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借着術法, 兩人很快便到了那個齒輪的面前。
謝遲遲才發現,那齒輪原來并不是像在遠處看到的那樣,是靜止的, 離得近了,才能發覺,它甚至還在十分緩慢且孜孜不倦地轉動,只是那轉動的幅度太過細微了,不走近看,根本不會發現。
“看來是封印被損壞的緣故, 才叫這齒輪的轉動速度變得如此慢了。”顧清讓解釋道。
兩人的任務, 應當就是叫這齒輪重新恢複原本的速度,便能算任務成功了。
“你我分開找找, 看看這齒輪,是否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
這齒輪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還不止一個, 兩人分別繞到兩側仔仔細細地找,謝遲遲眼睛都盯酸了, 卻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她轉身欲回去再找一遍,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 餘光忽然瞄見了一縷金光微微閃過,謝遲遲存了個心眼, 蹲下身子仔細去瞧。
找了片刻,果真, 在齒輪的底部, 一個比較隐秘的地方,她發現了一根針。
一根針……
齒輪那麽巨大,如今這只是一根針, 謝遲遲實在是不确定,這影響齒輪繼續轉動的,到底是不是就是這根針的緣故。
畢竟兩者之間的體量相差,實在是太過巨大。
謝遲遲找了幾塊兒石頭擺在旁邊,算是留作記號,她擺完之後起身繞到那邊,去尋顧清讓。
他還在低頭細細地查探,謝遲遲跑了過去,在他旁邊蹲下,轉頭望着他認真的側臉道,“仙君,我那邊有一點點的異樣……”
謝遲遲沒好意思說,自己發現了一根針。
顧清讓也沒多問,便随了她一同走過去瞧,謝遲遲找到方才自己做标記的地方,拉了拉顧清讓的袖子,示意他蹲下身子一同去看。
顧清讓凝神去探,又仔細望了望,終于點了點頭,給出了認同的答案,“怕就是此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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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謝遲遲之前心中雖有所計較,但還是不解,“這只是一根針,為何就能撼動如此大的齒輪呢?”
“這自然不是普通的針,相傳是上古時候,大禹治水時遺落的一個,定江河湖海深淺的定子,此物極其堅硬,且極難折斷,此物許久沒有問世了,未曾想竟用在了此處,倒也真是屈才了……”
非要說起來,這明明是神族才會有的東西,那在這鬼族之中,怎會有人能拿到它呢?
莫不是,鬼族,還尋了什麽人來庇護嗎?
這些複雜的事情輪不到現在去想,當務之急是要将這根卡住齒輪的針給取下來。
謝遲遲已經伸手去拔了,但自然未能撼動分毫。
“這針上是使了術法,徒手拔拔不出來。”
聽到他這樣說,謝遲遲松開了手,轉過臉來,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顧清讓倏爾一笑,“我來吧。”
謝遲遲給他騰了一個空處,顧清讓盤腿坐下,閉上了眼,他指尖凝聚了縷縷銀光,不斷湧向那枚金針。
沒過多久,他額間冒出了細密的汗,自眼睫上滴落了下來,謝遲遲蹲在一旁,也不敢說話,更不敢幫他擦汗,生怕幹擾到他,只敢用手掌呼哧呼哧地幫他扇點小風兒。
不知過了多久,謝遲遲只聽見一聲輕微的顫動。
那是腐朽了好久的機關中才能發出的沉悶顫動,齒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動得快了些,謝遲遲心中一陣激動,世界馬上就要拯救成功了。
“小心!”顧清讓忽而睜眼,一把将她摟住,那枚金針“唰”得一下彈了出來,兩人一同滾落到了旁邊。
“嘶……”謝遲遲瞧了眼,腕子被那金針劃傷了的一道,剛剛見血。
還好仙君反應快,不然那金針傷的不是她的腕子,而是喉嚨了吧。
顧清讓走過去将那枚金針拾了起來,收攏到了袖中。
月色下,齒輪随着失去了桎梏,而轉速如常,謝遲遲覺得随着它的轉動,似乎周遭空氣,都要好上了幾分。
謝遲遲低喃道,“接下來便看沈姑娘和文曲星君他們兩個人的了,如若順利,咱們馬上就能回家了。”
回家,這兩個陌生的詞叫顧清讓一怔,回家……
“嗯,回家。”
與此同時,沈妄一箭射斷了卡住機關的繩索,機關得以恢複本來的運行軌跡,一陣天旋地轉,她和陸衍被彈了出來,外面已經站着謝遲遲和顧清讓。
瞧見他們倆也出來了,謝遲遲松了口氣,“咦,沈姑娘和文曲星君都已經出來了,我師父和五師兄呢?”
