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膽子真大。
之前膽子這麽大的，現在估計骨灰都和天梵山融為一體了。
魔尊陛下覺得這時候應該給這只小狐貍一點教訓，但一時又沒想到到底要給他什麽教訓好。
另一面，容池想象着把眼前的魔尊當成什麽靈力濃郁的食物。
這般想着，竟果真覺得對方身上有股特別好聞的味道。
他鼻子動了動，微微靠前一點細細嗅了嗅，一股好像濃郁的靈力，但卻不是的味道鑽進了鼻孔中來。這股莫名的香味在他的鼻腔中流過，然後滾進了喉嚨、胸腹，最後擴散進了全身。
真的好香啊！
好想吃！
一股強烈的渴望突然就在血管之中蘇醒，就連渾身的毛都忍不住立了起來。
容池滾動了一下喉嚨。
一垂眼，就見着那雙修長可口的手在自己面前晃悠。
容池：“……”
若是平時，他可能也就習慣性地伸出舌頭來舔了舔，然後再放進嘴裏咬了咬。
但一看見這雙手的主人，還是慫慫地縮了縮脖子。
他得拒絕住這該死的誘惑！
似有些難耐，容池無意識地往旁邊抓了抓，正好就抓到了之前采到的黑屍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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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魔尊瞧見容池拿着黑屍草，倒也沒多少意外。
若是旁人，碰到着黑屍草，輕則被怨氣吞噬，喪失神智，重則七巧流血而亡。
但這只小狐貍，連不破煞靈都對其畏懼，自然是不怕這點怨氣。
不怕是不怕，不過……
看到容池揪下了兩片葉子就想往嘴裏塞，魔尊陛下臉上的表情還是有點精彩。
“這個不能吃。”剛才還在想着要怎麽罰這只狐貍的魔尊陛下拉住了容池的手，将黑屍草從他手裏取了出來。
“怎麽就不能吃了……挺香的！”看到自己的食物被拿走，容池忍不住反駁道。
魔尊快被氣笑了，“怨氣凝成的東西，還往嘴裏塞。”
“怨氣也是靈力！”容池言辭鑿鑿。
随後他眼珠子轉了一下，繼續道，“那個……要不陛下你借我點靈石買吃的，我就不吃這個了。”
魔尊：“……”
第一次被人借錢的魔尊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盯着容池看了許久，忍不住道：“有這麽饞？什麽都往嘴裏塞？”
容池一雙剛睡醒的惺忪睡眼無辜地眨着，一副可憐得不行的模樣。
魔尊遲疑了一下，擡頭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去準備點吃的。”
一直不知躲在什麽地方的一名暗衛得了吩咐，連忙應了下來。
“挑靈力足的食材做。”魔尊接着又多吩咐了一句。
正往外面走的暗衛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一眼容池。
生得是挺好看的，但以前也沒見過有長得好看的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然後還能活下來的。
魔尊吩咐下去的東西，自然很快便準備好了。
一盤盤的靈食靈肉，仙果玉露很快便端了上在，擺在了桌面上。
瞬間，濃郁的靈力快把整個後殿都填滿了。
容池吸溜了一下口水，忍住了馬上過去的沖動，眼巴巴朝魔尊問道：“是給我的？”
魔尊陛下冷漠地點了點頭。
剛點完頭，就看見容池飛速地從床上爬了下來，光着一雙腳就吧嗒吧嗒地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從盤中扒下了一大塊靈獸腿肉。
兩只手抱着靈獸腿肉，小嘴開開合合，吃得臉頰鼓鼓的。
不一會兒快有他手臂粗的東西就只剩下骨頭了。
不僅吃的快，還護食。
嘴裏的都還沒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把旁邊的果子和玉露往身前扒拉。
梼杌從外面進來，看見的就是這麽一番光景，有點驚訝，不過這也是不是他能多嘴的事。
