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撕開臉皮
周日早晨羅公館餐廳內, 包括笑笑在內的所有人都按照往日的規矩聚在一起用餐。
羅雲澤一邊翻看着管家剛熨燙好的報紙,一邊喝着咖啡。整個餐廳裏只偶然聽到勺子和咖啡杯的碰撞聲,沒有人說話。
“大哥,這每天那麽早一起吃早飯, 對我來說實在是太痛苦了。過去在日本, 平時這個時候,我都沒有起床呢。何況今天是禮拜天, 讓大家安安穩穩地睡個懶覺不好麽?”
和一早就穿戴整齊, 提前就候在餐桌邊的衆人不同。這位二哥每天都是睡到很晚才姍姍來遲。而且每次都是穿着睡衣拖鞋就下來了, 被大哥指出後依然屢教不改。
不修邊幅得模樣讓小淑女笑笑一度看的目瞪口呆。
不過才堅持了三四天, 羅沐澤就提出了不能參與到每天的家庭早餐會的要求了。
“這個是父親定下的規矩, 你在去日本之前就有的。之前也沒見你對父親抱怨過。”
羅雲澤冷着臉說道。
看到他停下了筷子,在座的除了羅沐澤還在沒事人兒似得繼續用餐。其他人所有人,包含白鳳凰、羅夏至和笑笑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噤聲低頭。
傭人們也大氣不敢出,低頭下頭握着手,唯恐遭受池魚之殃。
“大哥, 規矩是死的, 人是活的呀。這種沒有意義的‘規矩’完全沒有遵守的必要。你看看你,活脫脫又是一個爸爸。既封建又專治。你一生氣, 全家都要跟着倒黴。”
羅沐澤毫不在意地繼續給面包塗上果醬, 還轉身讓女傭人去給他泡一壺新日本帶回來的茶葉。
他喝慣了日本茶,闊別已久的中國茶葉反而入不了口了。
“規矩就是規矩。你要是不喜歡這個早餐會, 要麽搬出去自己住,要麽下去跟父親說。吃飯!”
羅雲澤一揮手,其他人這才開始繼續手上的動作。
羅夏至伸手摸了摸一臉恐慌的笑笑的小腦袋,一邊啃着包子, 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繼續觀察着這兩人之間洶湧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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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和父親說那就不必了。不過我正好有話要和大哥說呢……”
端起新泡好的茶葉,羅沐澤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葉梗。
“我要出任‘龜丸百貨’總經理的事情,想必大哥侬已經曉得了。”
羅雲澤冷笑道,“哪能(怎麽)?二弟是想要我恭喜你麽?”
“恭喜什麽的倒是不需要。我在虹口的日本租界那邊找到了一棟新房子。當然了,肯定是比不上阿弟的花園洋房的。我準備今天下午就搬過去住。以後的‘早餐會’是真的不能夠參加了。”
羅雲澤的臉色一下子暗沉了下來。
羅夏至急忙轉身,讓白鳳凰帶着笑笑去客廳裏繼續吃飯,他們三兄弟有事情要談。
“你哪裏來的錢買房子?”
看到女眷和下人們都走了,羅雲澤陰沉着臉問道。
“不是我的錢,是‘龜丸百貨’的開業籌備組分給我的房子。那邊的高層幹部都在虹口租了房子,我作為高級經理,有一棟屬于自己的洋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日本人啊,該慷慨的時候還是很大方的。”
羅沐澤啃了一口塗滿了果醬的面包。
“如果不是什麽‘龜丸’要來上海開百貨公司,把你請了回來。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回國回家的打算?你是不是想要繼續拿着羅家的錢,在日本潇潇灑灑地當你的花-花-公-子?”
羅雲澤冷笑道。
終于……攤牌的時候到了啊。
羅夏至暗自咋舌,他之前還在想着呢,以大哥的脾氣,是不可能這麽輕輕松松地放二哥“過門”的,看來今天就要開始算總賬了。
“大哥說的什麽話?大哥扪心自問,這羅家有我羅沐澤的位置麽?”