“再等等吧。”沈妄意猶未盡道。
這幾日在那幺乙之境中做那女将軍,好不快哉。
謝遲遲點了點頭,這才打量了一眼周遭,發現此地有些熟悉,不是有些,是很熟悉。
“這裏是……”謝遲遲頓了頓,又仔細看了一圈,有些興奮地拉住了顧清讓的袖子,“仙君,這裏是我們茯苓派的後山啊。”
後山謝遲遲不常來,最後一次來,還是謝遲遲因為偷偷溜下山,被師父抓住,罰過來掃落葉。
陸衍聽見這話也望了過來,“哦?既然是你的地盤,那過一會兒可要好好款待款待我們,來個什麽游山玩水三日豪華套餐什麽的。”
謝遲遲拍了拍胸脯,十分豪氣道,“沒問題。”
顧清讓感受到了後山靈氣旺盛,忽而道,“我猜測那靈氣鎖,應當就是在此地了。”
“咦,真的嗎?”
顧清讓說着一邊感知,一邊朝後山裏面走去,謝遲遲跟上了他。
沒走多遠,忽然,他停下了步子,伸手撥開了草叢,謝遲遲看見,那草叢後面藏着一個小石像,雕刻的是她不認識的獸類,大約到她膝蓋那麽高,其上遍布了藤蔓和雜草。
“這便是封印取靈的地方了。”
“這就是?”明明這個小石像,看起來也平平無奇的,同山下那些百姓家門前的石獅子像沒什麽差別,甚至比它們還小上好幾圈呢。
憑肉眼是看不出來的,謝遲遲閉了閉眼,心中默默地召喚望靈之術,再一睜眼,發現這小石像發着濃郁的綠光,真的是通身抑制不住地靈氣。
甚至有一道靈氣,如一條彎起的彩虹那般形狀,一直延伸到了他們四人方才被彈出來的地方。
這道輸出的靈氣,應當就是給封印所取的靈了。
奇怪,五師兄和師父,怎麽這麽久還沒被彈出來?
她和仙君同沈姑娘和文曲星君相繼被彈出來的時辰,也沒間隔這麽久啊?
謝遲遲疑惑地望向了顧清讓,顧清讓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朝他們來時的那邊望去。
忽而一陣坍塌的聲音,謝遲遲眼睜睜地瞧見,從石像上朝那個方向輸送的靈氣,忽然就斷了,好像是誰提着劍,憑空砍斷了一樣。
坍塌的聲音還在持續,兩人疾步跑了過去,剛站定腳,便一陣地動山搖,饒是冷靜如顧清讓,也稍稍變了臉色。
謝遲遲心中慌亂更甚,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靈氣鎖斷了,指定不是什麽好事情,加上現在這個情況。
大地在狠狠地顫抖,方才他們所站立的位置,竟然自中間向外列出了一條黑黢黢的大縫。
不知過了多久,動靜漸漸止息,可這片刻的安靜,更叫人心慌了幾分。
緊接着,一聲驚雷,大雨傾盆而下,将四人從頭到尾淋了個濕透。
師父和五師兄還沒出來,莫不是在裏面遭遇了危險?
