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在謝遲遲剛掉下來的時候, 那處一片山明水秀,叫謝遲遲恍惚以為是人間另一個仙境,與這鬼墟之境的名頭, 委實不符合。

而如今,鬼族王宮所在的區域,确實是實打實的窮山惡水,周遭黃突突的一片,樹杈子上挂不住一片葉子,寸草不生。

這将謝遲遲的計劃打碎了一半, 周遭環境如此一目了然, 比不得昨日她同仙君跟蹤的路上,好歹還能找大石頭擋上一擋, 加之如今是明晃晃的大白天,還有衛兵在不斷地巡邏,她想逃跑, 竟連個掩體都沒有……

出來散心,瞧着這周遭, 心中不添堵,都是好的了。

三人似乎真的在十分用心的散步, 一句話都不說。

塵姝嫣瞧着謝遲遲似乎真的沉浸在“散步”之中,當即急的滿頭大汗。

無奈只得偷偷伸出胳膊肘戳了戳謝遲遲, 謝遲遲看了過來,塵姝嫣忙眼神示意道, “你打算什麽時候跑?”

謝遲遲給了她一個絕望的眼神, “周圍這個死樣子,你叫我如何跑得掉……”

厲影将兩人的嘀嘀咕咕看在眼裏,無奈搖頭, 唇角噙了三分笑意。

幾人繼續漫無目的地走着,迎面飛來一只蝴蝶,圍着謝遲遲轉了幾圈,塵姝嫣瞧着驚奇,“咱們這地方,何時竟能有蝴蝶這麽嬌貴的東西?”

她說着撲棱着跳起來想去抓,蝴蝶卻躲得十分機敏,翅膀劃過謝遲遲的眼前。

瞧見又是飛在空中的精巧物種,謝遲遲心中不免有了幾分猜測,蝴蝶适時從她眼前劃過,瞧清它翅膀的那一瞬間,謝遲遲印證了心中的猜測,文曲星和沈姑娘,一定就在這周圍。

就在謝遲遲打算想其他辦法的時候,忽然有随侍過來,打斷了三人貌合神離的“散步”,“禀王姬,西單王請您移駕無常窟。”

“父王叫我?”塵姝嫣呆了一下,随即有些擔憂地瞧了謝遲遲一眼。

随侍以為她是在看厲影,随即又道,“王說了,影皇子也可一同。”

随侍說完又頓了頓,“王聽聞影皇子有貴客遠道而來,特也邀請貴客移步無常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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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影瞧了謝遲遲一眼,不動聲色上前将她擋在身後,“不必,原也不是什麽貴客,她便不必去了。”

随侍将厲影的動作瞧在眼中,又道,“王說,他今日亦有貴客到訪,或許與您的這位貴客,是舊識。”

謝遲遲臉色一變,莫不是仙君?

若真是如此,那這無常窟,她是不得不去了。

西單王生性陰險狡詐,厲影将謝遲遲安置在他的寝殿旁邊,就是怕西單王察覺她的蹤跡,暗自下手。

誰知西單王竟還留了這一手,去了無常窟,不是他的地盤,自然不能打百分百的保證護好她。

厲影轉過身,欲叫謝遲遲留下,他去一探究竟即可。

身後少女搖了搖頭,眼中十分堅定,“我随你們一同去吧。”

厲影有些恍惚,好像從來沒有人為他這樣,義無反顧地去奔赴未知的危險。

一時間,他竟有些羨慕那位,西單王的“貴客”。

三人一同去了無常窟。

無常窟,無常窟,地如其名,是一座矗立在嶙峋山體內的建築,不知是地勢還是別的原因,謝遲遲只覺得沿着臺階走上來,風都是陰冷的。

一片肅穆,氣氛十分寧靜,只有塵姝嫣步子還算輕松,蹦蹦跶跶地朝裏頭走。

看來無論如何,這位叫厲影如此提防的西單王,對女兒還是十分寵愛的。

守在殿外的侍從瞧見塵姝嫣來了,微微屈身朝她行禮。

三人一同進了殿內。

說是殿內,也不過是窟內搭着幾根巨大的柱子,殿的後壁以及三面,都是裸露在外的山體,就連大殿的頂面,都被鑿成了凹凸不平的感覺,甚至還有尖尖的石頭豎直向下,寒光對準了大殿內的人。

嶙峋的怪石,給這座大殿又添了幾分森然。

謝遲遲下意識摸了摸有些涼的後脖頸,這上頭的危石,應該不會掉下來吧?