既然羅雲澤扯開臉皮,羅沐澤也幹脆把一切都攤到臺面上來了。
“爸爸死了之後,遺囑裏是怎麽寫?商行和羅公館是大哥你的——大哥侬是長子嫡孫,是大姆媽生的唯一的嫡子,我沒話說。”
羅沐澤轉身指了指羅夏至,“阿弟呢?崇明島上的房子我們不提他。他如今的百貨公司,不也是繼承了那間原來在大馬路上的南北雜貨店,才有了現在的規模麽?阿弟是爸爸的‘老來子’,是爸爸‘最疼愛’的八姨娘生的小兒子,我也沒話說!”
羅雲澤聞言,太陽穴一跳。
他最後指了指自己,一臉憤憤,“爸爸留給我的是什麽——紹興的祖屋和祖田!我真是要燒點紹興錫箔下去謝謝他了。阿弟,你說是不是?”
“祖屋和祖田是羅家的根本……”
羅夏至尴尬地說道。
“‘根本’?這是讓我回鄉下種地的意思麽?父親他自從離開紹興鄉下到上海灘打拼後,死也是死在上海的,葬也是葬在上海的萬國公墓的,壓根都沒有葬回祖墳——你跟我說,紹興是我們的‘根本’?滑稽!”
羅沐澤幹脆站了起來,扯下了脖子上的餐巾,揮舞着胳膊說道,“鄉下有什麽?我來告訴你們鄉下有什麽——是那些我們的父親不喜歡的女人們,是那些他覺得老了,土氣了,沒有生下兒子,又不得寵的姨太太們!”
“是那些為了家族聯姻嫁出去之後,婆家敗落,沒有了利用價值,又不得不返回羅家的女兒們!”
“是那群整天巴望着我們可以到上海來見見世面,巴結我們這一房的羅氏宗親們!”
“碰!”
他雙手同時拍上桌子,那副白到幾乎透明的面皮上透着不自然的紅暈,細長的眼睛瞪的銅鈴一般大,“這就是你們說的‘根本’?我,爸爸的第二個兒子,不上不下,夾在你們兩個人的中間,這就是爸爸給我這個兒子的遺産!”
“二哥……”
羅夏至喉嚨發幹,曾經他不是沒有想過羅振華這樣分配遺産會否有失公平,沒想到羅沐澤還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多少年了都拒絕回家。寧可伸手問大哥要錢,在外頭花天酒地。
“我的姆媽,确實不像大姆媽一樣,是大家閨秀。也不像阿弟你的姆媽一樣年輕漂亮……她只是一個教書匠的女兒,被父親看上之後娶回了家做了填房。但是她一心一意照顧爸爸,照顧大哥和我。大哥,你說句公道話,我姆媽對你好不好?她對你比對我這個親生的兒子都要好!”
羅雲澤低頭不語。
“但是我們親愛的爸爸呢?他是怎麽回報我姆媽的?他在上海發財了之後,就不停地娶小老婆回家。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我媽是生病死的麽?她是被我爸活活給氣死的!”
羅雲澤和羅夏至都說不出話來。
和賀蘭和白鳳凰這樣的姨娘不同,二少爺的母親歐氏是在大夫人過世之後,明媒正娶讨進門的續弦。
而且那時候正直羅振華生意起步,正是最最忙碌的時候。歐氏因為讀過書,也會去商行幫忙,回家還要帶兩個孩子,料理家務,身體也因此垮了下來。
加上羅振華在事業成功之後,不停地往家裏娶小老婆,着實把她的心給徹底弄傷了。羅沐澤上了中學之後,她就回鄉下養病,不久就病入膏肓了。
據說死的時候,羅振華正在慶祝羅氏商行取得了當年最大訂單的慶功宴上,第二天酒醒了之後才坐火車回鄉下,夫妻兩到頭也沒見到最後一面。
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羅沐澤就恨上了羅振華,也恨上了他的女人們和其他子女們吧。
“所以,你選擇投靠日本人,和家裏作對?”
