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許是為了防止萬一, 婚禮就定在晚上舉辦,村子比較落後,也沒那麽多的繁文缛節, 唯一的儀式就是給謝遲遲擦了擦臉。
這臉擦得十分有儀式感,一衆村民先是在外頭跳了幾圈大神,然後又跪天跪地的,謝遲遲幾乎都要以為他們這陣仗,是要去毀滅世界了,結果只是輕飄飄地端出來一盆清水。
“小姐, 來先擦擦臉。”
謝遲遲接過主婚婆十分虔誠沾濕的毛巾, 擦了擦臉,她剛要将帕子放進去順便洗把手, 就被主婚婆給攔住了。
謝遲遲不解道,“這是作甚?”
“小姐不可胡來,這水啊, 還有用處。”
“還有什麽用處?”她都洗過臉了,這水還能幹什麽?
主婚婆一笑, “小姐您洗過臉了,還得叫咱們新郎官去洗一洗才是。”
“還用這盆水?”
主婚婆點點頭, “正是。”
謝遲遲,“……”
“這是什麽風俗嗎?”
謝遲遲已經準備好了聽什麽新人共用一盆水, 恩愛才能纏纏綿綿,長長久久之類的話。
誰知主婚婆一笑, “沒什麽別的風俗, 純粹是因為咱們缺水啊小姐。”
好生簡單粗暴的理由,她一時之間,竟找不出反駁的話。
就在謝遲遲愣神之際, 那盆據說是來之不易十分寶貴的水,已經被端出去了,謝遲遲閉上了眼,仙君,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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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謝遲遲被帶到了婚禮現場,顧清讓還沒來,謝遲遲好整以暇地站着,等着看一會兒這仙君瞧見她露出那驚喜的小表情。
“新郎到——”
謝遲遲順着聲音望去,衆人簇擁之中,謝遲遲一眼就望到了那高挑清隽的身形,只是這個……
謝遲遲方才還納悶,怎麽辦婚禮,連個頭紗都不給她戴,合着帶仙君腦袋上了……
謝遲遲側身跟丫頭嘀咕道,“什麽情況啊這?”
丫頭熱鬧看的正歡,冷不丁被謝遲遲一拍,沒反應過來,“小姐你說什麽?”
謝遲遲指了指遠處緩緩走來的顧清讓,“他腦袋上怎麽……”
丫頭聽明白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這公子是入贅咱們家的,就該這樣辦。”
“入……入贅?”
“是啊,老爺就小姐你一個獨女,以後你們倆要有了孩子,肯定是跟小姐你姓的,這還不叫入贅啊?”
仙君他多清高傲岸一神仙啊,被你們這麽折騰……
謝遲遲閉了閉眼,對不住了仙君,他們人多勢衆,她也是被逼的,被逼的……
儀式舉辦完成之後,謝遲遲剛準備和顧清讓一同回屋裏合計合計,結果顧清讓被送進了洞房,謝遲遲卻被主婚婆攔下了。
“小姐好生着急啊。”主婚婆拿出手帕抿嘴一笑。
她聲音不大,可周遭人的關注點都放在了謝遲遲身上,聽得可是清清楚楚。
“小姐好生威猛,不愧是咱們小姐。”一個渾身肌肉的壯漢對謝遲遲抱了抱拳,以表敬佩。
我謝謝你啊,我說我是急着去商量怎麽拯救這個世界,你信嗎?
既然已經被坐實了着急的名頭,謝遲遲索性便問道,“攔着我不讓回去,可還有何事?”
“這大婚,新人都是要留下陪大家酒的啊……”
謝遲遲登時覺得不公平,“那他怎麽就能回去?”
“公子那般柔弱,不及小姐的十分之一威猛,瞧着自然是喝不得酒的……”
謝遲遲,“……”
以貌取人是吧,專挑熟人下手是吧?
行,我謝遲遲,今天不把在座的各位都喝趴下,我名字就倒過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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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慢點,慢點……”
“來啊,喝,繼續喝……”
“哎,小姐,小心臺階。”
主婚婆有些苦惱,對丫頭念叨,“小姐她喝成這副模樣,一會兒可怎麽同姑爺圓房啊?”
丫頭也沒想到謝遲遲的酒量就這麽不好,還沒喝完一輪都站不住了,“哎小姐您慢點……”
丫頭悻悻一笑,“沒事,咱們小姐是誰啊,喝這點小酒,只是給房事助助興而已,圓房那不在話下。”
主婚婆半疑半信,“這個,咱小姐有這麽……這麽能幹嗎?”
丫頭點點頭,“那必須能幹。”
兩人扶着爛醉的謝遲遲回了新房,謝遲遲瞥見了內室中端坐在桌子前的顧清讓,猛地轉了一個身,一手一個将扶着她回來的丫頭和主婚婆推出了門。
主婚婆邊被推着走邊念叨着,“哎呦小姐啊,那合卺酒還沒喝呢!”
