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上天宮的這單側窗開得隐蔽, 容池喜滋滋的将腦袋往裏面鑽了一點，往殿中看了過去。
他還沒找到殿內的人影，殿內神将奚遠的說話聲便先傳了出來, 落到了容池耳中，“不可能！輪回乃是天界重器, 就算萬靈盤之事不能解決也絕不可能從沉靈河中取出。”
聽到這話，容池微微皺了皺眉頭。
聽奚遠這話的意思，似乎是魔尊陛下在剛才提出了要将那個叫什麽輪回的東西從沉靈河中取出。
輪回？這是何物？容池感覺自己仿佛在什麽地方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沒再多想，他繼續朝殿中看了過去。
此時殿內有些安靜，天帝坐在九重寶座之上也沒有說話, 仿佛在沉思些什麽。
跟着，魔尊的說話聲就傳了出來, “如此看來, 那似乎就沒有什麽商議的必要了。”
說完這話，魔尊陛下轉身, 仿佛就要從上天宮中離開。
“慢着！”這時天帝才擡起了頭來，他看着魔尊皺緊了眉頭, 接着說道：“看來閣下此次是對輪回志在必得了。不過天界與魔界前身的荒蕪之地積怨已久，閣下有沒有想過，若是将輪回取出會有什麽後果？”
魔尊輕笑了一聲, 回道：“那也是天界種下的因。”
氣氛又陷入了一陣安靜中。
天帝沉默許久，才又繼續道：“輪回之事可以商議，其實只要除了萬靈盤之事外, 閣下再答應一個條件，将輪回從沉靈河中取出也不是不可以。”
“什麽條件？”
上天宮大殿中，傳出了魔尊陛下的聲音。
看起來這個輪回對于天魔兩界都非常重要, 天帝有什麽條件？
容池好奇的将腦袋轉了過去看向了天帝。
“踏踏踏……”
誰料就在此時，上天宮後面的拐角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容池連忙将腦袋從窗戶處撤了出來，往旁邊的廊下柱子一縮，跟着就看見上天宮周圍巡邏的護衛走了過來。
這巡邏的護衛在廊下來來去去走了好幾個回合，竟是似乎不打算從這個地方離開了。容池躲在廊柱的後面等了片刻，嘆了口氣，只能轉身化出了原身，從隐蔽的角落離開上天宮。
在之前從上天宮殿內出來前，魔尊陛下曾讓他回萬靈臺去等着。離開了上天宮的宮殿範圍後，容池噠噠噠地抄小道往萬靈臺的方向溜達了回去。
走在半路上，容池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陛下醒過來了，還從魔界來了天界。
到此刻，他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在上天宮中看到陛下的那一刻，除了驚訝，容池心裏莫名地有些抑制不住的高興。
天界和魔界之間仇怨積攢已久，就算是他也知道魔尊孤身在天界出現，還是在重兵把守的天宮出現，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魔尊陛下不該出現在天界的。
但在看到魔尊陛下的時候，容池還是忍不住的高興。
容池不太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但……反正就像是非常的渴望見到一個人，然後這個人出現了，心裏抑制不住的歡喜。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長風給他說過的，惦記，想要見到一個人，不想和他分開，就是喜歡他。
又想起了長鏡問他的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那……他喜歡魔尊陛下？
容池皺了皺眉頭。
他是天界的人，如果喜歡建立了整個魔界的魔尊陛下，是不是不太對？
這好像是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事情突然變得有點複雜。
容池甩了甩腦袋，把這件事暫時擱在了一旁。
他回想了一下之前在上天宮外偷聽到的話，天帝口中的“輪回”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進了萬靈臺後，容池直接往萬靈臺西北方向的一個三層小樓走了過去。
這處是萬靈臺的藏書閣，裏面儲存了大量的天界典籍和各種雜書。容池以前來萬靈臺的時候，就愛呆在裏面翻些話本出來看。
容池記得自己之前曾經翻到過一本有關沉靈河的古籍，似乎就在裏面曾經有提到過輪回。
到了藏書閣後。