過了許久,羅雲澤開口質問道。
“呵呵……大哥想多了,什麽叫做‘投靠’日本人?我只是給日本人打工而已。畢竟他們願意聘請我,而我也需要出人頭地的機會。大哥,你會給我這個機會麽?”
羅沐澤諷刺地笑了笑。
羅夏至好歹還開口說讓他去百貨幫忙,這位大哥呢,半點讓自己插手羅氏商行的意思都沒有。
他們怎麽好意思質問自己這麽多年來為什麽不回家的……
“随便你吧,反正房間給你留着,你想要回家住就回家住。你想要去住日本人給你的房子也随意……”
扔下餐巾,羅雲澤也站了起來,往餐廳外走去。
路過羅沐澤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只是有一點——不準對你弟弟的百貨公司下手。”
羅沐澤轉身,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地說道,“大哥,我也是給人打工,身不由己的。”
“好,那就商場上見吧。二哥。”
看到羅雲澤又要發怒,羅夏至連忙上前兩步,扶住了他的肩膀,回頭對着羅沐澤冷淡又堅定地說道。
“真是我‘大哥’的‘好弟弟’。不愧爸爸和大哥都那麽寵你。”
羅沐澤身後拍了拍羅夏至的肩膀,昂着頭往樓上去了。
“小夏……”
羅雲澤捂着胸口,皺起眉頭,“大哥心裏堵得慌……我們去江邊走走吧。”
站在外白渡橋上,兄弟倆看着這橋上往來的車流和人流。不遠處,海關大樓的鐘聲響起,略帶着鹹味的江風從黃浦江那頭吹來,兩人靜靜地站着,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羅雲澤眯起眼睛,看着蘇州河的滔滔流水,開口說話。
“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同我說過……他當年和幾個同鄉的兄弟們從紹興來上海讨飯吃,找了好幾天工作都四處碰壁。有一家油漆店的老板答應他們,只要他們第二天早上八點前能夠到達油漆店,就會聘用他們做夥計。”
“油漆店在蘇州河的南邊,父親他們那時候因為窮,只能住在蘇州河北邊的‘滾地籠’裏。那天,他們一早出發,想着只要過了蘇州河,就能早早到達。但是他們誰都不知道,當時的橋上是有印度阿三收過橋費的。每個人要兩個銅板。他們付不起錢,其他人只好掉頭回去另外想辦法。只有我們的父親,他二話不說就跳下河去,游到了蘇州河對岸。成為了那家油漆店的夥計,從此在上海紮了根。”
羅夏至靜靜地聽着,他和羅振華接觸的時間并不多,只知道他一個成功的商人,溺愛幼子的老父親。對于他的過往,卻是一概不知的。
“後來那群紹興同鄉裏,只有父親他發了財,在上海定居下來。其他的人,有些用完盤川就回去了,有些撐不住幾年也落魄地回了家。”
提起羅振華,羅雲澤的感情無疑是最複雜的。
他欽佩他,對于這個赤手空拳在上海灘闖出一片天地的男人,充滿了孺慕之思。
但是他又恨他奪走了他唯一熱愛的女人,讓他們這輩子都沒有辦法一同站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二姆媽是個好女人,只是父親從來都沒有愛過她……或許他也從來沒有愛過我的母親。他娶她,不過是因為她家世不錯,可以提供他事業上的‘第一桶金’。”
羅雲澤低下頭,嘲諷地笑了笑。
“剛才老-二說話的話,我沒有一句可以反駁的——因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沒錯。”
羅雲澤嘆了一聲,羅夏至也無言以對。
“老-二他覺的自己過的很‘苦’……可笑,身為羅家的人,誰‘不苦’?你不苦麽,我不苦麽?你媽不苦麽?賀蘭、羅赫赫、羅敏敏……試問羅家誰不苦?”
