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滴血蓮花
所有人都聚到那青銅門之前,看那門不過依着通道的大小只有三米多高五米多寬,但中間卻是實心的,根本容不得人力撼動半分。中間嵌扣得極為精妙,沒有一點縫隙,別說有生物能跑出來,估計連氣都不透。在那種時代沒有機器全靠手工的時代,做工居然能達到這種程度,足以稱得上是巧奪天工了。
只見門上是兩只青銅獸首咬合着臉盆大小的圓環,上面早已經長滿了厚厚的鏽跡。獸首外圍從小到大圍着幾個圓圈,看起來像是裝飾紋樣,忠義叔撥弄了兩下才開口:“看來這是一道天地鎖。”
“能解開嗎?”
“這個不好說,我可以先試試。”屍毒的影響還沒完全褪去,忠義叔行走說話都受影響,要他解鎖更是困難,但事到如今,只能拼着最後的希望勉力一試了。
“門完好無損,那些人卻都死在門外,這根本不合邏輯。”法渡拽着小唐的袖子,“你好好想想,門裏面一定有什麽可怕的東西。你不能輕易決定打開大門,大家的生死都着落在你身上,你得對大家負責。”
“正是對大家負責,我才必須得進去。”小唐不以為然,“我知道,一定是門裏面的東西出來殺了他們,然後再走回去把門鎖好。它有智慧,也許是很難對付的怪物,但我有信心,既然我能殺了Cerberus,也一定能料理它。”
小唐決定的事情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看他信心十足的樣子,法渡也不好再說什麽,反倒是小唐先把他拽過去,把那柄劍塞到他手心裏:“你也忒弱了,剛才是你運氣好,下次要是再遇到剛才那種情況,也許連我也來不及救你,何況內鬼還沒找着,這把劍你就先帶着。”
法渡忍不住嘟囔:“我又不會用,帶着幹嘛?”
“我都說得那麽清楚了還不會用,你真是豬啊!記住,我再說一遍。”小唐轉到他身後,一指頭戳到他脖子上,“這裏是第一節頸椎,又叫寰椎,它沒有椎體和棘突 ,由前後弓和側塊組成。側塊的外方有橫突,能作為寰椎旋轉運動的支點,比其他頸椎的橫突既長且大,極易受損,但是位置太高不易攻擊。”
他的手指順着皮膚朝下移動了一段:“這裏是第二節,又叫樞椎,椎體上方有齒狀的隆突稱為齒突,可視為寰椎的椎體,這裏結構相對薄弱,也是最容易攻擊的位置,古時候的儈子手都經過鍛煉,只需目測就能找準這個位置,一刀就能準确的割下頭顱。”
法渡只覺得他手指觸摸的位置酥酥麻麻的癢,剛想躲開,小唐的手指已經順着衣領滑了下去:“第七頸椎除了它伸向後方的棘突很長外,其餘的結構和普通頸椎一樣。由于其棘突很長,末端不分叉而呈結節狀隆突于皮下,而被稱為隆錐,它随着頸部的轉動而轉動,我們在低頭時看到和摸到頸部最高突起的部位,就是第七頸椎。那個位置過于朝下不容易用刀劍攻擊,但空手搏擊的時候也可以用掌沿重擊這個部位或者把對方拉倒用膝蓋叩擊,你自己低下頭去摸摸……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
“我……我聽着呢。”法渡心裏總覺得怪怪的,他們倆出生入死那麽多次,之前他總被噩夢糾纏的時候還總是同床共枕來着,那會兒他只把小唐當成人形自走萬用驅蚊器,也沒什麽過多的想法,為什麽現在小唐在他背上戳那麽幾下,卻會産生這麽奇怪的感覺?
“記住沒?”小唐照例大大咧咧的圈着他的脖子,一付‘你敢說沒記住我就宰了你’的表情,法渡哪裏敢造次,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我先教你三招基本劍招。”小唐拽着他的手握住了劍柄,順着他脖子上帶了一圈,跟着一記直刺,“打鬥無非虛虛實實,叫什麽名字玩什麽花樣都不重要,關鍵是迷惑對手,瞅準機會一擊得手。”
這個姿勢一出,法渡就跟被小唐從背後抱着一樣,整個人都不自在了。可小唐哪有那麽細膩的心思,馬上就拽着他原地轉了一圈,從側邊來了一記橫劈:“普通人出手強在出其不意,刀招劍招沒那麽多講究,哪怕你拿的是棍子,怎麽順手怎麽來,高手反而會對你束手無策。”
“知道了。”法渡只覺得喉嚨發幹,“最後一招呢?”
“最後一招更簡單。”小唐從背後扶着他的手直接朝前一送,“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你什麽都不用管,只要看到形勢不對二話不說先動手。”
“這樣不好吧?萬一冤枉了人怎麽辦?”