花了兩刻鐘的時間，容池才找到的那本寫了關于沉靈河之事的點典籍。
書籍記載的是天界古事，裏面寫了關于沉靈河作為天界和荒蕪之地的分隔界限，其形成的原因。
而輪回就在其中起了極大的作用。
非常久以前，久到上古神族尚未接連隕落，荒蕪之地還不叫荒蕪之地時。
當時天界因為從各族各地發配往北面的人數衆多，引起擔憂。于是天界就集衆神之力造了一神器輪回，又将當時在極淵之地的沉靈河水流入天魔兩界之間，以輪回神器使沉靈河水往複循環，由此斷截了天界流往北面的靈力。又建了沉靈大橋作為兩地唯一可以通行的紐帶。
從此，北面靈力逐漸淡薄，成為名副其實的荒蕪之地，而當初被發配往北面的各族罪犯也再對天界構不成威脅。
至于輪回，則由歷任天帝掌控。
如果将輪回取出……
那沉靈河水将會逐漸枯竭，到時候，魔界的靈力就可以逐漸恢複，最終達到和天界同樣的水平。
魔尊會對天界提出這個條件不足為奇。
不過同樣，這意味兩界之間的屏障将會消失，魔界會給天界帶來巨大的威脅。就算是萬靈盤之事迫在眉睫，天帝也肯定不會輕易答應這個條件。
容池看完對輪回的介紹，正要将翻到的書放回書架中，這時萬靈臺藏書閣的門“吱呀”響了一下。
他回過頭去，就看見百草園的老神仙老虞推開了門。
“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跑這裏來了？”老虞朝走了過來，問道。
之前容池回來的時候，他去了萬靈臺的另一面，等過來了才從萬靈臺的侍衛口中聽到了容池回來的消息。
容池知道老虞關心天帝召見他的事情。
龇牙笑了一下，搖頭道：“放心吧，沒事！”
老虞面露困惑。容池遲疑了一下，才接着道：“魔尊，來天界了，現在在上天宮。”
“魔尊？司徒淵？”
之前容池曾經在花雲衡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他眨了眨眼，點了下頭。
老虞面色驚訝，喃喃又道，“這怎麽可能……”
容池以為老神仙是因為魔尊突然出現在天界所以覺得意外，他剛才看見人的時候也驚訝不已。
不過過了片刻，老虞卻又道：“當初司徒淵離開天界的時候，曾經對天道立過誓，絕不再踏足天界一步。雖然這事老夫只是聽說，但此事當時的典籍中亦是有記載的。”
絕不再踏足天界一步……
這是魔尊陛下離開天界的時候起過的誓？
容池愣了一下。
等老虞從藏書閣離開後，容池想起花雲衡給他提到過的關于魔尊的那些信息，之後又花了一刻鐘的時間，從萬靈臺的藏書閣中翻到了記載關于上任天帝和當時狐族公主所生之子的史事書籍。
提到得很少。
哪怕在萬靈臺藏書閣這個各類典籍都很齊全的地方，關于“司徒淵”三個字的記載都只有薄薄的一頁紙，而且是在一本天界封禁的書上提到的。
司徒淵，乃天界三十四任天帝與狐族公主私生子。
生而為黑龍，被生死鏡斷言其為天地大劫。
其後，天帝封印其靈力，私養于狐族，在狐族長大。
衆神之地大劫之後，同其父也就是當時的天帝于天宮生死石前斷絕關系，斷角立志。
與此同時以天道立誓絕不再踏足天界一步。
容池的目光落到了“斷角立志”四個字上。
是真的。
這世間黑龍不可能再有一條。
就算真的有，那也不可能是斷角的黑龍。
容池他看過魔尊陛下的真身，魔尊必定是花雲衡口中的司徒淵。
魔尊對天道離過誓，不再踏足天界。
可是，他來了。
容池突然想起了在上天宮中，天帝問起魔尊陛下來意的時候魔尊的回答，莫名地就覺得耳朵微微有些發熱，心裏又湧起了一股特別難言的滋味。
輕輕垂了垂眸子，容池重新朝書上的記載看了過去。
這次他看到了上面所寫的“衆神之地大劫”幾個字。
容池下意識地就重新在藏書閣中翻找了起來，想要找到關于這件事的記載。
萬靈臺的藏書閣哪怕是很多天界封禁的書都有收藏，很快他就找到了關于衆神之地記載的一本典籍。
誰料這次還沒等他翻開，之前老虞出去時關上的門又“吱呀”地響了一聲。
跟着門就被推了開。
容池透過書架的縫隙擡眼望去，就看見之前和天帝在上天宮劍拔弩張的魔尊陛下出現在藏書閣外，還準備擡腳走進來。
容池莫名地就有一種感覺，陛下大概并不想看到關于自己過往的這些記載。
他連忙将手上的兩本典籍往丹田空間一藏，遲疑了一下，才從書架的後面走了出去。
容池輕聲道：“陛、陛下。”
魔尊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臉上表情意味不明。
他擡腳朝容池走了過來，然後輕輕捏着容池的下巴，擡起了他的腦袋，語氣沉沉地道：“小奸細，挺長本事，讓你走的時候不走，反倒是趁着本尊昏睡，就從魔界私逃到天界了。”
“你說說，怎麽懲罰你比較好？”