華麗的羅公館裏,每一個身着華服的男男女女,都像是被禁锢在這座精心打造舞臺上的人偶,活得光鮮亮麗又身不由己。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山谷易滿,人欲難平。
羅公館就是欲望的山谷,人性的溝壑。所有的人都在這愛恨中苦苦掙紮,還有人已經喪了命。
“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羅夏至擡起頭,躊躇地張了張嘴。
“那個人,就是顧局長吧。”
羅夏至倒退一步,吃驚地看着一臉平靜的羅雲澤。
“大哥你……”
“我又不是瞎子。你遇刺的那幾天,顧翰林是怎麽對待你的,我是全部都看在眼裏的。說真的,如果你媽遇刺,我可能還要顧慮別人的想法,做不到他那樣全然的關心和坦誠……”
難得看到羅夏至一臉吃癟的表情,羅雲澤從懷裏掏出雪茄點上,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一個淡泊名利,一心教書育人的讀書人。為了你,又是聯系老同學,又陪你跑到天津那麽遠的地方……我聽說那個和你一起做成衣生意的梁家少爺,也和他有親戚關系是吧?他又沒從裏頭抽成,也沒利用你當踏板升官發財。他要不是喜歡你,他圖什麽啊。”
“哥……”
羅夏至有些尴尬。
“算了,你們自己過得好就行……”
吸了一口煙,羅雲澤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聽說他最近也在張羅要買房子?我不是都送你們‘婚房’了嘛?三棟樓還不夠你們兩個住的麽?”
“婚,婚房……”
羅夏至這才知道,原來羅雲澤送給他的花園洋房是作為他的“婚房”!
老,老爸太超前了吧。
他臉紅到幾乎要原地爆炸了。
“于情一事,你爸我沒有資格管你……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既然決定要和他在一起,那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
熱淚在羅夏至的眼中翻滾,他哽咽的低下頭,用手背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珠。
“好了,我……”
羅雲澤還想要說些什麽。突然,他緊緊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喉嚨中發出“呵呵”之聲,然後就這樣轟然朝地上摔了下去。
“爸……大哥!大哥!”
前一秒還沉浸在感動的情緒中,後一秒就看到羅雲澤那仿佛大山傾覆一樣倒下的身影,羅夏至雙手抱住了他,然後跟着他一起跌倒在了大橋的欄杆邊。
“少爺,怎麽了?大少爺怎麽了?”
阿樂從不遠處沖了過來,滿臉驚慌地看着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的羅雲澤,和已經淚流滿面的羅夏至。
“快,送醫院,送醫院!快呀!”
抱着大哥的身軀,羅夏至失去理智地大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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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雲澤當天被送到了仁濟醫院,經過一番全身檢查,只說他是偶發性的心髒早搏,需要靜養。
“大哥身體一直都很好,平時連感冒都少有,怎麽會突然發心髒病。”
羅夏至坐在床邊,冷着臉說道。
既然只是需要靜養,羅雲澤當天就回了家。顧翰林聽說之後特意趕了過來,給他號了脈,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
“可能還有輕微的高血壓,注意不能動氣。”
他轉身看着屋子裏烏拉拉坐着的站着的一群人,有些不确定地問道,“我聽說,羅老爺子也是因為高血壓引發的心髒病過世的?”
羅夏至皺起眉頭,父親走的時候,他被困在崇明島的別墅上。等他回家的時候,人都下葬了。具體什麽情況,也只是聽說。
“是!”