整天住在這種地方,久而久之,這人也就,扭曲了吧……

不知哪裏采來的一束光,投在大殿盡頭的座椅上,彰顯出那座椅的與衆不同。

座椅之上,閉目端坐着一個人,肩膀上停着一只黑色的鴉鴉。

鴉鴉瞧着謝遲遲是個生面孔,當即歪着腦袋,用烏溜溜的小圓眼睛瞅着謝遲遲。

塵姝嫣歡快地跑了過去,喊了聲“父王。”

傳聞中的西單王鬓角已有華發,面上也生了歲月的紋路,他睜開眼睛,那雙眼,卻透出幾分與面貌不符的銳利。

他望了塵姝嫣一眼,懶懶地“嗯”了一聲,“整日慣會在外頭跑,也不曾來瞧瞧我這個孤家寡人。”

塵姝嫣“嘿嘿”甜笑了兩聲,“女兒人雖然不在,但心裏還是記挂着父王的。”

塵姝嫣這樣賣乖,引得西單王終于也眯眼笑了一下。

父女倆互動完,西單王這才轉頭看向了厲影,“影皇子的身姿出落得,倒是越發挺拔了些。”

厲影淡淡颔首,“不及西單王老當益壯。”

謝遲遲聽着兩人十分和煦地對話,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好像一個在說,乳臭未幹的臭小子,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舞。

另一個冷笑,還是先看好你的棺材板兒吧。

謝遲遲就這麽津津有味地望着兩人耍嘴皮子,忽然西單王朝她這邊看了過來,輕輕笑了,“想必這位就是影皇子的貴客吧?”

我不是,我沒有,你在說誰?

謝遲遲忙移開視線,裝作是在看風景。

西單王也不介意,繼續又道,“我這裏也有貴客,或許同影皇子的貴客,是舊相識,所以,才特邀姑娘來此一敘……”

來的路上,謝遲遲已經想了不少,她還是覺得西單王手中的人,不大可能是仙君,畢竟仙君雖不能使用術法,可他還有在朗華派學的基本功法,他的輕功,謝遲遲那日也是見過的,即便是抱着她一同,飄起來也還是穩穩當當的。

被西單王抓住的可能性不大。

文曲星君又能不斷用折紙之術來同她示意,可見此時也不會在西單王手中。

可除了他們,謝遲遲再想不到,還有什麽旁的人,是她的舊相識,且對西單王有利,能被他桎梏在手中。

幾人都沒有開口,厲影沒有開口,謝遲遲也直覺不能沉不住氣,也默然無聲。

人在西單王手中,他自然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捋着鴉鴉身上無不溜秋的毛。

終于,聽了他們賣了這麽久的關子,原以為很快就能知曉答案,誰知大家都突然默不作聲了,塵姝嫣終于沉不住氣了,“父王,您說的貴客,到底在哪兒呢?”

西單王手一抖,不小心拔下了鴉鴉一根毛,鴉鴉身子一抖,慘叫一聲。

西單王睨了女兒一眼,似乎是在擔憂她這麽個沉不住氣的性子,以後如何接替他的位置,擔任這鬼族半個王,統領半個鬼族。

但擔憂歸擔憂,西單王又舍不得苛責,只得繼續道,“貴客自然是有的,只是如今,不方便過來,還要請影皇子同這位姑娘,一同移步了。”

因着要來西單王這裏,厲影明裏暗裏點了不少衛兵,也便沒那麽擔憂,點頭應下。

西單王在前面帶路,三人一同跟在後面。

越往前走,路越陡峭,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其間黑霧缭繞,謝遲遲走的顫顫巍巍,心驚膽戰的。