緊接着,顧清讓便開了口,說出了一個更壞的消息,“封印被破了。”
妖獸出洞,天有異象,這天下,怕是要亂了。
“這是,怎麽回事,封印機關我們不都修好了嗎?”眼前的場景太叫人難以置信了,謝遲遲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只是聽課的間隙,她打了個盹兒,醒來之後,外面陽光大好,師兄問她,去不去逃課摸魚……
“仙上,情況不妙,我先回仙界,告知天帝此事。”沈妄鎖着眉頭道。
顧清讓點了點頭,“嗯,萬事小心。”
“我同你一起去。”陸衍拉住沈妄的胳膊,沈妄難得沒有嫌棄他,兩人載着一團雲冒雨走了。
“應當是你師兄和師父那裏,出了問題。”
“可不是說凡人入境,并不會……”謝遲遲忽而一頓,她想起了曾經在五師兄身上窺見的那光芒,她雖學淺,卻也知曉那道光暈不凡。
顧清讓俯身去探那道猙獰的大縫,縫中正不斷朝外冒着濁氣,顧清讓伸手結了一個結界打下去,制止濁氣上來污了翠屏山的生靈。
“仙君,我曾在五師兄身上,瞧見過光,同我飛升那天有些像,但并不怎麽明顯。”
顧清讓微一沉吟,“應當是你五師兄的機緣快到了,只是機緣不夠他飛升,但這點機緣被幺乙之境感知到了,他和你師父沒能修補好幻境中的機關……”
“那他們會有危險嗎?”
顧清讓搖了搖頭,“暫時還不會,即使沒有封印成功,封印機關殘留下來的神明之力,會将他們送出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謝遲遲有些怕,她怕妖獸出來,禍害人間百萬生靈,更怕這十裏繁華都盡數化為灰燼。
“妖獸被鎮壓數萬年,且當年被封印時也被神重創過,現在封印剛破,它實力大不如前,将其斬殺,完成神明遺留下來的任務,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頓了頓,忽而轉頭望向謝遲遲,隔着雨簾子,謝遲遲瞧見了他眼中堅定的光,他說,“別怕。”
謝遲遲忽而就不怕了,因為她身邊的這個人,強大而溫柔,堅定而內斂,她想和他站在一起,面對風浪。
謝遲遲先和顧清讓一起下了山,天有異象,茯苓派中的弟子們顯然也感受到了,紛紛跑到了祭祀大典的廣場之上,一時間,人心惶惶。
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哎,你們看,那不是咱們小師妹嗎?”
“哎,就是啊,小師妹怎麽回來了?”
“不對啊,小師妹怎麽回來的,咱們山上不是已經開啓了結界,外人無法進入的嗎?”
“咱們小師妹,哪裏是外人啦。”
“你說的也是……”
雲柏石是掌門,他此刻不在,門派中的一切事情都要聽玉長老的意思,謝遲遲在祭祀臺上找到了玉長老,同他簡單說明了情況。
“長老,現為今之計,就是趕緊以咱們茯苓派的名義,向天下衆門派發函告,妖獸破封印,天下大亂,人間如今戰火四起,災難不斷……”
玉長老心中一驚,竟是妖獸破開了封印?