“我自己來,自己來,他是我一個人的,你們……嗝……你們都不許看……”謝遲遲口齒不清地嘟囔着。
“咣當”一聲,房門被重重帶上。
丫頭和主婚婆剛要試圖推門進去,“咔吧”一聲,兩人對視一眼,“鎖上了……”
成功鎖上房門之後,謝遲遲歪歪扭扭地走到了內室,對着桌前端坐着的顧清讓“嘿嘿”地憨笑了兩聲。
顧清讓微微蹙起了眉頭,“謝遲遲……”
謝遲遲還是直勾勾地瞧着他,沒一丁點兒反應。
顧清讓本是打算與她商量商量關于這幺乙之境的事情的,瞧見她這副模樣,約莫說什麽也聽不進去了,只得作罷。
謝遲遲挨着他坐了下來,少女的呼吸間帶着甘而醇的酒氣,甜中帶着辣,顧清讓眼睫一顫,低聲嘆道,“你睡吧。”
他說着起身要走,謝遲遲十分快準狠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腰,顧清讓動作一頓。
謝遲遲的眼神變得迷離,“不許動,你還不能走。”她說,“咱們倆還沒喝合卺酒,這是主婚婆,囑……囑咐的。”
顧清讓說着就要拉開她的手,謝遲遲耍賴般地将他報的更緊了,“這個一定要喝的。”
顧清讓索性停下來問她,“為什麽一定要喝?”
謝遲遲半閉着眼,卻還不忘嘟囔着,“這個合卺酒要是不喝,據說……”
“據說什麽?”
“據說新人是不會長久的……”
她低垂着眼,顧清讓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她的呓語,卻叫顧清讓心頭一顫。
不會……長久嗎?
可他和她,又怎麽可能,可能……
許是感覺到顧清讓一直沒動作,謝遲遲松開抱着他腰的手,“噌”得一下站了起來,去拿桌子上的酒杯。
她動作太快,自己都沒站穩,一個不留神撲倒到了桌子上,将那酒壺掃到了地上,碎了個稀巴爛。
顧清讓趕忙将她扶住,怕她再摔出個什麽好歹來。
謝遲遲瞧着地上碎掉的酒壺,幽幽地轉過了視線,定定地瞧着顧清讓。
顧清讓嘴唇動了動,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謝遲遲擠出一個笑容,伸手拍了拍顧清讓的肩膀,“沒事兒,這規矩是給凡人定的,咱們……咱們倆是神仙,不……不作數,喝……喝不喝,那都能長久……”
顧清讓無奈搖頭,将她的爪子從肩膀上拿了下來,作不作數全憑她一張嘴。
顧清讓扶着謝遲遲朝床那邊走,将她扶到床上躺好,顧清讓剛要離開,便聽見謝遲遲“哎呦”一聲吃力地坐了起來。
“硌,硌得慌……”她扶着腰,淚眼朦胧地瞧着他。
顧清讓伸手在床上摸了摸,确實有些凹凸不平。
他轉頭望了眼委屈的謝遲遲,她不高興地鼓了股腮幫子,朝他伸出了手,“要抱抱。”
顧清讓,“……”
顧清讓伸手将她扶了起來,她好像柔弱無骨一樣,朝他這邊倒,好像沒個什麽東西靠一靠,就站不住一樣。
“站好。”顧清讓只得扶住她的肩膀道。
他将床鋪掀了起來,底下竟放着許多花生、棗子、桂圓和蓮子。
謝遲遲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好多吃的啊。”
已經不能指望身旁這個小迷糊鬼,顧清讓自桌上拿來一個空盞,将床上撒着的那些求個好寓意的東西撿拾了到空盞裏。
“好了,躺吧。”顧清讓将手中的東西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謝遲遲已經乖乖地拖掉鞋子怕上了床,他二人都沒換喜服,謝遲遲穿的是一件緋色長裙,那露出的腳踝白的晃眼。
顧清讓不動聲色地拿起一旁的被子給她蓋上。
剛要走,袖子就被謝遲遲給拉住了,她眨巴着大眼睛,“你去哪兒啊?”
她說着朝裏頭挪了挪,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處,“來,躺吧。”
顧清讓扯了扯她手中的袖子,沒扯出來,“不必,你睡吧。”
謝遲遲忽而嘆了一聲,朝他勾了勾手,“你過來,我跟你說個秘密。”
顧清讓心中發笑,不知她又要胡言亂語什麽,配合地俯下了身子,想聽聽她要說什麽秘密。
下一刻,謝遲遲的唇便貼了上來,吻上了他的耳朵。
顧清讓眼睫一顫,整個人怔在了原地。
許是怕他再跑,謝遲遲的胳膊摟了上來,她唇齒間呼出的酒氣,好像叫他也有些醉了。
她自耳朵一路吻到了臉頰,在唇畔的地方停留了幾秒,顧清讓只感覺,她的睫毛劃過了他的鼻尖,帶着點撩撥人的癢。
顧清讓低眸同她對視,她的眼睛亮亮的,滿滿地映着她一人,烏發雪膚菱唇,像個在夜裏惑人心智的妖精。
素來端方持重的仙君,在那一刻,亂了心神。
兩人的發絲交纏在了一起,他終于忍不住,低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