塵姝嫣伸手扶住了謝遲遲,謝遲遲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不知走了多久,

走在前面的厲影在心中暗道不妙,竟是來此地,暗地裏點的那些守衛,怕是不能追蹤到此地。

前面是一個山洞,需要低頭才能進去,可進去之後,卻又十分寬敞,但內裏十分安靜,靜的只能聽見他們幾人“沙沙沙”的腳步聲,以及空隙間的水落在石頭上的“滴答”聲。

“到了。”

西單王轉過一道彎兒之後,忽然淡淡道。

謝遲遲随後轉過了那道彎兒,聽見西單王的話,下意識擡頭望去。

嶙峋的石壁上,自頂而下吊了四條鎖鏈,分別桎梏着兩個人。

那兩個人本是垂着頭顱,聽見有動靜,其中一個慢慢擡起了頭。

他的眸子很平淡,很平靜,甚至是空洞無物的,卻在瞧見謝遲遲的那一瞬間,輕輕顫了顫。

謝遲遲驚愕地睜大了眼,低低地喚了一聲,“五師兄?!”

這次不是幻覺,不是幻覺……

謝遲遲覺得自己此刻,不,再沒有比此刻更清醒地時候了,十分真實的,她望見了五師兄蒼白的,染着血跡的臉,他的手腕上扣着那自頂而下的冰冷鐵鏈,已經磨得血跡斑斑。

五師兄……五師兄,他應該在翠屏山中懶懶散散的聽着課,也或許是拉幫結派地逃了課,去河邊摸魚,怎樣都有可能,可為什麽偏偏,出現在這裏呢?

謝遲遲跑了過去,在俞亦聰身前蹲了下來,他衣襟染血,頭發淩亂,謝遲遲顫抖着手,也不敢碰他。

俞亦聰定定地将謝遲遲望着,他的小師妹,自小寵到大的小師妹,好久沒見了。

終于,他費力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小師妹,你別哭啊,五師兄現在……可沒力氣哄你笑了……”

他剛說完這句話,便又昏迷了過去。

“你将我五師兄捉來做什麽?”

西單王搖了搖頭,“那可不止呢……”

他示意謝遲遲去看另一個人。

謝遲遲順勢望向了被捆着的另一個人,那人似乎已經昏迷,絲毫未見有動作,可謝遲遲還是認了出來,她不敢相信地低喃道,“師父……? ”

西單王瞧見謝遲遲的反應,似乎很滿意,聲音都染了幾分愉悅,“如何?我便說我的貴客,同姑娘,是舊相識吧?”

“你将他們抓來做什麽?”謝遲遲怎麽也想不到,西單王手中的人,竟然是她的師父和師兄……

他們遠在翠屏山,又怎麽會同這鬼族,扯上關系呢?

西單王搖搖頭,“這你便要留下來,好好問一問你的師父,和你的師兄了。”

厲影上前一步,“謝遲遲,你……別聽他的話……”

厲影垂眸望着她,若你落入他的手中,我便幫你不得。

謝遲遲瞧見了西單王眼中勝券在握的光,和厲影擔憂的眼神。

她不應該留下來的,可這種情況,叫她怎麽能,怎麽能狠得下心,不留下來呢?

謝遲遲搖了搖頭,“你走吧。”

師父和師兄在這兒,無論如何,她是走不得了。

厲影還要上前再勸,塵姝嫣忽然上前低聲道,“影哥哥,謝姑娘的安危就交給我吧,我會看好她,叫父皇不動她的。”

厲影看了塵姝嫣一眼,不知要不要相信她。

塵姝嫣沖他點了點頭,眼底是堅定的光芒。

厲影終于答應了下來。

幾人走後,謝遲遲望向五師兄,她掏出帕子,望了一眼,又放回了懷裏,用袖子給俞亦聰和雲柏石擦了擦臉。

她心中有千萬個疑問,卻無從開口,只能等他們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俞亦聰的手指輕輕顫了顫,很細微,但謝遲遲還是瞧見了。

