

眼前這個黑眼睛的厲無音,似乎處于一個大腦和身體分開工作的階段。

脖子以上位置,神色冰冷,眼裏透着殺氣,一副時刻準備過來咬死你的姿态,脖子以下部位,雙手交握在一起,不斷的上下交換着手指,這動作怎麽看怎麽覺着有點委屈呢?

殺氣肆意的表情加上委屈巴拉的行為,這造型,怕得的不是精分,是體分。

最恐怖的是,厲無音似乎對自己的情況并不了解,這就有點吓到鲛了。

更詭異的還在後頭。

攪了一會兒手指之後,厲無音突然站起身,鲛人連忙讓道,目送對方離開洞穴,朝着海邊走去。

宴疏拎不清情況,就擱後面釣着,想看看厲無音到底想幹什麽。

只見前方男人一頭紮進了海裏,等的站在海邊的宴疏思考着下水救人的時候,一臉陰森的男人,懷裏抱着一條大魚上來了。

宴疏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擺出一個什麽表情。

不過厲無音就跟沒看到他似的,将魚往沙灘上一丢,毫不留戀的朝着遠處的林子走去。

看了看男人的背影,又看了看猶自掙紮彈跳的魚,鲛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需要給出什麽樣的反應。

好在厲無音也沒讓他糾結多久,抱着一堆看着就鮮嫩多汁兒的樹枝走了出來。

接下去就是海底鲛人從未見過的騷操作了。

厲無音将那些樹枝在地上擺好,去洞穴拿了一條幹淨內褲揉成團放到中間,然後拆了他手上的個人終端,鼓搗了一會兒之後弄出了一塊半個手心大小的透明玩意兒伸手舉到內褲上方。

而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男人一直頂着一張我要弄死你們的臉。

半小時後。

厲無音舉着串在樹枝上的魚,開始了他的煙熏魚之旅……

新鮮樹枝本來就不适合燒火,只可惜,這個常識鲛人不知道,而現在體分的厲無音……

估計腦袋知道,只是腦袋明顯不餓,而餓了的身體,似乎并不知道這一點。

又半小時後。

一鲛一人看着煙熏到一半,被突起的火焰燒焦的魚炭,陷入了沉默。

非常有眼力勁兒的鲛人三步并作兩步沖進海裏,飛快的處理好帶了上來,遞給厲無音。

男人一把薅掉手上的魚炭,接過魚重新插了上去。

好在先前只是被火焰突起打了個猝不及防,煙熏魚雖然失敗,但烤魚最後還是成功了。

人進食靠嘴,哪怕腦袋看起來不餓,手舉着食物送到嘴邊了,它還是非常盡職盡責的履行了職務。

只是在別人眼裏——

被人惡狠狠盯着當下飯菜的感覺……一言難盡。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什麽是魚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再來兩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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