站在一旁的羅敏敏點了點頭。
“爸爸那段時間身體不好,我就從婆家回來照顧了他一段時間。爸爸他是突發心髒病走的,走的很突然。”
“恩……心髒病和高血壓都可能會有遺傳,不過現在還不能斷定,還是聽醫生說的,先靜養吧。”
羅雲澤一臉陰沉地點了點頭。
“大哥,不如讓我回家來照顧你吧。最近家明他出差去了,我和阿寶兩人在家沒事……”
可能是因為羅沐澤時隔那麽多年才回家的緣故,他們兄妹感情不錯,這幾天羅敏敏往娘家跑的很是勤快。
“說什麽呢。你丈夫不在家,你還有公公,還有婆婆要照顧。我之前就說過了,嫁出去的姑娘別總是往家裏跑。去,現在就回去,我也要休息了。”
羅雲澤不客氣地趕人。
羅敏敏尴尬地低下頭,溫婉的眼睛裏滿是委屈。
“我來送送你吧。”
羅夏至起身,和顧翰林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打開房門往外走去。
“阿樂,你在幹什麽呢!”
還沒走下樓梯,羅敏敏就尖叫起來。
正拿着一塊點心往阿寶嘴巴裏塞的阿樂被吓得手一抖,酥皮點心落在地毯上,摔成粉塊。
“你給他吃什麽東西?誰讓你随便拿東西給阿寶吃的?”
羅敏敏厲聲尖叫着,把孩子吓得頓時大哭起來。她蹲了下去,将阿寶抱在懷裏,拍着他的後背不斷安慰道。
“阿寶說餓了……桌子上是昨天六小姐你送來的蘇式點心。阿寶看到了說想吃,我就随便拿了一塊……六小姐,三少爺,我,我做錯了麽?”
阿樂手足無措地說道。
羅夏至輕笑一聲,從碟子裏拿出一塊梅花餅,放到阿寶嘴邊。
“阿寶別哭了,小舅舅喂你吃糕點啊……啊……”
他張了張嘴巴,阿寶打了一個嗝兒,也學他張開了小嘴。
“不可以!”
羅敏敏抱着孩子倒退了半步。
“那個……阿寶他最近牙齒痛。問過醫生了,說孩子在長牙齒的時候,不可以吃太多的甜食。這,我做的糕點太甜了,阿寶不能吃的。”
看到羅夏至和阿樂兩人都疑惑地看着她,羅敏敏眼神飄忽地做出了一番解釋。
“既然如此……阿樂,幫我開車送六姐回家吧。一會兒起風了,他們坐黃包車回去萬一孩子吹了風就不好了。”
将點心丢回碟子裏,羅夏至拍了拍手上的點心屑不經意地說道。
“那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大哥……”
羅敏敏抱着孩子,快速地朝外走去。
“喵嗚~”
大橘貓伊莎貝拉不知道從哪裏跳了出來,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糕餅,好奇地湊過來聞聞,又作勢要舔。
“大饞貓,這可不能亂吃。”
一把抱起如今已經二十多斤重的貓咪,羅夏至點了點它的鼻子小聲說道,“亂吃東西,是會‘死人’的哦。”
“喵嗚~”
伊莎貝拉眯着眼睛,親親熱熱地用腦袋不斷蹭他的下巴。
抱着貓咪,羅夏至走到窗邊,看着羅敏敏坐上汽車,和阿樂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他溫柔地撫摸着伊莎貝拉柔軟發亮的皮毛,眼神中卻燃燒着憤怒的火苗。
作者有話要說: 1,滾地籠,這個詞恐怕年輕的上海人都聽不到了。這個是比棚戶區更加破敗的地方。過去從蘇北,安徽逃難來上海的第一代移民,撐船來到蘇州河靠岸的地方後,就在河邊随便找個地方搭個棚子住下來,就算在上海安身立命了。一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上海大力開發房地産,這些滾地籠才消失不見。但是因為滾地籠都是沿河而居的,所以造成了原來的地方都成了蘇州河沿岸的景觀住宅,從最破最不值錢的地皮變成了最昂貴的地段。。。比如大名鼎鼎的中遠兩灣城(均價八萬一平米),原來就是譚子灣(上海最窮滾地籠)。
2,外白渡橋,就是依萍跳的那個橋哈哈(依萍跳的是松江影視城的那個假的),原來是收費的,中國人兩文錢,外國人10紋(對!就是那麽畫風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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