“五師兄。”謝遲遲忙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俞亦聰沒有反應,就在謝遲遲以為他不會醒來的時候,他悠悠地睜開了眼。

“五師兄,五師兄……”

他說不要她哭,她便堅強起來,忍住不哭。

謝遲遲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慘的笑,俞亦聰瞧了,有氣無力地微微勾起了嘴角,“別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五師兄,你和師父,怎麽會在這?師父他,一直都沒有醒……”

俞亦聰費力地轉頭望了雲柏石一眼,眼底落寞了一瞬,“師父他,傷得比較重……但應當無性命之憂。”

他頓了頓,又道,“小師妹,你不應該在天上嗎,怎麽會在這兒?”

謝遲遲忍着心中的難過,同他講了原委,“鬼墟之中的封印裂開了,我同仙君……和其他兩位同僚一起來到這鬼族,欲來修補這封印,本以為這封印,是時間久了自然損壞,可到了這鬼墟之境,才發現守着這麽多鬼族衛兵,我一時不慎,便被抓了過來……”

俞亦聰搖搖頭,“這封印,不是自然毀壞,是鬼族中,有人用秘術,撕裂開的。”

這猜測仙君同她說了,謝遲遲自然是知曉的,叫她意外的是,“五師兄,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他們在茯苓派,怎麽想來,都不會同這些,扯上關系的。

“我也是被抓過來之後,才聽師父他老人家說了,上古時候,神同妖獸大戰,大半妖獸都被斬殺,只有殺不掉的,神明将其重創之後,逐一封印了起來,但當時,神族斬殺妖獸,也耗費了不少神力,無法憑借自身的力量,将其完全封印起來……”

他忽然頓了頓,“小師妹,你可還記得,師父講學時曾提過,萬物有靈?”

謝遲遲點點頭,她原是不記得的,當時會了望靈之術之後,才突然想起來了。

“萬物有靈,神明便挑選了萬物之中的一部分,利用它們的靈力,加之自己的神力,鍛造出一個封印的空間,封印妖獸……”

謝遲遲聽得眼皮一跳,挑選萬物之中的一部分,利用它們的靈力……

俞亦聰緊接着便道出了答案,“翠屏山,便是當年被選中的取靈地之一,山靈,沉澱了千萬年,加之其上有咱們這種修仙門派的弟子在,它的靈氣,便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也能防止有心之人,破壞掉封印,有各方靈氣鎖的牽絆,他們在此處,只能将封印撕裂一小部分……”

“那日,我同師父一起外出辦事,歸來的途中,在山腳下,遇到了要上山去摧毀掉靈氣鎖的鬼族人,他們人手太多了,我同師父不敵,被打成重傷,師父為了給門派傳信號,傷得比我更重些。”

謝遲遲心中一緊,“那咱們門派……”

俞亦聰搖搖頭,“你放心,咱們這些弟子雖然不知曉靈氣鎖的事,可師父和上一輩的長老們,還是知道這些的,師父的消息放出去之後,長老便打開了山中的屏障機關,裏頭的弟子出不來,外頭的人也進不去,那屏障也聚了山中的靈氣,只要靈氣不斷,再人為稍加維系,一時半會兒,他們難以打破……”

謝遲遲終于放心了許多,這比她想的最壞的情況,還要好上一些。

同門都還安好,那麽封印一時半會兒,也就不會出問題。

俞亦聰又笑了一下,自嘲道,“沒想到咱們茯苓這麽一個破落門派,竟然還守着代代流傳下來的秘密任務……”

聽他這麽講,謝遲遲忽然就覺得,自己是真的身處在這場責任之中了,從前不能感同身受,只覺得不能叫封印壞掉,不能讓妖獸出來危害六界,她只是覺得該這樣做,這樣做是對的,是好的。

可如今,這件事同自己從小長大的翠屏山緊緊地聯系到了一起,謝遲遲終于覺得,這場責任,她也要努力去承擔。

俞亦聰瞧着自家小師妹眼底的光忽然變得堅定了起來,緊接着,他便瞧見謝遲遲轉過眼瞅着他,目光炯炯,“師兄,你放心,我一定會拯救咱們門派于水火之中的。”

俞亦聰表示很感動,感動地叫他想打擊人,“你現如今被困在這兒,怎麽拯救?”