玉長老忽然打心底裏覺得,這麻煩大了。
他趕忙點了點頭,“你所言極是,這天下有難,咱們仙門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我這就發函告去,通知各門各派,早做準備,一會兒便組織你師兄師姐他們,下山去救被大水淹了的黎民百姓。”
玉長老說完,這才發現謝遲遲身後站着一個人,這人的樣貌生得極好,但他敢肯定自己沒見過,但不知從何而來的幾分熟悉。
“這位是……”
謝遲遲忙道,“這位是我在天上結實的仙友……”
謝遲遲想了想又道,“其實他也是朗華的周師兄。”
顧清讓朝他微微颔首,道了一聲長老。
玉長老恍然大悟,對,就是像周願。
“真好啊,你這孩子竟也飛升了,當初你……你師父他,也還傷神了好一陣子呢。”
天上又炸起一聲驚雷。
“嗝……”玉長老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打了個嗝。
他慌忙捂住嘴巴,在小輩面前丢了人,玉長老如今只想趕快撤離,“刻不容緩,我現在便去給各個門派發函告,你們倆随意點啊,不必拘束。”
謝遲遲點了點頭,玉長老落荒而逃。
不多時,茯苓派門中衆位弟子便配好劍齊齊站在廣場之上,玉長老講明了原因,如今天下有大難,他們門派也不強求,去留自願。
畢竟稍有不慎,說不定就會搭上身家性命。
但沒有一個弟子離開,修仙之人,終歸是還有通身的血性在的。
于是玉長老将庫中的藤車都調度了出來,四個弟子一車,不多時,便分配完畢,藤車一輛挨着一輛駛出了翠屏山。
“你我便先上仙界看看吧。”顧清讓道。
謝遲遲點點頭,稍稍靠近了他些,顧清讓随手撚了一個訣,兩人去了九重天。
沈妄和陸衍早已将消息帶到,九重天之上也如同翠屏山方才一樣,天兵天将都集結在了南天門之中,為首的天将瞧見顧清讓來了,忙疾步過來朝他作揖,“仙上,天帝已經在等您了。”
顧清讓微微颔首,帶着謝遲遲朝裏頭走去。
不料天帝卻等在門口,顧清讓微微一頓,不動聲色地将謝遲遲擋住,“你卻別處等我吧。”
謝遲遲心中奇怪,但想着仙君他做事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便點了點頭,瞧着他和天帝進去了,天帝回身微微瞥了外面一眼,屈指不動聲色地使了個訣,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天界議政廳雕梁畫棟的,很是好看,但隔音卻不怎麽好,謝遲遲沒想到自己站在外面,竟然還能聽見裏面仙君同天帝談話的內容。
“這次妖獸被放出來,仙上你,可有想好什麽應對之策?”
“封印剛破,妖獸實力大不如前,趁此時機,将其斬殺,以絕後患。”
天帝微一沉吟,“仙上所言雖是,可妖獸終究不是別的什麽精怪,畢竟是上古時候的大兇之獸,恐怕是……”
謝遲遲只聽顧清讓又道,“若能拿出極樂弓,勝算便很大。”
極樂弓?
這個她知道,民間傳說中,在遠古時候,天上曾有過十個太陽,當時的一位英雄後羿,用一把弓,射下了其中的九個太陽,後來,那把弓便被封為了洪荒十大神器之一。
謝遲遲一直以為這個故事不過是傳說罷了,如今陡然聽到他們提及了這把弓,才知道或許這不是傳說,是真實發生過的。
“極樂弓?”天帝一怔,“若真有此弓,确實是有勝算不少,只是那弓……”
極樂弓自上古時候後羿射日之後,便流失已久了。
“天元年一百二十八載,戰神前去無量山收斂無量大帝的屍骸,那弓當時就在無量大帝手中,既然是戰神收斂了他的屍骸,那如今,弓應當是在戰神府的庫中。”顧清讓緩緩道。
“若有極樂弓加持,勝算倒是大了不少,只是……”天帝聽聞之後,話風一轉,忽而又道,“仙上你帶來的那個女孩兒,就是遲晚神女吧?”
謝遲遲怔了一下,她一時竟沒能聽懂,天帝說的這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随顧清讓一同過來的女孩兒,很明顯就是她了。
可她是謝遲遲,是一個才飛升仙界不久的小仙,即使謝遲遲不是那麽懂仙界的規矩,也知曉,神女是上古神明的後裔,是神族,如今仙界,只有戰神府中沈妄一人,才可被稱之為神女。
謝遲遲起初以為,應當是天帝認錯了罷……可随着時間流逝越久,仙君他,竟沒有開口否認。
心跳亂了幾經,謝遲遲忽而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以及那次師父對她隐瞞的事情。
謝遲遲聽聞過人有前世,但前世如何,同如今,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接近這仙君,是否太容易了些,他雖為人溫和,但其實同誰都隔着一層,只有自己,雖未挑明,但謝遲遲總覺得自己對他來說,應當是不同的。
她原以為他也有一點,喜歡自己的,哪怕只是一點,因為一點喜歡,也是喜歡啊。
所以他其實并不喜歡她,只是因為她曾和他都是一十三天的同僚?