忍不住瞧了容池幾眼後，他開口道：“陛下——”
誰料還沒說完，卻被魔尊制止了，然後就見魔尊皺着眉頭對容池說道：“都是你的，慢點吃不用急。”
容池抱着塊肉，飛快點頭，“太好吃了，以前還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肉。”
吃一口，吞下去的全都靈力！
他果然沒看錯人，魔尊陛下當真是又有錢又大方。
就是沒有酒，失望！
在天界的時候他還經常去偷百草園的那老頭釀的酒喝，來了魔界後，好久都沒喝過了。
容池偷看了一眼魔尊，還是忍住了，沒把自己想要兩壺靈果酒的想法說出來。
這些日子聽許明說了不少關于魔尊有多可怕多恐怖的話，導致他現在看着魔尊，還是挺慫的。
魔尊重新收回目光，看向梼杌，神情也恢複了冷漠，“什麽事？”
梼杌心情有點複雜，“是谷先生來了。”
“讓他到天機亭。”
容池嘴裏咬着一個不知什麽靈獸的小腿燒肉，看了一眼似乎正打算出去的魔尊，突然就想起了許明曾經說過的卧底任務。
他這次的任務，好像是刺殺魔尊啊。
容池盯着魔尊的背影，有點點小動搖。
一把天平就在心裏衡量了一下，魔尊這麽大方，第一次見面就給了他好吃的。而那個許明，連幾個靈石都不給他，小氣死了，為什麽要幫他刺殺魔尊！
然而……
他如果不完成任務他就不能回天界，不回天界，就再也喝不到百草園那個老頭釀的酒了，也吃不到長鏡給他的雪靈果了。
心裏的天平瞬間又傾斜回來了。
這個事情有點複雜。
容池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後，決定還是先吃飽再說。
無垢殿東面。
此處山崖極其陡峭險峻，從此處看去，仿佛是整個沒如雲端的天梵山從最高處直直地切落下去，而下面黑霧蒸騰，隐隐可聽見凄烈哀鳴，又可聽見狂風呼嘯。
而頂崖之上，屹立着一個并不十分起眼的亭子。
亭子上書：“天機亭。”
梼杌走在天機亭東側的一條小道上，後面領着一名穿着月白色外氅的男子，往天機亭引了過去。
直到到了亭外，才停下的步子朝身後的男子恭敬道：“谷先生，請到亭中稍候片刻，陛下馬上就過來了。”
跟在梼杌後面的男子一身的月白色，手上拿着柄墨色的紙扇，頭發束了一半，另一外披在肩上随着山風輕舞，倒是好一副清冷公子的模樣。
只不過一出言，剛才那點清冷氣兒就徹底沒了，語氣中全然是調侃，“小杌杌，你們陛下現在在幹什麽啊？”
聽到這個稱呼，梼杌嘴角抽了抽。
這谷先生全名谷無雲，是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了，萬年前在魔界就已經有“鬼醫”之稱，和魔尊陛下頗有些交情。
只不過魔尊陛下向來性格冷漠無情，平日裏若是一個字能交代的事情不會多說成兩個字。但這位谷先生就不一樣了，行為放浪，最喜各種美人，在魔界的各個地兒都招蜂引蝶，偶爾會來天梵山躲躲這些桃花。
“主人的事，在下也不知情。”梼杌回道。
“說說嘛，不要這麽嚴肅。”
鬼醫谷無雲把手裏的一柄墨色紙扇打開，見梼杌并不回這個話題，接着又問道，“咦，對了，我記得以前不都是小餮餮過來接我的，今天怎麽就換了你來了？”
“饕餮去後崖反省了。”梼杌回道。
“哦，他肯定又亂吃什麽東西了。”谷無雲一語中的。
兩個人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魔尊身影。
谷無雲往天機亭外的一塊石頭上一坐，又朝梼杌問道：“啧，他是不是去和哪個美人鬼混去了？這麽久了還不過來？”
梼杌：“……”
如果以前，這話他一定會反駁。
不過這次……
“不會真有什麽美人吧？長什麽樣的？好看？……”
“陛下來了。”梼杌有點受不了，連忙打斷了谷無雲的話。
一擡頭，果然一臉冷漠的魔尊就正從剛才他們過來的那條小道上走上來。
梼杌連忙行禮。
谷無雲看見人，就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肯定都被聽了去。他也不覺得尴尬，搖着扇子道，“我這就不和小杌杌在随便在聊點什麽，正好就聊到了你在做什麽。”