“冤枉了人?長得居心叵測不是他的錯,長得居心叵測還要出來晃悠那就是他的不對了。”
法渡:-_-!
“有了這三招,雖然當不了高手,自保足夠了。”小唐拍了拍手,“這把劍叫做滴血蓮花,其實也是出自化生寺的東西。它本身就蘊含法力,遇到一般鬼怪可以随便料理,遇到法力鎮不住的,直接開砍也很趁手。”
法渡終于回了神:“滴血蓮花?為什麽叫這麽奇怪的名字?”
“這我哪知道?據說這是第一代化生寺宗主送給唐家先祖的東西,也就是價值連城的古董,你別給我弄丢了。”
“你把滴血蓮花給我,那你自己拿什麽防身?”
小唐滿不在乎的把手指掰得喀拉喀拉響:“我有爪子,身上帶不帶武器都一樣。”
法渡盯了他幾秒,忽然開口:“你是人又不是妖怪,我寧可你毒舌又不講道理的罵我是豬,也不想看你變成黑虎去和怪物拼命。”
小唐擡頭看他,好半天沒吭聲。
法渡看小唐不吭聲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幹脆轉到忠義叔那邊看熱鬧去:“忠義叔,這鎖到底有什麽名堂?”
“你看到獸首旁邊的七圈花紋了嗎?左右兩邊分別以天幹地支配合方位,異常複雜,你看每個圈上那麽多格子花紋,就像保險櫃的密碼盤。如果不得其法一點點去試,即使運氣極好恐怕也要試上十幾年。”忠義叔耳朵上挂着一付聽診器似的怪玩意兒,不時用一支筷子長的細針輕輕撥弄那兩圈花紋,眉頭緊鎖着似乎是毫無進展。
“可是……”
“法渡,你這一路也辛苦了,還是先休息去吧,有進展了我們再來叫你。”還沒等法渡說完,麻子就下了逐客令。
法渡也明白,忠義叔的本事一定是唐家獨有的技術,當然不願讓外人知曉。他讨了個沒趣,扭頭回來的時候,小唐居然靠着石壁閉上了眼睛。
“小唐,你睡着了?”
“沒有,坐。”小唐偏了偏頭,就算是給他指了個可以坐的地方。
法渡挨着小唐坐下來,背後的石壁上突兀着各種大塊小塊的鑽石,靠上去膈得慌,一點也不舒服,于是扭着身子尋找更舒服的姿勢。
“你屬蛆的嗎?扭什麽?”小唐扭頭瞪他,“忠義叔這一輩子都在研究那些門啊鎖啊奇門八卦什麽的,他解不出來,其他人就更解不出來,你跟着湊什麽熱鬧?”
“阿方索疊戈好歹是付錢的,我什麽都不幹又沒錢可付,只好想辦法給你們幫幫忙了。”
“你老實呆着別再亂跑惹事就是最好的幫忙了,你難道還沒意識到嗎?Cerberus最初就是沖着你的氣味來的,那活骷髅也是因為你的活動才蘇醒過來。”
法渡傻了,老老實實的靠着石壁安靜下來不敢再動分毫:“那屍蟲草和屍蟲……也是因為我?”
這次探險開始就有人故意搞破壞,進入地下水道後阿毛被屍蟲草腐化,大家被逆流沖進岔道,跟着被屍蟲侵襲,Cerberus襲擊大黑,失去所有的補給,再到被活骷髅圍困,法渡一路上都受着大家的保護卻基本沒起過什麽作用,唐家人一定都覺得他是個包袱。形勢越不好,他們對待他的态度自然也會越來越差,而麻子這樣有什麽都寫在臉上的直性子人,對他的厭煩嫌棄自然表現得更直白。
小唐不願意回答,法渡幹脆問得更直接:“大家并不知道我會惹來那些麻煩,是嗎?”
如果大家知道這些危險多半都是因為他的悲劇體質而來,估計不止是厭煩,而是會對他恨之入骨。
小唐在他的光頭上狠狠拍了一下:“別TM胡思亂想庸人自擾。”
法渡捂着腦袋問:“那你敢說那些東西都與我無關?”
小唐嘆了口氣:“你又不是故意的,只是體質悲劇加上蠢而已。”
法渡苦笑:“我怎麽一點都沒覺得你是在安慰我?”
“我本來就不是在安慰你。”小唐靠着石壁再次閉上眼睛,“阿方索、疊戈和唐家是一場交易,我們之間也是一場交易,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你完全不用過意不去。”
法渡沉默了半晌,仰望着洞壁上那些在單純的照明燈光線下爆發出耀目火彩的鑽石,輕輕的問:“小唐,到現在你還相信我有能力可以替你拿到那件東西嗎?”
小唐嘴角帶着笑:“從來都沒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