謝遲遲眼底剛剛燃起的那熊熊的希望之光,“唰”得一下滅了。

師兄你不打擊人會死嗎?

“咳咳……咳,師兄這是在叫你,認清現實。”

謝遲遲忽然有些奇怪,她記憶裏,五師兄俞亦聰,明明是個頗為惜命的人,如今為何,身處這種險境之中,卻沒有瞧見他害怕?

“五師兄。”謝遲遲輕聲喚道。

“嗯?”

“你就……不害怕嗎?”

俞亦聰被她問得一怔,“怕啊……”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謝遲遲心中嘀咕,我就說嘛,這個惜命鬼,他怎麽可能不怕。

“可小師妹你在這兒啊,師兄就把怕藏在心裏,這樣你看到師兄這麽淡然,這麽雲淡風輕,這麽帥氣逼人……咳咳……咳,心中的怕,會不會少幾分呢?”

謝遲遲本來聽着聽着感動的想哭,沒想到他又冷不丁地開始自誇上了,謝遲遲生出的那幾分零星地感動之意,險些被打得煙消雲散了。

“師兄你渴嗎?”謝遲遲忽然很真誠地問道。

“确實有點……”俞亦聰下意識答了出來,随即便反應過來,這小師妹,又明裏暗裏地埋汰他呢。

謝遲遲自袖中拿出那只紙撲棱蛾子,幸好早上起床的時候,将它塞到袖子裏了,謝遲遲望了望,衛兵都在外面守着,這個石洞內沒有衛兵,倒還是能自由活動的。

洞中有隐約的光線,不至于那個黑暗,既然有光照進來,那必定就有縫隙,不需要太大,夠這只撲棱蛾子飛出去報信即可。

謝遲遲起身,遁着細微的光源去找,瞧見那殘缺的縫隙中露着的一線天光,既悲又喜。

喜的是找到了縫隙,悲的是,那地方太高了,謝遲遲爬不上去。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這只紙撲棱蛾子,祈禱文曲星君爹它的時候,多帶點腦子,好叫它能自己鑽空子出來。

謝遲遲将那撲棱蛾子放在掌心,輕輕地拍了拍,“你加油啊,我們能不能獲救,全靠你了。”

紙蛾子撲棱了兩下翅膀,轉個彎兒就要往洞口飛,謝遲遲忙手疾眼快地攔住了它,“洞口有衛兵,出去直接能給你紮成篩子……”

紙撲棱蛾子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謝遲遲的話,翅膀輕輕抖了抖,似乎是有些害怕。

謝遲遲就默認它是能聽懂,嘗試着繼續溝通,“你就從那,看見沒有,那道縫兒,你那翅膀稍微縮一縮,應該是能飛出去的,試試去?”

紙蛾子嘆了口氣,作為一只紙蛾子,它承受了太多太多,本不屬于它這個年紀的壓力。

它再次撲棱起翅膀,這次終于如謝遲遲所願,朝着那道縫兒飛,縫兒很窄,不知道文曲星君疊它的時候是怎麽想的,給它疊了一個肥嘟嘟的肚子,紙蛾子停在了縫隙口,委委屈屈地照謝遲遲的方法,收起了大翅膀,兩條腿扒棱着爬出了一半兒。

另外兩條腿,一條腿往上努力蹬,另一條勾着肥肚肚,肚肚也在努力吐氣,争取能縮小一點兒。

謝遲遲瞧見了紙撲棱蛾子的努力,在下面急切地為它加油打氣。

紙撲棱蛾子飽受鼓舞,終于一個蹬腿兒,整只蛾子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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