“見了個人。”
邊說着，魔尊邊朝梼杌擺了擺手。
梼杌十分識趣地連忙從天機亭中退了下去。
等梼杌離開了，谷無雲神色才稍稍認真了些，“這次不破煞靈的情況怎麽樣？”
“壓住了，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是什麽大問題。”
兩人走進了天機亭中，在天機亭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随後，一道泛着銀色光芒的絲線從谷無雲的手指處射了出來，剛好搭在了魔尊陛下的手腕處。
片刻之後。
“目前來看情況還行，就是三日之內不要動用靈力。”
“知道。”
魔尊的冷淡的性格谷無雲早就習以為常，又繼續說道：“但如今這不破煞靈需要壓制的時間越來越頻繁了，這次比上次足足提前了三年。不破煞靈的事若是叫天界的那些人知道……”
“無礙。就算知道也無妨，不破煞靈什麽時候需要封住，只有本尊知道。”
魔尊語氣倒是不把這太當回事，谷無雲忍不住又道：“其實以你如今實力，根本無須依靠不破。不若找個人際罕見的地方扔了，只要不帶在身上便不用一直壓制煞靈。”
魔尊将剛才擱在石桌上的手收了回來。
“留着自然有留着的道理。”
谷先生：“……”
這位的事兒也不是他能管的，谷無雲沒再繼續勸說。
正事說完，谷無雲想起剛才來使魔尊的話，忍不住問道：“唉，剛才你見誰呢，梼杌還遮遮掩掩的不肯說。”
若是以往，魔尊可能直接就起身走了，但這次卻頗為耐心地看了谷無雲一眼，然後回道：“鮮于族這次上貢送過來的貢品之一，鮮于王的兒子。”
“啧，他啊。”谷無雲長年在外，倒是聽說過。他笑了兩聲，又道，“據說長得挺好看的，琴也彈得可以，難得……你還會有喜歡的。”
雖然這麽說，但他還是挺意外的。
這位從來對下面送來的所謂美人不感興趣，就算各族偶爾送來了，也是多是賜給下面的人，也有讓送來的再帶回去的，或者就留下來丢在下面的各處苑子裏。
在天梵山這個地方，能活下來的倒是不多。
魔尊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又道：“不破煞靈對其十分畏懼。”
“……”谷無雲一時沒反應過來，“怎、怎麽可能。”
過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什麽，臉上神情一滞，嘴裏又喃喃道：“怎麽可能，如果真有人能讓不破煞靈畏懼，那他……”
看着魔尊臉上沉默的神情，谷無雲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接着道：“不破劍一出世，就被當時天地間的最後一個上古神族鎮壓了幾萬年，只有他……但萬年前，他就已經隕落了。”
當時在天界的最後一個上古神族隕落後，眼前這位當今的魔尊陛下便出現在荒蕪之地，花了短短幾百年的時間，讓荒蕪之地徹底臣服，至此之後魔界蒸蒸日上。
如今天界還流傳着一句話。
神族隕，天地悲，妖魔出。
說的就是上古神族徹底消失後，天地動蕩，魔尊出世。
不過這話在他們魔界之人聽起來，就是個笑話罷了。
“許是留下了什麽殘魂，剛好落到了他身上。”魔尊說道，“鮮于王倒是個運氣好的，生個兒子都能得到上古神族殘魂的親睐。”
谷無雲神情怔愣：“殘魂……若是如此，那只要将此殘魂煉出，再煉進不破劍中，豈不是以後不破煞靈的隐患可以徹底消除了。”
怪不得魔尊要将人留下來。
就是煉魂的話，這人可是會死得相當痛苦了。
不過向來就有“鬼醫”之稱的谷無雲對此自然不會有什麽同情之意，倒是對煉出上古神魂再煉進不破劍中這事，十分的感興趣。
“若是準備好了要開始煉魂，記得讓我來啊。”
魔尊既沒有點頭，也沒有反駁。
他站在天機亭的中，目光往斷崖處遠望過去。
剛才在扣在了容池臉頰上的那只手附在身後，食指和拇指接觸，輕輕碾了碾，好似在回味剛才擦過對方肌膚的感覺。
随後他又将手指放到了嘴唇前方，細細聞了聞。
好像……
是，挺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