也許換了別人,他也會這般照拂的,對嗎……?
沒事,這些都不妨事,謝遲遲安慰自己,他不喜歡自己,不是他的錯,自己再努力努力,說不定他就喜歡上了呢。
終于,天帝見他不否認,又道,“仙上既然說要用極樂弓,可那箭呢,若是凡箭,自然是不行的……但若有了遲晚神女的神骨做成神箭,那斬殺妖獸,便又多了七成的勝算……”
神骨……
天帝的話将謝遲遲的自欺欺人徹底擊了個粉碎,她踉跄兩步,忙伸手扶住了柱子,所以,這樣對她,竟是為了……神骨嗎?
不,不會的,這怎麽會呢?
謝遲遲搖搖頭,仙君他,不是那樣的人。
他和她相遇的那麽早,那時候,妖獸都還沒有破開封印呢,他又怎麽會……
可他當初下凡歷劫,是為了什麽,為了修成這望靈之術,為何要修成這望靈之術,是因為仙界出了鬼族奸細。
鬼族和妖獸之間,聯系得那麽緊密,當時封印已經有所損壞……
謝遲遲想強迫自己別再想下去,可思緒就像一顆種子,落入泥土之中,生了根,發了芽,長成了一株堅韌地藤蔓,不斷地往上爬,往上爬……
謝遲遲怕聽見他再說什麽叫她受不了的話,徹底将一切的她以為打得粉碎,忙轉身離開了。
陰差陽錯地,她便沒有聽見顧清讓十分堅定的那句,“誰也不能動她。”
謝遲遲兀自跑開沒多久,顧清讓便同天帝出來了。
瞧見謝遲遲沒在外面等着,顧清讓微微有些意外,天帝瞧見此情景,眼中劃過一絲異樣的光。
“那仙上,我便不送了,您且慢走。”
“嗯。”顧清讓微微颔首,擡步走了出去。
天帝站在議政廳門口望着顧清讓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莫要怪我,身在這個位子上,首先要考慮的,便是整個仙界,以及天下蒼生,他賭不得,也不敢賭,她那樣的身份,注定是要犧牲的,不是這次,也會有下次,下下次,你要護她,又如何護得住呢?
謝遲遲站在議政廳的大門外,顧清讓走了出來,瞧見她站在這邊,似乎情緒不高的樣子,遂開口問道,“怎麽了?”
謝遲遲沒敢看他,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出來透透氣。”
顧清讓垂眼觀她臉色不是很好,欲伸手去探她的額頭,“是生病了嗎?”
謝遲遲下意識微微躲了躲,顧清讓的手頓在空中。
只聽她低聲道,“仙上你忘了,我現在是神仙,神仙是不會輕易生病的。”
怎麽又忘了神和仙的區別,顧清讓心中無奈,也未開口糾正,只是不解于,她怎麽突然就這個樣子了。
年輕的仙君在心中微一揣測,私以為,是自己同天帝話說得時辰長了,将她一個人丢在外面,叫她等得久了,耍起了小性子。
想到這一層,顧清讓開口解釋道,“我是同天帝商量如何斬殺妖獸的事,頗有些枯燥,怕悶着你,才叫你等在外頭的。”
這解釋聽得謝遲遲心中直想冷笑,那談話,确實是不應當叫她聽見的,謀劃着那麽殘忍的事情,他還顧忌她的感受,給她留個體面,已經很好了。
謝遲遲想問問他,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究竟有沒有任何一刻,和她相處的時候,也曾心軟過,愧疚過?
可這些話到嘴邊,卻又問不出口。
是啊,問了能有什麽用,左右,他都已經決定好了……
問出來,只會叫自己顯得更加苦情而已。
他只是為了天下蒼生,棄了一個她而已,棄了一個她而已啊,如果換做是她,知道只有舍了自己,才能救許多許多的人……
其實她和那許多人沒什麽區別,貪生怕死,很怕死,很怕很怕……
但她即使怕死,也會逼自己這樣做的,他如果同她說,她一定會願意的。
可他怎麽就不能……直接告訴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吼,今天是粗長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